013号凶案密档-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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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前面有动静。是那种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很尖，很细，如果不仔细来听，很容易被人所忽略。

　　　　有人在前面的通道之中，而且应该不仅仅是一个人。

　　　　“灭了手电筒，我们悄悄过去看看。”赵明坤在我耳边小声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跟着赵明坤蹑手蹑脚的贴在墙边，慢慢的往前走去。

　　　　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有人说话了：“老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话的人是钱二！

　　　　这句话明显底气不足，能够感受到钱二语气的颤抖，似乎是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因此有些喘气。

　　　　钱二的话是对老六说的，也就是说，那个果然不是真的老六，那么那具尸体是谁呢？老六就是策划了楚眉复仇的人么？那么老六为什么要杀了那些办冥婚的人，老六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兄弟？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敢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六的声音在寂静的墓穴里很大，甚至产生了回音：“背叛师傅的下场你们都应该清楚，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钱二冷笑了几声：“老六，五年前杀师傅的事情你也有份。虽然你最后没参与楚眉的事，但那也是你自己的问题，和我们没有关系。你不要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杀楚爷的第一刀，就是你先刺下去的。”

　　　　“楚爷的为人你知道，楚爷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们过。他把我们当作是自己的亲儿子看待，而你们，在楚爷身边呆了几年，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可无非是因为想要楚爷的女人而已，我这辈子最狠的就是背叛！”

　　　　我猛地想了起来，老六七八岁的时候，他的母亲被父亲发现，当发现的时候，老六的母亲已经死去十几天了。可听到了老六的话，我心中有了另一个答案。

　　　　或许七八岁的老六什么都懂，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六却没有选择告诉其余的人，而是将这件事情深深的隐瞒在了自己的心里。因为在老六的心里，背叛是死罪。

　　　　“可你还是动手了！”钱二的声音很是轻快。

　　　　“是，我是动手了。”老六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像是一只随时准备进攻的豹子：“可我如果我不动手，我就会死，我当然知道，师傅也不傻，他当然也知道。我在犹豫，是师傅喊我动手。”

　　　　老六继续说道：“我颤颤巍巍走了过去，即使师傅让我下手，我也下不去手。可你知道，师傅说什么了么？”

　　　　“说话？”钱二有些怀疑：“他说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不知道？”

　　　　老六冷笑了一声：“当然，当时我站在师傅的侧面，弯腰迟迟下不去手。可师傅用唇语告诉了我一句话，所以我才会下定了决心。”

　　　　“师傅和你说什么了？”钱二说道：“是不是和他的另一半财产有关？”

　　　　“钱，女人！”老六咬着牙说道：“你们眼里就只有这些东西！师傅告诉我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二十年不晚。”

　　　　钱二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楚爷值得你这样做？你勾结楚眉，就是为了让我们恐慌！现在所有的兄弟都死了，只剩下了我们两个。我们将那一袋子明器分了，岂不美哉？要知道，你才跟了师傅半年，我跟了师傅两年，玩起匕首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值得么？”

　　　　老六这一说，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为了活命，老六什么事情都做过。他干过保安，干过快递，可没有一件工作老六能够干的长久，因为老六害怕和别人打交道，因为老六害怕和别人说话。他害怕背叛，害怕昨天刚来的业主第二天便把他忘在了脑后，害怕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不会开始，自然就不会结束。

　　　　有人说当人老了之后，就会变得慢慢怀旧。但老六觉得，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因为老六一辈子都在怀旧之中，他不敢展望未来，他只属于过去。他一直穿着一个品牌的衣服，他一直去同一家便利店买东西，他一直喜欢同一部动画片。

　　　　老六第一次出去买饭，他走进了一家破旧的面馆。他要了一份炸酱面，然后快速的跑回了家里。后来十年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在这家店里买一份炸酱面。老六吃了十年的炸酱面，如果偶尔关门，老六就不吃饭。

　　　　第十一年，老炸酱面面馆关门了。

　　　　老六站在炸酱面面馆的门前，哭了。

　　　　当初他母亲死的时候，老六没有哭。当初他父亲被抓的时候，老六也没有哭。可当炸酱面面馆关了之后，老六哭的如丧考妣。路人来来往往，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为什么而哭。

　　　　或许他失去了父母，或许他失去了爱人，或许失去了工作，可谁也不会想，这个年轻人失去了一家炸酱面面馆。

　　　　老六哭的很伤心，伤心欲绝。

　　　　一个人走到了老六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老六没有理会为自己驻足的人，他继续哭。似乎要将心中无尽的悲哀都与今天彻底的流露出来，似乎要将灵魂透过泪水流出来。老六足足的哭了一个小时，而那个人就站在老六的身边等了他一个小时。

　　　　老六哭的嗓子哑了，他的泪水也流干了，老六再也哭不出来了。

　　　　他回头看着这个陪自己站了一个小时的男人，这是一个中年大叔，看起来应该有四十岁了。这个大叔抬头看着上面已经搬空了的炸酱面馆，老六看着这个中年大叔。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直到很久，大叔说话了。

　　　　大叔说：“很可惜，这是一家好的炸酱面馆，听说卖炸酱面的老爷爷去世了。”

　　　　“我不是哭他。”老六淡淡的说道。

　　　　大叔笑了：“我可惜的是炸酱面，不是那个老爷爷。老爷爷在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可只有这一家炸酱面馆。”

　　　　这个世界上当然有千千万万个老爷爷，也有千千万万家炸酱面馆。大叔似乎说的有问题，可老六听懂了大叔的话。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那是一种于大千世界第一次有了共鸣的感觉。

　　　　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

　　　　大叔笑了笑，然后很是轻快的说道：“你要不要跟我走？”

　　　　老六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从此以后，我一辈子都跟着你。”

　　　　大叔笑了，两个身影往街道的另一边走去。

　　　　大叔说：“他们都叫我楚爷。”

第46章　迂腐（）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要杀了我们五个？”钱二这种人显然理解不了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情：“我看精神病院里面更适合你！那里十年如一日，都是过着一样的生活！”

　　　　听到了精神病院，我暗暗咂舌。钱二这话可就说错了，精神病院的生活其实也很丰富多彩……

　　　　老六哈哈笑了起来：“没错，一切都是我做的。本来我没有计划这么快就动手的，可你们这次回来，竟然还来了楚爷的墓，这是让我所不能容忍的。所以我等不了二十年，等不了十年，我现在就要动手。”

　　　　老六继续说道：“那个姓赵的女人让我们来为她找一个人，但首先她要那具陪冥婚的男尸，所以让我们在冥婚上把那具尸体抢过来。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冥婚当天我借机离开。”

　　　　没想到赵明坤要他们干的事情是抢冥婚中的男尸，不知道这具尸体对赵明坤意味着什么。

　　　　“果然，我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你们一直都不信任我，一定会派人来跟踪我。”老六颇有些神气的说道：“因为我是五年前唯一被你们逼上船的，而不是自愿去做的。”

　　　　钱二咬牙切齿的说道：“三儿和我们说了很多次，留着你是个祸害。上一次，如果不是我们拦着三儿，他早就杀了你了。现在看来，我们早就应该杀了你啊，否则，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老六紧接着说道：“是啊，你们早就该杀了我。三儿是你们之中最聪明的，可也是最蠢的。我早就安排好了，那具棺材里的尸体早已经被我搬到其余的地方了，你知道，我们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了。”

　　　　“老三在路上骂我，我没有理会他。”老六说话的时候很兴奋：“我故意走了小路，骗他是一条捷径。他竟然没有什么防备，然后一刀毙命。为什么你们都觉的你们的刀法会比我的好，三儿竟然没有一点防备。”

　　　　“噌”的一声，老六将匕首在墙上划了一下。

　　　　他继续说道：“我把他的尸体装进了棺材里。这个时候，抬棺的人也到来了，时间刚刚好。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抬棺的时候，我就在棺材旁边。”

　　　　“我从盗洞里出来的时候，有人给了我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可携带的小音箱，可以自动播放音乐，那是凄厉的鬼声。虽然我没有看清楚给我东西的人是谁，可我知道她是一个女人。楚眉回来了，楚眉要帮我杀了你们。”

　　　　女鬼楚眉？原来那凄厉的鬼怪声音是音响发出来的。可如果真的是鬼，为什么还要用音响，难道这个世界的鬼也追求高科技了？

　　　　老六继续说道：“趁着你们在冥婚现场的时候，我用匕首将之前的那具男尸剥了。你们知道，这是家法。我用鱼线将匕首和男尸的手绑在一起，并且用三之前流的血泼在他身上，晚上黑咕隆咚的，这样你们一定认为这具尸体是刚刚死亡的，这样你们就会以为尸体是我。”

　　　　原来那具尸体果然是老六所弄得，只不过老六为了掩人耳目，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感觉死的应该不是老六。

　　　　如果我是他的话，就不会将匕首放在尸体手上。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伪装。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然后我在外面的墙上画上了只有你们才明白的话。”老六笑着说道：“这样你们就会认为是楚眉回来了，其实我就在不远处的树上，看着你们的动静。果然，你们决定离开这里。而且，你们似乎相信了那具尸体就是我。”

　　　　卫长丰这帮人的确将尸体当作了老六的，因为他们看到了墙上的字。可为什么他们会那么斩钉截铁的认为楚眉回来了？难道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鬼？如果有鬼的话，他们还有胆子？

　　　　老六用匕首在墙上不断的磨着：“我知道，你们一定互相猜疑。因为之前的事情，只有我们六个兄弟知道，一定是有人告诉了楚眉当年发生的事情。而告密的人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所以你们认为活着的四个人中，一定有叛徒。”

　　　　说到这里，老六仰天大笑：“师傅死前是怎么说的，你们能背叛师傅，就一定能互相背叛。你们谁也不相信谁，所以你们选择来墓穴的唯一原因就是，你们要在墓穴里自相残杀。不论内鬼到底是谁，只要只剩下了自己，其余人都杀了便好！”

　　　　后面的事情，我和赵明坤已经经历了。

　　　　钱三是最没心机的一个人，恐怕在所有人都暗藏杀机的时候，钱三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为了到墓穴里躲避追查。他们不敢动手，因为在这里动手，谁也是死，没有一个人能跑得了。

　　　　所有的人都到了墓室里，不用再忍着了。黑暗中，有人动手了。

　　　　钱三第一个中招，然后冲到石门处一路狂奔，来到了另一个墓室，钻入了棺材里。卫长丰和大蛋一路追到了这个墓室，没有多想，跑出了一侧的石门。然后两个人还是在黑暗中开始了自相残杀，结果是大蛋和卫长丰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钱二是最聪明的人，他可能一下来的时候，就隐藏在了黑暗中。等所有人都跑走之后，他才开始行动。只不过，最后还是和老六遇到了。

　　　　有时候杀人的确不需要自己动手，借刀杀人才是最厉害的招数。四个人谁也不相信谁，就算他们觉得事情有蹊跷，可他们都不知道其余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老六这一招太狠了，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们只会以最坏的心思来度量别人，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最坏的那一个。

　　　　卫长丰留了一招，在进入墓穴的时候给我发了求救短信，可根本没什么用。一切发生的太快，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脆弱，脆弱到一秒钟的时间都不给他。

　　　　只剩钱二和老六了。

　　　　钱二说道：“也就是说你必须要我死了？我最后告诉你，我玩匕首比你厉害多了。”

　　　　老六停下了磨刀的动作，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中戛然而止：“或许你玩匕首的确比我厉害，可是你还有匕首么？卫长丰在黑暗中抢走的匕首是谁的，我想你应该知道。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的岔路了。”

　　　　“你弟弟身上一把，那具尸体身上一把，大蛋身上一把，卫长丰身上有两把，一共五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