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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探虚陵-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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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身形高挑瘦削的人,一身白衣,背影迤逦,宛若空谷幽兰,而她右手牵着一个女孩,在烟雨中一路慢慢地走。

    恍惚听见那个白衣女子语声淡淡,在说着话。

    她说。

    --过来,不会将你卖了。

    --我这一生,漂泊无依,你跟着我只会吃苦罢了。你若执意如此,偏生要跟着我走,我便当作瞧不见你。

    --罢了。随便你,你硬要跟着,便跟着罢。

    --你若不听话,我便将你丢了。

    --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往昔这许多片段如今都回到我身边来,而她白色背影浮浮沉沉,终究在那迷蒙的烟雨中,渐渐地消隐了。

    我突然释怀了,躺在地上,将怀里冰冷的人揉得更紧一些,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跟着,闭上了眼。

    这样也好。

    我再也忘她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卷正式完结。

    接下来就该进入第四卷了,我7号有考试,把第三卷终于写完,终究松了一口气。

    

    还是补充说一下,我考试到10号才结束,时间很赶,如果我没有时间更新的话,希望客官们多担待下。

114忘川(上)() 
天空晦暗得很;连半颗星子也没》

    四周则是肆虐开放的曼珠沙华,花似妖爪,猩红若血;以一种狰狞的姿态流淌开去,与头顶那片晦暗的天空交融在一起,是无尽的压抑与荒凉。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这鲜血似的花海里慢慢行走,一面走,一面还需拨开那些及至腰间的花朵。这些花明明红得似火一般;触手却异常的冰冷。

    心里似破了一个洞,空落落的;我茫然无措;一总想找个东西来填满心底那个巨大的空缺。

    找什么呢?

    直到再次拨开一簇彼岸之花,终于瞧见前面的花丛中,一个单薄的人影正背对着我站着,白色衫子在一片红色中,分外惹眼。

    我见了那人的背影,心里猛地一跳,紧接着,心底的空缺便被这满溢出来的喜悦所填满。

    找到了。

    竟在这里。

    像再度寻回最为珍爱的宝物,我低低地唤那人的名字:“洛神。”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我便对上了一双幽若深潭的眸子,而她白皙的眉心间点了一点血色朱砂,竟比周围的彼岸花还要鲜艳几分。

    她望着我笑了笑:“我要走了。”

    “你你要到哪里去?”

    “到对岸去。”

    对岸?

    我抬眼朝远处望去,瞧见远方现出一条漆黑的河流来,河岸上盘旋着碧色的火焰,仿佛漂泊无依的魂。

    那里停着一条船,船头立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支船桨,而他面前是一队身穿白衣的人,那些人个个面无表情,手上挂着黑色的锁链,正在排队等候上船。

    我看得浑身直冒冷汗,阻止道:“不要,不要去对岸,那是个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她仍旧是笑,笑容极淡,对我而言,却仿佛薄薄的利刃。“是么?我听说那是个极好的地方,过了这河,到了彼岸,这一生便再也没有苦涩忧伤了。”

    她声音轻得像风一样,接着又低低呢喃一声:“这不好么?”

    “不好!”我大声叱责她,“一点都不好!你不要去!”

    “不去不行,你听,他们在催了。”

    果然,河畔船头那戴着斗笠的人突然往这边大声吆喝了一句,他离得太远,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不理会那人,只是哽咽道:“你要去彼岸,是要忘了我么?”

    她有些茫然地瞧着我:“忘了你?”

    “这河不能过,你过了这河,去了对岸,便再也记不得我了。”

    我说完,她眸子里才显出一丝了然的神采来,苦笑一番,道:“有些事,忘了才好。记得,是件很苦痛的事。”

    “记得我,当真是很苦的事么?”

    “是啊。”她叹息一声,“我一直记得你,记了十年,不敢忘记,可是你却记不得,这样很不公平呢。”

    说罢,她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不要!我跟你走我跟你走!”我眼眶滚烫,越过流血的花丛,上前紧紧抓着她的手:“你休想一个人走!”

    可是我却抓了一个空。

    眼前什么也没有。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当真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花,没有河流,更没有她。

    只有一片漆黑,我缩在这黑暗中,蓦地大哭起来。

    这时,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声似恼非恼的声音,“你这傻子,你跟她走了又如何?还不是姑娘我从死人堆里将你们两个给拖回来。”

    这声音极是熟悉,竟然是雨霖婞的声音。

    我头痛欲裂,几次三番努力之下,才将将睁开了眼。眼前景象摇摇晃晃,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最后,我便瞧见了头顶青竹搭建的床架,上面挂着一顶白色纱帐。

    我僵硬地扭过头去,嘴唇干裂得厉害,跟着便看见那个跟我说话的人,果然是雨霖婞。

    我以为我是在做梦,愣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先前那个原是做梦,现在眼前的雨霖婞才是真的。

    不知怎地,瞧见她,我的眼里涩涩的,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雨霖婞依旧是一身如火红衣,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在床榻边上睨着我。

    “哟,好歹算是醒了?不再说梦话了么?”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喉咙似堵着什么东西,几乎顺不过气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扫眼过去,床榻边上的竹制小桌上,正搁着半碗喝残的药。

    我将目光移回来,又死死地盯着雨霖婞。

    “哎,不会当真流血过多,变得傻了吧。”雨霖婞皱了皱眉,倾身上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还是变成哑巴了?”

    我被她这一拍,重重咳嗽了一声,顿时一股腥甜的液体从喉咙里涌了出来。

    “你我可没下重手拍你,怎么又吐血了!”雨霖婞面色一变,手忙脚乱地将我扶了起来,而我堵在喉间的那口血吐出来,终究舒畅了许多。

    我擦了擦嘴角,脑海里似遭了雷击闪电般,又闪出一副画面来。

    洛神留给我的最后一面,便是她低下头去,安静睡着的模样。

    想到这,我的心里阵阵绞痛,哑着嗓子问雨霖婞道:“洛神呢?”

    雨霖婞白了我一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

    “洛神呢。”我不理她,重复了一遍,浑身却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当下只得紧紧地捉住被衾一角,定定地望着她。

    “死了。”她桃花眼略略挑起一角,“我说过,她死绝了。”

    我看了她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字眼一个字眼地努力去分辨,她死绝了,这几个字的意味。

    最后,我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空气卷进我的肺里,呛得我格外难受。我用手摸了摸眼,眼里早就是一片透湿,我不停地伸手擦,却总也擦不干净。

    “停停停!”雨霖婞按住我的肩膀,皱了皱眉,垂下眼眸道:“傻子,骗你的。”

    我怔了怔,又一次咳嗽起来。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道:“你这人是水做的么?动不动就哭,比外面这下雨天还讨厌呢。刚才发恶梦的时候眼泪便流个不住,可怜姑娘我还要不停给你擦眼泪。”

    她顿了顿,才温言道:“哭个什么劲。她好好的呢,命这么硬,阎王爷都不敢收她。”

    我听了她的话,耳边嗡嗡作响,心里却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极致的难受与极致的欢喜之后,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良久,我擦了擦眼睛,掀开被衾,便要下榻去穿靴子,问雨霖婞道:“她在哪里?”

    “就在别个房间。”雨霖婞伸手稳住我,道:“现在姓花的在房里给她施针,你不能去瞧她,先在房里歇一会,等姓花的出来之后,你再进去也不迟。”

    我推了推她,手里却软绵绵的没有气力,不由有些焦躁:“我就在门口等着,不会吵着她们的。”

    雨霖婞深深望我一眼,终究叹了口气:“好罢,怕了你了。”说完便过来扶我,我弯着腰穿好靴子,浑身疼得好像要裂开一般。

    待得穿好衣衫靴袜,我被雨霖婞搀着,一面走,一面问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们现下在哪里?”

    “我们带着你们两个从墓里出来,算来已经有一天一夜了。这里是一个药庐,是那姓花的在姑苏歇脚的地方。”

    说着,雨霖婞推开了房门,我便瞧见外面还下着小雨,湿润的水汽霎时扑面而来。门外有条竹子搭建的回廊,几个竹制的屋子顺着回廊的走势连接在一起,不远处则是大片的竹林,竹枝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如烟的绿色连绵过去,青翠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我瞧完那雨中竹林,又看了眼雨霖婞,闷闷道:“先前不是叫你们三个快些走么,怎地又跑回来寻我们了?”

    “你这死没良心的。”雨霖婞狠狠剜了我一眼,道:“当初去死的时候倒是爽快,这会子被救了回来,便只顾着唧唧歪歪地,说这些招揍的话出来。”

    我尴尬地摇摇头,有些苦涩道:“你们救了我们一命,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才好。”

    雨霖婞皱眉道:“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酸死了。再说,你们两救我的命还少么,也算是扯平了,这次要不是死鬼她,兴许我们全都死了呢。而且而且这次也不算是我们救了你们两个”

    她突然顿住,神色有些奇怪,竟不再往下说了。

    “不算是什么?”我诧异问她。

    “没什么。”

    她闷闷道了声,不再说话,就在一间屋子前面停住了,而此时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却是花惜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正伸手擦着额际的汗。

    花惜颜看见我,先是一愣,转而柔和笑道:“师师,这么快便醒了?”

    我念着她救我一命,感激地朝她点点头,跟着手扣在门扉上,急切地想去瞧门里的情况,奈何视线却被遮挡了,只能瞧见屋子的床榻前,摆着一双雪白的靴子,白色缎面上还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我瞧见那双熟悉的靴子,心里一颤,花惜颜便上来扶我,低声道:“进去瞧瞧吧,她没事。”

    我闻言,深吸一口气,跟着颤颤巍巍地走进屋去。屋子靠右边摆着一席竹制的床榻,上面曼盖了白色纱帐,风绕过竹门,和着冷雨吹过来,略略吹动了帐幔一角。

    而洛神就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幅静止的画。

    我默默地走过去,撑着床榻边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睡得很沉,第一次在沉睡中,她的眉间能舒展得这般柔和,不知道在做怎样的梦。嘴角则抿出淡淡一丝弧度,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悲。

    我凝望着她的脸,心里酸涩极了,不想几滴滚烫的液体落下来,便落到她玉般洁白的脸上。

    我一慌,急忙伸出手指,在她脸上抹了抹,将那几滴眼泪给擦掉了。

    最近我好像总在掉眼泪,我并不知道,我原是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流的。

    等下她醒了,又瞧见我哭鼻子,定是要笑话我的。

    我摇摇头,好歹忍住了,回头问花惜颜:“她什么时候会醒?”

    “不知道,少则几天,多了便说不准了。不过她现下脉象平缓,我每日用药汤养着她,加以施针引气,没什么大碍的。”

    我心缓了缓,低低道:“那就好。”

    花惜颜蹙了蹙眉,突然又道:“先前带你们回来时,她身上伤口太多,且又深得很,失血委实过多了些,按照往常医理,像这样的伤,便是再强的人也撑不住的。不过当时她竟然还残着一口气,我替她把了脉,发觉她的体质当真是世上少见,我想知道她以前是否有吃过什么药么?”

    “药?”

    花惜颜点点头,道:“也不一定是药,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有加速伤口愈合的功效,就像有种人参娃娃,是千年人参修炼成的精怪,可以脱离束缚满地下跑。人若吃了,其药性融进人的精血里,人的精血便会发生改变,而这种人便被称作药人。这种人参娃娃造就的药人身体恢复能力奇佳,割上一刀也会很快愈合。除了这种人参娃娃,这世上还有好几味功效相同的草药,通常若是被炼丹之人遇到,便会被炼化成丹药,而人吃了这种丹药,体质也会相应地发生变化。”

    我皱眉想了想,道:“她以前是否吃过这种丹药,我并不知道。”而我说完,蓦地脑海里想起了什么,不由惊道:“那梦昙花梦昙花算不算?”

    “梦昙花?!”花惜颜明显吃了一惊,“梦昙花她怎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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