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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探虚陵-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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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与洛神,雨霖婞立在不远处,不知道该如何插手,也无法去插手,只是那紫衣女子的出现,仿佛搅动了时间,时间倒流回去十年,我们只能安静看着,看着那曾经也经历过生死的三人在那颓然唱着一出戏剧。

    “絮儿!”

    “小叶子!”

    “别过来!”叶紫絮身子微颤,冷喝出声:“今日这一剑,我是代替我师姐受着,子元你对我师姐有恨,归根究底都是因为我,我师姐没有错,错在我太过奢望,我怎么能比得上念姐姐?所以,子元你莫要恨她,该恨的是我!”

    不等尊王与昆仑答话,叶紫絮又手下利落拔出短剑,再次插入右肩,蹙眉道:“这一剑,我是代替我夫君受着,他身为藩王,不顾身份囚禁丧失行动能力的柔弱女子,携人质迫人就范,更起杀心,此非君之道。他的过错,便是我这妻子的过错,我这一剑,亦是让夫君座下各位英雄谨记!”

    在场兵士霎时齐齐跪地,高呼:“我等惶恐,王妃之命,我等谨记!”

    叶紫絮身中两剑,双肩染血,映得她一身紫衫好似着了火,而她依旧面不改色,掷地有声,在场之人摄于她历伤却依然不倒的姿容,无不噤声。

    而昆仑眼泪都掉了下来,紧紧抿着唇,双手死死扣着轮椅边沿,仿佛那些剑,全数插在她身上。

    此时,这柔弱女子带着决然之意第二次将短剑拔出,再反手一插,三番剑刺带来的苦楚惹得她咬牙后退一步,颤颤道:“而这一剑,是我代替我自己受着,且是我该受。我嫁做人妇,十年已过,却身不侍君,无子无嗣,此为不守伦常,致使家不合,君不宁,无怪无怪夫君心中有怨。”

    “够了,絮儿!是我的错,你别折磨你自己,你心里有气,往我身上来!”尊王疯了一般上前揽住摇摇欲坠的紫衫女子,痛道:“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这么多年过去了,是我自己放不开偏生要纠缠,是我的错!”

    叶紫絮倒在他怀里,惨然一笑,道:“不,是我的罪责,不是我,你怎会如此?子元,我这三剑,可可是还了债了?常说君有君道,妇有妇德,从今往后,子元,我整个人是你的,断不会离你半步,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今日我念头已绝,子元,你你可愿放了我师姐?”

    “我放!我放!你别说话!”尊王整个人都接近崩溃边缘,此时他又哪是什么王爷,只是个心疼妻子的丈夫。他将叶紫絮拦腰抱起,翻身上马,对着身后兵士怒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速速回府!叫老三带药过来救人!”

    说话间,已经揽着叶紫絮打马跑出老远。

    很快,原本蜂拥的兵士顷刻整装往回,他们来得是如此突兀,离开时也好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四周围静悄悄的,也许它原本便是这般寂静,我们也才刚刚到这夜色笼盖的侧街。这里没有尊王,没有叶紫絮,也没有方才在我们眼前展现的那副凄然画面。

    什么都不曾有。

    只有昆仑一个孤单的影子刻在月夜下,好似个纸剪成一般,单薄,且脆弱。

    我着急过去想将她带回,却被洛神拉住了:“别过去,先让她一人待着。”

    许久没吭声的雨霖婞也上前叹道:“师师,事情已了,我们在一旁等罢。”随即又暗暗嘀咕一句:“我的心怎么给撑着一般,不好,真不好。”

    我只得垂手望着那轮椅上的青衣女子,慢慢低下头去,长长青丝掩下的柔弱双肩,低低地耸动。

    而那染血的紫衫女子好似惊鸿一瞥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终究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这等女子,看似柔弱,实则心高若雪山之莲,她说绝了念头,便是真的绝了,多年恩怨皆随着这三剑化成风,最终消失殆尽。

    从此,不再有纠缠。

    不再有瓜葛。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两更,人品爆发。

    各位客官,慢慢观看。

64洛水之神() 
第六十三章洛水之神

    我拎着紫砂茶壶走进房间时,昆仑依旧是端坐着,一言不发地凝视着眼前一桌子的各色菜》

    她似变成了雕像,一动不动,而碗筷则一直寂寞地摆在眼前。

    我将一旁凳子扯了,坐在她身边,她低着眉,眼里是重重的忧思,好似不敢看我一般。

    看她颓唐模样,我心里好似针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宽慰她,忙取了筷子指着手边菜色道:“这是你最喜欢的瑶山鲤,我知道你不喜欢葱花,便没有加,这是清炒芽白,我尝了尝,很鲜嫩的,这是”

    我说着说着,想起小时候随她在萱华轩隐居的生活,眼泪便止不住流了下来,颤道:“昆仑,你为什么不动筷子?你在王府里呆着,许久都没吃我做的饭菜,你以前可是很喜欢的,现在你不喜欢了么?”

    “漪儿。”她这才抬起头,一声低叹,随即握住了我的手道:“我我骗了你,你莫要怨我。”

    她还没有从昨晚发生的那件事情中缓过神来,彼时承受了太多,坚强如她,现在也不知作何想法。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望着她,涩声道:“我怎会怨你?我娘亲还是我娘亲,我师父还是我师父,如今又哪里变过?”一时哽咽,良久才道出我心中想法:“我只是想知道当年你和娘从哪里将我捡回来的,你记得是哪个墓?你告诉我。”

    昆仑讶异望着我,随即敛了眉,好似下了决心般,微微呼出一口气,道:“如今,也该是你知道的时候了。那陵墓在姑苏,当年我们四人勘破玉梭录长生之事,便一起循着线索去到那墓中,可是我对那墓葬知之甚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的墓。我们那日进去后不久,便分散了,谢子元和小叶子”

    她讲到这两人名字,明显顿了下,良久才接道:“谢子元和小叶子掉了队,我和锦念着急去寻,左折右拐之下来到一个极是怪异的地方,那时便见你满身是血地坐在一扇黑色石门前,眼睛闭着,好像是睡着了一般,而你手里正紧紧攥着一支玉簪。”

    我心念微动,道:“这玉簪,便是那门的钥匙么?”

    “对,我当时见那门玄异,便探查了一番,发现那门底下是个名叫“燕子翻身”的机关,我以前与你讲过,你也该知道。我破了机关,发现了一处小凹陷,我认真比对过,那奇形怪状的小洞轮廓与玉簪上那只狴犴是分毫不差的。”

    我心一时捏紧,急切道:“后来呢?后来你是不是打开了那扇门?那里面有什么?”

    昆仑摇头道:“没有,那黑色石门隐隐透出一丝阴邪,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世界,正在我犹疑要不要打开那门时,谢子元和小叶子赶来与我们会合了。那时候我便和谢子元面和心不合,是以我便将这玉簪的事情遮掩着没有对他说破。只是谢子元对玉梭录极为疯狂热衷,他见了那扇门,兴奋异常,四下摸索之下也自然也看出了些门道,便要我们商量着打开黑色石门的门路,不料这时候却出现了变故。”

    此时她脸色灰白,说话间,好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物事。

    我心紧紧一缩,只听她又接着道:“我们当时怕极了,便赶紧慌不择路地逃离,而锦念她一直心地纯善,见你只是一个孩子,且探了探还有气息,心中怜你,便也将你抱了一同逃出了那座陵墓。”

    我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那墓具体在姑苏哪处地方?”

    她立刻变了颜色,紧紧捉着我的手,急道:“漪儿,你不能去!那里极是凶险,我们才只摸了个头便无功而返,谁又知道里面还有什么物事在等着你!锦念已经死了,就只有你了,你不准去!”

    我微微一笑,凝望着她,慢慢道:“昆仑,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最可怜么?”

    她愣了一下,我接着道:“是浮萍,身无根,死无所,最是可怜不过。而我,宁愿明明白白死去,也不愿意糊里糊涂地活着,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但是我知道我需要到哪里去。”

    她痛楚地望了一眼,微微阖了眼不再言语。

    我知道她是懂了,从小到大我做出的决定,她知道若是无法改变,便会默默由着我,放开手。

    而我从未这般冷静,脑海里那龙沟古城像噩梦一般,尤其是那极其类似我的棺中女子,时时在我眼前浮现。这座城出现在我生命里,告诉了我太多的谜题,那不是偶然,我怎可不去一一解答。

    或许这是我的归属,我应循着这渺茫的光一步步下去,直到摸到那藤蔓的最深处。

    “昆仑,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再将你带走,我明天会请一个细致的人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长生,她是我从一个地方带回来的,她很可怜,我将她交给你了,你们呆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我慢慢叮嘱完,夹了菜到她碗里,道:“快吃吧,再不吃,它们可就冷了。”

    我自昆仑房中出来,轻轻将门掩了。

    缓步走下台阶,抬头望了眼天上残缺了一角的月亮,那月亮正郁郁的,在那不紧不慢地洒着光辉。

    我登时紧了紧衣襟,今夜,可真有些冷。

    或许,它不冷,只是我的心有些冷了罢。

    脚步踩下的小径颓然地延伸,好像永远也望不到尽头,角落处钻出几簇不知名的花草,好似受了什么委屈,蔫着脑袋躲在斑驳的月影里。我盯着那死灰的一处墙角,心里重重的,疲累得很,不知为何脑海里隐隐滑出一片素白衣袂。

    洛神。现在我好想去找她,与她说说话。

    刚抬脚要转到洛神住处,耳边却传来“呼哧呼哧”厚重的怪异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正在大口吞噬咀嚼。

    我心里一个咯噔,这是我们租下的一处寻常人家的院子,那家人家业大,刚好有这么个闲置的大院子不曾用过,而这院子里,又怎么会有这种诡异声音?

    我忙循着这声音小心摸了过去,穿过一扇拱形通门,便见不远处一个银白色的庞然大物在那趴着,正对着一大堆生肉大块朵颐,嘴里呼哧作响。

    我差点给跌了一跤,不是给吓的,而是给惊的。

    傲月不是好生待在城外的林子里么,怎么这大家伙跑到这里来了?要是被寻常百姓瞧见,还不得将心肝给吓得跳出来?

    “傲月!”

    傲月听见我走上前来,猩红的眸子里透着欢喜,乖巧的呜咽一声,又接着啃起肉来。

    它爪子前面还堆着好些肉,一块块切得整整齐齐,分明便是人一刀刀切好的,我摸摸它的头,道:“这些肉哪里来的?”

    傲月低低呜咽一声,头一扬,指向了一旁一棵大树下。

    我循着它指示定睛一瞧,差点又给跌了一跤。

    那美丽女子靠着树坐着,白色纱衣若雪,掩在薄凉的夜色里。一袭青丝若水,慵懒地披在肩上,正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阖着眼在那休息。

    我走到她身边,月光透过树叶疏落有致的间隙洒下,斑斑驳驳的,晃到她身上,好似潋滟的水光,而她整个人仿佛躺在水里,正安静沉睡。

    我细细瞧着她精致睡颜,忽然好想从这波光涌动的水中将她打捞起来。

    再紧紧地抱住她。

    这时,她清风停驻的长长睫毛微微颤了颤,随即眯缝着眼瞧了我下,低低道:“清漪。”

    我忙回过神,尴尬指着那银色巨狼道:“傲月,它这是怎么回事?”

    她并不答我,手却放了下来,将身体撑起,随即手一伸,将我轻轻一拉,我一个矮身,整个人刚好跌到了她冰冰凉凉的怀里。

    我的脸登时发起烫来,缩在她怀里动也不敢动,她摸索着将我揽好,冰凉的手环住我道:“它饿了,便循着你的气味跑到这里来了,刚好叫我撞上。”

    饿了?

    这也难怪,膺城的林子因着人常常行走,野兽很少,要填满傲月这个无底洞,还真是有些麻烦。

    “那这些肉?”

    这肉也太多了,厨房里可没这么多。

    “这宅子隔壁不远处不是有个姓朱的屠户么?我给了他一锭银子,他帮我将这事情给办妥了。”

    她淡淡说着,温软的气息贴在了我的耳边:“不妨事的,天亮前傲月赶回林子便可以了,不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庞然大物还在欢快吃着它的晚餐,我却早就烧红了脸。

    她的发丝飘到我脖颈处,来回细细摩挲,惹得我周身酥麻难耐,正想换个姿势,她却从后将我的手捉了,低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越早越好?”

    我一时发愣,忙道:“你怎么知道?我原本是要等下告诉你的。”我要去昆仑说的姑苏那处陵墓去找寻我曾经的痕迹,还没告知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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