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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婚心沉,大叔,放过我-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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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收了手看向蒋南。

    蒋南凝视着院内,眼皮都没抬一下:“叫门。”

    “有人吗——”男人双手做喇叭状举在脸侧。

    山谷间很快就有回音回荡开来。

    这声音足够响了。

    不多时,院内的一间屋子里,灯亮了,透过纸窗透出来,很微弱。

    可在一片漆黑间到底是有些醒目。

    蒋南抬手。

    叫门声夏然而止。

    不多时,一扇门开了,黑漆漆的院落里,走出一道人影来。

    那人不高,佝偻着腰,脑袋上扣了一顶灰色的鸭舌帽,很老式的那种。

    他站在门前望了望。

    许是透过栅栏看到了门外的人影,他走了过来。

    钥匙插进锁内,一转,锁开了。

    那人拉开门。

    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很瘦,皮包骨头,眼眶深深凹陷下去,面上尽是褶子,从鸭舌帽下露出几撮杂乱的白发,他一双眼很细,带着些许迷茫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蒋南上前一步:“老伯,我们是山谷外的人,我们来这儿,是要找一个人。”

    见他态度不错,那老伯接话了:“找什么人?”

    他声音很哑,听起来像是乌鸦叫一样。

    可蒋南的声音比他更哑,连着几夜的不眠不休,他整个人已经很疲惫,现在,完全凭那一线希望撑着才不会倒下去。

    他开口:“你有没有在断崖山下的那条河里见过一个女人,穿橄榄绿裙子,长发,大概一米七左右的样子。”

    那老伯只想了几秒,就抬起头来:“我前几天在河里捉鱼时捡到一个女人,不过是个残疾的,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

    残疾?

    蒋南心口一颤,就攥住了男人粗糙的手:“在哪儿?”

    “跟我来。”

    那老伯径直朝前走去。

    蒋南跟在后面。

    他没让任何人跟着他去。

    院里那屋子看着小,根本容不下那么多人。

    他跟在老伯身后进了屋子。

    屋子简陋而狭小,房顶很低,蒋南再稍稍高些就会顶到屋顶,是水泥地,屋里摆了各种杂物,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要找不到。

    屋内甚至还有一股腐臭味儿。

    似乎,是从里屋传来。

    他跟在老伯身后进到里屋。

    里屋有炕,一个同样四五十岁的女人坐在炕上,见老伯走进来,打着呵欠问:“老头子,什么人?”

    蒋南稍稍低了低头,才走进里屋。

    那老伯指了指炕上的某个角落:“这个男人来找这女娃。”

    话落,老伯拽了拽蒋南衣袖:“我捡到的女娃就在炕上躺着,你去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蒋南凑了身过去。

    在炕的最里边,有一团破旧的棉被,棉被下,是一团鼓囔囔的东西。

    那腐臭味儿,正是从那棉被下传出来的。

    蒋南在原地愣了几秒,才缓缓的走过去。

    棉被下的那团东西吸引着他,却有同样让他惧怕不已。

    如果那里躺着的是她,如果那里躺着的不是她,每一种结果,都叫他不敢去想。

    凑近了。

    他看到了掩在棉被下的那张脸。

    那几乎不能被称作是一张脸。

    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像是将一张脸分割开来,分割成细碎的小块儿,斑驳而狰狞,黯淡的灯光下,倒像是一个可怖的女鬼。

    他竟辨不出,辨不出这血肉模糊的人是否是蒋佳然。

    蒋南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却连指尖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掀开那棉被,腐臭味儿一股脑的冲出来,四散蔓延,叫人胃里一阵翻涌。

    蒋南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他的目光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直直的落在那身橄榄绿衣裙上,尽管它满是血迹,满是污痕,甚至被烧掉大半,他却依旧认了出来。

    这件裙子正是那日清晨出门前,蒋佳然穿的那件。

    当时她是那样的倾城倾国。

    他怎么会忘记?

    是她。

    真的是她。

    他一把掀开那棉被,她整个身体都呈现在他面前。

    此刻,他才知道,那老伯嘴里所谓的残疾是个什么意思。

    微弱的灯光下,他清楚的看到,从大腿根下开始,那截被烧毁的橄榄绿裙角软塌塌的耷拉了下去,在床上堆成了一团,床单上全是血,还有零星的碎肉末。

    那是已经腐烂的柔体。

    他的手臂再也无法动弹,他甚至没有勇气掀起衣裙去看一眼。

    他曾杀人无数,刀尖沾血不眨眼,却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如果她醒来,知道自己双腿被炸飞,被他一手谋划的这场爆炸炸飞,她该有多恨他?

    他曾看过她起舞,她穿芭蕾舞服,轻盈起舞的模样,像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天鹅。

    可从今往后,都不会有了。

    此生,她再不能起舞。

    这一瞬,他思绪纷乱,百感交集。

    最后却归于心疼。

    他手臂终于落下,落在她面上。

    一点一点触碰那斑驳的伤口。

    这每一道伤口,都是他亲手刻上。

    他做事从来不后悔,这一刻,他却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这么自信,笃定她不会为江衍死。

    这场人生的豪赌,他输的彻彻底底。

    不知过了多久,他问:“她昏迷多久了?”

    “三天。”

    “中间醒来过吗?”

    “有,醒来过一次。”

    蒋南往前凑几分,看着那老伯的眼睛:“那她有说什么没有?”

    那老伯想了半天,点头:“有,她叫了一个名字,江什么来着。”

    江衍,一定是江衍。

    命悬一线,奄奄一息之际,她想的还是他。

    蒋南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后退几步,他有些疲惫的面上透出一丝颓然。

    半晌,他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笑这命运。

    也罢,总归她还活着。

    好在,她还活着。

    他应该庆幸,这余生,他有一辈子可以去补偿她。

    那天的最后,他给老伯留下一张名片,带着蒋佳然离开了。

    离开那一瞬,黑漆漆的夜色里,他看到天上的月亮。

    将圆未圆。

    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圆满了。

    他把蒋佳然送进了全纽约最好的医院,这里有最先进的设备,最优秀的医生。

    他将手头所有的事情放下,只照顾她一人。

    人人都说,南哥疯了,为一个女人疯了。

    可不成疯不成魔算什么爱情。

    他乐意,他心甘情愿。

    蒋佳然醒来那天,是个大晴天。

    窗外的法国梧桐开的火红,像是一团炙热而浪漫的火。

    阳光夹杂着梧桐的火红洒在她面上。

    她面上的伤疤已经褪去很多,却依旧有斑驳的痕迹残存,不过淡了很多了。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蒋南坐在床头看着她。

    午后的阳光悠长,他这么看着她,好像可以看一辈子。

    他攥着她的手,十指相扣,那是最亲密的姿势。

    忽然,蒋佳然的手动了一下。

    蒋南紧张了起来,他以为她醒了。

    可他看着她,她依旧安安静静的睡着,不曾睁开过眼睛。

    只是,他很快发现,这样的抽动有很多次。

    幅度从小到大。

    忽然,蒋佳然的手猛地抖了一下,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明显。

    蒋南抬起另一只手,将她的手完完全全的包在里面。

    这一次,她是真的睁开了眼睛。

    也不算是睁开,只是将眼皮撑开一条细小的缝儿,并未完全睁开。

    她茫然的看着他,缓缓的眨了眨眼睛,好像马上又要睡着似得。

    可在她闭上眼的最后一瞬,她看到了蒋南。

    她的目光慢慢移向他。

    然后再也不动了。

    她一直看着他,最后,她终于认出了他。

    她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一张嘴张张合合,却没说出什么。

    她还很虚弱。

    窗外,是一大片火红的梧桐叶,几乎将大半个天都染红。

    蒋南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你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醒来。”

《南哥》番外 十一:别碰我() 
蒋佳然眼皮撑开的更甚,瞳孔陡然放大,眼底,却是惊恐与憎恨。

    那样浓烈的惊恐于憎恶,几乎在一瞬间透过空气传达蒋南的眼底。

    他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此刻却依旧不能自已的颤抖起来。

    蒋佳然蜷了手指,像是要紧紧的攥住他的手,却到底虚弱无力,掐在他手背不痛不痒。

    她一双眼直直的看着他,一直看着,直至眼眶猩红。

    不知看了有多久,她满是伤痕的手指一松,偏过头重新陷入昏迷中。

    这清醒的短短功夫,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的额角出了太多的汗,密密麻麻的一层,在红光之下清晰无比。

    蒋南沉默的看着她。

    半晌,他抬手,轻抚在蒋佳然的额角。

    倘若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倘若这段一厢情愿一辈子都不会开花结果。。。。。。

    他看着那些洒在她脸上的淡淡光斑,那些绚烂的光斑下遮挡着什么?怨恨?还是愤怒?

    他又想到临行前她一双黝黑的眼死死的盯着他,她说,就算是死,我都要见他最后一面。

    胸口忽然变得很闷,像是压了一块儿生锈的铁,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收回手,从床前坐起来,冲出了病房外。

    阳台上,他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一口。

    当烟草味儿在整个胸腔里蔓延开来,这股无法言说的沉闷,才一点一滴的被冲散。

    他在风里站了很久,等到指间的烟完全燃尽,他才掐灭烟,朝里走去。

    他去找了医生,把蒋佳然的现状简单说了一下,医生说等她再次醒来,会为她安排一次全身检查。

    蒋佳然再次醒来是在晚上。

    这次,她的面色比之前那次好了很多。

    睁开第一眼她看到的依旧是蒋南,只是,她没看他,她只盯着天花板,像是看不到他一样。

    蒋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说:“一会儿会有一个全身检查。”

    蒋佳然没应声。

    蒋南离开病房去找医生。

    病房里很安静。

    蒋佳然收回视线,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门背后,她无波无澜的视线里闪过一丝狠意。

    当今天午后她一次醒来,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她还活着?

    如果她死了,失去江衍的痛苦,将会随之消失的干干净净。

    可她活着,她会真真实实的承受失去江衍的痛苦,这痛苦比死还难受。

    这世上最远的距离从来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她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却没有靠近他的资格。

    带着爱死去,叫一切停留在最美的时候并不痛苦,带着爱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才痛苦。

    得不到永远比失去更让人无法忍受。

    可现在,这痛苦注定要她承受。

    她躺在那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伸手缓缓落在呼吸器上。

    活着有什么好,不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不能爱自己深爱的人,不如死掉。

    她身体还很虚弱,虚弱到连呼吸都费力,抬手的这个动作,叫她呼吸急促起来。

    她勉强压下一口气,用力去拽扣在她面上的呼吸器。

    可她没来得及摘下呼吸器,病房门被推开了。

    为首的是蒋南,跟在他身后的医生。

    他只看了她一眼,就跑过来按住她的手。

    她死死的瞪着他,不顾他按在她手臂的大掌,剧烈的挣扎起来。

    可她的力气小的可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蒋南就轻而易举的制住了她。

    她的双臂被他一只大手箍在身前。

    这短暂的挣扎,她大脑内一片眩晕,连眼前的人影都在晃动,满目光怪陆离的光影,她甚至辨不清他的脸。

    沉重的呼吸间,却察觉他带着滚烫体温的身体压了下来,没有用力,只是虚虚的覆在她的身体上方,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面上,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愠怒,带着牙咬切齿,他说:“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死。”

    她看着眼前模糊的光影,脑海里全是他的那句话。

    只要他活着一天,她就休想死。

    是啊,他是谁?他是蒋南。

    他要她死,他便死,他要生,她变得活着。

    她根本没有选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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