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嫂-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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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章面色铁青蹙紧了眉头。冷冰冰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官爷,这大周还有王法,良家妇女不是谁想调、戏就调、戏的!”
“呀嗬!”小校似乎没想到一个山村的少年会这么有胆量,笑着再次上下打量了顾章一眼,和那些兵士嬉皮笑脸道:“没看出来啊,这小子倒是有种!”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到底没有好意思再对苏若离说那些荤话了。
顾章终是松开了苏若离的手,低声嘱咐她,“家里就靠你了。以后,若是实在是过不下去,你,不用等我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说完。他决绝地别过脸去,不让苏若离看到他眼中的伤痛!
又拍了拍顾墨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说道:“照顾好你大嫂,照顾好这个家!”
在小校不耐烦的催促下,他翻身回到了耳房,给顾鸿钧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义无返顾地大踏步出去了。
深深地看一眼苏若离,他头也不回地跟着那些兵士走了。
苏若离和顾墨追了出去。靠在大门口,望着雪白的天地里。一行暗黄的光亮迤逦远去,渐行渐远!
她明白,顾章不是无情。他不回头再看上一眼,是怕自己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她吧?
这么多兵士围着,为了她不受欺辱,他也是万般无奈啊。
迷离的夜色下,寒凉入骨。
可是苏若离知道,自己那颗滚烫的心依然还在。
临行前,他交代的那些话,让她泪流不止。
他没让她等他回来,因为他知道,这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更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
他知道什么是放手,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苍凉的夜色里,远远地,一朵硕大的烟花开放,在这绮靡的世界里,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大嫂,进屋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苏若离知道顾墨还在,一直默默地陪伴着他。
这个时候,他这个做弟弟的心里也不好受吧?
只是临行前,顾章让他照顾她这个大嫂,想必这孩子听进去了。
在她心里,顾墨还是个孩子啊,怎能担负起养活这一大家子的重任啊?
叹息了一声,她轻轻地侧过脸,惨笑一下,“回吧,你大哥走了,这个家不能散!”
似是给自己打气一般,苏若离挺了挺胸,昂首阔步往耳房里走去。
室内,热气腾腾的饭菜早就凉透了,顾鸿钧瘫坐在交椅里,脸皮松弛,眉毛耷拉下来,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儿子被抓去当兵,在这样混乱的天下,怕是命都没有了。
这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也少不到哪儿去,他本就一个病人,哪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顾梅娘趴在一边儿眼泡儿含泪,嘤嘤地哭。大哥走了,大嫂会不会看她不顺眼把她给赶出去啊?娘也走了,她该怎么办啊?
顾轩和顾雪娘睁着无辜单纯的大眼睛,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知道大人们都不高兴,也不敢说笑了。
满屋子的气氛压抑低沉,如丧考妣一样。
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死离别,苏若离索性想开了去,端起一杯酒对着顾鸿钧招呼着,“爹,顾章走了还有我呢,这个家不会散的,仗总有打完的那天,我们都要好好的,等他回来!”
说完,一仰脖子干了。
呛人的辣意,让从未喝过酒的她咳嗽了一下,只是那股火辣辣的感觉窜到了肚腹里,着实地让她开朗了不少。
怪不得人都说以酒浇愁呢,原来是这般感觉啊。
又让顾梅娘把菜端下去热了,一家人复又坐在那儿吃起来。
虽然难受,但是有了苏若离的这句话,一家人倒还能将就着吃下去。(未完待续。。)
七十四章 婆婆归来
夜深了,外头风雪飘摇,雪粒子打在窗户纸上,簌簌作响。
苏若离的心境也如此刻的风雪一样,凄苦悲凉。
室内烧着炭火盆,温暖如春,身上的棉被厚实暖和,可她心头依然却似掉入千年寒冰窟一样,冷得她心悸。
身边没了那个少年的拥抱,没有那具硬实滚烫的胸膛,她似乎不习惯了。
暗夜里,她唇角抿了一下,露出一抹苦笑。
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他的怀抱了?
习惯真可怕啊!
恍惚间,仿佛他那蛊惑人心的声线悠扬响起,贴着她的耳根子喁喁细语。说是等开了春要在半山腰上开几亩地,这都是山地,庄稼长不成,最好种些果子。
说是到镇上买上几头小猪娃,再买一些鸡鸭鹅,到时候在院子里整一片菜地……
等过年的时候,家里的年货就齐备了。
说什么等手头上宽裕了,要置办一辆马车。车就不要买了,他自己能亲手打制出来,只买一匹好马就成。
说了那么多,一样还没办成,他就这么走了?
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苏若离头一次发觉,什么叫失去才知道拥有!
顾章在家里的时候,她倒没觉得什么,有时候他对她关心一些,她还觉得烦。
特别是这几天晚上,他死皮赖脸地赖在床上睡。虽然没有什么越轨的动作,每晚上只是那么松松地拥着她,她心里就觉得异常地踏实。
听他说着那些家长里短。虽然不是情话,可觉得是那么地中听,那么地悦耳。
面儿上虽然烦得要命,说实在的,她心里真的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有他的怀抱,习惯了他的声音!
没有他的日子。她还得学着习惯!
不知为何,在这个新旧交替的夜晚,她心里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安。说不上有多痛苦,但是搅扰得她无法入睡!
漆黑的夜,寒凉入骨。
若不是有灯笼火把照着,顾章都辨不清方向了。
身上都被雪覆盖住了。除了眼睛时不时地眨巴一下。他真的成了雪人了。
掌心里,一个纸包儿被他攥得紧紧地,这是他的离儿临行前塞到他手里的,让他日后保命用。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那是离儿的一片心血,是她亲手做的,他就要好好地珍惜才是。
趁着没人注意,他悄悄地把那个纸包塞进了怀里。
这一别。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他就当这是个念想了。
大周天顺三十年。就在风雪飘摇中度过了。
南下的老皇帝已经顾不上他的子民了,大周的百姓也渐渐地淡忘了他们的皇帝。
天顺三十一年正月初二,一大早,正吃着饭,苏若离家里的门又被人给拍响了。
有了除夕之夜那出事儿,大家对拍门声都特别敏感了。顾老爹吓得一个哆嗦,连筷子都掉地上了。
顾梅娘吓得差点儿钻桌子底下,顾轩和顾雪娘年纪小不懂什么,却也童言无忌地问苏若离,“大嫂,是不是有坏人来抓二哥了?”
一语未落,顾墨的脸色变得雪白起来。他心里忐忑不安,看了一眼苏若离,强作镇定,“小孩子家家别胡说八道的,大哥才刚被抓走,怎么能再抓二哥呢?”
嘴头上虽然这样说,可眸中的惊恐却泄露了他的心事。
苏若离冷冷一弯唇,把顾梅娘从桌下拽出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吓有什么用?”
顾梅娘吓得上下牙齿打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苏若离给摁在了椅子上,直喘粗气儿。
苏若离撩了筷子,起身往外走,“你们莫要惊慌,我去看看!”
门闩拉开,苏若离顺手握在了手里。
门外,一个身穿水红绣折枝梅花束腰小袄、烟紫色百褶裙,头戴明晃晃的一点油簪子、手里甩着一方雪白的绫帕的妇人,正伸着头四处打量。
苏若离眼睛半眯着,打量了半天才认出这人是谁来。
“哎哟喂,这不是一别三个月、连过年都没有回来的婆婆吗?”苏若离怪腔怪调地喊着,笑得邪乎乎的。
好家伙!还以为门外又是什么官军呢,弄了半天原来是罗氏那老骚娘们儿回来了?
看这样子,敢情在外头过得甚是滋润的?瞧她穿的戴的,应该傍上大款了吧?
罗氏也上下打量了苏若离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指了指这座黑瓦白墙的房子,“这,这是咱们家?”
多日不见,苏若离已经大变样了,从以前刚进顾家门的那个黄毛丫头,变得白里透红亭亭玉立了。眉眼也已渐渐长开,再加上那通身的气派,说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为过。
她今儿身上穿着年前扯的大红绫缎做的紧身窄褃袄,一条黑色撒花瘦腿棉裤,勾勒得削肩细腰,身姿窈窕。
头上雅青的发披散着,只用一根大红的锦缎松松一束,说不出的恣意俏丽。
罗氏乍一见了这么一个尊贵高华的小娘子,哪里还想得到这就是她嘴里口口声声骂着的“小蹄子”啊。
只是她来到顾家村,先是回了一趟家,见家里的草房子都被压在雪底下了,多亏了桂花嫂子给她指点,说是顾章带着一家都搬到了新房子里了,她才找到这儿来。
看到这村后白雪皑皑中屹立的大瓦房,她惊得下巴颏子差点儿掉下来。
她儿这么能干?她走后三个月就盖了大瓦房了?
顾家村,除了里正家。似乎这是独一份吧?
罗氏惊喜交加,惊得是没想到自家儿子赚了这么多银子,这所房子怕是得十几两银子了。不比她在城里李大官人家里住的房子差啊。
喜的是,儿子的就是她的,这房子,她自然也有份儿。
苏若离就见她一瞬间脸色变了几变,似乎有点儿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感,不由蹙了蹙眉,特意纠正了罗氏的话。“这是我家,不是咱们家!”
这骚娘们儿这个时候回来,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啊?
罗氏听她喊了一声“婆婆”。终于明白过来眼前这清丽无双的小娘子是谁了。
刚才心里打着小算盘,罗氏也没听得出来苏若离话中的讥讽,只是横了苏若离一眼,冷哼一声。问道:“章儿呢?他娘来了。怎么也不见他出屋?”眼睛直勾勾地只管盯着院子里的屋子看。
“婆婆来得不巧,顾章他……”
一提起顾章,苏若离就觉得心里跟着了火一样烧得慌,顿了顿,才勉强压下心中的酸楚,“他年三十晚上被官兵带走当兵去了。“
“什么?章儿被抓壮丁了?”罗氏在城里住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不知道外头已经翻天覆地了,要不是李大官人一家要到乡下避难去。她还不舍得回来呢。
乍一听儿子被抓走了,吓得她身子一趔趄。就歪倒在大门上。
“我可怜的章儿呀,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娘还没见上你一面呢,你怎么能就走了呢?”罗氏拍膝打掌地嚎起来,那架势,就跟顾章已经没命了一样。
我的个老天!苏若离对着灰白的天空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婆娘回来就没有消停日子过了,这还没说什么呢,她倒先嚎上了。
清了清嗓子,苏若离不得不提醒她,“婆婆该去看看公公了,他老人家身子不好,又摊上顾章的事儿,这会子……”
还没等她说完,罗氏一双桃花三角眼立马竖起来,跟刀子一样对她恶狠狠地瞪过来,“小贱人,你是怎么照顾的?”
这还赖上她了?
苏若离感到好笑,罗氏这样的人,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不要脸到家了。
这可真应验了那句话“人至贱则无敌”啊,苏若离可真服了这老娘们儿了。
她抬高了下巴,腮上带笑不笑地斜睨了罗氏一眼,傲气地挑了挑眉,“哟,婆婆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公爹吃我的住我的,我哪儿伺候地不好了?”
在罗氏怔楞的当儿,苏若离逼近了几分,紧紧地盯着罗氏那张敷着厚厚一层铅粉、经了刚才眼泪冲刷活生生地在鼻子两侧冲出一条沟儿的脸,冷冷一笑,一字一句地砸下去,“婆婆在外头逍遥快活了几个月,可曾想过家里的公爹和孩子?可曾知道顾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支撑得起这个家?”
现在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地哭,才知道大儿子被人家给抓走连面儿都没见,早做什么去了?她懒得看她这副丑恶的嘴脸,想哭想嚎,死外头去!
罗氏被她问得张口结舌,只知道呆呆地望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小蹄子可是她的媳妇儿,怎敢这么跟她说话?
心里有鬼的罗氏,被苏若离一语给揭穿了心事,又羞又臊,生怕她张扬出去,等她反应过来,开始色厉内荏起来,“小贱蹄子,你就这么跟我说话?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