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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表妹万福-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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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芙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前方那个离去的疏漠背影,呆了。

    “大表哥——”

    她软软地叫了一声,眼眶一红,“啪嗒”一下,眼泪便掉了出来。

    “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她的声音哽咽了,低下头,跪坐在床角,抬手用手背去擦眼泪,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最后连鼻涕泡泡都冒了出来。

    面前忽然多了只手,手里有块洁白的手帕。

    嘉芙抽噎着,抬头,睁大了一双红红的眼睛,看向跟前的人。

    裴右安回来了,站在那里,皱眉看着她的狼狈样子。

    嘉芙急忙接了过来,低头擦眼泪,又擦鼻子,渐渐止住了,心里又觉得很是羞耻,紧紧攥着手帕的两只角,下意识地绕着手指缠来缠去,低头一声不吭。

    他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视线从她扭着手帕的双手转到脸上,道:“哭完了?”

    嘉芙“嗯”了一声,轻若蚊蝇,额前那几根自己跑了出来的头发丝儿随之颤了颤。

    “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他的声音很是生硬。

    “大表哥你对我这么好,我却假装寻死觅活去威胁你……”

    洁白贝齿咬过方才哭的水润润的娇红唇瓣,嘉芙耷拉着脑袋,有气没力地道。

    因为被识破了,所以才分外羞耻,说完,耳朵根就发红了。

    “岂止如此!你竟还拿自己终身当儿戏!为妾为婢无妨,甚至挂名也可?荒唐!”

    嘉芙心口一跳,不敢吭声,脑袋垂的更低了。

    她的姿态显然并没有令他消气,话声满带着极力克制般的怒气。

    “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对于男子来说,可有可无,但于你却是头等的大事?你是女孩儿,怎可因胡思乱想之事就贸然拿终身去犯险?今天你这话在我面前说了,我当你一时失言,倘若换成了别人,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你就如此笃定,那人会善待于你?太过荒唐了!”

    嘉芙一呆。没想到这竟也惹恼了他。

    于她而言,根本就从没想过自己可能会对除了裴右安之外的别的男人开口说出那样的事情。

    即便那个男人能像裴右安一样可以助她摆脱前世噩梦,她想她也不会说出的话。

    裴右安却不一样。

    她信任他。

    她悄悄地抬眼,见他眉头紧皱,两道目光扫向自己,鼓起勇气和他对望,轻声道:“大表哥教训的是……阿芙知道错了……只是阿芙只会求大表哥一个人,别人那里不会这样……”

    裴右安沉默了,屋子里也随之变得静悄悄的,嘉芙心跳之声,恍若可闻。

    “你放心,我既答应过你,便会保你,你犯不着拿自己的终身犯险,即便是对我。”

    片刻后,他道,神色终于跟着缓和了些。

    嘉芙暗暗松了口气,急忙点头:“阿芙知道了,往后再不敢和大表哥提这个了……”

    话音未落,肚子里伴着发出一阵轻微的咕咕之声。声虽轻,却没逃过裴右安的耳朵。

    他瞥了眼她的肚子。

    甄家虽是商户,但孟氏对女儿的规矩却教的很严。这样的失礼,从前在嘉芙想来,简直匪夷所思,仿佛从想出跳楼相胁的法子开始,一切似乎全都不成样子了。

    嘉芙难为情地闭上了嘴。

    为了在他面前努力装出足够虚弱以致于晕倒的样子,这样的天气里,她不但故意只穿了件薄薄春衫在天台顶吹凉风,白天章凤桐走后,也没吃喝过一口东西。

    裴右安淡淡道:“去用饭吧!”

    他说完,转身出去了。嘉芙如逢大赦,急忙来到镜前,迅速理了理头发和妆容,这才匆忙跟了上去。

第 28 章

    吃饭的时候; 两人还是各坐老位置。裴右安一语不发,神色严肃。

    嘉芙起先以为他还在生刚才那场闹剧的气,因为自己还有些讪讪的,不敢像平常那样卖乖讨好,只老老实实地低头扒饭,连菜都不多夹一筷,边上站着等着服侍的不明就里大眼瞪小眼的仆侍; 气氛有点诡异。

    但很快; 嘉芙就发觉,裴右安显然是有他自己另外的心事。他很快就放下碗筷; 什么也没说; 转身去了书房。

    嘉芙没精打采地吃完了自己的饭; 回了屋,洗了澡; 上床后,脑子里塞满了今天发生的事,一会儿是章凤桐的笑容,一会儿是萧胤棠盯着自己的目光,一会儿是裴右安的怒气; 心里乱糟糟的,根本就睡不着觉。

    裴右安的书房斜对着嘉芙住的这座圆楼; 从她屋的窗口看下去; 正好能看到。

    嘉芙从窗口偷偷往下看。书房里的灯一直亮着; 直至深夜。

    这个晚上; 她不知道爬起来躲在窗后偷看了多少次,终于困了,看完最后一次,倒下去闭目睡了过去,睡到第二天早上起身,裴右安已经走了,银环说,大人临走前留话,让她晚上不必等他回来用饭。

    当天晚上他果然回的很迟,接连几天都是如此,忙忙碌碌的样子。

    那个晚上发生的事,仿佛就这么过去了。终于这天,他回来的早些,对嘉芙说,过两天他要去趟孟木府,大约半个月的时间,这些天会留人保护她,让她待在家里,在他回来之前,哪里也不要去。

    孟木土司和孟定土司是西南势力最大的两个土司,早年因为地盘划分交恶,双方冲突不断,两年前的一次冲突中,孟木土司的独子受伤,濒危之际,被裴右安以医术救下,土司对他十分感激,接受了裴右安的劝告,愿意和孟定土司谈判,在裴右安的转圜之下,双方终于结束多年冲突,握手言和。没想到前次宣慰使马大人来时,借着皇命,故意厚此薄彼,从中挑拨离间,马大人一走,两府便又起冲突,双方纠集人马,战事一触即发,消息送到了萧列之前。

    孟木和孟定这两个大土司一旦再起纠纷,西南其余各府必会受到波及,这种时候,云南若乱,对萧列极为不利,裴右安自然又要出面调停,前些天送了信过去,两边都卖他面子,愿意暂时停兵,这两天,他还要亲自再去走一趟。

    嘉芙一听他要去别地,心里就慌了,第一个念头便是也要跟过去,只是听到他把离去后自己的事都给排好了,知道他轻易不会带自己过去的。

    要是没前次的作死,她还可以寻个机会在他面前耍赖撒娇,或是哭哭啼啼,弄的他心软了,说不定也就点头了。但现在却不敢造次,无精打采地低下了头,一语不发。

    裴右安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第二天裴右安出去了,银环给他收拾行装,嘉芙心里空落落的,发着呆时,下人引了一个打扮体面的妇人进来,说云中王妃有请,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嘉芙认得这妇人,姓林,是云中王妃的一个亲信,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不去。

    先是章凤桐,现在又是云中王妃,嘉芙知必定和萧胤棠有关。

    要是她人在屋里,没被这林嬷嬷看到,还可以装病推脱,等裴右安回来就是了,现在人都面对面了,实在没法推脱,只能答应,借着回屋梳头换衣,让银环叫人去告诉裴右安一声,这才出来,硬着头皮跟着妇人出门,上了马车,往云中王府而去。

    云中王妃姓周,年近四旬,但保养的好,打扮极其精致,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身华服,富贵逼人。

    萧胤棠的容貌,其实更多还是来自他的父亲萧列。

    以萧列这样的身份地位,多年以来,王府里却只有周氏一个嫡妻,无侧妃,也无侍妾,并非周氏不容,而是萧列自己不纳,故早年间,还在京城里时,人皆言三王爷专一,周氏于一干皇室贵妇中颇得脸面。

    嘉芙自然认得周氏,对周氏性情,也略知一二。

    按理说,萧列不好色,几十年独对她一人,夫妇感情应当很是深厚,但在嘉芙的印象中,云中王夫妇似乎也没外人所传的那么亲密,周氏更多的,是把关注放在了儿子萧胤棠的身上。她对萧胤棠极其宠爱,几乎无所不应。年前萧胤棠掳她到了云南,路上负责看管自己的那个朱嬷嬷就是她跟前的人。可见她应当知道自己儿子做过什么的。大约在她看来,一个泉州商户家的女儿,儿子看上了,弄来也就弄来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令嘉芙不安的,是她现在又召自己过去,到底是想干什么?

    难道和章凤桐一样,让自己从了她的儿子?

    嘉芙怀着忐忑的心情,被带到了云中王妃的面前,叩头行礼过后,王妃笑容满面,招手示意嘉芙到她近前,先是夸了一番,接着道:“我儿子对你做的那点事儿,我都知道了,我极是生气,不但惩戒了那婆子,也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他也悔不当初。还有你表哥那里,我也打过招呼了,叫他放心,往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王妃一开口,竟是在责备自己的儿子,嘉芙起先有些不解,再一想,隐隐便有所了悟。

    裴右安这么护着自己,王妃必定也知道了,叫自己过来说这么一番话,应是做给裴右安看的。

    王妃和颜悦色,又和嘉芙拉了几句家常,诸如平日读过什么书,女红如何,家中几口人,和国公府的关系,诸如此类,嘉芙小心应答,人是站在磨镜地上,却如芒刺在背,只想快些离开才好,终于近尾,王妃唤了一声,那个林嬷嬷出来,手里端了个描金彩绘托盘,揭开上头盖着的红色丝绒,露出一只如意,一双玉镯,一盒插戴的宫花,宫花无不镶珠嵌宝,熠熠生辉。

    王妃笑道:“叫你来,也无别事,就是怕你吓到了,见你都好,我也就放心了。你是右安表妹,我儿子先得罪了你,你又头回来我跟前,怎好叫你空拜我?这几样赏了你,你且拿回去玩吧。”

    终于听到辞客了,嘉芙松了口气,哪里想要这些,婉言谢绝,王妃又岂肯收回,嘉芙再谢,也只好接了过来,再次叩头道谢。

    王妃面含微笑,叫林嬷嬷再送嘉芙出去,刚跨出门槛,嘉芙脚步微微一定。

    她最不想见的那个人,果然还是没躲过碰面。

    萧胤棠就在远处另条道旁,立在那里,虽距离不算近,但嘉芙依然能感觉到,他的两道目光阴沉沉地投向了自己,眯了眯眼,并没走来。

    阳光照在他头顶的束发金冠之上,金冠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

    嘉芙浑身汗毛直竖,却极力稳住心神,双目望着前方,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行,走了过去。

    走出去很远了,她仿佛还能清晰地感觉到萧胤棠的两道目光,始终就落在自己的背上。

    出了王府,重新登上马车,坐定之后,嘉芙手心已捏出了一层冷汗。

    越是受挫,萧胤棠就越不会放过她,她知道,他现在隐忍不发,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

    萧胤棠盯着前方那抹身影转过拐角,彻底被花木掩盖,一侧唇角若有似无地微微拧了一下,转过头,进了王妃的屋,笑道:“母妃何等身份,何必忌惮裴右安?裴家一弃子而已。再能干,也是受父王驱策。”

    王妃道:“你当我怕裴右安?你做了这样的事,我是怕你父王知道!我总觉得,你父王对他,非同一般,比你这个亲儿子还要器重,难道你就没瞧出来?他哪天若存心和你过不去,拿这事在你父王面前说句你的不好,有你的好果子吃!我这是在替你消事!”

    萧胤棠慢慢地收了笑:“母妃,这次我确实失算了,只是你也知道,从前我何曾为一个女子做过这样的事?当日在泉州,这女子助我出过城,我对她是一见倾心,一时忍不住,才将她弄了过来,却没想到节外生枝,还劳烦母妃你出面,实在是儿子的不孝。”

    王妃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这甄家女孩儿是上了心,只是如今时机不对,你再如何上心,也要忍住了。裴右安现在还不能得罪,你父王信任他不说,用他的地方也多。他为你父王驱策,就是为你驱策,就算看在这一点上,你现在也要忍住。”

    萧胤棠挑了挑眉,不语。

    王妃道:“你一向是不用我多操心的,这事先就这样了,现在你不好再动那女子了。若实在是喜欢,等有机会了,母妃再替你想个办法。”

    萧胤棠露出笑容,凑过去替母亲捏肩:“还是母妃最疼儿子了。”

    王妃笑道:“我就你一个儿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

    嘉芙回来,没多久,裴右安也就匆匆回了。嘉芙人在自己屋里,他将她叫了出来,询问方才之事。

    嘉芙简单说了经过,裴右安点了点头:“和我所料相差无几。昨日王妃便寻过我,和我说了这事了。放心吧,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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