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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

布衣锦华-第6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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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大人这样说,本郡可是不好意思的,以后我们二人还需要好好合作,毕竟我们都是陛下的人,要帮助陛下实现自己的宏图理想啊!”华锦纤细白皙的手指拿着碧色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宁怀远看着华锦这优雅的模样,若不是亲眼看到,谁能想到这个小女子一脚就可以把个大活人踹去半条命,在后宫里面肆意撒野,直接动手,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子,宁怀远承认,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半点也猜不透她。

    看着宁怀远面上显见的不耐烦和猜测,华锦原本温柔的捧着茶杯的动作突然强烈,那茶盏直接被华锦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本郡看宁大人倒是不耐烦的很啊,本郡以为宁大人既寻了这么多年,总是有些耐性的,也对,本郡倒是忘了,人找不到,宁大人这边不也找了个赝品吗?”

    说道最后的时候,华锦的声音已经是很低了,可是那显而易见的讽刺之意却刺激的宁怀远险些跳脚“嘉善郡主果然厉害,这样隐秘的事情居然也知道,就是不知道陛下可知道郡主这样的本事!”

    这其实是威胁了,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宁怀远一直是不喜欢的,之后的确也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丑事被华锦当面讽刺,宁怀远哪里可能不说话呢!

    华锦笑了“那宁大人去告诉陛下啊,本郡既然说了,有什么不敢当的,至少本郡做不得为了面子害死家人的事情,既然已经做得,这些年来你做得这戏又有什么意思?”

    “嘉善,你欺人太甚!”宁怀远之前还忍着,到这句话的时候,也的确是忍不住了,直接的站起来,指着华锦说话。

    华锦一双丹凤眼里面犹如炙热着熊熊火焰,面对这样的指责,也是毫不退缩“宁怀远,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本郡,那些事情难道是谁逼着你们做的吗,既然你们做得,又何必这样惺惺作态的不敢去面对?”

    其实华锦会这么气愤,也是为了宁,那个男人如果不是幼时经历了那许多,也不会如现在这样的没有安全感,也不会那样的小心翼翼的,惧怕失去,因为这些人,宁的心里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即使之后数年的时间里,他们这样的找寻又能如何,终究是这些人已经给了伤害,人的心一旦有了伤痛,便是回不去的,那伤是不会消失的。

    因为心疼宁,即使现在她也知道,对于宁家,最好的选择不是报复,因为也没有那个必要,他们当时做的选择未必不是错的,之后他们也的确在努力想补救,可是宁也好,她也好,对于这数年积攒的愧疚,也没有打算接受的打算。

    既然他们都已经是这样孤单的模样,以后便这样继续下去吧,只有他们两人一起,便一切都是好的,因为有了这份心思,所以华锦和宁有了一样的默契。

    可是华锦还是想见见这个人,她有自己的不忿,哪怕是就此放手,她也要给这些人的心里,留下一道疤痕,就像是之前他们对宁做得。

第一三七六章 能做什么

    宁怀远以为华锦有多少的心思,也不过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华锦的格局,所谓的试探,不过华锦随意,他也不足以影响华锦的什么,即使是慕容桓尚且不能,何况是他。

    她今日过来就是专门扎刀子和打脸的,没有其他的目的!

    在华锦看来,宁家当年的时候就是自己监管不力,宁氏一个大家小姐,正经规矩的人家不会要那来历不明的婢女的,就连华锦之前在李家村的时候,她见的不过是那一方天地,别说华锦因为前世的经验有些见识。

    她一个现代人来了这陌生的时空和时代,她能知道这里的什么,最开始的时候华锦甚至不知这时代的皇帝是谁,因为李家村的大家也都不知道,不知道也不影响大家过日子啊。

    之后来这时空她得到的每一个信息,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在这个时代的人的指导下做得,她守孝的时候不知自己只能穿黑白灰色和一点深蓝色,她不懂的事情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教的,之后她学了律法,熟读之后这时代的规则便懂了。

    可是她为何都知道如果要买下人需要去牙行,找合适的中人,之后挑选自己喜欢的人买回去,这牙行的人也宅子也都是提前把背景查的清清楚楚的,不会说有来历不明的人和东西被买回去。

    私下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交易,不过大多是来历不明的,也可以说是黑市,连华锦当时不懂这些的时候,她都知道去牙行,这华家如此一个大家族,他们不知道来历不明的丫头不能收吗,可是他们纵容了宁氏,让那个来历不明的丫鬟留下了。

    之后种种,宁氏自然是不明智,可是宁家到底是怎么教自己的女儿的,宠爱还是害呢,连那大宁氏都可以知道为自己打算,嫁过去之后那后宅一把抓,可是为何嫡女的宁氏是那样的下场?

    哪怕宁家当时鼓励宁氏的好心,为何不好好的给那个丫鬟银子,让她去过自己的日子,可以做个有钱的自由人,她为何愿意做个丫鬟,说到底,宁氏那时候才多大,如果华锦的女儿做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把自己都不知来历的人放在自己那么疼爱的孩子身边,因为这样的纵容,那才是害了她。

    这宁家之前做的错事又何止这些,他们把宁氏教的傲气又任性,单纯又脆弱,而在她因为这样的个性而犯错之后又选择的抛弃,之后那些寻找有什么意义呢,离京的时候宁氏的精神已经快崩溃了,宁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出生。

    不用想也知道,在遇到王明以前,他和宁氏过的是什么日子,怕是才学会走就知道要护着自己的母亲了,一面被已经崩溃的母亲时不时的打骂伤害,一面还护着自己的母亲,这一路过来,宁是怎么撑过来的,这是他们宁家找了这么多年就可以一切放下的吗?

    他们选择的放开,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可华锦还是为宁委屈,为他受过的一切,也为他在自己面前的所有委曲求全,所以华锦今日站在这里,哪里要那么多的算计心思,她不过只有一个目的而已,既然他们让宁那么疼了,她就要他们也一样的疼着,他们一辈子最大的惩罚,是即使知道错了,可是也永远也不能弥补了。

    宁和她都不会给他们一个让自己的良心安下来的机会。

    宁怀远被华锦这样不客气的指责,原本站着呵斥华锦的动作也是忍不住的退后两步,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么多年了,即使找到了又怎么样,错了就是错了,找到了也不是从前的人了,可是不找能怎么办呢,他多少了夜里,梦到小时候他去偷了爹的酒,爬到树上偷偷吃,一觉醒来便看着树下那个坐着看书的女孩,那花瓣和落在她的衣衫和头上,在树上也不过看着她发上的一片蝶叶的坠子而已。

    之后便见到他最疼爱的妹妹似乎是知道他醒了,抬头的时候却已经是看不出样貌了,这么多年来,他其实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妹妹,到底去了哪里,他这个没用的哥哥,是不是有机会弥补当年的无力和错误。

    他年轻的时候不学无术,爹就只有他一个嫡子,本给予了厚望的,他也十分的聪明,读书也十分不差,学问做得也好,可是偏对这些提不起半点兴趣,每日不过爱的是烹茶饮酒,吟诗作对,他以为自己可以这样过完一生。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这样的肆意,却让他在妹妹的这件事上没有一句发言权,只因他没有功名,只因他不是那个可以让宁家光明的儿子,所以哪怕他拼死了说不要,妹妹却依旧被除了宗。

    即使以后他努力又把妹妹写了回来,那又如何,他的妹妹,他最疼爱的妹妹,那个会在他饮酒之后给他煮上一碗解酒汤的妹妹,已经消失了,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祖母一辈子都在遗憾,现在也撑着一口气要见到妹妹,他也努力的放下所谓的饮酒作诗,他考了功名,他与那个自己喜欢的姑娘退了亲,他知道她很痛苦的匆匆嫁人。

    可是他这样的家世,如果要出头,如果要权势,没有别人帮忙,他做不到,他娶了可以帮自己的妻子,即使一辈子他在妻子的面前都不会有那怦然心动,即使一辈子也不过相敬如宾,这样他觉得很好,如果不是他,妹妹怎么会如此,他有什么资格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有什么资格幸福?

    他在岳家的帮助下走到了今天,他已经是这当朝阁老,他几乎已经是位极人臣,他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只是想让妹妹能够知道,能够看到她的哥哥在等着她,可是这许多年来,他何曾等到过?

    本以为一声都会继续寻找,可是今日嘉善郡主的一个帖子,把那些曾经压在过去岁月里面的一切,残忍而血淋淋的彻底撕开。

    宁怀远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是啊,既然当年错了,这么多年惺惺作态有什么意思,可是除了这个,谁能告诉他,他还能做什么?

第一三七七章 故事

    “那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华锦说完之后就看着宁怀远进入了显见的崩溃状态里。

    眼看着他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了力气,也不堪这样的一句指责,之后便见了宁怀远突然抬头,眼睛里面也已经是一片赤红色,他狠狠地瞪着华锦,一字一句仿若从他的心里,骨子里甚至是灵魂深处发出的。

    如果之前就已经错了,也已经无法改变了,除了这样的去弥补,宁怀远也想知道,他还能做什么,如果可以,哪怕付出一切他都愿意,可是那个让他值得付出所有的人呢,他的妹妹不在啊,不见了啊,他除了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找到她,他还能做什么?

    看着华锦的眼睛里面没有了以前总是氤氲着的让人摸不透的雾气,现在只有满目的红色,悔恨,以及茫然,现在的宁怀远不是那个智慧的,能力的宁阁老,只是一个失去了妹妹的普通人而已。

    他没有了之前对华锦的猜测试探,而只有茫然,一向清雅的人也没有了此前的气质,而是狼狈的看着华锦,他似乎是在问华锦,也似乎是在问自己,他已经找了那么多年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他一边努力的往上爬,一边的死命抓住每一个机会,同时日夜担心着自己的妹妹,这样的日子他整整过了十九年。

    这接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不曾有过一点的舒服,哪怕有一日睡了一个安稳觉都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自己的妹妹被害的不知流落在何方,他恨邱南冲,可是刘家护着他,他多么的算计,那人也都避了过去。

    他要做那么多的事情,每一个为了妹妹做的事情他似乎都没有做到,即使他自己也找借口,这朝廷的事情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可是他到底是什么也没有给妹妹做不是吗,他只是害了她,只是给自己的无力找一个一个的借口罢了。

    这所有的一切本来只是掩藏起来的,今日所有的掀开,一切都无所遁形,宁怀远悲哀于自己的无力,他其实,一直什么都做不成的。

    “是啊,不过惺惺作态,可是你知道吗,明明知道自己错了,每一天都厌恶和憎恨自己,可是却只能这么担着,连个可以去弥补的希望都没有,如果是你,你能做什么,除了这一番你所说的惺惺作态,能做什么?”宁怀远无力的闭上了双眼,一行清泪缓缓的落下。

    华锦看着这样的宁怀远,她是有多么的心疼宁呢,所以今日她站在这里,可是见了宁怀远如此之后,华锦真的不知自己能说什么了。

    那样几乎可以肉眼可见的悲哀,那样的绝望,她是个心理师啊,她几乎是完全的感受到了宁怀远内心的所有的情感,几乎可以崩溃的理智,她手里的刀子,她不知是否要继续插下去了。

    接近二十年的时间里,这个人到底是过着怎么样的地狱一般的生活呢,因为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一切的喜好,一切会让自己幸福和愉快的所有的事情,都被他摒弃在生活之外,他一定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好像这是他给自己的牢笼。

    即使他在那么多人的眼睛里是位高权重,即使那么多人觉得他的成功,其实他自己知道,这是他的惩罚,自己给自己的惩罚,还有冰冷的监牢!

    这让华锦想起了自己,她也曾经这样的无力着,那人也给了她一个牢笼,可终究那人是爱她的,所以她终究也会因为爱而解脱,可是宁怀远呢,自己给了自己一个无期徒刑,不断的自我折磨着。

    华锦突然觉得,也许曾经的一切都该真的过去了,宁也许受伤了,可是眼前这个人,这个应该被宁称为舅舅的人,也一样的受了折磨,宁有她的拯救,而宁怀远却是拒绝了任何解脱的可能。

    这样的惩罚,也足够了,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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