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凡人-第9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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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世界，可比单纯动物的世界要恶心的多。
我开始明白大司命为什么要想办法将母亲从她的身体内剥离出去，我也明白大司命要创建出一个崭新世界的缘由。
毫不避讳地说，我曾一度认同大司命的想法。
正是有太多跟我相同的人，才会诞生出无数的阴阳使，才会有六十四位天仙境的阴阳主，他们对大司命有着无与伦比的狂热，对创建出一个崭新的世界有着迫切的渴望。
野心家跟理想主义者，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两种人，阴阳门中的人却将这两样都给牢牢地占据了。
天赋是这个世上最顶尖的，努力又是发狂般的，资源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有着这样一批人，很难想象多年后阴阳门掀起的战争如何不赢！很难想象多年后阴阳门如何不改变崭新的世界！
拥有着一副丑陋嘴脸的人，永远都是一盘散沙，就算给他们十年准备的时间，又怎么赢得疯狂的阴阳门？
阴阳门几千年的积累，加上大司命这个无敌般的存在，早就超越了这个天下间的所有力量。而那些可怜的沉睡者们，还在为了蝇头小利争个你死我活，整天浑浑噩噩，不知大难临头。
就算大司命的计划暂时不会成功，也会让这个充满了杂音的世界稍稍安静一些。
可不知为何，我总忘不了母亲临死前看我的眼神，我总想去看看母亲之前生活的地方。
于是，我到了那里。
一年的时间，我在那个普通的村庄里，明白了母亲的选择，也明白了自己该走的道路。
一只蚂蚁，就没有存在的资格吗？
哪怕是丑陋到了极点的人，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吗？
人是如此的丑陋，却同时又是如此的温柔。
母亲临死前看我的眼神，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眼神。
“我的孩子，我没有办法看着你长大，我没有办法教会你如何走路如何吃饭，我没有办法给你撑伞去接你，我没有办法让你无忧无虑地长大……我害怕你会觉得孤独，我害怕你会走上错误的道路，我害怕你会在黑夜里哭泣……母亲没有给予你任何的东西，母亲连多看你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母亲很抱歉，可你要好好活下去……我很爱你……”
我想象不出母亲要跟我说多少事情，也想象不出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是每当我想起那个眼神我都会觉得很伤心。
人，还没有到被毁灭的地步。
这个种族能够成为这个世上最强的种族，还远没有到该被其他种族所取代的地步！
人的强大，应该远超过大司命口中所谓的“仙”！
人的强大之处，并不是力量上的强大，而是那股永远都毁灭不了的坚韧，而是人与人之间别的种族都无法理解的寄托。
我开始确立起我的目标，我知道杀死大司命就要不择手段，我开始不择手段地变强。或许是因为大司命血脉的缘故，我变强的速度可以让人瞠目结舌。
六年的时间，我跨入地仙境！我知道我天赋再好，也不可能在三十年之内跨入到天仙境之中，于是我停止了修行。
此生之中，恐怕我做过唯一的善事就是救了疯子。
无名之地是可以快速成长的最好地方，我便去了那里。
那一天，我不知为何会捡起一个濒死的孩子，也不知为何会将他收留在身边，大概是我作为一个人还未泯灭的最后一点人性。
不过在我死后，疯子就会忘记我。我在他的脑中留了一道仙力，不会让他记得我。我只是让他记住王石，若是今后他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王石，让他总归有个可以依靠。王石那种人，不会对疯子坐视不管。
自离开无名之地后，我便找到了李逸仙，配合他开始了漫长的计划。自他死后，整个计划便只有我来接受。
我将一切都安排了妥当，就等着死亡的降临。
生来就跟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联系的我，死去之后也该不跟这个世界有任何的联系才对。事实上，我死之后，这个世界也不会再有人想起我。
当我看到王石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感受到他手中的道钎将我的生机尽数抹除，我终于觉得轻松了许多。就好似困在笼子中的鸟儿，终于可以飞翔。
压在身上这么多年的担子终于卸下，我再也不需要为了这些事情去费尽心机，接下来的事情便只是王石自己的事情。
我的人生太多的意义，严格上来说我的生命是大司命赐予的，而我生来就是为了杀死大司命的。
现在我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事情，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死亡，对我来说真的很美好。
双手上沾染了无数血腥的我，怎么死都不为过。
虽然我看不到结局，但我相信那个被所有人选中的人，必定会杀了大司命。
这个世界未曾善待我，我也未曾善待这个世界。
我不在乎杀了大司命是否就可以拯救这个世上的人，我只在乎我自己的仇，我想要让大司命偿命。
我，是我人生的祸首，也是我人生的救赎。
重重地落到地上，我看到天空发生了旋转，变成了厚重绚丽的七彩色，像是正在熬制的糖，我坠入到其中，慢慢化成其中的一丝。
血红的颜色将我的视野完全遮挡，我感受到了从未有关的安宁，仿佛母亲望着我的时候。我露出了笑容，像是个得了糖的孩子。
我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
至于王石，也只能是王石了。
——
好像在远处，有白马在长嘶。
第二百六十二章 终末之战（一）
人人可见月光，月光可见人人。
只要大司命想要知道，那么她就可以知道这个世上所有的事情。
对于她来说，这个世上也只有两个人值得关注，一个是有资格追随她的李命秩，一个便是另一个她的女儿。
有关于戏子的事情，大司命几乎能够将每一天在她身上所发生的都说出来。
王石认真听着，不动声色。
大司命说的并不啰嗦，却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讲述了出来。
戏子的来历与目的，戏子与李逸仙的关系，戏子与大司命的关系，阴阳门强大的根本，大司命最终的目的……
所有的所有，王石都从中得知。
大司命没有必要去编织出谎言，因为这个世上并没有值得她去说谎的事情。更何况说谎，本就是卑劣的人形。
如此一来，在王石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能够得到合理的解释。
原本最好的结果，此时成了最坏的结果。
戏子根本就没打算利用王石将“道名辰玄”跟“无有妙门”的成果给掠夺过来，她不过是要逼着王石杀了自己。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已。李逸仙自始至终也都是只选了王石而已，根本就不存在试验品一说。
戏子所编制出来的谎言无数，其目的都是逼迫王石将其杀死，让大司命受创的同时，也让王石明白如何才能杀死大司命。
让王石继承所有的成果去杀大司命，这是李逸仙跟戏子共同商定下来的计划！
这并不是一个少年被人当成垫脚石最后反杀的故事，而是所有人都自愿成为垫脚石为少年铺路的故事。
让这个少年到达巅峰，杀死大司命，成为这个世间的救世主，才是所有人都期望看到的。
至于牺牲者，如赵文启、李逸仙、离主、戏子以及诸多的无名者，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这样的一个故事，实在是一个该流传千古的英雄故事！
背后的人，也都得以实现自己的愿望。赵文启愿意看到小师弟功成名就，离主帮朋友实现理想，戏子将复仇，李逸仙将守护好“人”。
王石思索了片刻后，轻蔑地笑了一声，自语道：“原来如此。”
每次以为自己能够摆脱别人操控的时候，总会陷入到更大的一个局中。哪怕李逸仙跟戏子等人都死了，王石也还是被他们遗留下来的意志所操控着。
这可是所有人的遗志，王石又如何不去执行？
所得来的，所要做的，都是别人早已经书写好了的事情，自己根本没有权力去更改，甚至都没有权力参与进去，只能够去执行，这可真是一个值得嘲笑的事情。
王石不住地轻笑，笑他人，也在笑自己。
大司命看着发笑的王石，问道：“很好笑吗？”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然而王石的嘴角上还挂着笑。
大司命露出了微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是否有兴趣当我的属下？”
天际突然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赤红色正在无限制地放大，即将把整个苍穹都给覆盖，狂暴的仙力压了下来。遥遥相隔千万里，都可以判断出这东西将摧毁大地上的所有。
有九颗血色星辰，正在向着九山这里坠落！
在这巨大的轰鸣声之下，世间的一切声音都被消除。随着星辰的坠落，世间的一切也会被消除。
这便是传说中，毁灭了万族的“星陨”！
大司命保持着微笑，看着王石，丝毫不因为从天际坠落下来的星辰而动容。
从分裂出另一个自己开始，大司命就拥有着将这片天地翻覆过来的能力。然而她没有立刻杀死另一个自己，也没有杀死戏子，也没有杀死冒犯自己的李逸仙。
她通晓这个世上的一切事情，有能力杀死任何人，却一直都在静静地观看某些事情的发生。她想看看——
人的极限，到底在何处？
身为一个人，又能够强大到什么地步？
所以她让李逸仙培养出一个王石，让戏子来辅助王石，让眼前这个人不断成长，最终达到所有人都想要看到的境界。
而现在，则是她来收割这个成果的时候了！
若是这个世界被星陨完完全全地毁灭，只剩下大司命一个生灵，那么这个如何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
假借李逸仙等人之手，选出人中最强的一个，到最后自己再来收割，这实在是一件比较轻松的事情。
这才是大司命真正的目的！
阴阳门中的阴阳使跟阴阳主们，已经算是这个世上最强的一批人，但是终究没有可能脱离人的范畴。哪怕是坤主，都从来不在大司命的考虑范围之内。
自始至终，阴阳门都只是大司命手中的工具而已！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跟大司命从星陨中存活下来！
轰！
巨大的星辰坠落，方圆万里的土地都在下沉！
真假望着苍穹，目光趋于平和，眉心处却渗出了鲜血，顺流而下，在真假的脸上勾画出一幅玄奥的图文。
“我以我血祭苍生！”
三宗的天仙境都战死，唯有真假还活着，并不是因为他格外的强大，而是因为离主让他活着。必须要有一位天仙境活着，才能够完成某件事情。
离主从东来山万族囚笼中得到的可以抗衡星陨的办法，必须要有人来完成。
嗡！
血色的波纹传递而出，众位僧人的眉心处也皆渗出了鲜血，彼此勾连，形成了一个玄奥无比的大阵。这些人还活着，就是为了来完成这件事。
真假望着大司命，将身体不自觉的颤栗压到最低，等待着发动大阵的时刻。接下来，将由他来面对这个世上最强大的生灵。
苍穹已经被星辰完全遮挡，轰隆声连成一片海，将所有东西都淹没，根本无法再去判别是否还存在着声音。
大地在飞速下沉，不断崩裂，岩浆喷涌出不足一尺的距离便被压在了地面上。
大司命依旧在看着王石，根本不曾在乎坠落的星辰。
耳边并没有巨大的轰鸣声，只有大司命先前所说的话，那实在是足够让人灵魂颤栗的一句话。
王石也在看着大司命，他停止了笑，说道：“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杀了你。”
“你不是最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傀儡吗？”
“是。”
“那你为何？”
“这是我的选择。”
王石再度握紧了妖刀，目光充满了杀气，让人不知他何时就会爆发。这个世上，他毫无疑问地成了最强的那一个人。
大司命思索了刹那，露出了微笑，然后举手向天，宽大的袖子滑落到肩膀，露出了皓月般的手臂，宛如擎天之柱。
“去。”
轻轻地说出了一个字，然后手掌轻挥，像是拂尘一样，覆盖了苍穹的星辰竟硬生生地止住！
紧接着，九颗星辰就发生了剧烈的颤动，表面显露出无数的裂缝，刹那间炸裂开来。
如同大地倒转，向着苍穹坠落。九颗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