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凡人-第8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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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眼前有着九千九百九百九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只有一片叶子的叶脉稍微移动的一下，需要做的工作就是找到这片树叶。任何人都会在这样周而复始的高度紧张中逐渐麻木下去，最终昏沉。
时间在推移，很快又很慢。
不知道何时攻击才会骤然来临，只能拼上所有的力量去等，去消耗。这个时间太漫长，无比的漫长。
四周的黑暗没有任何的变化，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变化，王石好像就此沉入到了麻木之中，根本无从找出那片特殊的树叶，或者说他早已经错过。
就在此时，霹雳刀鸣！
第七十四章 快不过回头（下）
血液喷涌而起！
嘈杂的声音在刹那的时间压来，就好像是早已经坏掉了地基的大厦轰然倒塌，将一切都砸的面目全非。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王石反应的很及时也很准确，应该说极少有人可以到达跟他一样的速度了。他没有麻木，也没有昏沉，他发挥出了他应有的水准。
然而，他还是慢了，太慢了。
叮——！
刀锋相碰、拉扯、交错。
一点火星在黑暗中亮起，飞出数条错落的弧线，转瞬即逝。
噗！
刀刺破了皮肤、肌肉、血管，挑断了筋、骨，轻易地刺穿了人的脖子。
刀切豆腐般干净利落！
太快了，那一刀实在是太快了，任由谁都躲闪不及，就算是王石，也不能幸免。全力之下，还是不如对方快！
手中的妖刀没有完全斩下去，只是斩破了对方的一点皮肉而已，根本不足以威胁到对方的性命。
嗤！
刀从王石的脖子中抽出，带起了一串鲜血，喷溅在王石身后的城墙上，绽开一朵花，又逐渐模糊得不成样子。
那个刀客逐渐从黑暗中显露出来，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四肢不长，手中握着一把细长的刀，像是伸直了一些的新月，跟妖刀相当的相似。他的一双眼睛跟手中的刀一样细长，一眯起来就像是刀锋，架起了一座桥，连接了两边的头发。
在脖子上抹了一把血，将自己的伤口给抹平，这个刀客冷哼了一声，说道：“本来你会死的。”
王石站在原地，没有转身去看对方，施展起扦针之术并调用大量的血气，修复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他必须立刻对自己进行治疗。
确实如同那个刀客所说，只差一丁点，他就死了。要是对方执意要杀他，他也无法阻拦，顶多会拼掉对方的半条命而已。
刀客说道：“不过你活了下来，那就是你的命。”
王石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显得十分平静，说道：“我的刀没有你的刀快。”
从握刀的那一刻起，王石就从没有遇到过比他还强的刀客，他也从未体验过在这方面地败北。今天他竟然输的如此干脆，毫无反抗的余地。
是不是因为还没有恢复到巅峰时的实力？是不是因为对方的境界高出了他一个大境？是不是因为对方用的偷袭这种卑劣地手段？
王石很清楚，这都不是理由，唯一的结果就是他输了，他的刀确实没有对方的刀快！
这是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
现在的王石，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盛气凌人的少年。他已经懂得刀藏于鞘中才有锋，他已经可以接受全力下的失败。
那个刀客得意似地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谁能快过我的刀？”
旁边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套在黑袍中的人，他嬉笑着说道：“当然有人的刀快过你。”
刀客的气势为之一顿，顿时充满了杀意，冷声问道：“谁，谁的刀比我还快？”
黑袍嘲笑道：“你自己不知道？不要掩耳盗铃了！还不止一个人，是两个。”
刀客随即想到了什么，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两个老东西，早就死了！跟死人有什么好比的，你再多言，我就拿你的头来试我的刀！”
黑袍一笑，转而说道：“不要啰嗦了，先取下他的人头，后面还有很多人头要取，十一的老巢里可是有不少的好人头。”
王石现在才有时间去思考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却根本找不到半点的头绪，难道是阴阳使找来的帮手？听到对方的谈话，王石更加疑惑，却笑着说道：“我的人头是最好的。”
黑袍说道：“我看一般而已。”
刀客冷笑道：“他的人头就算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愿意取就取，不愿意取就不取。”
“老九，你什么时候还挑三拣四了？嫖个娼你都不挑人，最后选了年过半百的老鸨，这时候怎么了？”
“你想死吗？”刀客双眼眯成了刀锋，杀机毕露。
“那这次就依你。”黑袍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只得做出让步。他忽然抬头向着城中心望去，说道：“不是逗留的时候，毕竟是十一的地盘，可以已经有很多双眼睛落在我们身上了。”
刀客一声不吭，立刻向着黑暗处走去，黑袍的身影也随即淡化。
王石站在原地，问道：“你那一招叫什么？”
“小子，记清楚，那叫‘回头’。这世上最快的刀，就叫‘回头刀’。一旦你回头，就会发现什么都是快的。”
王石点了点头，没有回头去看。
按照真正的实力来看，对方是绝对有能力杀了自己的，只要先前的战斗中他再等上刹那的时间就可以了，那时候王石必然会受到伤势的影响，然而对方却没有再等下去。
这其中的原因，王石很清楚。
传来的嘈杂声音，其实是一种毒。
声音是一种毒，恐怕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不过这其中的道理并不难理解，某种物质有着可以破坏人体机能的作用就可以称之为毒，若是声音也可以的话，那么它也可以称之为毒。更何况声音这种东西，更加让人无从防备。
至于下毒的人，则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王石没有去搜寻油花的身影，他知道对方最好就这样一直潜藏在暗处，不被任何人发觉，他只需要知道油花在身旁就足够了。
如果不是油花对那个刀客下毒，让对方不得不提前发动攻击，那么王石真的有可能会死在对方的手上。
不论怎么说，对方的刀都太快，太快！根本容不得别人任何的反应，王石已经出了全力，没有任何的侥幸。
王石迅速地修复着脖子上的创伤，心跳跟呼吸都逐渐恢复到平稳，他向着远处看了一眼，将妖刀重新归于刀鞘中。
六将军从城楼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王石的一旁，急切地问道：“十将军，怎么回事，你遇袭了？”
王石轻笑了一声，说道：“没事，不过是仇家来寻仇罢了，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
六将军好像是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十将军可否记得他们的样子跟灵压，我可以利用这里的仙阵替将军找出来。”
“不劳烦六将军了，我受了一些伤，还要回去修养。”
“十将军只管安心回去，我会用仙阵一路护送你。”
“多谢六将军了。”王石没有再多寒暄，立刻向着府邸走去。他并没有说谎，他受的伤并不轻，需要立刻治疗才可以。
向着那嘈杂的人群看了一眼，王石发现八位阴阳使都已经消失，心中有了诸多猜测，缓步走了回去。
刹那的对战，王石有着太多需要思考的东西。
原本还想在危难时刻出手救助王石，却没有想到战斗发生的如此迅猛，远远超乎了预料，六将军只能在战斗后下来说几句。
看着王石的背影，六将军的眉头轻皱了起来，自语道：“这么强的家伙，实力远在我之上，绝对不止是排在七十七名上，他到底会是什么目的？刚才那两个人，又会是谁？无名榜上，谁的刀会这么快？”
理不出任何的头绪，六将军只能再度回到城楼上，他相信王石还会再来，因为对方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星力，他能够感受到星城对其有着独特的反应。
“十将军，十一将军，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看看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
刀客跟黑袍转过了无数条小巷，最终在一条充满了垃圾的小巷子中停了下来。他们很好地隐去了行踪，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刚刚停下来，刀客就吐出了一口黑血，喘息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黑袍一惊，急忙问道：“老九，你什么时候中的毒？”
“要不是这毒扰乱了我的灵压，我怕被那个小子提前发现，我那一刀不会那么早出，到时候必定要了那小子的命。”刀客用手撑着墙，缓缓地说道。吐出一口血后，他已经没有了大碍。
“什么毒你压制不住，难道就不能拖不上一时半会？”
“拖不了，只要我的灵压稍有变动，那个小子就会出刀，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了。不要小看了那个小子。”
“你们两个一个偷袭，一个下毒，倒也是不分伯仲了。”黑袍在一旁嬉笑道。
“这都不重要，谁的刀更快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怎么不杀了他，他死了，就没有可能比你的刀更快了。”
刀客沉默了一会，说道：“杀不了他，我的刀比他的刀快不假，但是我想要杀他，至少得拿出一半的命来。十一那个杂碎已经发现我们了，要是我剩下一半的命，在他的地盘上会相当被动。”
黑袍笑了起来，说道：“听说那个小子成了十一麾下的将军了，我们要杀了他，现在的十一，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鸟，老子照杀不误！不光是那个用刀的小子，十一麾下的，老子都给他宰了！”
“那就好，我们一个个杀过去，看看十一那长了毛的屁股会不会动！”
第七十五章 月如新画眉
月如新画眉。
王石一路上平安无事，顺利地回到了府邸，跟戏子简单说过发生的事情后，他便一个人坐在屋檐下，他需要独自待一会。
在城墙根的那个刀客是谁不重要，是否是偷袭的也不重要，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王石的刀不如对方的快！
从未在刀法上逊色过的王石，第一次遇挫，猛然警醒，知道自己不如别的地方还有太多。
一直以来，王石都是按照师父留下的路子前行，除却师父安排的训练，他再无暇去关心其他的事情，他的燕归刀法一直都拘泥于他自身的探索而已。
不过燕归刀法本身就很强，王石又极有天赋，现在的水准远远强过一般的人，但是遇上真正顶尖的刀客，胜负也还是五五分而已。
他的刀太单一，这是好处，也是坏处。太单一，意味着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么他可以集中所有的精力，必定在这条路上登峰造极；然而太单一，平时可以一往无前，一旦遇到克制的对手，弊端便会展露无遗。
“需要改路子吗？”
这个问题第一次显现出来，却是如此的致命。这关乎到今后的道路，也就关乎着今后到底会到什么高度。
究竟该继续坚持自成一体，还是博采众长、去粗取精？
“我的路子终究是太窄了，以前我的刀比别人的都快，现在有人的刀比我的更快，我的刀便完全被压制了。去学别人的刀，没有什么不好，别人总归有可以借鉴的地方。就算那是一条错误的路，也会受益匪浅。”
“可去学别人的刀，会要花很多时间，我现在有那么充足的时间吗？要先将这个主意放一放，等以后再考虑吗？”
现在的王石是一个人而已，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自己去探索，一步错就有可能永远无法挽回。这不是以前，有着苏长白有着李逸仙在旁边看护着他，让他可以肆意前行。他现在只有自己，而他必须要做出抉择。
以前就好像是婴儿学步，四周总会有人看护着，并且旁边的人会不断地对他进行指正，现在只能靠自己前行了。
唯一幸运的一点是，现在的王石很平静，他像是一个医生，冷静地剖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检查着错误所在。
他不会再去想师父了，不会去想要是对方还在会多简单，他不会再感伤，他要向前看，他要独自去承受。
见过师尊的死，见过师父的死，见过大哥的死，见过无数人的死，体验过这其中的千般滋味。现在的王石，比以前强大太多了。
思索了很长的时间，王石走到了院子中，轻闭上了眼睛。有些事情光想是没有用的，他需要试一试。
感知中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的东西。
跟城墙根同样的感觉，同样的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