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凡人-第7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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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回去吗？”阿芝姑娘抚了抚衣服，让其更合身，不至于让风给钻了空子。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南怀乐这几天的情绪变化，所以她无法强求他太多，只能顺着他来。
“不回了，你回去吧。”
“那我在这里陪着你。”
南怀乐没有拒绝，抬头看向天际，看着那厚重的云，逐渐眯起了眼睛。
好似有惊雷闪过。
秋末的雨正在酝酿着。
处在秋末跟冬初的雨，冷的让人无处可躲。这种冷就好像有粘性，粘在人的身上就很难再驱散下去。这样的雨，甚至要比冬天的雨更烦人一些。
“不知道老三的病好些了没有。”南怀乐目光中刚有担忧升起便立刻消失，他微斜目光，看着那团黑云，好似有着杀气涌现。
书生杀气。
以心中道理杀人，是最坚定的理由。所展露出来的杀气不是最锋利的，却是最坚固的，无人能改，无人能摧。
阿芝姑娘向前走了一步，跟南怀乐站在了一起，握住了他那有些冰凉的手，说道：“明天你还有很多药要喝。”
南怀乐没有偏头，看着那片黑云，说道：“好，我喝。” 这算是一种承诺，必定会活到明天喝下所有的药。
“以后也会有很多的药要喝。”阿芝姑娘小声说着。这次南怀乐好似没有听到，便没有回答。
黑云飘来，一道闪电闪过，开始有到了冰点的雨落下。
雨落在刚刚恢复的山上，渗入土壤，冲刷着青石，裹杂着各种杂物，汇聚成了一条条细小的流，最终到了一起，向着山下流淌而去。并不急，从容不迫的样子，就好似杀人如麻的恶魔在分解一具普通的尸体。
咔嚓！
一道舞动的雷龙横亘在天际，显露出了几道黑影。
花铁柱很早就停止挥舞他手中的锤子，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躲避着雨，他抬头看着那道惊雷，面色十分的平静。
该来的事情，总会到来，山寨的人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会来。
哪怕时间不够，没有做好任何的准备，也需要应对这些人。已经逃了一次了，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再逃了。
拿出了一排阵法盘，花铁柱认真仔细地调好所有的灵力丝线，将其一一排好，镶嵌进了山寨的山体之中，整个山寨就好像是一头巨兽慢慢苏醒了过来。
在手上唾了两口唾沫，花铁柱拿起了他的重锤。
原本普通的重锤，如今上面铭刻了繁琐的符文，相互交织，好似是构建起了一个九重的世界，蕴含着无数的变化。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花铁柱算是清楚了，无论如何，都是要靠手中的重锤才是。
提了一口气，花铁柱双手握着重锤，向着外面的冷雨走去。
守在易小南跟易小北门口的熊帝睁开了眼睛，向着天际的黑云看了一眼，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出了小院，身后随即升起了一道淡淡的光幕，可以将外界所有的干扰都摒除，保护起了熟睡的众人。
熊帝缓慢地行进着，目光之中没有任何的杀机，平静如大海。他逐渐显化成了人形，湛蓝的铠甲覆盖，这次直接将头都给包裹了进去。
一位绝世无双的战神立在了山丘上，静静地望着闪电下的几个黑影。
南怀乐向前走了一步，松开了阿芝姑娘的手，嘴角上露出了很淡的笑容，说道：“还是来寻死的吗？”
惊雷过后，只有雨声，再无其他回应。
这样的冷雨夜，本就应该躺在床上，盖上很厚的被子，好好睡上一觉，除了雨声，又会有什么声音？
然而，天际上的黑影还是逐渐显露了出来。
他们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杀机，却都隐忍着，没有逸散出分毫，分别盯着山寨的三个地方。
看起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山寨中有多少人，所以才会有着相应的对策。为了今天的战斗，对方应该已经准备了太长的时间。
七大王朝崩殂，轩辕昂以秋风扫落叶般的态势横扫东仙域，推动起了一场波澜壮阔的大战，一个崭新的王朝即将建立起来。
然而，还有三大仙族，未曾真正的消亡，七大王朝也还有残余的势力。
王石没有时间去找上仙族的门，并不代表他不会去。而他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够威胁到三大仙族。
与其等人杀上门来，不如杀上对方的门。
可以是挡箭牌的七大王朝已经覆灭，三大仙族唯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压上所有的力量来覆灭山寨的这几个人。
来来回回，已经进行了太多的战斗，三大仙族也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如今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再去犹豫，唯有联合起所有一战，争取到可以生存的空间。
看到了天际上的黑白袍，南怀乐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
若是没有阴阳门的加入，怕是三大仙族也没有足够的底气找上门来。唯有戏子，才能够鼓动起这么大的力量。
三大仙族，还有七大王朝所残存的势力，如今全部集聚到了这里。
轩辕昂的情报能力再出众，也不可能将七大王朝所有的底蕴都给挖掘出来，那些誓死效忠于王朝的老人，携带上一两件神器就可以爆发出惊人的威力。还有三大仙族，底蕴更是无法揣测。如今聚集到一起，绝对是摧毁所有的一股力量。
用这些力量来围剿山寨，拥有着碾压性的优势。
南怀乐跟熊帝，最多就只能挡得住两位仙主，至于花铁柱，在几十位神隐境的自杀式冲击下，也未必能够坚持多久。
一战，杀出结局。
天际上的黑影没有任何的回应，身上的杀机忽而爆发，向着山寨降落。
南怀乐微微一笑，身上杀机毕现！
花铁柱错步，举起了手中的重锤！
熊帝睥睨天下，手中出现了一把撼天锤！
冷雨夜之下，一场惊天大战爆发！
——
城墙上还有着残余的战火，鲜血的余温也未曾完全消散。
淅沥的冷雨降落，并没有冲散掉肮脏，反而将肮脏都给晕散开来，变得一塌糊涂。
轩辕昂跟管平潮走在城墙上，看着无数的尸体被清理下去，看着无数人在上面忙碌，抢修着城墙、修补大阵，人来人往，忙忙碌碌。
这一座小城能否坚守，成为战略的中心，外面所有的战役都在围绕着这座小城打响。若是能够守到十天，那么整个东仙域的局势将会被彻底奠定下来；若是小城被破，那么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手中只有三万兵甲，却要面对着三十万的战兵，轩辕昂的压力可想而知。
然而此时的他，却没有将目光放在四周，而是望向天际，目光之中尽是思考与犹豫。
“君上，你在想什么？”如今的轩辕昂即将要建立起真正的王朝，管平潮对他的称呼自然要变一变了。
“我在想什么？你不知道吗？”轩辕昂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他深知自己不能倒下，所以要尽可能地让自己放松。
“王石跟戏子的事情吗？君上在犹豫帮谁更好吗？”
轩辕昂心中第一次没有明确的主意，但不到最后，他是不会表露出他的态度。
管平潮思索了一下，说道：“恕臣直言，王石跟戏子的事情，我们最好不要插手。王石跟戏子，目光都不在我们东仙域，跟君上的道路大相径庭，互不干扰，便是最好的结果。君上完全不需要去投资他们任何人，只需要我们自己的大业就可以。更何况，现在就算有心，我们也抽不出人手。”
轩辕昂静静地听着管平潮的分析，这些东西他都想过，他更想过管平潮没有想过的东西，他没有立刻表态，问道：“你觉得谁会赢？”
“戏子吧！毕竟阴阳门加上三大仙族的力量，足够横扫东仙域了。而王石又会被戏子牵制住，实在是没有任何意外。君上，我们就作壁上观好了，他们最好斗个两败俱伤，到时候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三大仙族对我们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轩辕昂微微笑了笑，看着落下来的冷雨，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起来。忽而，他的目光变得锋利了。
“来人！传我军令，集结六千虎鹰甲！”
第二百零九章 雪飞如舞，一湖星河乱
湖面上泛起了薄冰，开始有雪浮在上面，不再沉下去。
没有鱼跃出湖面，好似都藏在湖底躲避着寒冷。
风停止了，只是簌簌的雪落声。
第一场雪，便是大雪，将世间所有的脚印都给隐藏了起来。
戏子沿着小湖走了一圈，回到了小木屋之中，添了木炭，将黑暗跟寒冷驱散，在红泥小火炉上放了一壶酒。
信已经传了出去，只需要在这里静静等待。
一串脚印，被大雪淹没。
没有敲门，王石推开了木门。风顺着缝隙探了一下头，就像是趁乱偷摸了一下女子的不良少年一样逃了出去。
像是经常来这里探望故友，王石很自然地坐在了火炉的一旁，嗅了嗅飘散出来的酒香，不由得笑着说道：“好酒！”
戏子说道：“路过俗世一家店，买的今年新酒。”
“你也喝？”
“我只喝水，寡淡无味”
“人间至味是清欢。”
“那也是人间而已。”
王石笑了一声，说道：“先不跟你打这些禅机，我先来尝尝这酒。”
戏子将一个竹子做出的大木勺给了王石，这几间小木屋荒废了太久，连一只破碎的碗都找不出几只，只能用这样的大木勺来凑合。
王石撇了撇气泡，舀起了一大勺的新酒，吹了吹，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温暖顺着喉咙立刻通透了全身，驱散了一路上的寒。
修行者本可以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可是王石更愿意体会人间冷暖，这样才有滋味，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不会用灵力撑起防御。
“好酒！没有二三十年的手艺，酿不出这样的酒。”王石没有放下勺子，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戏子倒是并未打扰，只是在一旁看着。
很快，王石就喝了大半的酒，笑着对戏子问道：“还有？”
戏子一笑，说道：“我不懂酒，也就不知道你要喝多少。”
王石略有失望，说道：“下次，你就将店里所有的酒都买上好了。”
“那就下次。”
“其实你真的该尝尝酒。”
“那你也可以尝尝水。”戏子将一个白玉小瓶递给了王石，微微笑了笑。
王石没有接小瓶，说道：“这么小的瓶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还真是小家子气，不，是小女子气！”
戏子大笑了起来，端起剩下的小半新酒，一口气喝了下去，说道：“非得这样子才不是小家子气？”
王石笑了笑，不置可否。
“屋里太暖，出去。”
“好。”
两人来到了湖边，上了一条老旧的小舟，撑了一下竹篙，小舟便缓缓地向着湖心驶去。
除却簌簌的雪落声，天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湖面上已经浮了一层雪，白色在夜幕之下无限制地蔓延，安静便跃了上来，如月光美人般躺在这片雪上。
王石跟戏子立在舟头，肩上很快落了一层雪，两人都在望着湖面，并没有说话，只是在看着这样的一幅画卷。
“若是俗世会如何？”王石问道。
“便是朋友。”戏子认真地回答道。
“可惜，这不是俗世。空有一身武力，到头来发现所受到的限制竟然会更多。人生而追求力量，却不知力量越强，受到的限制就会越多，远不是想象的那般可以随心所欲。”
“站立在这个世间巅峰的那几个老家伙，如你所说，受到的限制比谁都多。”
“若是俗世多好，当年我杀了马匪，出逃漳州城，后来或许会是个小侠客，也可能是个小土匪。而你没了力量，也就不会有那么高远的想象，我们的差异会小很多。”
“现在你又要如何？”
“现在？我要想想看这雪化了是什么样的景象，而不是单纯地看看这雪满湖是多么美的景色，其实好看的是这一湖的雪。”
“跟我走吧，我们共同创造一个可以单纯看雪、看湖的世界。”
王石轻微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要是知道我这么好劝，就不会费这么多的工夫了。”
戏子的目光忽而深邃了起来，向着天际望去，说道：“我原本也可以跟你一样活在这个世间，然而我看见了光明，就无法再忍受这种黑暗。”
“并不是世上所有的地方都需要光明。”
“但是大多数的地方需要光明。”
“明天太阳升起就会有光明，而并不是你去刻意点火才会有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