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凡人-第5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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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雨声就将宁一的声音给淹没，她还是睡了过去，睡去却不是那么香甜。
王石轻轻地挪开宁一的手，穿好衣服，带上妖刀，潜行到了雨中。临走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小巷之中，尽是错乱的雨声，人们的鼾声被完全地淹没。就连鼾声如雷的牛富贵，此时都没了动静。
毕竟是个小城，残破的城墙还是有的。
不知何年何月建成的砖墙，坍圮了一小半，早就失去了它应有的价值，成为了孩子们嬉闹玩耍的地方。二虎子等一群孩子，早就将这里便成了他们的小战场。
如墨的云，压在城墙上，那孱弱的墙体，显然快要在这样的重压下折断了腰。湍急的雨水流不下去，在这里飞速地打转，渗入城墙的裂缝之中，将其撑大。这一场秋天急来的暴雨，严重缩短了城墙的寿命。
沉闷的雷声传来。
王石站在还剩下一半的城楼屋檐下，微微抬头，向着天际望去。细细听，屋檐发出吱呀的声音，好像承受不住暴雨的重量，随时都能够坍塌下来。
黑云重要！
磅礴大雨！
金鳞甲！
没有光芒万丈，只是沉闷的金黄颜色，从黑云之中显露出来，俯瞰着这座小城。宛如天空破开了洞，上苍在俯瞰人家。
一行金鳞甲。
两年前，王石见过一次，当时就是他们带走了宁一。
“小姐在你这里？”还是上次那个俊彦，一身暗金色的盔甲，俯瞰着王石，冷漠地问道，仿佛跟王石说上几句话都是在侮辱他的身份。
确实，身为金鳞甲的卫队长，这位俊彦有着俯瞰小小东仙域所有年轻一代的权力。在中域都是顶尖的实力，更不用说放在一个东仙域。
王石不答，只是望着雨，心中并没有多少思绪。
“上次见你，还是通玄境的小修士，现在，反倒是一点灵力都没有的废人了。还真是士别三人，当刮目相看！”
俊彦即恶心于眼前的人，又想发泄自己满腔的怒火，只能忍着恶心极尽嘲讽。
天下之中，即便有人值得小姐叛逃出走，也不是眼前这个人。这个废物一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让小姐做出那么冒险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让小姐陪他一年之久？
“上次不杀你，应该是留给了很多的侥幸。”
俊彦冷笑着，心中冒出了无数残忍的酷刑，细细地筛选，准备给眼前这个人的一生都安排妥当。
小姐注定不属于他，唯有折磨眼前这个人，让他比自己更惨，俊彦的心中才能获取一点点的平衡，不至于每天都在嫉妒与心痛之中崩溃。
让自己觉得舒服一些有很多办法，但是看到比自己更惨的人，无疑是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有效的办法。人不怕堕落、凄惨，怕的只是没有比自己更堕落、更凄惨的。
王石一如既往的平静，望着错乱的雨。
幸好，今晚有大雨，乱的离谱，足够遮蔽住很多的声音。要不然这刺眼的光芒，痛苦的哭喊声，将小城里的人吵醒了可不好。
俊彦终于发现了王石对自己的漠视，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不必装成不畏死的模样。这个世上，没有不畏死的人。今后的你，表情会比现在更加丰富。那个时候，你不需要期望小姐会救你。”
上次小姐可以救下王石，这次家主却不再允许小姐出去，意思便很明确。可以让宁一舍命出来的人，家主不希望他再活在这个世上。
王石不想耽搁太长的时间，回去晚了，或许宁一就觉得冷了，醒了过来，到时候发现自己不见了，该慌乱了。
忽然有一阵风来，送来了冰凉的水汽，引发了王石体内的寒，他就不免咳嗽了起来。
俊彦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说道：“病秧子，你这样一文不值的人，哪里有资格值得小姐为了做这么多的事情？”
王石低头看着湍急的水流，握紧了妖刀厌杀，却又松开了。
“怎么了？连出刀的勇气都没有了吗？还真是装的一点都不像！你这样拙劣的表演，也就只能骗骗小姐。日子一长，你问你自己还能装下去吗？不过是想攀上小姐，借此一步登天，还真是令人作呕的蛆虫！”
俊彦的目光忽然变得锋利起来，身上的威压开始升起，逼视着王石，一字一顿地说着：“现在，跪下，或许我还会选择放过你。”
王石呢喃道：“淋了雨，或许会咳嗽的厉害一些。”
“跪下！”俊彦的声音开始化成金色利剑，向着王石切割而来。
神隐境的强者，一喝之下，都足够流血千里！俊彦所展露出来的实力，足够傲视同一辈的强者，完全可以纵横整个东仙域。
王石走出了小楼，踩碎了湍急的水流，没有出刀。
眼前的乱雨，静止了下来，然后破碎，好像被什么所切割开来。
空中所有的雨，都碎成了雾。
雨好像是停止了一瞬间，再度降落下来。
走出了一步，王石便转身，向着城楼下走去。对付眼前的人，其实他不需要用刀，只需要向前踏出一步。
黑云压下，雨更加狂乱，淹没了俊彦吐出来的鲜血，身后的一行金鳞甲也尽数落在了地面的泥泞之中。
俊彦砸进了泥水之中，挣扎一起，却猛然吐血，再度躺下，瞬间被雨水淹没。
“怎么可能？我是怎么败的？他怎么可能是神隐境？即便是神隐境，他怎么可能一步就破开我的神隐？不可能……”
“这才两年的时间，他怎么可能从气海境，一跃突破到神隐境？”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真的在狠狠地抽打着俊彦的心脏。
第六章 卷土来
王石醒的很早，一如既往。
只是昨夜的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生起来的火有很重的烟，聚在黑瓦上，飘散不去，凝成了呛人的烟火气。
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王石将熟睡中的宁一唤醒，两人吃过简单的早饭，锁好门，开始穿过小巷。
“王哥儿，这么早啊，雨还没停，你就这样走了啊？再等等，前面的小路上，指定满是泥泞，可不是那么好走。”
“王哥儿，你走的太急了，昨天刚刚打过招呼，今早儿就走了。我也来不及给你准备些什么，这是几颗咸鸭蛋，都是双黄的，油足。拿着，别嫌弃。”
“王哥儿，等等！我家掌柜的说，你身上的寒气还没有祛干净，送你两副药，煎了吃，能够轻些。掌柜的嘱咐你，入了秋，多注意些。”
李婶站在门口，望着小巷子，连声哀叹，还是有些后悔自己没有促成一段姻缘。当然，她也些羡慕王石跟宁一这小两口。
牛富贵蹲在门口，抽着旱烟，目光之中流露出羡慕，毕竟他这一辈子还是没有走出过小城的。
“瞧着吧，王哥儿会回来的！到时候鸣锣开道，风光八面，威风凛凛！”牛富贵仿佛已经能够看到以后的情景，不禁神往。
“多好的一对人，王家媳妇儿的女红，可真是巧！可惜，一看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终究是要走的。”
“大概，以后会回来瞧瞧的。”
胡家小妮子，现在已经是林家的小媳妇儿，听到了门外的招呼声，训斥丈夫的声音戛然而止，怔了怔。
林家小相公害怕地抬了抬头，心中松了一口气，抱着头的手却还是不敢放下来。
周伯停下了誊抄书籍的笔，望着屋檐下滴落的水滴，嘴角上有了微笑，说道：“出门，便是江湖了。”
这座没有名字的小城，王石没有带来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他不想因为自己，改变这个小城太多。
跟碰到的人打过招呼，这一段路也就很快结束，王石跟宁一走出了小城，在蜿蜒的小路下，逐渐消失了影子。
或许，多年之后，会有时间再来瞧瞧，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小城会是什么样子，而当年的人又会是怎样。
以后的事情，会如何，谁都无法预料。
只不过，王石必定是要回来住一段时间的，带着宁一。
……
哒哒哒。
马蹄踏在小路上，载着宁一，在白桦林之中时隐时现。这是一匹驽马，从过往的商人手中买的，看样子就很笨，走的不快，还不如买一头小毛驴。
“我们要去哪？”宁一用手拂过橘红色的树叶，向着斑驳的阳光的望去。刚刚从小城离开，这两天只是闲逛着，好像没有确切的目的地。
“随便走走。”
“你不是有很多事要做？”
“是的，很多事。”
“好像有两年了，你大概在别人的眼中，消失两年了。两年的时间，或许不长，但是会有很多事情发生。”
“所以我有很多事。”
“我会碍手碍脚吗？”
“不会。昨天你家的人来找你了，不过他们回去了。”
宁一略微有些吃惊，随即消化了这个信息，毕竟她可是相当聪明的，只是平时不显露出来，问道：“你好了？”
王石笑的让人很安心，说道：“好了，只是还有点小风寒。”
宁一看着王石，立刻从马上滑落，整个人都向着王石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嗔怒道：“你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担心这么久！”
王石赶紧抱住了宁一，怕她掉下去，笑道：“最起码，你能安心一段时间。”
宁一想要把王石勒死，整个人都紧紧地盘在王石身上，怎么甩都甩不下来。她心中有些恼，更多的却是高兴。
从家里逃出来的那一刻起，宁一就知道自己肯定要被找到，到时候自己还是要沉默地离开。上一次离开的时候，宁一可是清楚王石的样子。
相处的时间越长，离别的时候就越痛苦，宁一其实并不敢去想这样的事情，却不得不面对，只是在心中祈祷这个日子来的不要太早。
只是没有想到，昨天自家的人便来了。
那些人来了，没有带走自己，那就只能说明王石将他们给“请”回去了。
两年前，王石面对金鳞甲，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如今，不动声色就能够将对方给“送”回去。宁一可是很清楚自家的人是什么样子，要是不将他们废掉，他们不会罢休。而昨晚，整个小城都睡的很安稳。
宁一从来没有怀疑王石的能力，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是这么的出人意料。两年的时间，王石便进入到了神隐境，还不会是一般的神隐境。
难道看看星空，劈劈柴，就能进入到神隐之中？
只是，接下来，家族还会有更强的人来，到那个时候，怕是自己不得不走了。不过这已经没有关系，最起码王石已经证明他有足够的力量去接自己。自己只要等上十年、二十年，王石就一定会去接自己。
十年、二十年，很长，却等得起。即便是青丝到白雪，宁一都等得起。
王石微笑着，背着宁一，缓缓在这片白桦林之中行走着。
白色的树干，橘红的树叶，斑驳的阳光，旁边有些胖有些笨的马儿，脚步声在这片小树林之中回荡着。
……
从一座小城到下一座小城，那匹马儿走的很慢，王石跟宁一也走的很慢。
漳州城。
已经换了名字，城墙也已经焕然一新。
这个朝代，已经更换。曾经在这里居住的人，也不知道已经更换了几代。只是有些人，依旧还活在这里。
“这就是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宁一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每一方土地，打量着每一个来来往往的人。
“只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跟我妹妹。”
“你还有个妹妹？”
“当年被老色鬼骗走，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估计现在她站在我面前，我都认不出来了。说起来，当年这其中的猫腻，老色鬼一直没有告诉我。还有很多秘密，老色鬼都没有来得及告诉我。”
“你总会知道的。”
“你看，就是那家馄饨铺子，老色鬼就在这里忽悠我上的贼船。”
宁一笑着说道：“那我们可一定得吃上两碗！”
老孙头很老了，但是手脚依旧灵活，脑子之中看到的故事也没有消失多少，每逢讲起，都是神采奕奕。压箱底的故事，还是当年见到的那个仙人收徒弟的故事，他一年只将一回。只是，有些人他已经记不清了。
“两位客官，您的两碗馄饨，一碟花生米。”老孙头看着王石，觉得有些眼熟，却始终想不起到底是哪里眼熟。
王石缓慢地吃着馄饨，他现在还记得当初被逼着吃下一碗馄饨，被逼着去东来山，以及当初去在心中发的誓言。
只是，已经过去了十年。时间过的还真是快的吓人。
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