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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朱锦生香-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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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婷婷说的这些话半通不通,阮沅听得一头雾水。

    但她不再解释下去,把剩下的米饭拨进嘴里,厉婷婷站起身,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夜晚,阮沅静静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渐歇,变得淅淅沥沥的。

    她没睡,而且相信,对面床上的厉婷婷同样也没睡。

    “表姐……”阮沅微弱地呼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表姐,你往后,真的不打算再见那个人了么?”她低声问。

    依然没有回答。

    “他看起来,对你……”

    “他会害死你的!”厉婷婷突然冒出短促的一句话。

    阮沅吓了一跳!

    她赶紧坐起身来:“什么?”

    “我说,他会害死你。”厉婷婷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阿沅,这世上好男人多得是,你对谁都可以动心,不要对他动心。”

    阮沅慢慢拉过毯子,盖在腿上。暴雨下了一天一夜,薄毯接触着皮肤,感觉潮乎乎的。

    “是因为宗恪他喜欢你,所以表姐你就不许我喜欢他,是吧?”她终于低声说。

    厉婷婷哼了一声,像是听见了多么荒谬的话。

    “我不喜欢他,从来就不喜欢。”她说,“我这么说,只是为你好。”

    “可我没觉得他哪里不好啊……”

    “那是当然。”厉婷婷语带讽刺地说,“他最大的本事就是伪装。虽然他这一手在我面前从没见效过。”

    阮沅心里突然升起浓浓不悦!

    “我自己有判断。表姐,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刚进城的乡下丫头么?”

    她的语气生硬,透着敌意。

    “你以为我在轻视你?”厉婷婷冷笑,“你这段时间,有没有仔细反省一下你自己?阿沅,你觉得你的表现正常么?他一出现,你就不要命的黏上去……”

    “说的对,我没你表现正常,我天生就有神经病。”阮沅淡淡地说,“我哪里赶得上表姐你?谈恋爱都规规矩矩按着教科书来。”

    不软不硬碰了个钉子,厉婷婷不出声了。

    阮沅重新躺下来,她盯着天花板,墙角那儿有一块,被持续暴雨洇出奇怪的花纹,像一张扭曲的人脸。雨夜里,四周格外寂静,只剩下水声滴滴答答。

    好久没人说话,久得阮沅以为厉婷婷睡着了,她叹息着,轻轻翻了个身,把平躺得近乎麻木的身体蜷曲起来。

    “表姐……”

    她的声音很低,低得像是并不想让厉婷婷听见。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人家那么伤心?那个宗恪……你真的就那么讨厌他?”

    厉婷婷没有声音,像是真的睡着了。

    “好吧我承认,我好像是……挺喜欢他的。要是你们好好的,那我也不说这话了,我就躲得远远的好了,可既然你不喜欢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迎面一个枕头突然砸过来!

    阮沅吓得大叫!

    “我要怎么才能把你给打醒?!”厉婷婷的声音发抖,她头发胡乱披散着,阮沅这才惊讶地发现,厉婷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脸上满是泪痕。

    “……是不是非得我求你,你才能不去撩拨他?!”厉婷婷疯了似的,狠狠瞪着阮沅,“连这样的人渣你都要伸手,你怎么就这么贱!”

    厉婷婷的话,就像无数带血的利刃,朝着阮沅挥舞不停。

    阮沅努力维持了这么久的平和外表,顿时被割裂了。

    “是,是你的男人,我不该动。”她气极反笑,连连点头,“你不要他,所以就连别人也不许碰,表姐,你是不可一世的公主么?!这些年我成天围着你转,凡事都让着你,所以你就真以为,我什么都该受你的左右?!你怎么就这么……这么霸道?!”

    这是阮沅从来没说过的狠话,厉婷婷一时呆住了。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喜欢他了!难道不行?!”阮沅手抓着床单,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既然你不顾情面,那我也不用再遮掩:你现在不要他!你把他看得像垃圾!都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许我喜欢?!”

    似乎被阮沅这番话给震住了,厉婷婷呆了呆,才艰难道:“阿沅,你不明白……”

    “因为你什么都不和我说!”阮沅抓起枕头,狠狠砸过去!枕头落在厉婷婷的床头,滚了滚,跌在地上。

    至此,房间里没谁再说话,只剩下不均匀的喘息。

    厉婷婷弯腰,拾起枕头放回床上,她掏出纸巾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然后下床,摸索着抓起床头的外套穿好。

    直到此时,阮沅才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

    “表姐?!”她惊慌起来,“你要干什么?!”

    厉婷婷没理她,弯腰要拿那两个旅行包,阮沅跳下床,一下拽住她!

    “都快十二点了!你不能这个时候出去啊!”

    “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厉婷婷冷冷地说,“眼瞅着一幕悲剧就要上演,却没法阻止,我受不了。”

    阮沅被她这话给气到,索性松开了手。

    “嗯,你和宗恪就是一出喜剧,换了我和他就成悲剧了。”她点头冷笑,“谢谢公主精彩的预言。”

    厉婷婷拎着包,走到门口,她打开门,又回头瞧了瞧阮沅。

    此刻,雨完全停住,月亮从薄薄的云彩后面爬出来,阮沅站在卧室门口,月白色的尘霭里,她气呼呼叉着腰,肩膀秀秀窄窄,身影又细又长。

    阮沅的鲜艳姿容,在那薄薄的光线里流动着艳丽的美,生动得近乎不自然,像某种精致的傀儡,这让厉婷婷不由打了个冷战。

    然而很快,月光消失,云雾聚集在一起,厉婷婷回过神,她的态度重新变得强硬起来。

    “我和他同样是悲剧,只不过,我在竭力让这场悲剧落幕,可你呢?却还喜滋滋地让它上演。”

    她冷冷说完,不再看阮沅,拉开门,无声无息走了出去。

    阮沅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慌乱地套上鞋,三两步奔出去,想追上厉婷婷,但是到楼梯间一瞧,电梯已经下楼了。

    第二天,阮沅上班迟到了五分钟,不仅如此,脸上还顶着两个黑眼圈。

    “怎么了这是?”周芮吃惊地问。

    “我表姐走了。”她沮丧地坐回到自己椅子上,把手里的包往桌上一扔,“昨晚我和她吵了一架,她被我给气跑了……”

    “啊?!”

    “虽然是她早准备好要走了,但如果不是我说话太过分,她也不会半夜十二点跑掉。”

    阮沅像个小孩儿似的,把沉重的脑袋搁在桌上,喃喃道,“电梯只有一部,等我追出去,她早坐出租车跑没影了。”

    “那你怎么办啊?”

    “先回家和我舅妈说说呗,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阮沅摇摇头,“那房子眼看着也没法住下去了,我一个人,担负不起那么高的房租。”

    次日是周末,阮沅回了舅舅家,那是职工宿舍的一套老房子,七层楼,八十年代的灰色砖墙。这套七十平米的二室一厅,厉鼎彦十多年前就买下来了,房子不大,但阮沅对这里很有感情,这么些年,她已经把舅舅家当成自己家了。

    到家时,舅舅不在,但是来了客人,是舅舅同事的妻子,名叫云敏。

    之前,这夫妻俩曾经住在厉鼎彦家的楼上。

    “我回来得可真巧。”阮沅又惊又喜,“云姨怎么来了?”

    云敏的丈夫林展鸿,是厉鼎彦同一个厂的同事,他们夫妇买的房子离这儿远,后来又都不在厂里了,所以夫妇俩轻易不会回厂区来。

    “帮你林叔叔来厂里办点手续。”云敏站起身,拽着阮沅的手,细细打量她,又笑道,“阿沅一年变一个样,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阮沅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表姐的事儿正卡着,她其实是很高兴听见云敏的这种评价。因为当年她刚刚来城里,这栋楼,第一个向她伸出友谊之手的人就是这个女人。

    十二岁刚刚进城的阮沅,非常的不安。

    那时候,她就像只怕人的小鼠,那双眼睛,永远因为过度惊恐而闪烁不定,她觉得到处都是古怪东西。阮沅受伤之后记忆损伤,胆小得不敢一个人出门。尽管舅舅一家对她体贴备至,想尽办法帮她适应新生活,但阮沅对这巨大的厂区、以及密集的人群,一直有着强烈恐慌。刚来时,舅舅给她钱,让她下楼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味精,出门时,正巧赶上厂里下班,电铃一响,职工们呼啦啦往宿舍里涌,人潮汹涌,冲得她直趔趄,阮沅被吓得站在街上嚎啕大哭,后来有人把她送回了家,就是舅舅的同事林展鸿。

    后来舅妈说,那是因为她就是在工地上出的事儿,密集人群和巨大噪音已经成了某种标志,会引起阿沅对过去痛苦的回忆。阮沅不知道舅妈说得有没有道理,可她很清楚地记得,刚出院那段时间,她怕得不得了,到哪儿都得有人陪着,还得牵着人的手。

    然后,舅舅和舅妈就每晚带着阮沅出门遛弯,厂很大,他们就在厂区内的小公园里溜达,舅舅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家里新来的孩子,介绍给一同工作的同事。

    一个月下来,阮沅终于不像一开始那么怕生了,见了熟人,也能开口喊阿姨叔叔了,她也头一次到别人家去做了客。

    就是楼上林展鸿家。

    年深日久,阮沅渐渐接纳了周围,也开始对这个厂区产生感情,舅舅和舅妈的那些熟人,她也全都认得了,甚至因为经常来往,了解得像自家人一样。

    但是,阮沅却觉得,她从来没搞懂过林展鸿夫妇。

    林展鸿当年在销售科,厂里人都知道,最赚钱的除了搞基建的就是搞销售的,这些人,一是油滑得像鬼,二是特别有钱。但是这两种印象,阮沅在林展鸿身上却完全找不到。

    就阮沅这么些年来在厂里观察所得,这男人从来不使用那些**裸、令人生厌的伎俩,他在厂里口碑很不错,在销售科也很出众,这个人,仿佛自有一套游刃有余的方法来处理最难处理的人际关系,让你不知不觉愿意与之相处,时间久了就会交心,最终变为生死意气之交,关键时刻,你就会站在他这一边。

    他很会赚钱这不错,不过阮沅总觉得,赚钱并不是林展鸿的真正目的。阮沅觉得,林展鸿和这厂里的人全都不一样,他的心,不在这里。

    至于这个人的心到底在哪里,阮沅也不知道。

    林展鸿非常关心表姐厉婷婷,这是阮沅很明显就能察觉到的,每次遇到,他都会对表姐问长问短,像个极为热心的长辈,甚至还给她买过好些贵重的礼物,比如进口巧克力什么的,九十年代初,进口巧克力还稀罕得很,对此阮沅艳羡不已。

    九十年代干销售的人,到后来都发了家,那是个暴发的时代,掘出第一桶金的人,几乎找不出多少真正身家清白的。其后遗症甚至延续至今。

    但是说来也怪,林展鸿的生活并不奢华,好像他打定了主意只赚不花,他后来买的房子也不算豪华,似乎只是为了搬走而搬走,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停薪留职、跑到外头的公司去了。阮沅常常想,这个人的钱都攒着干嘛?买宇宙飞船回母星么?

    林展鸿对想办法额外捞钱这种事,好像并不热衷,像倒卖厂里原材料、拿回扣拿得对家翻脸之类的龌龊事儿,永远和他挨不上边。

    林展鸿的妻子叫云敏,这位云姨在阮沅眼里看来,是比她丈夫更特别的一位。

    云敏原来是厂附属医院的护士,后来又调进市内一个二甲医院的烧伤病房,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无论是当年还是如今,阮沅都不会改变这个认知。

    林展鸿格外看重厉婷婷,而云敏却特别喜欢阮沅,她总会邀请阮沅姐妹来家里,然后弄特别好喝的果汁给她们,阮沅到现在都还记得,云敏亲手做的果子露,那种轻轻淡淡的奇异的香味,让阮沅久久难以忘怀。对阮沅和厉婷婷,云敏是一视同仁的,甚至比较起来她更喜欢阮沅,因为阮沅手巧,她可以教她绣花,教她给娃娃做衣裳,厉婷婷这方面就全然不行了。

    阮沅觉得,这位云姨身上有一种从容平静、规规矩矩的气质,行事举止,含着如水般流动的美,无论何时,她总要把自己收辍得干干净净、像模像样,就算到现在这一次性的年月,她也不习惯用纸巾,到哪儿都会随身带着一块洁白的丝绢手帕就连那手帕上,都是她自己绣的粉红柘榴花。她觉得云敏简直就不该生活在现代。

    关于这个女人的一切,阮沅想了许久,最终将之归为了“教养”两个字。

    这是个仪器制造工业企业,阮沅在厂里,无数次看见过光着脚、蹬在机床上嗑瓜子的阿姨、大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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