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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朱锦生香-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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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沅在旁听着,心里一动。

    她当然知道宗恪说的是谁,那是赵王宗恒的儿子宗琰,从辈分上说,他和虎子一样是喊宗恪“伯父”的,但实际上那绝无可能,宗琰对宗恪的称呼,必然是“陛下”。

    然而这爷俩的关系比较微妙,从血缘上说,宗恪并不是宗琰的伯父,却原本是他的姑父。

    孙连喜说:“大哥,你那孩子,为啥不接到城里来?”

    他已经知道宗恪有个儿子,只是没有带在身边。

    “他太小了。”宗恪微笑道,“还差三个月满十二岁,就算过来了……也没地方念书。”

    孙连喜点头:“这倒是,没有这城里的户口,孩子不好进学校。那孩子现在谁照顾着?爷爷奶奶么?”

    宗恪摇摇头:“父母早过世了,我兄弟在帮忙。”

    孩子既然在老家,为什么把妻子带出来?孩子还那么小,能离开妈妈么?孙连喜心里有疑问,但是他看得出,宗恪不想谈这个话题,是以也很聪明的不再追问。

    他早就觉察到,宗恪夫妇不像是他常见的这些普通打工者,他甚至怀疑宗恪的家根本就不在农村,虽然宗恪总是说他“老家”连电都没有。

    虽然孙连喜没太多文化,但是他能凭直觉探查到,宗恪的身上有许多秘密过往,他避而不谈并不是因为那些秘密羞于见人,而是因为,他和孙连喜从本质上,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群体。

    接下来,宗恪那个“兄弟”的露面,更是坐实了孙连喜的猜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宗恒的到来是突然的。

    他是在下午时分,找到了阮沅的便利店。那时候是个空当,店里没人,阮沅当时正和两个店员聊天,一抬头竟看见宗恒走进来,吓得她平白无故一哆嗦!

    宗恒一身黑西服,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公文包。他进店来,看看阮沅:“……很忙?”

    “还好。”阮沅勉强一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有事。”宗恒简洁地说。

    旁边店员看得出,俩人神情都有些诡异,便悄悄问阮沅:“谁啊这是?”

    “宗恪的弟弟。”阮沅低声解释完,又问宗恒渴不渴,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他说,“我……我哥他在哪儿?”

    阮沅赶紧说:“他现在还在馆子里呢,要不你直接去找他也行。”

    他给宗恒大致指点了一下方向,吉祥菜馆里这儿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就到了。

    “他在那儿干嘛?”

    “呃,炒菜。”

    阮沅说完,看见宗恒一脸惊惧,这才明白,原来宗恒真的不知道宗恪在干嘛。

    “我以为你们知道他在哪儿。”阮沅不安地说。

    宗恒摇摇头:“我们不知道。陛……他不让我们跟着,也不许我们打听。我们全无所知。”

    说完,他冲着阮沅点点头,转身出了便利店。

    旁边的店员就说,宗恪的弟弟怎么这么没礼貌呢?为什么连“嫂子”都不肯喊一声?

    阮沅只得苦笑,恐怕在宗恒心里,根本就不承认她是他嫂子:他们没有完成册封仪式,而且阮沅更是导致宗恪离宫的罪魁,宗恒心里,还不知怎么诅咒她呢,又怎么喊得出嫂子来?

    也有店员说,没想到宗恪的弟弟也这么帅,而且看起来,好像家境相当不错的样子。阿沅,他结婚没啊?有没有可能给我们牵个线啊?

    阮沅更是苦笑说不出话来。

    宗恒按照阮沅的指点,一直走到吉祥菜馆门口,停住。

    面前这间小菜馆,招牌被油给熏得发了黑,勉强能辨认出字来,屋里摆着几张歪歪斜斜的方桌,有一桌有几个客人在拿一次性的杯子喝啤酒,一个小个子男孩在当跑堂,进进出出忙得正欢。

    宗恒掀开花花绿绿的塑料帘子走进去,店里所有的人,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种西装整洁,皮鞋锃亮,拿着黑色公文包的人,在这种地方属于稀罕人种。但是宗恒没去管别人的眼神。小跑堂赶紧过来招呼,又拉了个塑料凳子殷勤请他坐。

    宗恒看了一眼那张凳子,那上面,闪着一层滑腻可疑的油光。

    “我来找人的。”他对跑堂说,“宗恪在么?”

    跑堂孩子一怔:“你找我师父啊?”

    宗恒也跟着愣了,他皱起眉头:“他是你师父?”

    小跑堂却不再管他,只奔回后面厨房,大声道:“师父!有人找你!”

    不多时,宗恒听见宗恪的声音:“谁啊?你确定是找我的?”

    然后,那个挡在店面和厨房之间的脏布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

    首先映入宗恒眼帘的,是宗恪身上那件快辨不出色的深蓝大褂。在那件大褂的上面,则是一条沾满油污的围裙。再一看,宗恪的手里还拿着铲子。

    一见来人是宗恒,宗恪的神色也有点惊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皇兄……”

    宗恒两个字刚说出来,马上就闭上了嘴。

    宗恪冲他做了个手势:“等一下。”

    他转回去,过了一会儿再出来,手里铲子没了,围裙解下来了,宗恪在店里略看了一圈,挑了张离客人远一点的桌子。

    “坐那儿吧。”他一屁股坐下来,又指着对面的凳子叫宗恒坐。

    宗恒叹了口气,干脆坐下来,把公文包放在了桌上。

    “怎么找这儿来的?”宗恪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刚刚臣弟问了阮尚仪。”

    宗恒的表情不太自在,想必赵王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没进来过这种苍蝇馆子。

    “有急事?”宗恪问。

    “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只是有些奏章得呈给皇兄你过目,另外还有一样东西……”

    宗恒的话还没说完,旁边那桌的客人却嚷嚷起来:“喂!菜还没上齐呢!怎么不炒了?!”

    宗恪醒悟,那桌客人还差一个丝瓜炒蛋没上,大概是看见厨子不干活,跑出来和人说话,客人不满意了。

    他马上冲那桌打了个手势,笑道:“稍等,这就来!”

    说完宗恪跳起来,抓起围裙,又对宗恒说:“你等会儿,我把这个菜先炒出来。”

    宗恒跟在宗恪身后,进来厨房。

    那大概是宗恒平生见过的最肮脏的厨房:地上撒满了菜屑,带着星星泥点的菜根丢在垃圾旁边,洗涮时滴落的水没有及时拖干净,被来往的鞋子踩得到处都是,鞋底也大多脏得发黑,砧板上还搁着鱼和肉,因为常年烹炸,灶台早就溅满了油,厚厚积了一层黑腻,连旁边原本是银色的冰箱,都被肮脏的手摸得发了污,开门处一溜黑手印。这屋子的空气,就连不做菜的时候,闻着都油呼呼的。

    看出宗恒脸色难看,宗恪却笑起来:“别看这么脏,这儿做的菜可好吃了!不信你问问外头几个,都是常客。”

    说着,他麻利地取出鸡蛋打进碗里,石头在旁边递上洗干净刮了皮的丝瓜,宗恪操过刀来,咔咔一阵轻剁,嫩绿丝瓜片片薄细均匀,很快占满了一盘。

    油烧热了,鸡蛋先进去,差不多熟了就铲出来,再放丝瓜,冷蔬菜遇见热锅,轰得起了一大团油烟,宗恒不由后退半步!

    宗恪炒到一半,加了点水,又很得意地说:“这个菜就得嫩,鸡蛋得嫩,丝瓜也得嫩,哪一个老了都难吃。”

    宗恒在旁边默默无语,他觉得,他的人生好像不需要知道丝瓜炒蛋的诀窍。

    三两下出了锅,他把菜往宗恒面前一放:“帮忙端过去。”

    宗恒勉强咽下嘴里那句话,端起那盘菜低头出了厨房。好在屋外就那么一桌客人,他径直走过去,顺手把菜搁在了桌上。

    才刚转身,宗恒就听见那桌有人说:“你小心点成不成!都烫着我了!”

    宗恒一怔,转头再看,原来刚才他搁下菜盘的时候太随意,溅出的一星半点儿油汤,烫在那人手上了。

    “烫着你了么?”宗恒诧异道。

    他本来是单纯的疑问,却引来对方暴怒!

    “你态度怎么这么差!端盘子就好好端啊!想什么哪你!”

    宗恒霎时脸变得铁青!

    宗恪忙奔过来,笑道:“各位!各位对不住,他是我弟弟,不是在这儿打工的。”

    对方还不依不饶:“……你哥在这儿当厨子了不起啊?!什么德性!”

    宗恒勃然大怒!堂堂大延亲王,又何曾被这样羞辱过?他没有和普通平民动手的习惯,眼下身边又无侍从,但一时间双目似电,那股不怒自威的腾腾杀气,还是让对方感觉到了!

    那客人被宗恒这惊人气势给吓得,不自觉蹬蹬后退了两步,椅子都倒了。等醒悟过来,其他几个就纷纷起身撸袖子:“怎么?!想打架?!”

    宗恪使劲把宗恒往后一拽,又对那桌客人赔笑道:“他不懂事,别和他计较。”

    既然对方收势了,那人知晓轻重,不敢再造次,也嘟囔着坐了下来,宗恪把宗恒拉到远处,他使劲瞪了堂弟一眼:“别给我添乱行不行?”

    宗恒气得额头青筋都暴起来了!

    看他这样,宗恪叹了口气:“行了,一点儿小事生这么大气。”

    在宗恪面前,宗恒自然是不敢抱怨的,他忍了又忍,才低声道:“皇兄为什么要在这里?”

    宗恪哈哈一笑,解下围裙:“因为,只有这里能炒菜。”

    “……”

    “那些不要放在心上。”他耸了耸肩,“我就从来不放心上说吧,你刚才没说完,是什么事急着找我?”

    宗恒定了定神,这才道:“之前晋王世子谋反,曾经有五百鹄邪人突然失踪,这事儿皇兄可还记得?”

    宗恪不由一震!

    “当然记得。”他神情立即严肃起来,“怎么?找到下落了?”

    宗恒点头道:“后来有人在素州看见了他们。”

    “素州?!”

    “他们回去了。”宗恒说,“过了素州,回蓟凉了。”

    宗恪抓着围裙,慢慢坐下来,他冷哼了一声:“大老远跑来华胤一趟,什么都没干,就这么回老家了?”

    “还有,皇兄曾提到过的那个蓝眼睛的鹄邪人。”宗恒说,“臣弟这儿,有人送来了画像。”

    “知道底细了?”

    宗恒神秘道:“皇兄猜猜,他是谁?”

    宗恪叹了口气:“我不猜,不然今天就没心情做菜了。现在也别给我看,你等会儿给阮沅看吧,我对人的脸基本上没记忆。”

    宗恒点头道:“臣弟是这么打算的。”

    “儿还好?”宗恪问。

    “是。太子很好,每日照常读书,也问起过,问父皇到底去哪儿了。”

    宗恪握着围裙的手松开,他低头抖了抖那上面的灰,面露苦笑。

    “臣弟就和太子说,陛下出宫静养去了,太子想了半日,就说,‘不知道父皇这次能给我带什么回来’。”

    宗恪叹息:“过两年再和他说实话吧,你也多少让他学着历练一点,给他些时间做铺垫。”

    宗恒恭敬道:“是。”

    他们正说着,孙连喜一掀帘子进来:“大哥!”

    宗恒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喊的是谁,神情一怔,再看宗恪站起来,宗恒就有点傻了!

    孙连喜没注意到他,只急急忙忙冲宗恪道:“大哥,麻烦了!麻烦了!”

    看他神色紧张,宗恪赶紧说:“什么事儿?你别急,慢慢说。”

    原来孙连喜的儿子在街上玩滑板,不小心把头撞了,血流不止要送医院。孙连喜手头没那么多钱,想起宗恪,这才急忙跑过来找他借钱。

    宗恪掏出钱包一看,里面只有两百多,孙连喜说两百就两百,他再去找邻居凑一凑。

    “用不着找邻居。”宗恪说完,拿胳膊戳了戳宗恒,“还呆着干嘛?掏钱。”

    宗恒虽然一头雾水,既然被宗恪要求,也只好打开黑色公文包,里面装着奏章的黄色绸子不小心露出来,他把绸子往里掖了掖,又从夹层里拿出一叠人民币。宗恪一把抓过来数了数,两千块。

    “拿去吧。”他大方地将钱塞给孙连喜,“赶紧把虎子送医院去,别耽误了。”

    孙连喜又惊又喜,拿着钱,惶恐地看着宗恒:“大哥,他是……”

    “是我弟弟。”宗恪得意地笑,“人家是大财主。”

    孙连喜哦哦了两声,又向宗恒道了谢,这才急急忙忙奔出去。

    宗恪看看宗恒,一笑:“是这儿的厨子,和我一样打工的。”

    宗恒叹道:“臣弟快要不认识皇兄了。”

    “别啊。”宗恪马上说,“不就两千块钱嘛,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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