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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王爷请息怒-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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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扭头四顾,果见一桌一椅都简陋得寒碜,清贫如洗的屋子里,却坐着一只丝毫不搭调的妖孽,彼时蓝衫锦袍松垮垮地披在肩上,一身疲倦,正倚着床头,满目心疼地望着伊薇。

“这是哪里?”伊薇问道。

“住在山谷附近的人家。”

“是他们救了我们?”

“嗯。”轻语答应,若不是自己抽离分身招来的人将伊薇抬到这户最近的人家,只怕眼下他二人还在山谷里吹冷风。

“那……”依稀想起晕迷前的事,伊薇脑袋一沉,心中一凉,想要问些什么,一开口就哽咽了,“还在不在?”

黎穷雁眉宇紧蹙,自是知道她想问什么,琥珀低垂,移开视线,只默默取来药碗,扶她起身:“这谷中有位隐居的大夫,给你煎了些药,你趁热快喝罢。”

“还在不在?”

“药喝了就没事了。”

“还在不在……”

“我已经打发这里的村民出去为我们传递消息,很快宫里就会来人的。”

“还在……不在?”

“薇薇……”

“还在不在?”

“对不起……”眸光低转,黎穷雁黯然垂首。

伊薇一怔,顿时哑言,双手抚上平坦小腹,呆愣愣盯着天花板,泪落无声。

黎穷雁心下一揪,紧紧抱住她,面目凄然,语声暗哑:“薇薇,孩子没了就没了,你没事就好,我只要你没事就好……”

彼时夜幕垂落,星月无光,简陋的茅屋外阵阵阴风伴随着远处的呜咽狼嚎,惨厉得犹如无边炼狱,压抑的困兽想要挣脱牢笼,遗弃的爱也不愿再等待纠结……

半晌,伊薇狠狠心扫除脑海里左龙渊的英姿飒爽,盈盈眸光望向身边的黎穷雁,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的黎穷雁,一字字道,“黎子,我不要回宫了,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黎穷雁一怔,濒临绝望的心未曾读懂伊薇心底更大的绝望。

“去哪里都好,离开他,离开皇宫,离开云都……去哪里都好。”伊薇语声无力,悲戚颓然。

“离开谁?”黎穷雁心下一荡,嫣唇轻颤。

“离开左龙渊,我跟你走。”伊薇凝望向他,确定了他心中企盼,企盼了何其长久何其深切的夙愿,让黎穷雁霎时间恍如做梦,琥珀眸光熠熠闪烁不安定的悦色,望着伊薇就像望着随时会缺失的皎月。

第七十八章决裂

 云雾弥散,皎月一出,盈则喜,缺则悲。

伊薇就是黎穷雁的月,牵连着他心跳律动的血脉,她的抽痛就是他的煎熬,她心所向就是他一生的追求,如今月华如水,倾斜一地,照着的,正是自己这颗悲凉到绝地的心。

“薇薇,你……”语声竟然哽咽,在这处荒芜的尽头,一花一木的寒酸骤然绚舞成华丽丽的凄美,妖孽也有热泪盈眶的今朝,“你是说真的?”

“我何曾骗过你?”伊薇语声无力,倦怠地闭上泪眸,彼时不愿看见天色渐渐暗沉的压抑和绝望,只敷衍地反问了这么一句。

可是黎穷雁何其认真,幽幽叹道:“你没少骗过我。”

伊薇身子一颤,没有睁眼,泪水却无声落下,沾湿了黑长的睫毛,从狭长的眼角滴落到青丝纠缠的鬓角,划破一道痛彻心扉的伤痕。

黎穷雁无法体会她现在的酸楚和心痛,只静静守着她,她不愿意喝药,那便不喝,她不想说话,那便不说,她想哭,他陪着……

只是天不遂人愿,也兴许是老天看出伊薇这颗欲图逃避现实远离挚爱的心何其脆弱,于是那一夜,伊薇高烧不退,病情恶化。

诚然,老天爷逼人的这一招委实狠了点。

谷中村民找来大夫,仍是素手无策之下,黎穷雁只好暂时放下带伊薇远走的念想,抱着她往村民提供有搜罗官差的方向连夜奔去……

天明时分,宫门将将开启,一辆马车便急急驶入直奔太医馆,是黎穷雁下的命令,长驱直入谁也别理,只先叫太医全部准备妥当,不得拖延救治伊薇的片刻。

关切之心,比左龙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半个时辰不到,得知六王妃和黎国舅回宫的消息便已传开,左龙渊赶到太医馆门口,却被黎穷雁拦在了门外。

“穷雁,让开。”左龙渊于担虑之中另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忙到心烦气躁,眼下望着黎穷雁,深眸溢出失了淡定的怨火。

“她现在不想见你。”黎穷雁兀自轻描淡写一句话,拒绝得合情合理。

伊薇如何不恨他?左龙渊自己也明了,然而此刻,是无论如何也要见她一面的!

黎穷雁既不相让,左龙渊也无需废话,欺身上前,掌风虎虎直击轻纱蓝衣,随着蓝影幻化成烟如风中之烛的,还有黎穷雁颓然踉跄的身体。

原不过是轻轻推开的一下,竟不慎将功高如他远远震开,左龙渊微微一怔,心知他受伤不浅,心下愈发担忧伊薇,便疾步踏入了馆内。

黎穷雁倚在馆外廊柱上,将将稳住欲倒的身形,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吐出,一路保护伊薇终丧失太多元气,渐渐被拖垮的身体又因先前的惶急担忧愈发不堪重负,彼时慢慢放松了身子坐倒在地,沉沉叹出一口气,却不是悲戚的叹息:方才经太医一番救治,心知眼下伊薇已无大碍,而她和左龙渊的感情,却着实遇到了阻碍,只要他们的卿卿我我出现裂痕,腹黑如自己,不得不承认是非常之幸灾乐祸的,尽管这股子快意,透着三分莫名的苦涩。

躺在柔软的丝褥床榻上,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富贵荣华的奢丽美景,鼻息所嗅之处也尽是檀香氤氲的芳润,然而伊薇的心情,比之先前在茅草屋里还要压抑还要痛苦,恨不能找一处隐秘的地方躲起来谁也不见谁也不理,最不待见的,就是眼下正缓步踱到床前,还霸道地坐到床沿,伸手抚上自己热度未消的额头,满目心疼的左龙渊。

“伊薇……”

左龙渊将将沉声道出两个字,便被伊薇冷冷打断,不管他是要柔情抚慰还是愠怒责怨,眼下伊薇都不愿接受:“你别说话,我不想听。”

“那你要如何?”

暴怒龙果然是暴怒龙,被打断后,柔缓的语调继而转为阴沉,深邃眸中淌出不满,永远不及黎穷雁那般虽然阴晴不定,却总藏不住痴情怜惜。

“我想你滚!”于是伊薇也口不择言,出语凄厉。

“别闹。”习惯了命令人家,眼下也不懂得抚慰比命令更需要。

“我没有闹……”伊薇闭了闭眼睛,尽量不让眼泪不争气地流满千行,待稍稍缓解了喉头哽咽后,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推开左龙渊伸过来搀扶的双臂,自行坐直了望着他,就像望着一尊永远也不懂感情而不会落泪的完美雕塑,“我没有闹,我只是恨你恼你不想见你。”

虽这般说着,眸光却紧紧不离左龙渊微蹙的英眉、深邃的星眸,只因伊薇如何也看不穿他的眼睛,填不满他的野心,喉头一涩,终抑制不住伤凄的眼泪,如泉涌出,语声颤颤:“每次都是这样子,你三天两头往外跑,我虽不喜居家男人,自是以事业为重的有胆识有骨气,但是你的事业,我堪堪承受不了!是你逼得黎媚不肯放过我,是你害死我们尚未成型的孩子,是你把我丢给你的部下自己忙着争夺天下……可是你的天下,争回来又如何?我只怕无福与你消受,你自己坐着龙椅便好,我不奉陪了……”

话及此已泣不成声,左龙渊深眸微眯,心下揪疼,轻启的唇瓣却问语冷然:“不奉陪是什么意思?”

“我已答应和黎子远走高飞,不再苦等你明白:江山到手,不代表天下人心都到手,何况是我的心。”伊薇伸手抹了把湿漉漉的脸蛋,动作笨拙又辛酸,淌水的眸子却赫然充盈了凌凉恨意。

“不准!”左龙渊沉声责令,眉目威然,不容伊薇有逃逸的机会。

“这次若不是你再度弃我不顾只顾江山,我们的小龙就不会死!”眼下的伊薇却再受不得左龙渊的霸道,凄厉喝道,“我真的无法原谅你!”

听此,左龙渊心下一沉:方知自己先前的预料是对的,骨肉牵连血脉,骨肉一失,便如剑斩落情丝,而偏偏这一次的痛失,是因着自己的疏忽,可是为此逼自己放手,谈何容易?更不可能!

第七十九章王爷不懂女人心

“伊薇,我若能料到这般变故,必不会舍你不顾。”面对伊薇的“无法原谅”,左龙渊心知重新挽回她绝望之心的不易,然而不易归不易,挽回的决心自是不变,薄唇紧抿,吐字恳切,“再不会有下次了。”

“自然不会再有下次了,下次……轮不到你来关心我的孩子!”伊薇也狠绝,透凉的心在道出这番话后,愈发凉得彻骨,于是身子一缩,往被褥里缩成一团闷头痛哭。

左龙渊不容她独自悲戚,掀开被子捧出她的倔强脑袋,深眸凝视她氤氲泪眼,一字字道:“这一次,我没能陪在你身边是我不对,这样的结局是我始料不及,我安排了足够多的人在你身边,还是未能保护好你,下一次,我断不会离了你独自行动,可好?”

“没有下一次了,没有了!”伊薇因正在伤心处、气头上,听了这话愈发觉得左龙渊逃避责任,尽为突发状况的措手不及乱找借口,对失去的孩子毫无懊悔悲痛之意,卷了被子又要闷头大哭,却再度被左龙渊狠狠掀开:“伊薇!你不能过度沉溺在失去的痛苦里,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你必须好好保重身体,而我们还有将来!”

失去孩子,左龙渊何曾不心痛?委实是痛到了撕心裂肺,看到伊薇的萎靡消沉,愈发疼到心碎,然而将自己的悲伤尽数展现与伊薇抱头痛哭,那断不是左龙渊的风格,何况尚未到流泪的地步,左龙渊的痛,隐忍得极好,深邃眸中看不出波澜起伏,只有淡然从容,在伊薇眼里,读成了冷酷无情。

于是伊薇水眸一寒,掩耳不听自己心碎的声音,哭道:“我从来不敢奢望太多,只要一个可以陪在我身边的男人就好,他可以有他的事业,但不能为了他的事业把我丢给其他人,一再离开我,一再伤我心,我不识大体,不懂得做你背后默默支持你的女人,我既然无法与你比肩并走,那……那便趁早离了……我、我都想好了,跟黎子远走高飞,等拿到了聚宝盆,我就带他穿回现代,将来你高坐龙椅掌控江山也好,颠覆失败英雄末路也好,都与我无关了……只求你放过我……”

一番话痛彻心扉,伊薇还是哽咽说完,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便翻身闷头,再不忍看一眼漠然无语的左龙渊,泪水抑制不住得狂涌而出,湿了枕巾湿了心,却不敢哭出声来,他既冷绝,自己便也守着最后一分尊严,不在他面前梨花带雨,哭得像个狼狈的弃妇。

诚然是伊薇决定不要左龙渊的,痛到滴血的心却真真像是被抛弃了一般,碎成一瓣瓣,比落红还要悲惨。

左龙渊英眉微蹙,薄唇轻启,终没再道出话来,安慰的柔语她听不进,冷沉的命令她更不堪承受,无声在床头坐了半晌,犹不见她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出口气,唯恐自己再不离开,她高烧不退还要憋出更多的病来,只好起身离了房间,脚步轻缓,心却沉重,多想转身回去将她抱在怀里,可是眼下,冷静比抚慰对她更重要。

这是左龙渊的理解,何以认为伊薇眼下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抚慰?这大约也是他二人缘断的罪魁祸首;归根究底,楚伊薇终是小女人一个,左龙渊却霸王藏情、不解风情,任凭他再睿智如神,如海底针的女人心,终不曾读懂……

不能说黎穷雁比左龙渊更懂女人的心,但对伊薇的情,他却尽显无遗,左龙渊刚走,他就急急进屋,手里端着汤药,面上淌出怜惜,至少这一份表露,是迎合了眼下伊薇那颗受伤的心。

“薇薇,起来喝药,别蒙着,阿左已经走了。”俯身靠在床沿,黎穷雁替伊薇掀开被子,却见她蜷缩一团,身子微颤,压抑的哭声已然嘶哑,埋在自己怀里的脸蛋多少泪花自不必窥伺狼狈,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叫黎穷雁何其忍心?一把将之抱起搂进怀里,柔声安抚:“往后再不必伤心了,阿左已经走了。”

这一语双关,却伤得伊薇愈发难过,再也抑制不住嘶哑的哭声,干脆扯开了嗓门嚎啕大哭,哭得太医馆里里外外宫娥太监均埋头捂耳,扶着栏杆方不被震倒。

而黎穷雁,则趁着伊薇张口嚎哭的瞬间,咬了一勺子药喂到她嘴里,害得她止不住哭声止不住咳嗽呛了个半死。

本以为不喜喝药的她能为此喝上一口而好得快些,却没有考虑到她会岔气呛到,黎穷雁急忙丢了手里药碗,为她捶背顺气。

“你……你们一个个,都是我上辈子欠下的冤孽,这辈子非要我来偿命的是不是?”伊薇凄凄哭丧道,憋屈难耐,泪流满面。

黎穷雁心知好心做了错事,只默默将她搂着,失了傲慢,垂首不语。

半晌,伊薇缓过气来,哽咽不休:“我也不是不想喝药,我知道若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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