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浩劫-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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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意丢开手上的铳剑，道：“吾神，您的意志，就是我的命运。”
“走吧，皇上。”
夏极轻轻一笑，昂首而长发飘散，修长的身形如同深夜恶鬼。
尚皇并不动。
宋零也是愣住了。
因为这个人。。。根本不像那位仁厚的刀神大人。
两人突然想起眼前这位曾经留信一封，说是心魔起，而出海寻找契机。
原本以为只是托词，是为了掩护他那位侄子。
可事实上，这十多年，他却是真正的从未出现过，无论是武当、刀庐、江湖，亦或是纷争之处，他从未出现。
那便是说明他是真正的出了海。
然后，结局似乎很好猜测。
这位第一刀神并没有能够撑过自己的心魔，反倒是被心魔占据神魂，而化身成了魔。
尚皇几番欲要开口，却是没有能说出一句话。
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很紧张。
无论是之前的第一刀神，还是现在的这位。
“走吧。”
夏极的声音有些冷了。
两人急忙跟上。
——
此番尚皇出行，乃是因为得到蛛丝马迹，说是皇后最后出现在南方的营屯城。
他即可下令彻查。
或许是当地官员立功心切，虽然未曾寻到皇后踪迹，但却是抓了不少嫌疑人。
天阙至营屯不过一日路程，完全在安全范围之内，所以尚皇才会迫不及待的亲自出马。
上朝？
那已是过去的事情了。
这天下，哪需要上朝？
黄昏里的风，总是令人伤感哀愁，像是从那蔽塞的古巷里传来的回忆，让人止步而瑟瑟。
高台之上，一行百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是跪地，背负着问斩的长牌。
低着头，头发凌乱遮住脸庞，使得每个人都相同。
或许连脸上神色也是同样的。
即将死亡，又有多少的不同呢？
生时啼哭，死前哀默，死后却是一抔黄土。
但唯独一对年轻男女，却是鹤立鸡群，倔强地昂着头，愤恨的目光盯着监斩的坐台。
那个台子还空着。
而城主却是负手，恭敬站在一侧。
那么，是在等谁呢？
围观的平民也是好奇，而传出熙攘如苍蝇的声音。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是皇上！”
“皇上竟然亲自来了。”
低声的声音：“呸，什么皇帝，分明是个暴君，昏君！”
应和的声音：“对！若是等到炎帝登临，那大家才会过上好日子。恨只恨，苍天无眼，竟让紫薇关拦住那正义之师。”
“这狗皇帝来此，必然没有好事。”
84。你帮我
尚皇很快坐定。
而那傲然昂首的倔强男女，却也是认识皇帝，少年有些局促，倒是那少女有些泼辣，虽是蓬头垢面，但从身段来看，却也当是个小家碧玉。
银铃般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响起：“皇上，冤枉！这些狗官胡乱抓人！”
尚皇皱眉看向她，然后威严的声音响起：“皇后在哪？”
少年少女面面相觑。
少女急忙道：“我们怎么会知道皇后娘娘的下落呢？”
尚皇咆哮道：“说谎！这天下有谁不知，那一日皇后被人劫持，你竟然当面说谎？！！朕且问你一句，皇后在哪？”
少女被这咆哮震的呆住了，她毕竟是个没见过太大世面的姑娘，平日里便是见到官老爷都有些惶恐，此时见到皇帝，若不是胸口堵这一口气，怕是根本开不了口。
见皇帝脸色阴沉。
那少年急忙开口道：“小民们真不知晓皇后娘娘下落，被抓至此处，也是当地官员肆意妄为。。。”
尚皇冷冷道：“这么说。。。你们不知道？或者不愿说？”
他失去了耐心，随手丢下斩令，道：“从左往右，一个个来，每杀一个，停顿一下。若是你们愿意说了，就可活下来。”
皇令如山，刽子手很快出动，扛着鬼头刀，拎着大酒坛。
问斩的人急忙哀求。
可是第一刀无情的斩下，第一个是老妇人的头颅，滴溜溜的滚落在肮脏的地面上，瞳孔里还残留着惊恐。
哀求没用。
问斩的百人开始怒骂。
尚皇只是不听，摆手示意继续。
一刀一人头，刽子手很快斩了十多人。
而天穹已经有些黑了。
城门处突然传来快马疾驰的声音，数十名江湖中人从北门而入，直奔法场。
为首之人国字脸，一双眼睛极其有神，见到如此情形，便是轻叹一声，然后扬声道：“按照计划，分头行事。”
说罢，数十匹马便是如海入百川，而各自散开。
国字脸男人纵马前冲数十米，随即长啸一声，整个人起身踏马，凌空踏步，向那高台奔去。
似乎是得到了信号，周围十多辆盛放稻草的推车突然燃烧起来，由十多名灰衣汉子推着，“吼吼”叫嚷，同时向这高台冲来。
如同急速缩小火环！
稻草上满是火油，片刻便是触碰到了高台四边，而生出了大火。
火焰炽熊熊升腾起来，前去阻拦的士兵从火焰之间从穿进穿出，很快传来刀兵交击的声音。
“大哥！！”
火光里，少女脸颊红润，兴奋的喊道。
那国字脸男人右手持刀，挥出一道扇形刀气，逼退上前的侍卫，左手便待去解开少女束手的粗绳索。
宋零不敢离开，只是站在尚皇身侧。
尚皇却也不慌张，尽管周围火光冲天，但他心中却燃烧着更大的怒火。
“小妹，没事了。”国字脸男人嫌慢，左手双指并起，以指代刀，便要割下。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绳索，但却是软哒哒的，毫不受力。
少女一愣，哥哥功夫高深，内外兼修，怎会无法斩断绳索？
下一刻，她看到了那只手齐腕斩断，鲜血溅射，染红了绳索，也染红了她蓬乱的衣衫。
“啊啊啊！！”
她尖叫起来，忍不住抬头，目光里先是哥哥诧异而痛苦的脸庞，然后便是一个男人。
那男人手持狭长细刀，火光里，面庞温和，而诡异的长发，却在无风自动。
少女顿时沉默了下来。
国字脸大汉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左手手腕刚断，右手之刀便是急速反斩，一式拖刀升龙便是极其熟练的施展开来。
刀气盎然，如同真正的苍龙被逼入绝地。
但是。。。
如此强大的攻势，却如石沉大海，连一点波澜都未引起。
国字脸大汉骇然转身，然后看到了那张脸庞。
他瞳孔瞪大，其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嘴唇嚅动了两三下，忍不住惊骇出声，并且用上了敬语：“您。。。”
纵使君去海外十多年。。。
但，天下谁人不识君？
他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只因他已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便如清风掠过，他的世界便是彻底颠覆，眼睛看到了站着的无头尸身。
那尸身恰是他自己。
“哥哥！！”少女惊呼出声，旋即愤恨看向那温和悠闲的男人，怒道，“你。。。你枉为。。。”
但她的话并没有说结束。
因为她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侵略之火，已经焚烧了大半个高台，四处草屋也是随之升腾起火蛇。
最滚烫的温度里，那长发男人悠悠看天，然后举起长刀，吹落刀尖依然流淌着的、依然不甘心的那最后一滴血。
血刚落地，便被高温蒸腾，而化作红雾。
鬼蛇虚影贪婪张开巨口，再次吞噬了倒地的国字脸大汉，而使得那鬼蛇虚影欲加凝实。
“带他走，他有些耍性子了。”
夏极侧头看着宋零，淡淡道。
他话音刚落，尚皇却是骤然大喝道：“夏极！！”
他已经过了年轻时候，快要步入中年，然而毕竟武艺平常，在这火焰的高温下，早已有些不耐。
但此时尚皇依然不动，只是死死盯着那拖着妖异长发的男人，那曾经说过做他护盾的刀神。
然后，一字一顿问道：“你。。。帮。。。我？”
火焰烘烤，是不是便是火苗窜起。
而时有来劫法场的江湖中人，冲入此地，抱着破釜沉舟之心，欲要拉这昏君共赴地狱。
但宋零却是灵敏地环绕，再轻松的割喉。
尚皇一动不动，瞪大的眼也一眨不眨，只是盯着那男人。
似乎担心，若是动弹一下，那眼眶里的泪水，就会摇落。
他眉头皱了皱，似是完全无视皇帝尊严，以一种近乎祈求的口气道：“你帮我？”
夏极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侧眼看了看那个狼狈至极的皇帝，然后点了点头，又转身看向那如竹竿般的宋零道：“带他走。”
他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似乎是燃起了尚皇的希望，也不待宋零做什么，他便是直接发布了命令：“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宋零自是舒了口气，皇上肯松口，这自然是最好了。
于是他护着尚皇，很快从火焰之中突围而出。
临行时，却又是再看了眼身后。
却见霍霍火光之中，那男人随意走着，随意斩杀着。。。
血雾弥漫，他的脸庞越发模糊，邪气盎然。
85。大将军
群臣久违地看到了尚皇上朝，此番他脸上颓色一扫而空。
这令无论哪位臣子都是吃惊不已，尽管需得考虑庄重而不得讨论言语，但心里早已开始了诸多揣摩。
在这奇特的揣摩之中，尚皇手指敲了敲龙椅边缘。
一旁十常侍之中的郭无让便是即刻出列，往前走了几步，打开绣着龙纹的圣旨，开始抑扬顿挫的宣旨。
只是欲读之前，那郭无让视线扫过圣旨，其上的内容让他神色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手一抖，那龙纹圣旨竟是要跌落在地。
幸而，郭无让是以速度身法见长的高手，手腕翻转，便复又勾住圣旨，顺势拉过，使其依然稳稳当当在手间，而未曾被尚皇发现，也未被低头候旨的群臣察觉。
“皇上。。。”
郭无让有些不敢置信，所以又以确认的口吻再低问了一遍。
“读！”
尚皇意志坚定。
郭无让颔首道：“是。”
然后仰头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特封夏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执掌神兵虎符。。。”
群臣心里顿时闪过两个字：卧槽。
他们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然后，郭无让的声音开始颤抖，他很快读出了后面一句：“特封夏极为摄政王，朕若不朝，便由夏卿代为主持朝堂，钦此。”
群臣已经无语了。
这摄政王只是针对未能处理国事的幼年皇帝而言，尚皇您都已经快中年了。。。怎么还有这一出。
但是，也有少部分人心里有些侥幸。
因为夏极乃是第一刀神，且不说其武力值高到没谱，便是其性格也是光明坦荡、宅心仁厚。
尽管圣旨荒谬，却是无人敢出列。
尚皇残暴不仁，一言不合便是拉下去一百大棍，然后诛九族。。。
而便在脑海里浮现连篇之时，金銮殿外传来淡漠而响亮的声音。
“谢皇上。”
众臣再也忍耐不住，压抑着低伏的头颅纷纷看向殿堂入口。
却见来人身着皇袍，脚踏蟒靴，一把细长狭刀负于背后。
长发如夜色下的激瀑，倾泻而下，拖至腰间，随着他的行进而晃荡着。
在细细去看，那皇袍上所绣却非金龙，而是浓墨般的黑龙，龙有九条，九乃极数，象征至尊。
只是与帝王的金龙相比，这黑龙是真真正正给人一种邪异之感。
察言观色，辨气识人。
乃是群臣必修之客，只是瞄了一眼，便皆是心入冰窟。
这。。。这是那第一刀神？
模样不变，只是这气质，却完全不复光明。
而是充满了奇异的扭曲，无法抑制的邪恶。
郭无让的手在抖。。。
当年被眼前这人一把揪着，扔砸到地面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踏踏踏。。。
踏踏。。。
步声如雷，在人心里轰鸣。
漆黑龙袍，妖异长发的男人终于走到了金銮殿的尽头。
他也不跪下，只是伸出左手，五指张开。
郭无让一惊，旋即又是一怒，但想到此人身份，便是又一忍，然后往前两步，将手中的圣旨交由那只左手。
夏极一把抓过圣旨，看也不看一样，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朝堂之上，接旨不跪，而嚣张跋扈，一至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