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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浮沧录-第3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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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理解你在八尺山,忍辱负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折磨,才能有今天的日子。”

    “但是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还要来挑衅我呢?”

    “难道,你们都以为我,脾气很好吗?”

    小殿下轻轻吸了一口气。

    他猛然抬手。

    双手的大红纹路一刹那填满整整两只衣袖。

    两只墨色大袖一瞬便飞扬而起,高昂的火红流光抑制不住的从两袖间隙如瀑布一般溅开。

    心头早已经压抑难耐的烦躁,在此刻,随着两袖抬起,而迸发开来。

    鹿珈镇的小山头上,有一缕火红圣光迸发。

    远方的翼少然愕然看着那一缕火红圣光,像是从某人的黑色大袖之中倾泻而出,接着填满了整个山头。

    鹿珈镇如大日下沉,来至穹顶。

    光芒耀眼不能直视。

    青衣大神将和王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出手了。

    那么大概率就是谈判破裂了。

    周遭的西域使团在看到光芒迸发的一刹那,纷纷下意识缩手入袖,手指指尖按住实物,距离按碎空间卷轴,只差毫厘之隔。

    在微微停滞的一瞬之后。

    漫天刺目光芒,被一点黑色缓缓压住。

    接着压了回去。

    顾胜城抬起一只手,示意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西域使团,无须浪费袖中宝贵的传送卷轴。

    易潇神情有些凝重。

    顾胜城压回易潇的红莲华手之后,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有些烫,接着抖了抖玄武黑袍下的雪白手掌。

    他柔着嗓子说道:“殿下,无须惊讶,你是很强大的修行者,在九品境界举世无敌,这一点无人质疑。而遗憾的是,你现在很强大,而我跟你一样强大。”

    “所以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顾胜城沉闷咳嗽了数声,说道:“没有什么仇恨是不能化解的,我收回关于‘宿敌’的那些话,西域更想跟齐梁做一个朋友。”

    易潇的神情更加凝重。

    他看到了顾胜城的巨大蜕变。

    这是一个很古怪,很奇怪的人。

    他似乎一直在纠正自己的念头。

    他每时每刻都在反思,并且做出改变,就像他不断脱落又不断诞生的肌肤一样。

    这是功法导致的原因?

    还是他本就是这个一个无法以常理揣度的事情?

    “一个月后,西妖死了,我希望能在鹿珈镇见到你。”

    顾胜城摆了摆手,大袍飘忽落定,他的脚底窜起猎猎狂风。

    风声一闪即逝。

    易潇站在小山头上,蹙起眉头,盯紧那个坐在白象上,带着一整只使团渐行渐远的男人。

    “很突兀。”

    “很古怪。”

    “但说不上来。”

    魏灵衫在他身旁如是说道。

    掠到小山头的翼少然声音有些焦急。

    “顾胜城似乎急着要走,要不要试着去留住他?”

    易潇摇了摇头。

    “留不住,也没有必要。”

    回望这只西域使团的整个过程,都带着一股浓浓的阴谋气息。

    顾胜城来时气定神闲,走的时候,却带着一抹焦急意味。

    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只西域使团的行进速度很快。

    离开了鹿珈镇。

    离开了烽燧。

    来到了赤土。

    顾胜城面色逐渐变化,越来越难看。

    他面颊上越来越多的肌肤开始如瓷器一般碎裂,剥落,接着掉坠。

    这是今天的第二个轮回。

    接着他的喉咙开始嗡动。

    一阵恶心,眩晕,涌了上来。

    他想要吐出什么。

    顾胜城跌落下来,黑色大麾沾染雪色,裹粘灰尘。

    他伸出一只手,扣向自己的喉咙,嗓子。

    想要吐出来。

    脑海之中有一个念头,不断告诉自己——

    吐出来!

    接着他艰难的嘶吼一声。

    长嚎。

    剧烈的长嚎。

    压抑了吐出来的意志。

    顾胜城赤红着双目,忽然伸出双手,抓住身旁的白象,一口咬了下去。

    那头白象悲伤至极的跪倒在地,却不敢动弹。

    撕咬自己的那个男人,唇间鲜血淋漓,野兽般的嚎叫声音不断从齿间迸发,喉咙开始胀大。

    他不断撕磨牙齿,不断吞咽。

    玄黑长袍猎猎大作。

    不知过了多久。

    黑袍倏忽落地,飘然而止。

    有一道身影狠狠向前栽倒在地,已无更多力气。

    秋水温柔的把他抱起,抱入怀中。

    顾胜城眉眼伐然,微微开阖。

    他嘴唇不能合拢,象血缓缓流淌而出,把自己搂在怀中的女子,亲了亲自己额头的血痂,动作轻柔替自己擦干血渍。

    片刻之后。

    西域使团继续前行。

    在停留处,留下了一具巨大的骸骨。

    (ps:1最近状态很差,可能会请假,但是我还是很需要月票,现在距离上一位还差24票,并不算多,请大家把月票投给我。2这一段情节很重要,自我感觉是越写越糟糕。但大家可以放心,不会纠结于小殿下的转世,我很清楚自己应该要写什么,只是最近状态,着实不好)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六十一章 有个人要死了

    易潇回到兰陵城已经有了大半个月。

    这段日子。

    心神颇不安宁。

    他把北姑苏道发生的事情,大抵汇报了一下,然后便匆匆回了经韬殿。

    陛下大人看出了易潇的心神不安。

    即便是候在殿外的侍卫,也都觉察出了这座经韬殿主人的烦躁之意。

    这些日子,殿内不时有古怪的声音和动静传来。

    易潇回兰陵城之后,所有的客人通通不见。

    除了魏灵衫,萧布衣这一类的亲近之人,其他人连经韬殿的大门都没有资格入内。

    郡主大人一直陪着易潇。

    所以她很清楚,易潇的烦躁从何而来。

    此刻的经韬殿府邸之中。

    有位身形几乎要凝形的年轻画师,背着大画篓,在大殿的柱上勾勒作画,每一笔画下,魂力溢出,凝作实体的墨汁,整个大殿,墨迹一片。

    浓妆重墨的戏子花旦,自己搬来了几个桌台,就在上面咿咿呀呀唱了起来,跳一场花旦笑捧。

    锦帽貂裘的王府少爷和眉眼清稚的青楼小厮在台下看戏。

    一共九道身影。

    经韬殿里“热闹”得不太正常。

    只是很是安静。

    除了唱戏的花旦,一片寂静。

    作画的年轻画师,此刻画的是一片惨淡画像,女子捂袖在哭,画像上寥寥墨色,勾勒的女子清冷动人心弦,哭相令人心生摇曳。

    戏台上的花旦,浓妆早已花。

    他声音沙哑,哭红了眼,依旧在戏台上唱戏,一片大哀。

    小殿下就这么看着,这九道由自己魂力凝聚而出,如今不受控制的九个人,在经韬殿内,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自己。

    他的烦躁,更大的原因,是九道分开的神魂缘故。

    画师王爷戏旦青楼小厮,所有人都带着一股悲意。

    更多的,是一种焦急的意味。

    急躁。

    焦虑。

    易潇眉尖絮拧,想不通这些神魂为何此刻显化开来。

    每过一日,这些神魂就浅淡一分。

    焦急哀伤之意,就浓郁一分。

    而除了那个唱戏的戏子,其他神魂居然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重复生前的某些行为。

    即便是戏子,也只是咿咿呀呀唱着古戏,不知所语。

    不知悲从何处悲。

    不知哀向何处哀。

    但易潇和魏灵衫,都猜到了这九道由神魂凝聚而出的人形,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南道要刮风,凉甲城要下雨。

    西域八尺山,有个人要死了。

    “从虎在哪里?”

    梁凉的声音,透过传音石柱,在八尺山大殿之中回荡。

    这是风白这一个月来,第四次听到她提到那头老虎。

    她低垂眉眼,清空脑海里所有的思绪,来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从容而不迫:“他去了南方,烽燧战线。”

    这一次梁凉没有如以往一般,轻轻嗯一声,就此揭过。

    遥隔千里之外的西妖,此刻正站在西关一座不大也不小的城池之上,看着满城的废墟,瓦砾。

    这里已经放弃了抵抗,攻破西壁垒后,沿途打下的四五座城池,大部分的人马都进行了清空,以此来作为缓冲。

    西妖若有所思。

    她早就听说那位紫袍大国师已经全面接手了西关的战事。

    洛阳调遣而来的兵力已经抵达了西关。

    可为何直到现在,攻破西壁垒后快要一个月了,妖族的兽潮还没有遭到抵抗的力量?

    她这一路来杀的人并不算多。

    因为遭遇的人本就不多。

    这样的一座城池,被妖族兽潮踏过之后,只留下一片废墟,看起来损失惨重,其实并非如此。

    人活着,便留下了种子。

    梁凉望着满目疮痍的西关大地。

    她轻声而坚定的重复说道:“让从虎过来。”

    八尺山上的风白低低笑了笑,应了一声。

    “一天内,我要见到他。”

    梁凉轻轻抖了抖大红袖,虚无的火苗在大地上流窜,她回望一周,最终竟是没了焚烧城池的兴趣,于是火光倒流,重归她的袖中。

    这座城后,是大稷山脉。

    这就意味着,西域的兽潮,真正打入了西关的腹地。

    那位紫袍大国师无论如何,再怎么能忍,也必须要对兽潮进行绝地反扑。

    大稷山脉,是决战之地。

    梁凉需要一个强大的助手。

    一个足够强大,能够改变的战局的人物。

    风白负责操纵八尺山的大多数事宜。

    顾胜城带着棋宫的大部分精锐去了烽燧战线。

    而能够帮到自己的,就只有从虎。

    这个向来看起来漠然而无情的西域主人,此刻声音并不带着杀气。

    她轻轻说道:“风白。”

    远在天边的女子没有说话。

    西妖望向煞气凝结的大稷山脉,苍穹昏黑。

    “妖族生杀多年,比起齐梁北魏,人族世界的生存规则,妖族要残酷许多。”她木然说道:“我知道从血池之中厮杀出来,是一件痛苦无比的事情,但西域的妖,注定生下来就要经历许多的痛苦,西域大雪,没有春光。”

    此刻站在大殿上的**风白,罕见的怔了怔。

    “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西域主人,这些年来都是如此。”

    梁凉挑了挑眉,望向天顶煞气絮结的黑云,缓缓说道:“我可以一人攻破西壁垒,也可以打下半个西关,但我无法给妖族春光,流水,还有生存。我无意于此。”

    风白保持了沉默。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选。”梁凉轻声说道:“顾胜城只是一个人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有着很强大的野心,所以不可以给他足够匹配野心的实力,这一点你比我要清楚很多。”

    风白轻轻嗯了一声。

    “从虎虽是妖族,但灵智太差,只懂厮杀。要想成为妖族的领袖,与人类对抗,首先要具备人类那样狡黠的灵智。所以即便从虎生了反意,也不足为惧。若是你觉得用不到他了那么吞了,便吞了吧。”

    梁凉**着双足,皱了皱眉,虚无的火焰围绕自己一圈一圈旋转。

    “我对于这座八尺山,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对我而言,妖族,人族,都无意义,这片大地上,所有的生灵都有着活下去的资格。所以大家厮杀,胜者为王。”

    她望着很远处的大稷山脉,声音清冷。

    “所以每一世都是如此,等到妖族合适的人选出现,我会把一切的位置都让给它。”

    风白终于开口了。

    “梁凉。”风白这一次没有使用敬称,而是直呼了这个名字。

    西域的主人一直都是梁凉。

    这只朱雀的每一世都是本尊。

    她最喜欢的名字,就是这个叫做“梁凉”的人族名字。

    风白有些疑惑,有些不解,有些好笑地问道:“你既然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那么你活着为了什么?”

    风白知道梁凉这句话的意思。

    她知道梁凉这时候对自己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一个月。

    风白操纵棋宫,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无比的顺利。

    推进了五座城池。

    调遣了大量的兽潮。

    棋宫的主人,说是西妖,其实已经易位,交到了风白的手上。

    而风白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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