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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鸣凤天下-第3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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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是为何?”宇文威问道。

    王著回道:“实不相瞒。之前我擒拿先生时候,以为先生不过一介贪财吝啬之徒,岂料自见到先生之后,便感觉先生气度不凡,非是寻常之人,之前诸般行径,不过是为求自保罢了。然而先生虽是大才,但朝中却是奸佞纵横,非是良善之辈。那人,竟然打算戕害先生,想要谋夺先生之财!”

    语及愤怒之时,王著蓦地一挥,拳风呼啸立时便将旁边木桌整个打爆。

    木屑嵌入血肉之中,滴滴鲜血溅落地板,王著却未曾感觉疼痛,只感觉胸中阻塞的很,似是压着一块丈许大石,根本难以抒发。

    宇文威却是摇摇头,回道:“若是这样来看,那我更不能轻易逃走了。”

    话甫落,王著立时惊住,抬起头看着宇文威却觉得不可思议。

    他恳求道:“但是你若再不离开,那边有生命危险。”言辞恳切,他却不希望眼前老者在这年近天年的时候,还是遭逢这般戕害。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王著非是阿合马那般残虐之人,又岂能亲眼目睹眼前老者,饱受恶人残害?

    “但我若是离开,那你会怎么样?”宇文威摇着头,微笑着拒绝了:“若是放我离开,以那人的脾性,只怕你也难以保全性命吧。”

    王著双目微垂只感无奈,复有猛地睁开眼睛,一脸戾气:“若是这样,那也不过是一个玉石俱焚罢了。”

    脑中忽现昔日关公当庭怒斩,他已然下定决心,誓要诛杀此燎。

    “虽是如此。但若是轻易暴露,那岂不是可惜?”宇文威却抬起双手,抵到王著身前,笑道:“我不过一介老朽,本就没多少年可活的了。若是能够助你铲除奸佞,又何惧此残身?”神色平静,一脸坦然,尽显自己名士之风。

    “我明白了。”

    王著顿了顿,似有所得之后,旋即单膝跪地,对着宇文威叩首三次。

    既已决定了,他便不会放弃,而只需要能够诛杀那阿合马,哪怕是任何的牺牲,都能接受。

    …………

    外界虽是阳光明媚,但大牢之中却向来晦暗,更兼空气污浊、潮湿,稍不注意就有那老鼠从脚下窜过。

    置身此地,宇文威不免感觉心中怅惘,暗想:“这是我第几次坐牢了?”复有抬头,便见对面也是关着一人,正是那秦长卿。

    此刻的秦长卿面容枯槁、一脸憔悴,一头长发也未曾打理,就那么胡乱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也不动,只是一对眼珠子偶有转动,让人知晓他还活着。

    “将这人给我抓起来!”

    正在此刻,却有数位狱卒出现于此,他们打开了牢房,却将其中的秦长卿抓起来,然后便绑在远处的审讯室里安置的木桩上。

    为首一位自腰间取下长鞭,只在空中轻轻一挥,乍响的爆鸣顿时让人感觉难受,口中兀自叫嚷着““说!是不是你编造账簿,贪纳钱粮?”浸泡盐水的鞭子甚是厉害,只一下便将那衣衫撕开,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印。

    然而这般威力的鞭子,却也并未让秦长卿露出半分痛苦,像是已经习惯了这般待遇了吧。

    “那位是?”宇文威瞧着奇怪,就询问身边牢头。

    那牢头有些不耐,信手一推便将宇文威推入监狱之内,冷笑道:“自己都保不住性命了,还有时间关心别人?”

    “这可未必。”宇文威却摇摇头,反而露出几分笑意:“你应当知晓,若是我在这牢房之内有个什么万一,只怕你也难以存活。我说对吧!似笑非笑,脸上带着几分神秘之色,却是让这牢头心头一紧,暗自诧异起来:“这老头看着年迈,没想到竟然看穿了我的伎俩?”

    这牢头再将宇文威带入牢房的时候,便有人通告他了,只许以其他方式恐吓宇文威,不得让宇文威出现半分伤害。

    宇文威身负赤凤军埋藏宝藏,若是在审讯时候有个什么万一,那藏在他心头的宝藏之谜便会被彻底埋藏,更无一人知晓,故此阿合马只打算将宇文威关起来,却不许有人行刑逼供,为了的就是避免出现这种状况。

    “我说的没错吧。”

    宇文威一步踏入牢房之中,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便盘腿坐下,脸上神色甚是平静,更让那牢头一脸吃惊。

    那老头一脸诧异,心想:“这厮气派当真十足,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却不敢有所动作,只是将牢门锁起来,便没有继续理会了,正欲离开之际,却听宇文威指着远处的秦长卿,朗声笑道:“你还未告诉那人是谁,就打算这样走了吗?”

    “你这老头当真奇怪,为何对别人这么关心?”牢头又问。

    宇文威信口说道:“左右闲着无聊,若是就连邻居都不知晓,岂不是孤陋寡闻了?而且我若是心情爽快,或许便会说出你家大人所想要的消息。那位阿合马此刻应该是等急了吧,不然不会这么着急将我抓起来!”

    那牢头只好回道:“既然你这般好奇,那我便告诉你。此人名叫秦长卿,本是中书省给事中书,但之前却因为捏造账簿,贪纳钱粮故此被关押至此。我这样说来,你愿意了吗?”

    “当然可以。”宇文威回道。

    老头嘱咐道:“若是这样,那我就先离开了。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只需摇晃这个铜铃。这铜铃若是响起,我自然会来这里的。”他虽是特意给宇文威安置了一个单独的牢房,但是却害怕其余人会对此人有所伤害,故此便将腰间铜铃解下,递给了宇文威。

    宇文威接过铜铃,置入怀中。

    那牢头自有其他事情,便很快离去。

    而那殴打秦长卿的狱卒也有些累了,便将鞭子收起来,让其余人将秦长卿自木桩之上解下来,重新关入牢房之内。这秦长卿再被丢入牢房之内,口中不禁发出阵阵呻吟之声,显然也是被折磨的有够惨了。

    幽静、深邃,在这略显昏暗的地牢之中,似乎只有他一人的呻吟声。

    宇文威略有些好奇,问道:“秦长卿?”

    “嗯!”

    声音几似蚊蚋。

    似是对自己现在处境感觉惊讶,秦长卿双足、双手抵在冰冷的石头之上,手臂双足虽是酸软,但他却咬紧牙关,意图靠着自己的努力,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然而等到他刚刚从撑起身子的时候,却“砰”的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秦长卿察觉大自己如今状况,不免感觉眼眶含泪,“呜”的一声哭诉起来,其情、其形,甚是悲怜。

    他当初刚刚踏入中都时候,本以为凭着自己一番本事,也能够如同姚枢、杨惟中那般扬名立万,然而自己却要殒命于此,诸多挫折一起来临,自然触及到其心底往事,一想起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秦长卿便不免悲从中来,放声痛哭起来。

    “哈哈哈!”宇文威扫过眼前一切,却是朗声笑了起来。

    秦长卿且听到这笑声,只感觉羞愤无比,诉道:“你在笑什么?”

    宇文威朗声笑:“吾闻古人尚有绝路逢生!为何先生却是再次做妇孺之泣?”话中鄙夷彰显于此,顿时让秦长卿一脸怒容,然自己现今处境,却着实没有半分说服力。

    “你这家伙——”

    一想到这老者也是这般坦然自若,秦长卿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双手撑着地面,身下猛地用力,终于将整个身躯提了起来。

    宇文威在旁边看着,笑道:“这不是能够做到吗?”

    秦长卿充耳不闻,只当作蛙鸣蝉叫不予理会,双足抵住地面,挪动着双手朝前移动而去,一下又一下,终于将自己的身躯挪到那石床之上,然后双手扣住那石床猛地用力,双足死死的抵住地面,膝盖渐渐的开始挺直起来,颤颤巍巍的企图支起身子,坐在这石床之上。

    但是当秦长卿靠近石床时候,却感双足一软,旋即整个跌落在石床之上,辛亏这石床之上铺满了稻草,却是未曾让他受到伤害。

    宇文威将这一切尽数纳入眼睑之内,又道:“这不是能做到吗?”

    “虽是能够做到这一切,但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秦长卿努力的支起身子,在一边的石墙之上靠着,只是这般动作,都令他气喘吁吁、浑身冒汗,若要活下去只怕更为艰辛。

    然而看向宇文威,秦长卿怀疑更甚,自此人模样之中,他分明可以感受到那久居高位的睥睨之色。

    “这人,到底是谁?”

 第六十三章牢狱中水刑绝杀,绝处中又现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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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刻,自远处忽有浮华闪现。

    点滴昏光驱走黑暗,虽是让这幽暗牢房稍稍有了一些光彩,然而这略显沉重的烛火,却似指向酆都的勾魂灯,透着不详的征兆。

    “你便是秦长卿?”

    将灯笼晃了晃,狱卒仔细瞧着远处的秦长卿。

    秦长卿顿感刺目,伸手遮住眼睛,回道:“我便是!”

    “很好!现在是送你上路的时候了。”那狱卒忽的狞笑起来,一挥手身后之人便打开牢房,一行人踏步其中,手上还拿着一叠纸以及一个木桶,木桶里面也装满了水。

    秦长卿顿感慌张,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正要起身,却被两人上前,各自摁住手脚,令他动弹不得。

    “干什么?当然是送你上路!”那人取出一张纸,浸入木桶之内,纸张迅速被水浸透,湿哒哒的落了一地。

    那人扫了一眼秦长卿,见其已然无法动弹,翻手就将这张浸透的纸张扣在秦长卿脸上,将其嘴巴还有鼻子一起盖住。

    “呜呜呜……”

    秦长卿虽是挣扎,然而他口舌被封,根本就难以出声,只能不住的拍打身下床铺,好惊起声音。

    似是被惊醒,宇文威悠悠醒来,瞧见几人行径,不免有些诧异,问道:“你们不知道,这是滥用私刑吗?”

    “死老头!不该你知道的事,你最好别问,不然的话他便是你的下场。”那人只感不耐,厉声威胁道。

    “哦?”

    宇文威不免摇头,却是透着几分怒意:“我闻上古圣贤,立刑名、定伦常,方有审视裁衡之说。尔等即为官僚,不曾审讯、也未定罪,便做次刑杀之举,岂不荒谬?”

    “此地乃我做主,何曾轮到你这酸儒置喙?”

    那人自感面皮发热,厉声呵斥道,手上动作未曾停歇,一张又一张的纸张敷在秦长卿嘴上,让他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呼吸,只能在这近乎绝望的险境中不住挣扎,意图争得半分生机。

    直到最后,手脚终究无力倒下,整个人亦是松弛下来,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意志。

    那人眼见秦长卿倒下,便停止了动作,虽是如此心中却有不安,便用手上的木棍在秦长卿身体上捅了几下,见到此人毫无动静之后,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往日便看你不顺眼了,今天看你还能不能继续挣扎?”

    “唉!你们这般枉杀好人,就不怕遭天谴吗?”宇文威瞧着不忍,张口便道。

    那人耻笑道:“天谴?你也老大不小了,应当知晓这话都是糊弄小孩子的。天谴?谁在乎?”说道这里,他不免感到气恼,见到别人似有迟疑,又道:“若是这苍天开眼,要劈死的也是那帮朝廷官员,关咱们什么事情。”言罢,对着别人甩甩手,便准备离开这里。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一曲破阵子悠然响起,顿时让在场众人只觉一股狂风拂身,顿感自己如同置身军阵之内。

    他们纷纷看向周遭,却并未见到丝毫人影,只听见在远处似乎又马蹄阵阵,一下一下的仿佛打在了心脏之上,令自己异常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惊讶,纷纷将身上兵刃抽出,严正以待,更是企图遮住耳朵,以免受到这神秘炫音影响。

    但是无论他们如何阻挡,那声音在耳边越来越响,便是捂住耳朵也不曾阻绝,依旧顽强的透过耳朵,直接钻入了脑海里面,令他们丝毫无法抵御,只能呜呼哀哉的抱着头,不断的呻吟着。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这一句落定,几人顿感如同置身战场之中,眼前顿时现出阵阵幻象。

    一只只长箭破空而来,远处如乌云一般的骑兵翻腾尘沙,宛如浩荡海洋一样,朝着他们涌来。

    “妈呀,快跑啊。”

    “别,别杀我!”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

    一行人顿时慌了,双足发狂一样从这里离开,朝着那拥塞的牢房出口涌去,一刻也不停。

    “沙场秋点兵!”

    待到所有人离去之后,整个牢房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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