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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给秦叔的情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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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箱门刚扣上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喝斥:“谁?”
    知道是裴成渊醒了,楚绎走出去,打开餐厅的壁灯:“是我。家里没菜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裴成渊沉声说:“我什么也不想吃。”然后就坐在那静静地看着楚绎,是等待他离开的姿态。
    楚绎病着,脚步还有些虚浮,但他走过去,在裴成渊面前半蹲下来,抬头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裴成渊很快把脸转开了。
    楚绎目光却一瞬不瞬,“成渊,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坦诚对我说。就连觉得我们不合适,也可以诚实告诉我。”
    裴成渊目光四处飘忽,半晌才开口烦躁地说:“回去吧,你就不能让我安静几天吗。”
    扞卫感情和对恋人包容让步都不是错,但自轻自贱就不太好了。
    而裴成渊现在分明像是随时炸毛的猫,根本无从沟通,更别提试探,楚绎紧抿住嘴唇,起身,离开,没再说话。
    再次见到秦佑是在一周后拆线的那天,下午将近五点时,秦佑的助理打他的电话,问他人在哪里。
    楚绎觉得秦佑太客气,其实比起秦佑为他做的,头上两道疤真的不算什么,拆线这种事他自己去就成,实在犯不着这样兴师动众。
    推脱几句,发现秦佑的助理口才好得不一般,楚绎觉得再拧着就是矫情了,笑着告诉对方他在公司,晚上车得开回去,可以自己去医院再跟他们碰头。
    车停在西山医院门口,秦佑他们已经到了,楚绎从车上下来,身上穿着一件短款的系带大衣,黑色的长裤配短靴,包裹住修长笔直的双腿。里面是深蓝色的雪花点针织衫,质料非常的柔软伏贴,领口上露出一小片皮肤,整张脸显得格外白皙。
    楚绎的白,白得光鲜,那是属于年轻的健康亮泽,他对秦佑挥手的时候,灿烂的笑容在唇角层层晕开,一双水润的眼睛也笑意盈盈。
    那笑容似乎是能感染人的,秦佑唇角也扬起一个弧度,心情再次微妙起来。
    拆完线从医院楼里出来已经到了饭点,并肩走在花草扶疏的庭院里,秦佑问:“你吃辣吗。”
    直接问口味,连要不要一块吃饭也省了,就是这么霸道。
    这次受伤劳秦佑费心,楚绎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这顿饭让他请倒正合他意,楚绎没忙着回答,上半身微微后仰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秦佑的助理。
    助理先生摇一下头,楚绎对秦佑说:“我最近不能吃辣。”
    秦佑说:“正好,我也不吃。”
    楚绎避开秦佑的眼光对助理先生竖了下大拇指。
    这顿饭是三个人吃的,楚绎推荐的一家淮扬口味私房菜馆。客人不多,包房环境非常雅致,阑珊灯影,琵琶三弦,醇酒佳肴,催人欲醉。
    软语吴侬的老板娘进来招呼,看一眼俊逸不凡又沉稳冷峻的秦佑,脸都红了,出去不久服务生送来一份文思豆腐,楚绎说:“我们没点这个,是不是送错了?”
    小姑娘瞟一眼秦佑,抿嘴笑,“没有错,老板娘送的。”
    秦佑自己慢条斯理地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等小姑娘出去,助理先生说:“这都行?我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楚绎笑得收不住,刚要说话,搁在桌上的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信息提示音,拿上手划开屏幕看了一眼,楚绎脸色倏忽间变得煞白,拿着电话的手不可自抑地发抖。
    他突然沉默,秦佑抬头看他一眼,“有事?”
    楚绎回过神,很快按熄屏灯把手机放到一边,摇头说:“没有。”
    他脸色苍白如纸,却笑意如常地看着助理先生继续刚才的话题:“景程哥,作为一个绝世美男,我对这个看脸的世界可是很满意的。”
    秦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微微皱一下眉。
    这是一次看起来还算愉快的晚餐,尽管楚绎的手机一直有信息进来,他也只是看看就放下了。在秦佑的助理提到他之前演的一部古装片的时候,还兴致颇高地说了下拍摄时的趣事。
    一晚上相谈甚欢,只有秦佑喝了些酒,宴终人散,在菜馆门口道别,楚绎站在车边对秦佑他们挥手,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看清他的笑容,非常灿烂。
    按照秦佑的习惯,周末晚上是要回老宅看老爷子的,这天也不例外。回市内的住处取了一份文件,助理开车送他出市区,路上经过离晚上私房菜馆不远的湖滨小路。
    夜里,风刮得越发紧,马路两面的道旁树的枝叶像是被风吹断似的摇来摆去,应该是又要变天。这条路也有些僻静,还是晚上十点,行人和车辆都非常的少。
    路面很窄,双车道,秦佑余光扫过前方马路之外波光粼粼的湖面,突然转头定定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湖边绿化带旁边稀疏停着几辆车,其中一辆白色的宝马X5的车牌在路灯下清晰可见,助理眼看见了,“哎?那不是楚绎的车吗?”
    短短几秒的时间里,秦佑突然想到什么,“停车。”
    车稳稳靠在路边,秦佑推开车门,大步迈出去,一直走到楚绎的车边上,透过一层玻璃发现车里果然有人。
    倾身凑近,才看清一个小时前笑着跟他们告别楚绎无力的仰靠在驾驶座上,眼眶和鼻子都通红,眼睛直愣愣地望向车窗。
    幽暗中,他的眼神就像一潭死水似的,毫无生气。
    秦佑曲指叩了下车窗,但楚绎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没有任何反应。
    
    第4章
    
    楚绎呆滞的样子就像是被时间凝固在某一秒,秦佑叩车窗的力道很大,窗子玻璃嘣嘣作响,他就像没听见似的。
    秦佑伸手拉了下车门,纹丝不动。再倾身凑近细看,楚绎眼神混沌,脸颊都不正常的绯红,显然是喝多了酒。
    才分开一个小时,楚绎就把自己喝成这副人事不省的模样也是难得。正好助理也停好车过来,秦佑退到一边,说:“把门叫开。”
    助理凑上去继续拍窗,过了好久才看见驾驶座上的人,脑袋晃动几下,头侧在椅背上磕了磕。
    楚绎酒意迷蒙的双眼,眼珠转得十分迟缓,漆黑的眼眸闪烁几下目光慢慢才有了焦距,带着丝不解的投注在敲窗的人身上。
    助理先生大喜过望,“楚绎,开门。”
    楚绎头发凌乱,被汗水濡湿的黑发蜷曲地贴在额角,忙不迭地摇头,“不开。”
    隔着一道紧闭的窗,传出来的声音非常小。但他的态度坚定得带着丝孩子气的蛮横。
    助理放柔声音,“楚绎,把门打开好不好。”
    楚绎打了个酒嗝,倔强而又认真地说,“爸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秦佑:“……”
    助理先生:“……”令尊哪位?
    相较楚绎清醒时的乖巧懂事彬彬有礼,助理先生被眼前巨大的反差彻底折服了。
    转头看一眼手背在身后浑身上下散发着强势大家长气场又不动如山的秦佑,突然心生急智。
    伸手一指:“看,你爸来了。”
    秦佑:“……!!”
    正巧一阵寒风刮过,有枯黄树叶晃晃悠悠飘落下来。
    车里醉得迷迷糊糊的人愣了。
    慢吞吞地伸出一只手扒住车窗,人趴在一层玻璃满脸凄惶地朝着秦佑张望,像是在确认什么。
    一行清泪从眼中滑落,门突然开了,楚绎从车里蹿出,刚踏出一条腿就踩空,猛地一个趔趄,幸好被助理先生迅速扶住才不至于摔到地上。
    但他人还没站稳就夹裹着一股浓烈的酒气跌跌撞撞地朝着秦佑奔去,秦佑一贯冷肃的神色终于现出一丝裂隙,在楚绎冲到他身前时下意识地伸手搀住楚绎的胳膊。
    楚绎抬起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用看失散多年亲人的那种眼神看着他,泪水哗哗地流,嘴唇翕动几下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秦佑几十年没尝过无所适从是个什么滋味了,因为怕眼前烂醉的人跌倒,只好伸手把他胳膊架着。
    几秒钟无语凝噎,楚绎突然抽泣着踮脚脸贴上秦佑的颊侧,涕泗交流的不明混合物糊了洁癖患者秦先生一脸。
    秦先生“……”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但楚绎整个身体抖动得厉害,啜泣声却非常小,好像在夜深人静处仍极力压抑不敢发出的悲鸣。
    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久才含混地说:“我们……回家……”
    他说,回家。
    秦佑本来僵持着跟他拉开距离的手,力道全都卸下了,眼前的情形像是跟七年前那个夜晚奇妙都重叠,他不知道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能让楚绎喝醉后只能选择一个逝去多年的人作为寄托,想必打击沉重。
    是的,凭他对楚绎为数不多的了解,楚绎的父亲,似乎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会是什么事呢?分明一晚上笑语晏晏,到分别的时候楚绎还好好的,不是吗?
    拉过楚绎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秦佑搀起烂醉酩酊的青年,“走吧,回家。”
    一直把楚绎扶到马路边上,街灯把两个人的身影照得焜黄,听见楚绎咳了几声,秦佑停下脚步:“你想吐吗?”
    楚绎委屈得似乎又要哭出来似的,“我好不容易……才喝下去的……,你还让我……吐出来?”
    好吧,很有道理,助理把车门拉开,秦佑把楚绎稳稳塞进车里,站直身子呼出口气,艰难地抹了把脸。
    这晚上老爷子家显然是回不成了,秦佑把楚绎带到了他在市区的房子,车停在院子里,把人搀进楼上的客房,楚绎一直倒在床上还握住手机不放,即便刚才在湖滨那样混乱得毫无逻辑的神智不清中,他也一直拿着手机没有放开。
    秦佑脱掉大衣扔到一边,回头看着似乎已经脱力昏睡过去的楚绎。
    突然一声清晰的信息提示音想起来,楚绎浑身一颤,眼睛缓缓睁开,几秒的安静,颤抖的手条件反射似的划开了屏幕。
    要说他晚上有什么反常,大概就是收到那个信息时候瞬间地失神,秦佑突然大步跨过去倾身上前从他手里夺过手机,沉声说:“别看了。”
    楚绎反手想要抢回,但毕竟烂醉后动作迟缓,他挣扎着要爬起来,秦佑一条腿半跪在床上,一手抓住他手腕死死按住,而后自己低头去看手机屏幕。
    只一眼,秦佑就愣住了。
    最近的这条信息已经点开,图片放大,他看清了,是在一个房间,床头灯光照射下床边的垃圾桶,里面是好几个用过的套子,薄得透明的乳胶膜上润滑剂摩擦过后的乳浆和里面浑浊白液,催人欲吐。
    滑动屏幕上拉,晚上七点半左右,他们吃饭的时候,楚绎收到的第一张照片,日期是11月28日,正是,楚绎受伤入院的那天。
    照片拍的是晚上,昏黄街灯下,裴成渊和一个带着墨镜的清瘦高挑的男人正从某个饭店走出来。
    发信息的人还给了文字解说,“你让我去锦园救场那天,半路折回家路上碰上拍的,我就说姓裴的不老实吧。”
    拍照的人显然一路跟踪,从他们在饭店门口到上车,车开到某个别墅小区,再到别墅门口,两个人一块进门。
    接下来的几张画质变得模糊了,显然不是跟前几章同天拍的,这次画面干脆切换到了房间里,两个男人衣衫凌乱拥抱在一起接吻的、裴成渊浑身赤裸把另一个寸缕不着的男人压在床上的……
    整一个晚上,从他们吃饭开始,楚绎陆陆续续地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些。所以晚上把车停在没人看管的停车位喝酒,也只是因为有家回不得,找个不突兀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凄清寒夜,为了散酒味,窗开着,风呼呼往屋里灌。
    楚绎已经瘫软在那放弃了挣扎,秦佑放开他,转身从大衣兜里摸出烟盒,抽住一支,啪地点上。
    走到床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没说话。
    安慰这个词对秦佑来说太陌生了,而且,楚绎真的需要吗?
    于是,只是在看清楚绎蜷在床上,像是为了掩饰狼狈极力把整个人都缩进他身体的阴影里时,秦佑站在那没动。
    楚绎还在欲盖弥彰地把身体缩得更紧,好像这样,所有不想让人知道的,就能无所遁形。
    开口时声线中的哭音和语气中的挫败却根本藏不住,“我就是这么失败……以前输给新欢……现在……输给旧爱。”
    秦佑从来对爱字不屑一顾,但他知道楚绎对这个字有多认真多执着。
    可是,凭他这些天对楚绎的了解,年轻的新生代偶像,虽然不算大红,演艺道路从入行以来一直平坦顺畅,富有,年轻,风评上佳,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的楚绎分明再不似当年,失去一个裴成渊还值得他痛不欲生吗?
    凭心说,秦佑是个冷漠的人,七年前,十八岁的楚绎在他面前哭着叫骂的时候,要不是对生命还存有一丝敬畏,以当时的烦躁和愤怒,他就真的把楚绎从楼上扔下去了,一条人命,他也未必就摆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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