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风-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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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大伯粗着嗓子说，“老三，你这儿子太内向了啊，不行。”
　　江父的声音变得模糊，“他就是欠打，从小就这样……”
　　江落走快了两步，上天台。
　　越长大，就越无法认同江父，他看不上他，作为，为人，性格，处事，很多很多，太多了，一件件，江落已经不对他抱任何期待，也不再想要跟他沟通，江父不会改变的，他只会更过分，更放肆，他变不好。
　　雪下的有点大了，天台上很冷，江落一动不动，不想下去。
　　他听见江母叫他了，当没听到。
　　快一点的时候，大伯他们都走了，要回家睡一会儿，然后起来放鞭炮，老家这边都是三四点开始放鞭炮，一直放到天亮。
　　江落不用跟他们一起睡，他睡南屋，刚躺下，听到院子里江父跟爷爷的对话：“又打起来了，每次过年都不清净。”
　　“二哥喝醉了就打人，我们去看看。”
　　“你别去了，我去看看就行，你别掺和。”
　　江母在后面也喊，“你别去，到时候扯到你身上。”
　　江父：“你说的什么话，我能不去看吗？”
　　江母着急，又拦不住江父，骂了几句猪头，回去睡觉了。
　　江落快睡着的时候，江父他们回来了，“鹏鹏这孩子真是不孝啊，连二哥都打，白养这么大。”
　　爷爷：“孩子养大了都这样，白眼狼。”
　　江落听见江父叹了口气，说：“我估计我到老了，也这个下场……”
　　他翻了个身，接着睡了。
　　五点多的时候，江落被吵醒了，鞭炮声实在太大，震耳欲聋，而且空气都是浑浊的，全是尘土，他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江母正在跟江父小声地吵。
　　“说了不让你去，非去，得着什么好了？让老二媳妇指着你鼻子骂，爽了？”
　　“她就是骂上头了，不是故意骂我的。”
　　“怎么不是故意骂你的？不是因为你回来了，老二才喝醉回去闹的吗？你就是个猪头我跟你说，什么都想不明白，还不听我的。”
　　江母扶着肚子，不想生气，“行了，收拾东西，去我妈那儿。”
　　江父：“咱妈说吃完早饭再去。”
　　江母提高声音，“你昨晚怎么说的？！一起来就走！”
　　江父皱着眉，“你别喊，吃个早饭怎么了？”
　　江母：“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吃完饭就**点了，再磨磨蹭蹭，去到我家都下午了，你说怎么了！我大老远回来一趟是见我爸妈的！”
　　“我跟你说你就会在我这里聪明，就会坑我，我现在就要去见我爸妈，你走不走吧？”
　　奶奶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拉着脸，有气无力地说：“又吵什么啊？就吃个饭，来吧，我都快做好了。”
　　江母狠狠瞪了眼江父，走进去收拾东西，“江落，过来拿包。”
　　江落：“等等，洗脸。”
　　江父去厨房跟奶奶说不用做了，他们现在去坐车。
　　奶奶：“那么急干什么啊，去他们那儿转一圈就走了啊？”
　　江父：“住一晚。”
　　奶奶：“那急什么啊，吃完饭再走。”
　　江落看见提着包出来的江母气的眼圈发红，他知道她气什么，心里叹气，奶奶故意的，说只去外婆家转一圈就走。
　　奶奶的确会演戏。
　　他走上前，接过包，“别气了。”
　　江母笑了笑，“嗯，不气。”
　　他们最后没吃早饭，去坐车了，江父全程黑着脸，也不跟他们一起走，下车的时候自己买了两个包子，江落让江母等等，“你吃粉吗？”
　　江母不想花钱，“没事，快到了，你外婆做了饭，她做饭特别好吃。”
　　江落：“宝宝要吃的。”
　　江母：“那就买两个玉米吧。”
　　老家这边路边摊很多，做玉米的，烤串的，红薯的，很香，江落买了三个玉米跟茶叶蛋，递给江母。
　　江母：“你也吃。”
　　江落没胃口，摇了摇头，他注意着路边的小摊，想看有什么好玩的买回去带给叶禾。
　　有个葫芦挺可爱的，他过去买了装到包里，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江父把剩下的玉米和茶叶蛋拿走，江母让他买瓶水一起吃。
　　江落面色不变，走了过去。
　　江父啃了一半玉米，撑得慌，给江落，“你吃完了，别浪费。”
　　江落垂着眼不看，“不饿。”
　　江父：“那也吃！”
　　江母烦他，“啃成那个样子你给谁吃，自己吃完。”
　　江父：“我吃饱了。”
　　江母：“吃饱了那就扔了！你恶不恶心。”
　　外婆跟外公腿脚都有毛病，腰也不行，做了一辈子农活，累出来的，尤其是外婆，右手一直发抖，见到江落的时候笑的很开心，“小落啊，你又长高了，看这结实的，真好。”
　　外公正在院子里洗肉，听见声音也走了出来，他个头小，但是看起来很精干，“小落。”
　　江落弯下腰，抱了抱外公，“外公。”
　　外公拍了拍江落的背，“快进来吧，饭都做好了。”
　　“学习怎么样啊？”
　　“挺好的，进步了很多。”
　　“进步就好进步就好，你要加油啊，考个大学。”
　　……
　　外公外婆两年没见江落，拉着问了很多话，外公没上过学，但喜欢琢磨道理，还会跟江落说说为人处世，江落都听的很认真，除了期间抽空看了几次手机，看叶禾有没有回复他。
　　说了会儿，外公站起来拍了拍裤子，“我去楼上收拾收拾房间，你玩吧。”
　　江落：“我跟你一起上去。”
　　外公笑呵呵的，“上面都是草药，特别乱，你别跟上来了，去天台上吧，有星上回回来在上面弄了个秋千，你上去坐着玩吧。”
　　江落笑，“他动手能力比较强。”
　　外公一边说一边往楼上去，“就是爱捣鼓……”
　　他回头看见江落，诶了声，“你这孩子，不是让你去玩了吗？”
　　江落失笑，“没什么玩的，我帮你。”
　　“那行吧。”
　　到下午的时候，江父果然开始说走，江母冷着脸，不想看他，“你滚远点，别跟我说话，我还怀着孕，你别气我。”
　　江父好言好语，压着声音，“过几天降温，我们明天走正好，也快上班了，再说住在这里算什么啊，哪儿都不如自己的家。”
　　江母：“这是我爸妈家！什么叫算什么？”她深吸了口气，“你能不能别老这样，只许你跟你爸妈说话，不许我在我爸妈家住？”
　　“你要点脸吧。”
　　江父根本不管，他只让江母订票，“订明天下午三点的。”
　　江母不搭理他，往外走。
　　江父：“我让你订票你听见没？”
　　江母：“有本事，你就自己订，没人不让你走，你可以自己订票自己走，你别让我订票，你是老爷吗，订票都不会？”
　　江父声音放下来，“我让你订你就订，别让我发火。”
　　江母怕气着孩子，直接走了。
　　江父在后面喊，“我让你订票你听见没！明天下午必须走，订票！”
　　江母隐隐发疯，“自己订啊！你别什么事都喊行不行，你没手吗？自己订！”
　　外婆从厨房出来，“怎么了，什么事啊？”
　　江母喘了两口气，“没事。”
　　外婆想说两句江父，江母拉住了她的手，“妈你刚刚不是说要做包子吗，我帮你。”
　　外婆叹了口气，“走吧。”
　　等进了厨房，外婆叮嘱江母，“他脾气不太对，你别老跟他吵，还怀着孕呢，顺着他，小心他打你。”
　　江母向来说好不说坏，笑了笑，“没事，刚才就是吵了几句，他现在挺好的，没动过手。”
　　外婆皱着眉，“是这样就好，总之你别惹他，我担心他打你。”
　　江母诶了声，“说了没打，他挺好的。”
　　“你性子从小就倔，自己选的路，走的再难也不说一声苦，不后悔，太硬气，不会变通，但我是你妈，你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说，要是我也不说，你全都憋在心里，那得多难受。”
　　江母眼里有些泪，她笑，“真没有，他这几年变好了不少，你坐着吧，我来包，手一直在那里抖……”
　　“老毛病，不碍事。”
　　中午吃完饭，江落洗了碗，跟江母说她去趟镇上，江母问他：“去干吗啊？”
　　江落：“买点东西。”
　　江母：“买什么东西，别乱花钱，不去了。”
　　外婆听着头疼，“孩子都多大了还不让出门玩，你跟你哥那时候我管过你们吗？”
　　江母不赞同，“外面危险，而且现在怎么跟以前比，我们以前都没坏人。”
　　外婆：“怎么没坏人，小玉被拐走现在都没找回来，我不让你们出去了吗？”
　　江落趁着他们说话，直接走了，正好江父也不在。
　　后面外婆还在数落江母：“我早听你哥说了，不让孩子出去玩，怎么想的你们，那小落前年出去打工，你们怎么又让了？还没我一个老人家通透。”
　　“妈，大城市不比农村，我们都是担心他的安全，外面太危险了……”
　　江落没去镇上，他去邻市了，江母之前说那里盛产玉石，很多玉，漂亮又便宜，小摊到处都是，玉倒是真玉，但不是好的，不过就是真的好看。
　　江落看着手机，犹豫了下，还是给叶禾发了条信息过去。
　　…我在给你买礼物。
　　等了两三分钟，没回应，江落收回手机。
　　在街上慢慢转着看，他回来前就打算给叶禾买块玉了，叶禾皮肤白，脖子和锁骨都很好看，戴个乳白色的玉肯定很适合。
　　思索间，江落突然看到一个挂起来的玉，乳白色，跟牛奶一样的颜色，大小也正好，是个心形的，江落快步走过去，取下来，“老板，要这个。”
　　老板报了个价。
　　江落笑着跟他砍价，一来二去，砍掉了五十，买下了。
　　老板叫他，“诶，这里还有个暗红色的，跟这个能配成一对，你要不要？”
　　江落：“你再便宜我一百，我就要。”
　　老板摆手，“不卖了，走吧。”
　　江落笑，想了想，道：“你拿出来我看看。”
　　暗红色的也好看，都送给叶禾好了。
　　老板转身打开一个盒子，找了一会儿，把玉递给江落，“这块也挺好的，你举起来看看，透明的，很好看。”
　　江落举起来，看到里面有条裂缝，“便宜一百二吧。”
　　老板嘿了声，“最多八十，我也不能太亏本。”
　　“一百啊，我都买了一个了。”
　　“八十，没得讲。”
　　江落：“好吧，那就八十。”
　　他本来也不怎么会讲价，而且出来时间有点长了。
　　付好钱，老板送了他一个很小很丑的盒子，“还有绳子要不要，一根十五块。”
　　江落把盒子放到书包里，“不要。”
　　“那十块钱啊。”
　　“前面的五块钱。”
　　“他那根本不能看好不好，我这都是自己编的，结实，还好看……”
　　江落摆摆手去赶车了，回去那边再买绳子，都让这老板宰一大顿了，不想再便宜他。
　　坐上车的时候，江落拿出手机看，这次叶禾回他了：
　　…我也在！你给我买了什么啊，我给你买了一个台灯，这个台灯很好看。＇图片＇
　　…还买了点别的，马克笔，草稿纸，手机壳，一个耳钉，纯黑的。
　　江落点开图片看了看，点击保存，然后退出去笑着打字：
　　…买耳钉干什么？你要去打耳洞吗。
　　…不打啊，我就是看到的时候……觉得挺符合你气质，买了。
　　…所以是送我的？
　　………恩。
　　…高考完了吧，我去打，戴上。
　　叶禾好像有点慌了，信息一条紧接一条的发过来：
　　…不不不不，不用你戴，别戴。
　　…不送给你了，我回去就放到抽屉里。
　　…你别因为这个就去打耳洞啊。
　　江落懒得打字，按住语音，笑道：“那就不打，但还是要给我。”
　　叶禾发了狂点头的表情包。
　　“那你给我的礼物呢，我都给你看了。”
　　“是你发过来的，我没说要看啊。”
　　“不行！我也要看。”
　　江落唇角一直浅浅地勾着，心情很好，“等回去就能看到了。”
　　叶禾不干，“那还要好几天，你现在就给我看，不给看也行，透露一点点啊。”
　　江落还能想到刚回来那天，坐车的时候给叶禾打电话，他撒娇要看雪，如果现在有声音，他应该也是那个语气。
　　软软的，有点酥。
　　“是两块玉。”他回答。
　　…玉？太贵重了啊，还、还两块，我就要一块，剩下的你留着或者退回去，你怎么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
　　…不贵，这边的不贵，两块都很适合你。
　　…那我也不要，我只有一个脖子，你还是退回去一个吧。
　　叶禾心情很复杂，又着急又……说不上来的感觉，暖，心跳加快，江落还要兼职挣钱，可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