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凡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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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碎了一颗老心的于大哥，感到蛋蛋忧桑。
“于锦遥。”他又喊了一声。
“大……大哥……”
刚才还气势高涨在路边狂奔的小钢炮哑了火，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往边想身后躲。
“你，站这儿来。”于锦乐指着身前那块方砖，又对边想扬了扬下颌，“你，过来坐。”
“于锦遥，我给你讲，你是个女孩子。女孩子，懂吗？”于家大哥语重心长。
“他上山你下海，他上房你揭瓦，你俩倒是业务合作挺愉快的啊？”
小姑娘耷拉着眼皮，肩膀垮了下来。
“里面那货——”他指着厕所里面的于小哥，“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跟着他四处浪很好玩是不是？”
他盯着她的鸡窝头半天接不上下句。
这丫头从小就跟着俩亲哥一起疯跑疯玩，别人家软萌可爱的小姑娘喜欢洋娃娃喜欢扮家家喜欢小仙女，她却喜欢机器人喜欢四驱车喜欢恐龙特塞号，被人欺负了还能霸气十足一拳揍回去，除了上小学后突然茅塞顿开死活闹着要留的长头发，浑身上下言行举止爱好就完全跟小姑娘家一点儿都不沾边。
多愁人啊这是……
“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儿吗？”他从收银台下面翻出一块小镜子照着她。
“我不骂你，更不会揍你，但我还能不理你。”
于小妹盯着镜子里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不说话。
“哎，她还小，你别……”边想对着那包子一样的小脸实在没抵抗力，试着帮忙说好话。
于锦乐撩起眼皮给了他不咸不淡的一眼：管教自家孩子，你一外人唧唧歪歪个屁。
边想哑了火。
“你要再这样跟你小哥疯玩——”他揪了揪鸡窝头里翘上天的一根毛，“我就把你这鸟窝给剃了，留回以前的锅盖头儿。”
他指着边想停在店门口的摩托车车头挂着的那顶安全帽，“看到没有？就那个，这儿齐一道——”他比划着刘海位置，又比划了一下耳际的那个位置，“从这儿开始一溜圈儿再齐根儿铲下去，摩托车帽子一样的发型，反正你从小到大都剪的那个。”
小姑娘上小时候确实一直都是锅盖头，但是小学后没过多久就开始闹着要留长头，于锦乐不知道她是突然打通了爱美的经外奇穴还是在学校被人嘲笑过，反正从那时候起这头长发就是区分她跟野小子的关键之一。
于小妹扁嘴。
“听到没有？”于大哥严肃脸。
小姑娘眼睛里开始出现水汽，看起来可怜极了。她不明显地点了点头，眨巴着眼睛瞅着于锦乐。
于锦乐“啧”了一声，“说话！”
“听……听到了，大哥……”于小妹声音带着鼻音，怯怯地看着自家大哥。
于锦乐这才满意，让她进去厕所找于小哥拿湿毛巾。
“看不出你还挺严厉的啊。”边想看着于小妹啪嗒啪嗒跑过去，又哼哧哼哧拿着湿毛巾跑回来，忍着笑说，“刚才电话时候你还在家里吧？想不到伤残人士也能行动自如地跑上跑下啊。”
于锦乐接过湿毛巾，认认真真地为于小妹擦干净脸和手。
“我是崴了脚，不是断了腿。”他连看都没看边想一眼，“上次没机会跟你说，这次说清楚了吧，周一开始你不用过来接我了，我自己可以去学校。”
擦干净了于小妹手手脚脚，又拍掉她身上校服的灰扑扑，于锦乐盯着她那鸟窝头看了一会儿。
边想没应他刚才的话，反正打定主意了要过来，他也不能把自己赶跑不是？于是静静坐一旁看着他给于小妹擦脸擦手拍灰尘，现在又盯着鸟窝发愣。
他发现于锦乐长得也挺好吃的。
于于锦乐应该是属于不喜欢运动的那一拨人之一，没怎么晒到的皮肤挺白挺嫩，脸蛋带有一点婴儿肥的嘟嘟感，眼珠子又大又黑，整双眼看起来特别幽深的，被他紧盯着会有一股冲动想要一头扎进去，笔挺的鼻子下，唇形本是末端微扬自带微笑的那款，却经常克制又倔强地抿成一条直线……
于小哥是菜包，于小妹是肉包，于大哥呢？长开了的包子？花卷？
他嗤嗤笑了两声，于锦乐跟看个神经病一样瞥了他一眼。
“喂，于锦乐，我发现你挺帅的啊，你真没女朋友吗？”
“帅就要有女朋友啊？你肤不肤浅？”于锦乐被于小妹的那被狗啃了一遭似的鸟窝头深深震撼了。
平常是于妈妈给她扎的辫子，这会儿于妈妈上市场买菜去了，于爸爸也外出送货去了，于锦乐还真不知道找谁求助好。
“你会扎辫子不？”
边想耸肩，“我是独生子，你说呢？”
于锦乐撇嘴，“独生子又怎么了？你不是有女朋友啊？”
“嘿？有女朋友就要会给小姑娘扎辫子啊？你这人逻辑怎么回事？”
于锦乐看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客气道：“你这人逻辑也不怎么样，长得帅就要有女朋友了？”
边想觉得自己被深深鄙视了。
“你该不会是真觉得内在美比外在美更能吸引女孩子吧？我给你讲，这人啊，都是肤浅的视觉性动物，这人的皮相呢，本就在人际交往中占了首要并且最重要的一项。比方说一群人上篮球场打球，帅的那个肯定是场边女生呼声最高的那个——因为压根儿就没几个女的懂篮球，她们就是来看人的！管你打的前锋后卫中场呢？反正进球就欢呼失球就惋惜，全是看脸的！”最后强行下结论，“所以，帅的人美的人，找到对象的几率是肯定比普通人要高很多的。”
于锦乐：“……”
妈的班长原来是个弱智，真的好嫌弃。
“我谢你了啊。”谢他夸自己帅。
“谁敢说，一见钟情，与色相无关哟……③”边想摇头晃脑闭着眼叹气。
哟你妈个头哟！
于锦乐决定不理这个傻缺班长，低头看着自家小妹。
“那什么……你会自己扎头发不？”
小姑娘摇头。
“我说，你自己不会扎头发你留长发干嘛呀你？”
隔壁边大班长很不给面子地笑个不停，“你自己不会剪头发你不也留着短发啊小鱼儿？”
于锦乐：“……”小鱼儿什么鬼？
努力无视隔壁傻班长的存在，“好吧，反正只要把头发全部扎起来就行了，对吧？”
于小妹瞪他，“要扎包子头。”
“扎得起就算了您老还挑发型呐？”他怒。
于小妹嘴角以眼可明见的速度迅速下拉，眼中重新聚齐雾气。
这种蓄气憋大招的前奏让于锦乐想到这小姑娘天生好嗓曾经有过一嚎三千里三小时不带停的壮举，顿时脸色发青。
“行行行行行！我的小祖宗！包子就包子！菜包肉包豆沙包您爱什么包就什么包！”
千钧一发之际，他毫不犹豫地向黑暗势力低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③ 谁敢说，一见钟情，与色相无关——李碧华
第9章 边贤惠
于锦乐七手八脚地给于锦遥扎了根马尾，扎完之后又按了几下，按完之后还戳了戳，确认这根辫子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散开之后，终于松了第一口气。
接下来第二步是盘上去？
他犹豫地拿着马尾辫，用水打湿后，试着在于小妹头上围了个圈，然后用发夹固定好。
看外形长得好像跟于妈妈平常编的有“点儿”区别？
边想憋着笑凑过来，用嘴型说，“好像一条粑粑。”
于锦乐烦死他了，一巴掌把他拍开，对于锦遥说，“好了，你别动作太大，斯文点儿，别又蹿又跳。”
小姑娘点头，盘在头上的粑粑头直接掉了下来。
于锦乐，“……”
重新箍了一下，这次紧了点儿。
“你走两步看看。”
小姑娘僵着脖子走了几步，像顶了桶水怕洒出来似的轻易不敢半点儿歪。
她不歪，马尾自己歪了，斜挂在一边摇摇欲坠。
边想憋不住了，笑得打跌顿足。
于锦乐只能拆掉重来。
又扎又盘的，这次有了一点儿经验，比刚才那前两次看起来好了不少，至少有个包子的雏形了——虽然是个未发酵成功的干瘪包子。
“嗯！”于锦乐满意地点点头，刚想说声好了可以了，结果手刚一松，整个包子马上又散掉了。
于锦遥顶着比刚才更鸡窝的发型满脸无辜。
“……”好气！
边想好想为这个迎难而上锲而不舍挑战包子头的好哥哥鼓掌，可是又怕反应太嚣张被主人家一个无影脚扫地出门，只能艰难地企图用咳嗽来遮掩自己的笑声。
挺好的一哥哥，就是笨手笨脚得心酸。
边想把T恤袖子撸到肩膀上，忍不住开口，“哎，你稍微把马尾绕一下。”
他本想当个观棋不语的真君子，奈何下棋真是笨得人神共愤，就像午后公园蹲在大树下看人下棋的老大爷，久不下场总会心头犯痒，不指点一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于锦乐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马尾绕了一圈。
“对对对！就那样，你再绕绕，再绕绕。”边想很严肃地指挥着，“绕——”
马尾辫绕了好几圈后，开始有了纠结成团的趋势。
于锦乐满脸惊喜，“还真是！”
边想朝他竖起大拇指，“听我的没错，继续继续！”
马尾辫绕到最后，在于锦遥头上盘成了一坨麻花状。
“啊——”于锦乐快乐得要命，“我真厉害！”
边想赶紧递上几个发夹，“赶紧固定好。”
于锦乐七手八脚地接过一个发夹，往麻花团上叉了进去。
“我靠，总是完工了，这破玩意儿可把我愁得——”
只叉上一个发夹就松了手，于锦乐结束致辞还没发表完毕呢，那扭成麻花的一团直接高速旋转恢复原状“啪”一声散了开来。
乐极生悲。
边想：“……”
于锦乐：“……”
于锦乐攥紧了拳头，边想“咻”一声飞快把小桌子拉开。
不好！这于大哥是恼羞成怒了吧？
“来来来，边想哥哥给你扎，让你大哥休息会儿。”
他拉过小肉包妹纸，接手了于锦乐的扎包子头工程，让有掀桌意图的于大哥一边休息去了。
边想对着于锦遥散成一团的乱发深沉地进行了一轮思考分析。
“来。”他用水瓢里的水把手打湿，先把马尾辫扎了起来。
这扎马尾的技术一看就比于锦乐强上许多，也不知是真心灵手巧还是边学边总结于锦乐刚才的扎法，反正这次于小妹头上的那根马尾辫梳得可谓是端庄整齐，连一些碎发都服帖地贴着，圆润得整个头都光亮可鉴的。
接着他站起身，垂直地揪起于小妹的马尾辫。
“来，转个圈。”
于小妹乖乖听话，原地转了个圈。
“对，再来一个。”
于小妹又转了个。
“好乖！来，继续转！”
于小妹好像找到了新的玩法，又转了几个圈。
“对，就这样一直转，同个方向转，一直到我说停为止。”
于锦乐目瞪口呆，自家妹妹一副快乐小二逼的模样被提溜着马尾辫原地不断地转圈，还情不自禁由衷地发出开心的笑声。
接着他眼睁睁看着马尾辫在边想和于小妹的相互配合下，麻溜儿盘成一圈花卷状的团子，最后边想用另一条橡皮筋和几个发夹小心翼翼地固定好，完成了他奋斗半天都没成功的包子头……
心累。
“还是哥厉害吧？”边想洋洋得意，简直要为自己的聪明点上三十二个赞。他长臂一挥，直接搭上于锦乐肩头，“怎样？择日不如撞日，刚才说请我吃麦当劳的，不然就今晚？”
于锦乐木着脸拍开他的爪子，“哥，我脚上还有伤，咱能缓几天么？”
边想奇道，“你脚上有伤怎么了？你刚不还说你上下学不用接送吗？这么牛气冲天的，还去不了麦当劳啊？你该不会想赖账吧？”
“脚上有伤，煎炸类食物不吃。” 这人戴着上千块的Casio运动表穿着上千块的篮球鞋还用着几千块的诺基亚手机，还会怕他赖他一顿麦当劳？
“你也知道你脚上有伤啊？我还当你不用接送那伤也不要紧了呢！”边想神情夸张地指着他那包成粽子一样的伤脚。
“有伤，要养好了再说。” 他耐着性子说。
“那还用不用接送啦？”边想盯着他看，大有他再拒绝就继续胡搅蛮缠的架势。
于锦乐要疯，觉得这人的脑回路就跟刚才给于小妹扎辫子一样，不走寻常路，大有开辟另类新回路的架势，所以其实就是个神经病吧？
他不说话，瞪他。
边想望天吹口哨，犯规也没用，不吃你这套。
最后于锦了败下阵来。
“用用用！要要要！伤残人士求接求送！”
边想比剪刀手，胜利！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于锦乐自我感觉很是操蛋。
由于边大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