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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重宴_季昀-第16章

小说: 重宴_季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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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麦满意地看着他的表情,更加温柔地说:“我可以帮你和妈妈说,你是睡着了。但你要记住,小军他们都是去我家看小乌龟了,记清楚了吗?”
    小虎认认真真地点头,道:“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想到自己偷偷跟着的原因,他忍不住问阿麦道:“那是什么样的小乌龟呀,姐姐。”
    阿麦抱着他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她的声音低柔,带着哄人入眠的温柔:“非常好看的小乌龟,那是一只蓝色的乌龟。”
    赵婶离开后,阿麦靠在门上沉默了很久。
    她望着自己家的房子:咕咕乱叫的鸡,瘫痪在床的老人,没开火的灶,没洗的碗筷。
    一切的无奈,都敌不过阿澈带来的,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他来了,他来了。
    那个一手导致自己流落在此,一手促成阿澈性格大变的人。
    他来了。
    阿麦仿佛现在飓风口,感受那股强劲的吸力一步一步吞噬自己。
    他一定会来找我们。
    他会杀了我们。
    阿麦注视着关上的大门,那人仿佛站在门外。
    与她一墙之隔。
    清晨,阿麦惯例去市场买菜。
    刚到市场,她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严肃。
    这和往日截然不同。
    辗转多地,她对危险的敏感和警觉非比常人,于是她下意识避开平日常走的路线。
    “小妹妹,你知道赵虎家在哪里吗?”
    低沉的男声自身前响起。
    阿麦猛然抬头。
    说话的人身量很高,长相硬朗英俊,他低头正在问阿麦,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
    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小女孩一直没说话,好像被吓到了一样。
    “我很凶吗?”谷衍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
    “哎,江成宴,你来问她试试。”谷衍转身朝背后的人说道。
    从他身后走出一个人。
    那人没有谷衍高,面容清秀温雅。
    “你能不能在外面不要喊我的名字。”那人脸色不善,冷淡地说。
    这二人正是谷衍和沈屿。
    两人自那日在白夜谈崩以后,有好几天没见面。
    沈屿心里想的是,既然谷衍不想插手自己的浑水,那么能避开就避开,没必要再见面,让两人平添尴尬。
    谷衍心里想的是,他为什么不来?难道他生气了?既然他生气了,自己再见他岂不是更加让他生气?
    各人都有算计,两人于是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直到某天早晨,沈屿的办公室被人推开。
    谷衍大刀阔斧地进来,对他道:“跟我走。”接着拉上他就走。
    车停在门口,是一辆低调的凯迪拉克。
    “去哪里?”谷衍为他开门,沈屿莫名其妙道。
    “上车,带你办案子。”谷衍言简意赅。
    他也是确认外勤名单时,想起了沈屿。
    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
    算我不对吧,就当是个破冰之旅了。
    他正要把沈屿塞进车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触及到沈屿的禁忌:沈屿不喜欢自己压制他、强迫他。
    于是谷少爷难得迟疑,手搁在车门上要放不放。
    于是谷衍认认真真地问道:“你要是不愿意去的话,我可以……”
    沈屿正在犹豫要问他认不认识中察室的人,被这么一打岔,他立刻脱口而出。
    谷衍看他像看一个外星人,他莫名其妙道:“我不就是。”
    沈屿立刻坐进去,飞快地系好安全带。
    谷衍还要问他的意愿,沈屿不耐烦道:“快点,开车。”
    谷少爷被催促了,才舒坦了,他多日阴霾的心情瞬间雨过天晴。
    “遵命。”谷衍笑着开口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一更,较晚。
    
    第23章 蓝乌龟 四
    
    “你好。”沈屿弯下腰。
    “我们想找赵虎,你认识他吗?”
    沈屿身上有一股沉静安宁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亲近。
    然而阿麦是个例外,她像容易受惊的小动物,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是谁?”
    谷衍弯下腰,蹲在沈屿旁边,认认真真地胡说八道:“他是检察官叔叔,我是警察叔叔,我们都是好人,过来查案子。”
    沈屿内心翻了一个白眼,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牛奶糖递过去。
    “不认识也不要紧,送你吃糖谢谢你。”
    阿麦没看那颗糖,她看着沈屿,认真道:“怎么证明?”
    沈屿收回糖,谷衍撞了他一下,低声笑道:“哎,你记得我当初递给你药你不要的时候,我的表情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沈屿冷淡地说道:“谷警官,你带□□和法官证了吗?”
    谷衍神色自若地从怀里掏出一份证件,正儿八经地递了过去。
    阿麦飞快地看了一眼,点头,接着看向沈屿。
    谷衍也看向沈屿,他闲闲地说:“快点呀,沈检。”
    沈屿面无表情地掏出司法证和律师证,尴尬地说:“我只带了这个。”
    阿麦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没说话。
    谷衍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朝阿麦打了个响指,道:“嘿,打个商量,我带了证件,你能不能只告诉我,我们别告诉他。”
    沈屿伸手轻轻推了谷衍一下,谷衍没稳住,立刻跌在了地上。
    阿麦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人,慢吞吞道:“我带你们过去。”
    赵婶家就在村口,不难找。
    阿麦心里有事情,三人一路无言。
    三人到了门口,赵婶正在门口洗菜。
    村子里向来生人少,赵婶见来了生面孔,连忙擦擦手出来迎接。
    谷衍出示了□□,四个人进门说话。
    “警官先生,你们是过来调查村子里丢失孩子的事情吧。”赵婶倒了开水,沈屿起身接过。
    “您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吗?”谷衍问道。
    “哎呀,我知道得不多。那几个孩子是捣蛋鬼,平时在村子里惹是生非,一开始不见了,大家伙儿也都没在意,结果一连几天都没找到人,大家伙儿就急了。”赵婶说道。
    “家里人去找过吗?”
    “怎么没找啊。”赵婶叹气道,“学校家里,山上山下,常去的同学家,家里人都快找疯了,也没找到。”
    她抹了把泪,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啊。张军他妈,和我一起摆摊儿的,哭得眼睛都瞎了,谁家儿女不是辛苦养大的呀!”
    “警察同志,你们过来问我也是听张军他妈说的吗?”赵婶问道。
    谷衍摇头:“不,我们是来找你儿子的。”
    “我儿子?小虎哪知道这事儿啊,他和这事儿没关系的。”赵婶为儿子辩解道。
    “您别急,我们没有怀疑您儿子。不过有目击者说他们在张军离开的地方见到过赵虎,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赵婶突然从凳子上下来,接着跪在了谷衍面前,声嘶力竭道:“不会是我们家小虎的,他胆子小,连鱼都不敢杀呀,警察同志,您是不是调查错了人啊,怎么会和我们家虎子有关系啊。”
    她突然起身,撞翻了沈屿的水杯,滚烫的热水溅到沈屿的手背上,杯子碎裂成玻璃碴子,掉在地上。
    赵婶拼命地磕头,仿佛谷衍下一秒就要带走她年幼懵懂的儿子。
    “妈,您怎么了?”赵虎从门外回来,对母亲说道。
    沈屿正要出门洗手,赵婶突然发力,紧紧地抱住沈屿的双腿,犹如濒死的母兽一般朝儿子咆哮道:“快走啊,你快走啊。”
    赵虎怎么会走?
    他的母亲因为不断地磕头求饶,脸上满是被玻璃碎片刺破的血,仿佛毁容了一般。
    赵婶嘶吼着让赵虎离开,赵虎快步走进来抱住母亲,朝谷衍大声吼道:“你们抓我吧,不要为难我妈。”
    谷衍悍然施压,厉声道:“都给我闭嘴。”
    阿麦眼神微动,缓缓后退,直到门前。
    赵婶绝望之际,看到阿麦,她凄然道:“阿麦,你告诉他们啊,虎子怎么会是嫌疑人呢,你和他们讲啊!”
    沈屿看向阿麦,察觉到她要偷跑,厉喝道:“不准走,她也是目击证人之一!”
    谷衍在车上时,就已经把全部的卷宗给沈屿看过。
    沈屿非凡的记忆力绝不是浪得虚名,他立刻将赵婶开口唤住的小女孩和卷宗上的名字对号入座。
    女孩一直安静地像个影子一样,直到沈屿厉声喝道,她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众人。
    阿麦坐到一张长凳上,安安静静地等待他们继续说话。
    沈屿忍着痛,把赵婶扶起来。
    “我那天在阿澈哥哥家睡着了,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赵虎看了一眼阿麦,小声说道。
    “谁可以证明?”谷衍道。
    “阿澈哥哥一直陪着我,他可以证明。”赵虎低下头小声说道。
    赵婶紧紧攥住儿子的手,凄切道:“我也可以证明,我的儿子不会杀人的。”
    “你睡了多久。”
    “就一个下午,后来我就回家了,接着继续上学了。”赵虎老老实实道。
    “你为什么会突然睡着?而且一睡一下午?”
    沈屿突然发问,他的目光深沉如水,仿佛能够看穿别人所有的秘密。
    赵虎突然闭上嘴,小心地看了一眼阿麦。
    “难道还有隐情?”谷衍玩味地问道。
    “你说啊,都到了这个关头,还有什么不能说!”赵婶打了儿子一巴掌,怒骂道。
    赵虎捂着头,迫不得已道:“其实我是那天和张军他们打架,头被打破了我就昏过去了,后来阿澈哥就把我带到他家去休息了。”
    赵婶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果然后脑勺有个大口子,她恨铁不成钢又要打,沈屿抓住她的手,直视着赵虎道:“你们为什么吵架?”
    赵虎楞在原地,眼睛扑闪扑闪的。
    “回答我,你们因为什么起了冲突。”
    阿麦抬头看向赵虎,也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们想去看蓝乌龟,我也想去,我们就打起来了。”
    “谁家的蓝乌龟?”沈屿步步紧逼。
    阿麦突然一笑,轻轻柔柔地说道:“我家的。”
    “不用继续问下去了,人是我杀的,因为他们扔了我的鞋子,我一怒之下就拿斧头砍死了他们。”
    她叙述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讲述的事情无伤大雅一般:“我把他们砍得很碎,尸骨扔在义庄门前的老槐树下,头骨抛在村子前面的护城河里。”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她却一点也不在意。
    她拍拍身上的灰,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们可以抓我,但我未满十四周岁,不负任何刑事责任,很快你们就要释放我。”
    她伸出双手,递到谷衍面前,轻柔地说:“现在,逮捕我吧。”
    未满十四周岁的人杀人,不负刑事责任。
    执法人员可以责令她的监护人对她加强管教,也可以将她交由少管所收容教养。
    这些一点也没错。
    中察室的其他外勤人员已经将阿麦带走,暂行拘役,留下赵婶母子二人和谷衍、沈屿二人四目对视。
    赵婶低声道:“这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
    赵虎受惊过度,已经说不出话来。
    谷衍沉吟道:“阿麦是你们村里的人吗?”
    赵婶急忙道:“怎么会是我们村里的人呢,我们村哪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见她会错了意,沈屿解释道:“她从外面搬过来的吗?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赵婶的记忆回到几年前,那个像小公主一样娇艳的女孩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阿麦和阿澈是同时从市里过来的,哪个省哪个市没人知道。
    市里的孩子和乡下的孩子不同,前者娇身惯养,后者皮实好揍。
    前者客气疏离,后者咋咋呼呼人来疯一样。
    因此阿麦和阿澈的到来,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不讨村里的人喜欢,也不讨孩子们的喜欢。
    两个小孩子流落异乡,没有亲人,温饱吃穿都是问题。
    他们开始就睡在义庄里,义庄除了棺材就是死人,倒也算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
    渐渐地,他们俩学得乖巧起来,开始知道捡东西吃和帮村里人做事。
    村里人不排斥他们,但也没什么人对他们好,除了赵婶一家和一个捡荒的哑巴老太太,他们俩几乎处于种透明人的状态。
    “那个老太太后来被汽车撞伤了腿,瘫在床上。她不能说话,腿又不能走。阿麦认她做奶奶,就在她的那个捡破烂的房子里照顾她。”
    赵婶微微叹息,又朝谷衍恳求道:“您真的不会抓吧,她是个孝顺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谷衍淡淡道:“这些不是看她不孝顺决定的。”
    沈屿一直在听,这时问道:“她有名字吗?”
    赵婶脸上一红,小声道:“我们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喊她阿麦是因为她常在稻田里捡麦穗。”
    “她有名字。”赵虎嚷嚷道。
    赵婶拧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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