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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逐鹿之中原-第254章

小说: 逐鹿之中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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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乾立国的十七年里,虽然顾相早已经率先带头接纳寒门士子,寒门士子在庙堂之上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一锥之地,但是实打实地讲,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纵使九品中正被废除了,那些躺在祖辈功劳簿上的将种子孙就比那些头悬梁锥刺股的寒门士子要高出太多,不说远的,单单看一进长安便带上皇子伴读官帽子的卢东来就知道。很多时候,寒门士子努力一辈子穷其一生之力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那些将种子孙呱呱坠地时的罢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寒门士子在朝堂上数量虽然多,但是也多是做应声虫磕头虫的角色,之前有一名门之后笑称这些贫寒士子为“二虫”正是取自与应声虫与磕头虫,虽说态度恶劣但是也不无几分道理。寒门士子哪怕点了状元,除了几个区区少数的幸运儿能做到三四品,其余的撑死了也不过是六七品的才气与格局,经年以往,那些将种子孙名门之后对那些所谓的寒士也更为看不起,寒士虽有翻身之心,却无翻身之力。

    若是按照顾淮的谋划,这些士子若是想翻身真正在朝堂之上拥有话语权,至少得三十年之后,一代一代的政治资源成型,方可慢慢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但是祁钺突然横插一手,尤其是设外阁一事,便等同于在门阀与士子这两道天堑之间横架了一条桥梁,身怀真才实学的寒门有希望“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如此一来,士子与门阀之间的沟壑被无限填平,原本三十年的群体奋斗期限被祁钺三条举措缩短到了十年甚至五年的地步。

    赵衡安排好内外阁的事情后,终于把目光落在了顾仙佛身上,朝堂之上一片寂静,大家心里都明白等了这么长的时间正题终于来了。

    赵衡沉默片刻后,终于微笑问道:“西凉王,朕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到你的肩膀上,这事儿,你别怨朕,西凉地势是偏僻荒芜了些,但是好歹上面插的还是乾字旗,就冲那面旗,朕也不能任由西凉人自生自灭,朕也曾考虑过,但是数来数去,也就只有西凉王你,能带的起这顶帽子了。”

    顾仙佛微微躬身,沉声道:“药师自当呕心沥血治理西凉,不辜负陛下期望。”

    赵衡点点头,继续温和说道:“西凉与别的地儿不同,几乎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也怪不得这些年过去,西凉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若论有利因素,也就是一项西凉挨着草原了,不过这也是利弊参半的事情。从草原蛮子嘴里扣出东西来,不比让铁树开花容易多少,西凉王,今日朕问你一句,你可敢给朕担保,带着我大乾在西凉的子民,从草原之中杀出一条活路来?”

    赵衡这顶帽子扣得很大也很重,满朝文武自然听出了赵衡温和话语中的血腥之意,但是却全都沉默不语,没有敢在这种时刻触陛下霉头的。

    顾仙佛听到如此诛心之言,内心却反常的平静如死水,他躬身道:“药师自当为乾字旗效死,若有朝一日西凉子民活不下去了,便以药师烹汤,以解饥渴之苦。”

    也不知是否发自肺腑,赵衡大笑,拍手道:“西凉王字字珠玑啊,让朕想起了朕年轻的时候,平日里见不到西凉王,此次朝会散去,以后朕与西凉王见面的次数恐怕也是屈指可数了,今日就借着大朝会的机会,朕与西凉王好好聊聊。”

    顾仙佛微笑道:“陛下请将,药师洗耳恭听。”

    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赵衡难得有些失态地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明晃晃的龙袍之上,徐徐说道:“众位爱卿知道,朕是布衣出身,祖上没出过什么名人将相,能打下这个大乾,能做上这个椅子,全仗着上天垂怜和众位爱卿的效死。在朕刚刚举旗的时候,日子是过得最惨的时候,现在朝堂上的众位爱卿,有一小部分是跟随朕当年一起打天下的老家伙,也有更多的,是仅仅听过或读过当年事迹的新人,那朕现在就告诉你们,朕当时的惨状,比起史书上写的惨了数倍。”

    朝堂之上静谧鸦雀无声,赵衡摆手示意起居郎停笔,自己徐徐说道:“在朕刚刚举旗的时候,就是一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麾下有着百八十人,兵器却只有十三八,被人追的那是东跑西颠,过尽了苦日子,吃草根、喝马尿,哪个朕没经历过,甚至有一次为了躲避追兵,朕与刘老将军二人在尸水里泡了整整一夜。但那时候啊,虽然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但是对未来的日子还是有盼头的,想着能有朝一日不再惶惶若丧家之犬,想着有朝一日能给天下百姓一个能吃饱饭的太平盛世,想着能重现先秦壮丽时期‘北却匈奴七百余里,使湖人不敢南下牧马’的壮举,这些念想啊,朕和文武百官,走慢慢做到了,可惜做到了之后呢?却慢慢忘了啊。”

    赵衡站起身,看着满堂文武一字一顿道:“在朕刚刚立国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而那句话被西凉王曾经在西凉谈起过数次,西凉王,你可否当着满堂文武的面再说出来?”

    顾仙佛朗声道:“这有何不可,当初陛下所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此言虽只有十字,却囊括千言万语,每当药师提起这十字之后,麾下儿郎莫不热血沸腾慷慨激昂啊。”

    赵衡顿了顿,接口道:“西凉王所言没错,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是朕一生夙愿,可惜朕现在年龄大了,离不开这座皇宫,离不开这个长安了,西凉王,朕且问你,你可愿替朕,镇守西国门?!”

    顾仙佛抱拳,铿锵有力答道:“药师愿为大乾为西凉拼死守住西国门!”

    为大乾,为西凉。

    唯独没提为陛下。(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三百九十三章 密谋(上)

    (全本小说网,。)

    洪兵甲带着龙马营到达野鸡坟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两刻,天空之中乌云蔽日一片漆黑。

    野鸡坟虽然叫野鸡坟,但其实并非是乱葬岗,而是一片绵延十里的竹海,之所以给这片竹海唤作野鸡坟的具体原因已经不可考证,但是这片竹海的邪门在方圆百里之内确实是出名的。

    这片竹海覆盖方圆十里,不会多一尺亦不会少一尺,这些年中进去的各色人等不少,但是能活着出来的人却寥寥无几,就算真能活着出来的寥寥数人,也都是非疯即傻,整日手舞足蹈疯疯癫癫,问他什么也是枉然。

    有人说野鸡坟里住着秦朝的始皇帝,当年始皇帝求长生失败以后含恨逝去,生前命当时的天下第一风水先生轩辕无我打造了这片诡异竹海,而始皇帝则埋葬这水火共济龙虎交汇之地,以期待来日复生,之所以被叫为野鸡坟,就是不想被人注意罢了。

    也有些人说,这片野鸡坟是七十七路野仙的交汇聚集之所,说这话的人曾信誓旦旦地说他路过这野鸡坟的时候曾隐约看见在一片空地之上有一名穿着道袍的幼童在跪地拜月,察觉到有路人经过,那名幼童瞬间转头,那路人当时一看,这道童竟然生了一张狐脸,当下便把那路人吓得昏厥过去,等他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离竹海五六里的一片乱葬岗之中了。

    关于野鸡坟的传说众说纷纭,这也就导致了很多部队的军事地图上都把这片野鸡坟标记为死地,周围药农百姓也纷纷避开此地。久而久之,这野鸡坟也就被传得神乎其神了。

    洪兵甲立在这片竹海之前,果断伸手示意,因乌云蔽日天色昏暗,后方士卒不可能看到洪兵甲手势,于和光随队布置好的传令兵便发挥了作用,这些传令兵十步一岗,层层传递之下数息便把洪兵甲指令传了下去。

    洪兵甲接过副官递过来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火光仔细打量着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野鸡坟。

    竹海常年葱郁,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只是今夜无月有风,十里竹林随风摆动,沙沙之声此起彼伏,果真给这片竹海增添了几分诡异色彩。

    于和光低声讲道:“老洪,我虽然不知道慕容将军让我们龙马营来这地方有什么作战指令,但是这野鸡坟确实邪乎,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咱龙马营不能在这里翻船,我看还是先撒三标斥候进去探探路。”

    洪兵甲驱马上前两步,摘下一片竹叶放在鼻前嗅了嗅,发现与寻常竹叶并无不同。

    洪兵甲把手中竹叶随手一扔,徐徐说道:“老于,咱吃得就是这碗杀人的饭,要不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咱干不了这种活,咋了老于,我发现你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前些年,你可是在乱葬岗抱着棺材睡觉的于大胆啊,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畏首畏尾?”

    于和光苦笑一声:“咱们两个搭台子这么久了,我在担心什么你会不知道?三日前军需官送来的粮草,可是既有大钟凉,也有烤羊腿,在西凉军伙食虽好,却也好不到如此地步啊,按照咱西凉军虽未言明但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来说,饯行酒越好,之后要面对的战役就越艰难,咱龙马营上次喝大钟凉,还是四年前桑干原那一战,那一仗可是打没了咱大半个营,新兵十不存一,老兵……”

    洪兵甲打断老搭档的话语,口中吐出三字:“你怕了?”

    于和光紧紧握着缰绳,低头沉默片刻后方才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是怕了,我怕这次四年前一样,咱们大半个营的好儿郎又会死的不明不白!又会被当做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弃子来弃车保帅!老洪,桑干原那一战你怎么能忘!你的儿子我的侄子,就是死在马场战役之中啊!可咱们那些好儿郎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千里奔袭去保护那个去草原抓虎的纨绔二代?这种人活着有……”

    “够了!”洪兵甲低头粗暴打断于和光的话语,过了片刻抬起头时已经是脸庞冷峻,“这些话不要说了,军令大如山,你穿着这身甲胄,那就得听……是谁?!”

    洪兵甲低喝一声右手瞬间拔出马鞍旁边的一只宣花板斧直直指着前方竹海,握着斧柄的右臂青筋暴起把甲胄撑得鼓涨万分。

    于和光瞬间进入战备状态,左手拔出腰间西凉刀,左手握拳举起向前如刀一斩,后方半标的弓弩手第一时间放开缰绳双手端起大弩,牢牢锁定面前竹海。

    在这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竹海一阵摇曳,一身披甲胄的清冷女子分开竹林走出。

    这女子身材高挑,身上穿的甲胄与普通甲士型号并无多大区别,腰间配着一把西凉刀和一口黑鞘长剑,女子相貌中上,五官姣好令人看着舒服,因常年风吹日晒的缘故肤色是小麦色,只是这女子全身上下最出众的既不是她耐看的五官也不是她高挑的身材,而是她由内而外的那种如冰山般的清冷气质。

    一向冷漠的上官素手站在这高挑女子面前,恐怕也会觉得自己热情似火。

    洪兵甲看到这名女子之时戒备的神情缓了缓,他轻轻摆了两次手,后方半标的弓弩手陆续把手里大弩低下,但却没有完全卸掉防备。

    洪兵甲收回右手里的宣花板斧,倒提着拱手问候道:“刘校尉,看来你们景洪营是快我们龙马营一步啊,咱就不客套了,这野鸡坟内情况如何?”

    此女子便是景洪营校尉,姓刘名细君,今年三十二岁,地字中品高手,出身于八大门派之一的燕子坞,一手断花剑法灵动非凡出神入化,生性冰冷,二十一岁岁便至西凉军中,尚未婚嫁,

    刘细君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嗓音清冷说道:“劳烦洪校尉灭掉三分之二火把,全军分两列跟我进来,保持安静,洪校尉请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有人要见我?

    洪兵甲微微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刘细君已经转身朝竹海内走去,洪兵甲与于和光无奈对视一眼,只好把疑惑压进心里,按照刘细君所吩咐把龙马营队伍变为两列,依次下马走进野鸡坟。

    洪兵甲这是第一次走进传言得如此邪乎的野鸡坟,虽说有刘细君在前方带路,但是洪兵甲一只手还是有意无意地搭在战马身旁的宣花板斧上,一双眸子充满着警惕。

    在前方拿着一火把引路的刘细君虽没有回头,但对洪兵甲的如临大敌却心知肚明,一边拨弄着挡路的竹叶一边轻声说道:“洪校尉,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如临大敌,我们景洪营既然敢进来,那就说明这野鸡坟咱摸透了,洪校尉大可不必如此提心吊胆。野鸡坟里全是咱埋伏着的兄弟,现在黑灯瞎火的,要是误伤了,可不好了。”

    这是洪兵甲第一次听刘细君说如此多的言语,他在关隘与刘细君一同驻防年头不短,当然知道刘细君此人性格,她的冰冷是由内而外散出来的,与任何人相处之时都能平易近人地说上话,但是若想深入交谈下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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