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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6章

醉迷红楼-第9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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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这些日子得罪了太多人,之前他那些同年故交向他求情时,先生没有应,那些人就同他断了往来。

    如今先生落难,他们自没有出手相救的道理。

    师母说,我是唯一一个她能想到的人了。

    三叔……”

    贾环摆手,道:“纵然有番子上门,也定是得了宫里的旨意,不会乱来的。

    这种事你师娘别说求你,就是求到忠怡亲王头上都没用。”

    赢祥都没用,自然,贾环也不可能跑到宫里去救张廷玉。

    他只要没坏了脑子,就没有一丝可能。

    贾兰急道:“三叔,那些狗番子自然不敢乱来,可他们在先生的书房里乱翻东西,还撕坏了好些孤本。那些书,都是先生的命根子。

    师娘急了想护着书房,他们还敢推搡师娘!”

    贾环闻言,想了想,道:“这样是不大好……只是我不好出面,张廷玉同我没什么交情。

    不过,你若真想帮忙,也不用我出面。

    一会儿你同你韩二叔,带上十个亲兵去张府。

    什么都别干,保护好你师娘就是。

    如此,总行了吧?”

    贾兰闻言大喜,连连点头,道:“行,太行了!谢谢三叔!”

    说罢,起身就想往外跑。

    “站住!”

    还没等贾兰跑掉,就听东暖阁方向传来一声厉喝。

    贾兰脸上的笑容登时凝住,身子也僵硬下来。

    到底慢了一步……

    “哪也不准去!”

    李纨大声道。

    “母亲!!”

    贾兰转过身,大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先生落难,师母现在正是最困苦无助的时候,她既然舍下颜面来求到我这里,我若袖手旁观,岂不是不当人子?

    若坐视先生和师母落难而不理,儿子这一辈子,都没脸抬头见人!!”

    李纨闻言,如遭雷击,看着贾兰那张愤怒坚持的脸,不知该说什么……

    她是不想让贾兰有任何危难,但更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一生抬不起头做人。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见这娘俩又闹僵了,贾环冲贾兰笑骂道:“豆大点儿人,还提什么一辈子。

    好生跟你娘说话不会?我看今儿是打的轻了!”

    见贾环“发火”,李纨反而又心疼了,忙道:“环兄弟,兰哥儿还小……”

    贾环抽了抽嘴角,喝道:“还站在这干什么?不想去就别去!”说罢,还隐晦的对贾兰递了个眼神……

    贾兰这才恍然,嘿嘿一笑,一溜烟儿的跑没了。

    李纨还在劝贾环消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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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公公只管来伤我

    “环哥儿,兰哥儿现在去张府,真的不当紧吗?”

    一直未出声的贾母,待贾兰离去后,才开口问道,语气担忧。

    她是极传统的老一辈人,家里当家人在谈正事时,从不干预。

    贾代善当家主时如此,贾赦贾政当家时也是如此。

    如今贾环做主,她也不会打搅,只是到底不大放心。

    毕竟,张廷玉惹下如此大祸,抄家灭族都是等闲。

    这个时候,只有远远避开的道理,没有迎上去的道理。

    贾环笑着解释道:“今日之事,和张廷玉关系不大,他顶多也就是识人不明之罪。

    而且,张廷玉最得宫里陛下的赏识和信重,为御前第一得用之人。

    虽然这次少不得被敲打一番,但断不会因此而坏事。

    兰哥儿能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也算是他的机缘……

    况且,恩师罹难,他能不避风险,作出这样的抉择。

    孙儿以为,是值得褒赞的。

    人嘛,有的时候需要选择趋利避害。

    但也有的时候,需要义无反顾。”

    贾母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也比较赞同贾环之言。

    男儿,是得有担当。

    可再一看一旁的李纨,羞惭满面,顿时反应过来,“怒视”贾环道:“左也是你,右也是你。

    一面教训兰儿不许给家里招祸,这会儿子又这般说辞!

    你大嫂如何懂得那些,她只怕给你添麻烦。

    到头来,你还笑话我们娘们儿不懂大义?”

    王熙凤也附和笑道:“可不是?别说大嫂子,我方才也站大嫂子一边呢!

    咱们内宅娘们儿,也不能勤王救驾,也不懂春秋大义。

    能规规矩矩的在家守好家业,就算不错了。

    环兄弟何苦还笑话咱们!”

    说罢,一双丹凤眼嗔了贾环一眼,眸光幽怨。

    贾环见状,登时黑了脸,怒目相视。

    王熙凤哪里会怕,反而咯咯笑出声。

    经她这么一闹,李纨反而不那么羞愧了。

    贾母又忧虑道:“环哥儿,你大姐姐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原本我和太太打算这两日就入宫探望探望。

    可如今发生了这般大的事,却不知还能不能进宫……”

    贾环笑道:“两码子事,不相干的,老祖宗自去就是。”

    贾母闻言,这才又欢喜了起来,她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

    贾环点点头,道:“那老祖宗也早点休息,孙儿回去了。”

    ……

    皇城顺义门外,颁政坊。

    张相府。

    这座前后五进的大宅,是隆正帝抄了一位世勋的家业后,抄没官中,而后又赐给张廷玉的。

    亭轩楼台,池塘花园一应俱全。

    隆正帝对自己人,从不小气。

    今日之前,这座府邸,是整个神京城,除了皇城外,来往官员最繁多的一处宅第。

    不是张廷玉喜欢应酬交际,他差不多几个月才能休息一次,每日回到家也都已经过了子时,精疲力尽。

    可是,就算这样,依旧挡不住前来拜会的“故友亲朋”,和数之不清的“秀才同年”、“举人同年”及“进士同年”。

    这是一张绝对无法逃避得开的人情大网。

    一个文官,若是连故交亲朋和同年都不相交,那他在士林中一定是臭大街的异类。

    除此之外,还有下属们来请教白日里未忙尽的公务……

    总之,张府门前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的车水马龙。

    贾环可以任性的拒绝大多数人情往来,甚至连武威侯秦家,之前也少与外面人来往,家里门槛极高。

    但那是因为他们是武勋,有可以孤僻任性的资本和属性。

    可张廷玉若敢这般做,他这个内阁次辅,熬不过一个月。

    然而此刻,同样的大门前,却不见了往日的热闹。

    唯有几个身着鲜衣的番子,面色冷漠,眼神森然的盯着每一个过路之人。

    愈发让人避讳,也愈发恐怖。

    “得得!”

    “得得!”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踩踏青石板的声音响起在街道转角处,且越来越近。

    守在门口的番子眼睛斜觑过去,他们倒想看看,有哪个不怕死,不信邪的。

    今日祭天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责任一大半在耳目特务身上。

    赵师道和朱正杰两个差点没被宫里骂死。

    赵师道也就罢了,他正奉圣命全力追查幕后黑手,无心旁顾,情有可原。

    可朱正杰……

    平日里总喜欢和黑冰台攀比,要银子要支持的时候,更是企图压过黑冰台一头。

    可比到头来,在眼皮子底下,却让一群书生闹出了这么大的祸害!

    耻辱啊!

    所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朱正杰发誓,要搞个大新闻,挽回颜面。

    已经“失宠”的张廷玉,就是他下手的目标。

    而他请旨搜查张府时,隆正帝并没有否定,更进一步确定了他的心思。

    好歹他还有些头脑,知道张廷玉未定罪前,不好太过放肆,欺辱他的亲眷。

    但既然下手了,就要想方设法弄出些干货来。

    比如,与顾千秋的书信,看看其中有没有写到一些谋逆之事。

    哪怕有一丝一毫关于今日之事的牵连,都能立下大功!

    想来,隆正帝也是有一点怀疑……

    所以,中车府今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些谋逆的证据来。

    谁敢阻拦,就是共犯!

    这是朱正杰亲口下的命令。

    本来,门口的番子还在郁闷。

    这个命令在他们看来,简直就和没下没分别。

    这个节骨眼儿上,别人躲张府都躲不及,谁还敢阻拦?

    里面的人“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却只能在外面干守着。

    却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

    “来者何人?”

    “宁国亲卫。”

    四个低沉的字响起后,中车府的番子明显一滞。

    再看到虽然仅十余骑,但气息彪炳,煞气凛凛的亲兵,他们就更没底气了。

    凡事都有例外。

    中车府的番子是天子家奴不假,他们甚至比黑冰台与皇帝的关系更亲密。

    在外面,虽没有肆无忌惮,但也从来都是用鼻孔看人的。

    外官们看着他们是天子家奴的份上,也不敢得罪,就愈发纵容了他们的气焰。

    可这份气焰,中车府的番子从不敢在贾环面前扬起。

    别说他们,就是他们的老祖宗朱正杰,都差点让贾环一刀劈了。

    两人怼了几次,每一次都是朱正杰惨败收场。

    老大都这么惨,徒子徒孙们又怎敢嚣张?

    平日里都是躲着贾家黑云旗走的。

    只是,现在实在是躲无可躲。

    “中车府奉旨行事,搜查张府,闲杂人等退避!擅闯者,后果自负!”

    为首的一番子尖声道。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天子家奴。

    若贾环亲至,他们或许还会卑躬屈膝客气一番。

    只是几个宁国府的亲兵,还不足以让他们畏惧。

    当然,即使如此,也是色厉声荏。

    对面十数骑显然没有被番子唬住,恍若未闻,利落下马。

    韩让出面,沉声道:“荣国府兰大爷,要进府与师母一等诰命田夫人请安,让路。”

    那番子自认得韩让的身份,这可不是一般的宁国亲兵,连宁侯贾环都要尊他一声二哥。

    贾环与韩家三兄弟的情义,早就被传成了忠义佳话。

    他自然不敢怠慢,强笑一声,道:“原来是定军伯府世子爷啊,世子见谅,非奴婢不愿通融,只是圣意在身,不敢玩忽职守。”

    韩让摇头道:“既然张大人还未经内阁定罪,那么宫里给你们的旨意,就绝不会是抄家旨意,最多便是搜查。

    这与兰哥儿去拜见他师母并不相干。

    公公还是给个方便为是。”

    那番子闻言,连连摇头道:“世子爷见谅,奴婢这等身份,也是听命行事,哪里能做的了主?”

    韩让气度沉稳,闻言也不恼,点点头,道:“那就去通告能做主的人吧。”

    那番子犹豫了下,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另一番子连忙跑入内。

    未几,就听里面传来动静,不一会儿,见数十衣着鲜艳的内侍番子,簇拥着一大红蟒袍的年轻宫人出来。

    不是朱正杰,又是何人?

    “哟……”

    阴阳怪气的一声惊叹,朱正杰眼神阴冷的看着韩让,又瞥了眼韩让背后的贾兰,讥讽道:“都道贾家重情义,果真不假。

    这个时候,别人都避之不及,你们到还来拜师娘?”

    韩让眼神淡漠的看着朱正杰,没有怒色,更不会有寻常人看到朱正杰时的畏惧。

    然而这种眼神,更刺激的朱正杰心中扭曲。

    好歹,他还有点脑子,知道出了今天这事,现在不是和贾家放对的时候。

    拳头攥紧,咬死牙关,朱正杰拼命压住心中那团邪火后,冷笑道:“咱家正奉旨行事,除非能请来旨意,否则,这张府,许进不许出!”

    韩让眉头一皱,就要说话,却见贾兰一步上前,从他身后走到身前,朗声道:“既然陛下给你的旨意是搜查,你自去搜查便是。何曾有权利封锁张府,不许人进?”

    朱正杰阴森一笑,看着贾兰道:“中车府行事,还轮不到贾公子指点。若是不服气,贾公子不妨再诵一回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说不得,咱家听着高兴,就让你进去了。”

    这就是在欺负贾兰年幼,给他挖坑了。

    如果这个时候贾兰再诵一回这个,那真真是在玩火自。焚,往隆正帝脸上啐唾沫了。

    韩让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不过没等他发怒,贾兰就冷声道:“这位公公,还请明白自己的位置。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就凭你等阉庶,还不值当我读圣人经义。”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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