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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鹰扬拜占庭-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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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援助能够足额到达,我们的士兵已经到了一年或三年一轮的发饷日,不可以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岁首日,是拜占庭罗马纪年法的新年之日,即九月一日,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日子当作一年的肇始,盖因君士坦丁堡皇帝在此日开始了全国的财产评估和征税,反正税金对于拜占庭来说,是最最重要的。

    而即便如此,征来的粮食、布匹和金钱,皇帝支付佣兵和普通士兵的开销也是紧巴巴的,所以皇帝军队内部佣兵通常是一年一次饷,(像红手卫队这样的内宫卫队,是一个月或三个月即发饷),而更为底层的征募来的士兵,可能要到三年才能领一次军饷,假若还有不足的部分,便只可以通过授予田产并免税来抵挡。

    传令官手持铅封文书,走出了营帐,随即迅捷地跨上马背,朝着阿拜多斯的方向疾驰而去。

    正在打着木栅的高文,看到了这一幕,长久静默不语。

    大约一个半月后,这封信件才辗转来到了皇都的布拉赫纳宫当中,率先拆封的,是宫廷大总管尼克德米亚,这个宦官是不识字的,便叫侍从为他阅读,随后他急忙给帝国宰辅兼大主计官、君士坦丁堡市长伯里尔发起急函,邀请他入宫商议事情。

    皇宫的箭道上,信使行走的速度是极快的,当伯里尔从官邸应召进入宫殿里来后,也仅仅过去了一个时辰(拜占庭的时间统计与中国类似,将每昼夜分为十二个时辰,以太阳初升,即大约清晨六点作为第一时辰)而已。

    “乔治典厩长的这封信件,皇帝陛下知道吗?”这是伯里尔在阅读完后,对大宦官所问的第一句话。

    尼克德米亚摇摇头,“我邀请您来,只是希望您先评估下,典厩长的这个要求到底会给帝国造成多大的压力?如果甚微的话,那么不必交给皇帝裁夺了,我自可运作;假如压力巨大,我们必须得到皇帝的首肯。”

    伯里尔是个年龄五十岁左右的,身材和相貌都非常堂堂的贵族,他本是前任皇帝的门客,后来被拔擢到这个最显贵的宰辅位置,是整个都城官僚的执牛耳者,听到大宦官的这句话后,他苦笑着,走到了宫廷柱廊的边角。

    会意的尼克德米亚趋走跟来,伯里尔转了半圈,接着就用毋庸置疑的话语说,“国库空空如也。”

    “那皇帝的私库呢?”

    “哼哼,你是皇产司的总管,倒要来问我?”伯里尔哂笑起来。

    “鄙人确实荣忝此职务,但众所周知,陛下的私库是分为三个的,Sakelion、Vestiarium、Eidikon,前两个一个来源是君士坦丁堡的市集税金和海关税金,一个是来自于皇家庄园的收入,可都掌握在阁下手中。鄙人的皇产司Eidikon,也就是征缴全国的货币税所得罢了。”

    “早就是空架子了!”伯里尔背着手,对着外面皇家的此起彼伏的园林御苑,“市集税金和海关税金,本来一年还能凑齐三十万上下的索立德金币,但现在哪里还有?皇帝授予威尼斯、比萨、阿马尔菲、**这些意大利城市免税和无限贸易特权,现在他们就如同沼泽里不断跃出的肮脏青蛙,布满了整个帝国的港口航路,帝国哪还来可经商的本土商贾,又哪来的可纳税的店铺产业?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全皇都最美丽的女人,居然都以能嫁给威尼斯的富商,而不是荣耀的罗马贵族为荣吗?”说完,伯里尔看了下尼克德米亚,觉得刚才的问题对方完全是无法感受的,便不由得摆出了副辛辣的表情。

    可是小鸟尼克德米亚完全不恼怒,他只是不断认同着,而后很卑谦地继续问Vestiarium库里可能挤出些金钱来,因为原先皇帝派遣军队远征的临时犒赏,按照惯例大部分都是从Vestiarium支取的。

    “也没了。”伯里尔没好气,“全部都送去修建您我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去了。”

    这时候,尼克德米亚也满是失望的神情,他唏嘘着与伯里尔并肩站立,有点悲怆地说,“而今无计可施的吗?”

    “你管的皇产司还能无钱?谁都知道,这次币制改革,你可帮助陛下聚敛了相当大笔的钱财。”

    “也没用啦。”小鸟拖着长长的幽叹,“一部分资助陛下去兴建圣使徒大教堂,还有部分支付前些时候累欠的军饷,帝国的黄金储备愈来愈少,大部分作为佣兵费用,流向其他国度去了,其他的捐赠给了教会,就像水银泻地般,无迹可寻。钱币的成色也越来越低,聚敛点钱,都是以透支皇家信用为代价的。不瞒您说,我侍奉宫廷几十年了,现在真的有转不下去的感觉。”

    这话倒是也激起了宰辅的忧患不安,他也长叹一声,“现在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您是说,把小亚各地区的田产和荒地用来代金,支付给乔治的士兵?”

    宰辅点点头,“先前也不是没有如此做过。”

    “今时不同往日,即便能拿到皇帝御墨签署的金册诏书,也难以服众。”尼克德米亚用了“众”这个词汇后,宰辅听了便哈哈大笑起来,“我明白,皇帝陛下自己就是从小亚来的,我当然明白。”

    这当儿,小鸟尼克德米亚额头居然渗出了绵密的汗珠,这个干瘦的老头索性咬咬牙,接着他抬头对宰辅说,“我愿意舍死一搏,说服皇帝采纳宰辅阁下您的建议。”

    “不,别说是我的建议!”伯里尔伸出了手掌,表示拒绝,而后他摇摇头,表示坚决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去,便转过去,走出了曲折迷离的宫殿,消失在回廊的尽头,也消失在尼克德米亚的眼中。

    “老狐狸。”尼克德米亚狠狠地说到,“那就让真正忠贞于皇室和帝国的人去做这件事好了。”

 第59章 方策

    伯里尔悠哉悠哉,踱在宫廷外门前的靠墙柱廊上,这儿没有阳光能照射进入,墙面和栏杆上全是阴凉芬芳的花卉草木,只要穿过这道岗哨,便能径自走出皇宫,可以顺着箭道,返回他的办事官邸了。

    这会儿,他看到了前面小广场上,正坐在喷泉边的肩舆上,穿着古风丝袍的凯撒大人,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又办好了一件事,不愧是百官的统括,皇帝的右腕。”麦考利努斯生硬而肉麻地恭维说。

    “我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办,只是如实将现在帝国的财政情况报告了宫廷大总管,至于他会不会与皇帝相谈,我并不知情。”伯里尔也滴水不透,“凯撒阁下进入布拉赫纳宫,是要去拜谒受到圣母庇佑的皇后殿下吗?”

    “是的,杜卡斯家族,包括我和皇后,可都感激宰辅大人您呢?”说到这里,凯撒起身,在和伯里尔擦肩而过时,低声说出了这句话。

    “不,我这是份内的职责,至于最后演变成了什么,我可管不着,也不知情。”伯里尔依旧是这个回答。

    麦考利努斯在心中冷笑了下,在宰辅离去后,他看着皇宫群山巅峰上秀美的布拉赫纳修道院,带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议事厅堂内,皇帝坐在了御座之上,御墨官麦莱斯与众位廷官拱立左右,而大宦官尼克德米亚跪拜其下,“你的所言,朕已知悉。”皇帝阿莱克修斯带着压抑沉痛的声调,“朕不曾想到,国库和皇产私库已然衰微成这副模样,但朕不可以轻言放弃,想当初朕前往都拉佐迎战勇悍的诺曼匪徒,身边卫队可堪调派的只有五百人,但朕依旧向教堂乞讨了大批法器圣物,变卖出去拼凑了数万军马,虽然与匪徒不分上下,但却重挫了圭斯卡特的士气斗志,又在帖罗奔尼撒击败了他儿子博希蒙德,让诺曼人多年不敢犯境。现在皇都八面皆敌,典厩长好不容易在小亚细亚打开局面,不能因为缺钱就功亏一篑,若是真的需要以授田代饷的话,朕下定决心,实施此事。”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小鸟尼克德米亚下面要说困难了,但却被阿莱克修斯伸手阻止住了,“我的御墨官,请在金册诏书上草拟命令。”接着,皇帝走到了大宦官的面前,带着某种无奈和悲伤的语音,“扎哈斯的武装并未有前去救尼西亚,而是登上了加利波利海岸烧杀,他们乘坐着用锡诺普木材制造的轻便快船,朕不清楚,将来他们是否会进一步去攻击塞萨洛尼基和科林斯。”

    大宦官也顿时觉得整个宫殿都灰暗了下来,“陛下您是说,扎哈斯也许会和诺曼的匪徒。。。。。。”

    阿莱克修斯颔首,“都是麦考利努斯那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让博希蒙德能重新逃回卡拉布里亚,统帅诺曼人来与朕为敌,这也许就是朕那亲爱的姐夫早就策划好的,他恨我妒忌朕,甚过对诺曼匪徒的敌视。所以,一旦扎哈斯的舰队越过圣海,和诺曼人会合,那么整个帝国就会面临最最糟糕而恐怖的局面,而朕本人,甚至可能从皇座下跌落下来蒙尘。”

    说完,皇帝走到了御座前的小几上,排出了两个马蹄形的令牌,苦笑着对大宦官说,“你看,边境有两处告急,现在是秋季,大批的佩彻涅格人已经入侵色雷斯,告急的文书和雪片一般;此外,据朕的间谍告知,博希蒙德的母亲盖塔已经病危,而整个意大利和西西里的诺曼领主都前来探视,所以朕完全有理由怀疑,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也准备蜂起。而扎哈斯的舰队还游走在圣海上,随时能北上,或西进,与朕的仇敌会师,那么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朕,朕到底应该如何做?”

    小鸟尼克德米亚顿时跪拜了下来,哭泣着,一面是为皇帝的困境,一面是为皇帝对自己的信任,他诚惶诚恐地说,“我愿意荡尽家财,为皇帝远征做准备,不过既然皇帝询问下来,我认为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博希蒙德是不会轻易离开沉疴在床的母亲盖塔的,我可以暗中安排优秀的医师去帮她延命,拖住博希蒙德。随后陛下似乎可以面见扎塔的斯拉夫土王君士坦丁。伯丁,与他握手言和,换取亚得里亚海的海防军力,和陛下出征佩彻涅格匪徒的仆从军力。至于扎哈斯,他最多不过支撑一段时间而已,失去了尼西亚、普鲁萨,他的流贼行为毕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不愧是尼克德米亚,这个建议和方案,连御墨官也不断点头赞同。

    皇帝阿莱克修斯也表示认可,“现在吉利基。阿尔斯兰的四千人已经送来,朕又雇佣了五千库曼骑兵,和伯丁言和后,还能获得数千斯拉夫佣兵的支持。既然佩彻涅格那群狼,企图和扎哈斯夹攻朕,朕就还治其身,联络更北方的库曼人夹攻他们,彻底剿灭,还帝国边境一个安宁。接着,朕就去对付其他的敌人。”

    “愿陛下凯旋!”当即所有的廷官都跪拜下来。

    卡拉布里亚的海岬处,在撒拉森塔(过去意大利人为抵御撒拉森海盗所建的哨塔,在各海岸遍处都是)下,到处燃烧着火光,博希蒙德捂着脸,在几名老扈从骑士的伴同下,哽咽着快速走入了一处立起的帐篷当中。

    帐篷里的卧榻,一位穿着灰色袍子的年老妇人卧在其上,几名医师正在为她忙碌着,当她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儿子博希蒙德走入进来,便微笑着对医师们说,“我有些交待,要对不成器的儿子说,不然我怕来不及。”

    “您正在好转,相信主吧,夫人。”首席的医师很恭敬地说了这句,而后便带着所有其余人,对着博希蒙德鞠躬致敬,接着暂时离开了。

    “母亲。。。。。。”博希蒙德咧着嘴,满是鼻涕和眼泪,直接扑在了母亲的卧榻前。

    盖塔看着自己红胡子的儿子,强笑着,颤抖着将干枯的手伸出,博希蒙德赶紧把脸颊给凑了过去,他认为母亲要抚摸他。

    一声清脆的响,盖塔直接给了博希蒙德一个嘴巴,鼻涕都飞到了床褥之上,“都没人在这里,你还乔装什么?”

 第60章 盖塔的遗嘱

    博希蒙德呜呜地把脸弄干净了,接着哈哈笑起来,“母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快下地狱了。”盖塔没好气地回答,她的白发微微飘拂着。

    “那也就是说,快和我父亲团聚了。”

    “不可能,你父亲生前扶助教皇,又是被我一个女流毒死的,我相信他的灵魂已经升入了天堂。”

    这下,博希蒙德的嘴巴都合不拢,以前人们风言风语,是他母亲盖塔将父亲圭斯卡特给毒死在军营里的,因为自他父亲来意大利打拼的时候,每次征战夫妻都是一起上战场的,但是博希蒙德心中还是不肯相信,直到母亲亲口在他的面前如此承认为止。

    “你为什么要毒死父亲?”博希蒙德的表情冷峻下来。

    “我是勃艮第来的领主之女,当我嫁给你父亲时,圭斯卡特和他的兄弟们不过是个到处打劫修女院的野盗马匪,是我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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