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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问心有情-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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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野也很累了,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白晚的那句质问:“你确定对我是百分百坦诚吗?”
  “你真的没有任何隐瞒我的事?”
  辗转反侧好久,傅野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不可能永远瞒他,他答应过自己,不再瞒着白晚任何事。
  傅野下床离开房间,敲响了白晚的房门。
  这么晚了,傅野还以为白晚已经睡了,没想到白晚开门很快,仿佛在等着他来找他。
  “怎么了?”白晚问。
  傅野低声道:“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白晚不知不觉捏紧了门框:“你说。”
  “我、我……”傅野犹豫片刻,飞快地说,“我上次说因为室上速做手术是骗你的,我没能来找你,是因为真实情况比这严重得多,我得的是升主动脉瘤,当时瘤子破裂,非常危险,被紧急送去抢救,做手术的时候又发现了主瓣膜闭合不全,所以后来换了人工瓣膜和人工血管。”
  他一口气说完,生怕一停下来就说不下去。外人可能无法理解,但对傅野来说,这样的疾病就犹如一道黥刑加身,不仅是生理上的痛苦,更有心灵上的打击。他热爱极限运动,从前上天下海都不在话下,现在却只能做些基础的恢复运动。他原本是那样健康、强壮、充满了力量,可以保护任何他想保护的人,现在却不得不将自己的孱弱暴露在心爱的人面前。
  “我的这颗心脏,不再是保真的心脏了,”傅野摸着自己的胸口,翘了翘嘴角,“但我爱你的心,绝对是真的。”
  他想故作轻松地开个玩笑,却看到白晚的眼眶迅速地红了。
  “你是不是有病!”白晚突然发飙,猛地捶上了他的肩窝,一下把他推出了门,“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几个月我茶饭不思坐立难安,以为你放弃了我,和江之鸣双宿双栖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来美国后又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
  “对不起。我、我怕你担心。我原本想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来找你,却没想到时间会拖那么长,我……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废人,再不能让你依靠了,我怕你会……”
  “你怕、你想、你以为,什么都是你自己。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也是个男人,我不能让你依靠吗?”白晚愤怒地打断他的话,“还是你他妈觉得自己这样独自承受一切,很伟大是吗?!”
  “白晚!我……”傅野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砰”的一声关在了门外。
  “滚!”门内传来白晚带着哭腔的声音。
  “……”傅野一捂眼睛,完蛋,又搞砸了。
  他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门突然又开了,白晚不知哪来的劲儿,一把将他拉了进来,用嵌入骨血的力道紧紧抱住了他。
  “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第五十七章 
  手术室门前的红灯灭了,傅野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站了起来,想要走上前去。但有人比他更快,江之鸣的母亲和江颜已经冲到了推门而出的医生面前,急切地问:“教授,怎么样了?”
  史密斯教授点点头,一派风度地微笑道:“手术很成功,请放心。一周后就可以试着发声了。”
  霎时,傅野心里的一块巨石落了地。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手机,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白晚,哪怕白晚单方面切断了与国内的联系,但傅野知道他一定也在担心江之鸣的伤情。他还想告诉白晚,他马上要去找他了,无论白晚有没有想好他们的未来,无论他愿不愿意见他,他都会去美国找他。
  傅野的手触到手机冰冷的外壳,刚要拿起来,突然感觉心口一阵抽痛,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瞬间袭击了他。自从那天从机场回来,他时不时就会有这种感觉,胸口发闷、发痛,有时还会觉得眩晕。但他一向身体健壮,还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或是情绪太激动所致,并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这种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傅野不得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他背靠着墙壁,大口呼吸着,想要缓解这种痛苦,却无济于事。他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挣扎着想去叫医生,但来不及了,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在心口猛地爆开了,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傅哥!”苏旭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劲,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他,当他发现傅野已经失去意识而且没有了呼吸之时,吓得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医生!医生!救人!”
  傅野感觉自己被包裹在一片黑暗的水域,无边无际,冰凉刺骨,就像他曾经夜潜过的海底。他想要逃出这片区域,奋力挣扎着,却越陷越深,眼看这无边的泥泞般的黑暗就要将他吞噬,突然,一道隐隐绰绰的光出现在头顶。那是唯一的希望,傅野拼命向那道光游去,离得越近,那光源就越亮,他甚至还听到了模模糊糊的人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终于,兜头的光明笼罩了他,他像是冲出海面的幸存者,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傅哥醒了!”
  伴随着苏旭激动的叫喊,脚步声纷沓而来,有人快步地围了上来。傅野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能够思考,他发现自己竟一动不能动地躺在床上,而床边露出关切眼神的面容中,竟然还有他的父母。
  “这是……”傅野想说话,一开口雾气却喷到了自己脸上,原来他还戴着氧气面罩。
  虽然不能说话,听觉却很正常,傅野听见母亲用柔和的声音安慰道:“你生病了,刚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
  傅野的脑子里浮现出自己倒地前的最后一幕,手机里的那条消息,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去。
  一周以后,傅野身上的那些插管和吊瓶终于被取了下来,他被转入了VIP病房,直到这时,他才确切地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一颗直径7厘米左右的升主动脉瘤,就潜伏在通往心脏的大血管上,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而这么多年,他竟然都不知道,也从无感觉。据医生说,这种动脉瘤的隐蔽性很强,且有可能在一段时间内加速长大、破裂,而傅野正好赶上了。还好当时他就在医院,抢救及时,否则能不能死里逃生还真不好说。更倒霉的是,准备手术途中,医生还发现他还有轻度的瓣膜闭合不全,这加大了手术的难度。手术足足做了十个小时,他才被昏迷不醒地推出手术室。
  两天后他才睁开眼,一周后被转入VIP病房,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刚开始他根本躺不住,每天想着要出院。但不知怎的,他恢复得一直不是很好,心律不齐,血压迟迟降不下来,下床走几步就气喘如牛。没办法,只能强留在医院观察。
  傅野的人生从来都是花团锦簇,真没受过这种苦。一开始他还犟,总觉得这像是一场梦,或是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可是,为何偏偏是他?!
  医生怀疑是他当年受伤,感染未愈造成的动脉瘤。这种感染性动脉瘤极易破裂,死亡率很高。傅野捡回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傅野想起从前他玩极限运动,有好几次受伤都仗着年轻力壮挺过去了,也许就是某一次埋下的炸弹。
  他突然觉得人生看似荒谬,其实早有伏笔。有时候他躺在病床上,会想起当年陪白晚去见白世英的场景。白世英弥留之际的样子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现在想起来,竟像是一种谶言。他不可抑制地想念白晚。白晚当时很难过吗?一定很难过,虽然他已经尽量表现得平静,有些悲伤却是深入骨髓的。而那种悲伤,傅野不想让白晚再遭受第二遍。
  他死死地瞒住了自己的病情,除了当时在医院里的几个人,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做的什么手术。
  江之鸣的手术很成功,一周之后就出院了。后来有几次,江之鸣来看傅野。他嗓子恢复得还不错,但对着傅野仿佛无话可说,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床前。俩人默默相对,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有一次,傅野实在忍不住了,一指江之鸣,又指了指自己,下了结论:“唉,难兄难弟!”
  江之鸣板着脸啐了一口:“报应!”
  “?”傅野一脸莫名其妙。
  江之鸣说:“这是我离开你的报应,也是你不选我的报应。”
  傅野明白过来,无奈地笑了:“那也没办法了,报应都受着了,也没办法改了。”
  江之鸣翻了个白眼:“他到底有什么好?长得没我帅,唱歌没我好听,性格也别别扭扭的。”
  他说话的声音基本和从前无异,只是说起来比较吃力,听上去颇有些咬牙启齿的味道。
  傅野轻轻喘息着,反问:“那我又有什么好?你非要回来找我不可?”
  江之鸣冷冰冰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哼道:“呵,原来还可以,现在一无是处了。都成病秧子了,我是不会要你的,以后搞起来别突然挂了。”
  “……”傅野被噎得胸口疼,差点儿叫医生。
  不过,好在有江之鸣和苏旭这两个朋友在,他这坐牢般的日子,才过得快一点儿。
  一个多月后,傅野各项身体指标都恢复了正常,他准备出院,江之鸣也在那时来向他辞行。
  “我回头来找你也许真是一个错误,”江之鸣淡淡地说,“但我不后悔。”
  听他这么说,傅野内心一震,抬起眼看他。这么多年了,江之鸣始终还是那个江之鸣。骄傲、洒脱、拿得起放得下,就像一阵春天的风。
  “我走了,傅野,祝你幸福。”
  江之鸣跟着江颜去了欧洲,他还是不愿意继承家业,但开始帮着江颜打理珠宝生意,也算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苏旭也成功从苏正手中将中海音乐接了过来,并大刀阔斧地进行转型,挂名中海娱乐集团。除了程吟和隋风等一众音乐人,他还签了大批影视、综艺明星,准备进军各个娱乐领域。
  W。W。音乐公司不温不火地发展着,有副董事长冯绍坐镇,暂时没出什么岔子。
  总的来说,都算是各安其位,各得其所。
  只有傅野最为痛苦。他原本想立刻订机票去美国,医生却告诉他,至少要等三个月复查无恙之后,才能恢复正常活动。
  从来没有哪一刻,比那一刻更让傅野觉得自己像个废物。原来生病不仅能从身体上摧毁一个人,更可怕的是,会对人的心志产生无尽的折磨。有一天,他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外貌有多大改变,而是曾经那股锐利的精气神在不知不觉间被磨灭了。傅野终于认识到,自己这副虚弱狼狈的样子,与从前判若两人,就算出了院也没有办法去找白晚。有好几次夜深人静之时,他拿起手机,想给白晚发信息,告诉他自己这边有事耽误了,请他等他。但思来想去,这借口太苍白,太无助,说了还不如不说。最终还是作罢。那段时间,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三个月的复查能够通过。母亲怕他在家恢复不好,给他安排进了一个高级疗养院,他日复一日地观察、等待着,直到白晚打来了那通分手电话。
  这就是那三个月里发生的事。傅野终于原原本本地对白晚说了,包括自己当时的想法和顾虑。
  白晚坐在床边,红着眼睛听他说完,一言不发。
  傅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低声道歉:“对不起。白晚,我错了。”
  白晚摇摇头,轻声说:“我一直想与你共同进退,你却一再地将我推开。之前你退出中海自己筹办工作室是这样,后来江之鸣出事你决定去照顾他也是这样,现在连这么凶险的病情你都不告诉我,你到了美国都不告诉我,是不是等你死了你才会让我知道?!”
  白晚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傅野见势不妙,立刻倾身抱住他:“白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白晚痛苦地说,“你明知道我没有安全感,猜来猜去患得患失的感情最让我痛苦,当年我喜欢隋风时就是这样,所以我宁愿离开他,而现在,我也宁愿……”
  话音戛然而止,滚烫而颤抖的唇堵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出绝情的字眼。白晚愣了一秒,拼命挣扎起来,然而傅野却用尽了全身力气将他死死地箍在怀里,深深亲吻着他。这久违的亲密接触犹如一剂毒品,明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却让人无法抗拒。白晚闻到傅野身上那股熟悉的荷尔蒙气息,排山倒海地包围着他,脑子越来越缺氧,眼看下一秒就要沉沦。
  “嗯!”傅野突然闷哼一声,放开了白晚。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腥甜的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原来,是白晚发狠地咬破了他的下唇。
  “你……”傅野刚一开口,整张脸蓦地皱了起来,微微弓起了身子。
  “你怎么了?”
  “疼,”傅野叫着痛,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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