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原罪-第4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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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停地吹,却无法风干她脸颊上的眼泪。
陈曦低声哭泣起来。
秦贞的一生,都奉献给她伟大的事业!
可是,陈曦怎能接受,刚刚秦贞姐,还好好的呢!
为了工作,秦贞姐,两年没回家了。
甚至,她还没找到男朋友呢。
她说过,要找个灵魂伴侣,一个知心贴心的男人,安安静静的过完一生。
她怎么能走了?
“不!不!”陈曦大哭。
风声萧萧,与她的哭声混杂在一起,宛如一曲凄婉的哀歌,让人心碎。
许久,许久,风停了,陈曦的哭声停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眼睛里,一片赤红。
“她,怎么牺牲的?”陈曦问道。
“我们收到消息,在城南发现一伙人贩的踪迹,就藏在三十五号仓库,那里关押这很多女孩,事态紧急,我们先调出一队人赶过去,秦贞是他们那个队的队长,也过去了……所有的人质,全部获救了,抓了四个嫌疑犯,秦贞……和七个警察,全部牺牲了,凶手,还在查……”
“还在查!”陈曦咬牙,“抓来那些人,你们不会审么?”
“那些被拐卖的女孩子,有十四个,个个担惊受怕,问不出什么来,其他四个帮凶,他们没见过那个凶手的样貌,只知道,是个女人,但在仓库里,她带着面具,我们在那仓库里面,发现一张面具,就证明了这点。
实际上,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她,只知道她是上面派来的,连她的名字,身份,一无所知,那四个人贩子,只是小角色,他们只有一个接头人,也被杀了,线索断了……
根据他们的口供,秦贞当时喊话,限他们一分钟之内走出去投降,他们只有四个人,不是警察的对手,但那个女人,竟然有火箭筒,轰平了卷闸门,让他们放下枪,趁乱四处逃跑……原来,她是为了麻痹警方的注意力,让警方放松警惕……秦贞,是被一把刀杀的,这个人,身手极为了得,一口气杀了我六七个警员,开着秦贞的车,逃跑了!”
赵刚继续说道,“这是一个庞大的人口走私集团,案件我们已经移交给省公安厅了……”
“人、贩、子!”陈曦寒声说道。
许老师的未婚夫,也是被人贩子杀死的。
现在,秦贞姐也是。
同样的事,都发生在她最亲最爱的人身上,她难以承受。
而且,在遥远的越西,还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一个,还卧病在床,他们,已经两年没见到女儿了。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离世了,这是何等的打击?
还有,那个千里之外的妹妹,一心追逐梦想的天之娇女,她知道了,又是何等的打击?
对于这个家庭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承受之重。
“按照规章制度来说,我本不能告诉你这些的!”赵刚点燃一支烟,他的手,却在颤抖,“她是你姐姐,也是我最好的警员啊,我视她,像亲女儿一般……我找不到人说了,她不但是我手下,也是我亲人呐!”
“我发誓,你一定要抓到真凶,将这个人贩子集团,一锅端了!”赵刚握紧拳头。
“人都死了!”陈曦惨笑。
她不想多问了,于事无补。
她是在想,如何去安慰那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们对自己,也如同亲生孩子一般。
可是,他们怎么能承受?
而且,阿姨现在还病了。
“通知我叔叔阿姨了吗?”陈曦问道。
“没……”赵刚摇头,“会有同事去办,现在,公安局乱成一锅粥,这样恶劣的案件,在成都,还是第一次发生!”
“我要去看秦贞姐!她在哪?”
“停尸房,我带你去!”
……
四十三 回家,回家
“秦贞姐,我来看你了!”
停尸房,阴冷而死寂,两个人,一具冰冷的尸体。全本小说网https://。
陈曦颤抖着双手,缓缓掀开白布。
当看到那张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她的泪,再次滑落而下。
她,抓着秦贞的手,握得很紧,很紧,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秦贞姐,真的走了,她走了,去往另一个世界。
陈曦心痛难当。
她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秦贞姐的时候,这个大姐姐,是多么的和蔼可亲,把她当成一家人。
姐姐死了,她再也听到姐姐的笑声了。
姐姐说过,做人,要坚强。
可是,此时此刻,她心里是何等的悲伤。
陈曦平时里,很是安静,朋友不多。
但,每结识一个人,都格外珍惜,她失去的,不但是一个朋友,还是一个姐姐,更是一个亲人。
她能感觉得到,她的心,在撕裂。
“姐呀,你怎么能走呢?你还有父母,还有小妹呀,你怎么能舍得他们呀!”陈曦低声哭泣起来,“我也舍不得你呀!”
“你走了,以后我来成都,受欺负了,谁替我出头呀!”
“你知道吗,我在安城,认识一个大姐姐呢,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我还看见一个人,姐,我跟你说,只是一道背影,我感觉好熟悉,好像,我们在梦里见过,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姐,你醒醒呀,我还有好多话对你说呢!”
陈曦说着说着,大哭起来。
忽然,她抱着秦贞,不停地摇晃。
“姐,你醒醒呀,你不理小曦了吗?还有很多坏人等你去抓呢!你答应过我,我们一起回家的,你怎么能失言呢!你还说,要带我去看高山海子呢,你走了,叔叔阿姨怎么办呀,秦枫姐怎么办呀,姐,你醒醒,你醒醒!”
“小曦!”赵刚上前,急忙把陈曦扶起来。
她的情绪,已然失控了。
可想而知,她们之间的感情,何其深,何其重。
“她是个英雄!”赵刚说道。
“我不要英雄,我要姐姐!”陈曦呼喊,眼睛通红,她怔怔地望着那张已然冰冷的脸,她在呼喊,然而,那道身影,依然安静地躺着,没有回应。
赵刚闻声,心里一痛。
现在,陈曦都这般了。
等秦贞父母前来,他如何面对那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如何对他们交代?
“秦贞,她是在为民除害,是我公安人员的楷模,她死得其所,会上天堂的,小曦,节哀!”赵刚安慰道。
“天堂?”忽然,陈曦不哭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赵刚,“副局长,有天堂么?”
“有!”赵刚重重点头,“是好人,都会上天堂的!”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陈曦挣脱赵刚的手,“要是有天堂,那就有神佛了,不是说神佛能普度众生么?如果真有,他们眼睛瞎了?看到不世间疾苦,让歹人肆意妄为,让英雄血染长空!”
“这……”赵刚语滞。
“还是说,犯罪分子这么猖獗,不是神佛授意的,而是公安局的人无能?”陈曦寒声说道。
“小曦,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赵刚叹道。
毫无疑问,陈曦的话,字字见血,让他羞愧难当。
他不知道如何辩解,他也没法辩解。
事实就摆在眼前,陈曦说的没错,犯罪分子之所以猖獗,从侧面,可以反映出他们公安局的人的无能,特别是他赵刚的无能。
“我先带你去秦贞的房里休息,哎!”
“不劳大架了!副局长还是多花点心思,抓紧破案的好,神佛眼睛瞎了,不会帮你破案的!”
陈曦说道,看了秦贞一眼,将白布盖上,往门外走去,“把秦贞姐的住址钥匙给我,我自己去!”
“小杨,带这个陈曦姑娘去秦队的住处!”赵刚喊道,看着那道娇柔的背影,悲伤而无奈。
……
“姐,这是你住的地方吗?”
一个房间里,陈曦喃喃自语。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老房子,虽然旧,却干净整洁。东西很少,却宽敞明亮。
陈曦拉着行李箱,踉跄而行,走过客厅,推开卧室的房门。
她来了,来到秦贞的住处。
她甚至,忘记了是怎么到这里的。
她只觉得,好累,好累。
她需要一个地方,能遮风挡雨。
尽管,今天,没有下雨。
然而,她心头,却乌云笼罩。
她,又一次经历了死亡。
这次,很伤,很痛。
她六神无主。
“姐姐呀,你永远这么简单!”
陈曦走进房间,放下行李箱,颓然坐到床上。
这个房间,布置得很是简单,一张床,干干净净,一套桌椅,整整齐齐。
书桌上,摆放着层层叠叠的文件,却是井井有条。
陈曦发现,文件旁,还有一盏台灯,它还亮着。
“定是昨晚熬夜工作,忘了关了!”
陈曦起身,把台灯关上。
她,坐到椅子上。
不由得地,她脑海里,出现一道身影,也坐在这张椅子上,在审阅文件。
想着想着,陈曦趴在桌子上,带着点点泪珠,沉沉睡去。
“姐!”
一声呼喊,陈曦蓦然惊醒。
当她睁开眼睛,一时间,迷迷糊糊,不知天日。
拿起手机,打开一看,陈曦不由得惊呼。
此时,已然是第二天早上了。
陈曦急忙起身,走到窗口,把窗帘拉开。
天,阴沉沉的,犹如一张化不开愁绪的脸,格外的压郁。
“姐姐终究还是走了!”陈曦低呼一声,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不哭,我不哭!”陈曦擦去眼泪,“姐姐说的,要坚强!”
她走进洗浴间,对着镜子,望着镜中的自己。
“小曦,要坚强,要坚强!”陈曦对自己说道,捧起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很冰,很凉。
她黯然的眼睛,渐渐有了光亮。
“陈曦姑娘!”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谁?”陈曦走出洗浴间,问道。
“昨天送你来的杨哥,开门!”
“什么事?”陈曦把门打开,看到一个青年。
“秦贞姐的父亲来了,在火葬场……”
“走!”不待青年说完,陈曦已然奔出房门。
……
风声萧萧,一辆警车停在火葬场门口。
陈曦风尘仆仆,从中走出来。
狂风肆掠,掠过路边枯黄的野草,吹乱了陈曦的长发。
第一眼,她便看到,有一个中年男子,失魂落魄,他,抱着一个骨灰盒,在风中,萧瑟而无助。
那不是秦贞的父亲,秦勇么?
“叔叔!”陈曦呼喊,心里一悲。
当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叔叔今年,才五十多岁,然而,皱纹已深,已然白发苍苍。
陈曦狂奔而去。
“小曦?”那个男子,抬起头来,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显现出一缕生气,却在转眼间,一闪而逝,无踪无影。
“叔叔!”陈曦急忙扶着秦勇。
“小贞,她在这里!”秦勇落寞道,“她阿妈病了,不能来!”
“你还有小曦!”陈曦说道。
“我要把她带回家安葬,小曦,陪叔叔回家,好吗?这是我女儿,我们家,在越西,她在外面很多年了,该回家了!”
“回家,回家!”陈曦心里一痛,“我们回家!”
……
四十四 恍如隔世
“秦贞姐,一路走好!”
风,不停地吹。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
这是一处半山腰,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山上,一座新坟,白纸飞扬。
斑驳的墓碑上,雕刻着几个红色的字:秦贞烈士之墓。
秦贞,安葬了,葬于一片安静之地。
这里,正对着越西大坝,她,可以时时刻刻地守护着家乡,守在父母身旁。
她再也不用在数百里之外的成都,对着茫茫星空,往西而望了。
尘归尘,土归土。
陈曦站在墓碑前,默然。
但,惟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因为,她的身旁,有一对中年男女,相互搀扶,已然白发苍苍。
“孩子,我为你骄傲!”默然许久,许久,秦勇望着墓碑,他,挺直了腰杆。
“敬礼!”
老人身后,是赵刚一行警察,昂首挺胸,对着墓碑,行了一个军礼。
这时,有人低声哭泣。
那是越西的父老乡亲,身着彝装,头挽白帕,每个人,都很是悲伤。
然而,逝去的,终究逝去了,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再也不会回来。
悲伤难免,但,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