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号-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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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前的十几天，阿兰连毕业照都没来得及拍就匆匆离校，在父母“重商抑学”的传统思想影响的同时，她自己也决定辍学去找寻另一种生活，追逐另一种梦想。
　　阿志心想阿兰也许不习惯一直过着上课下课、上学放学这种枯燥无味的日子，或许她向往的是更广阔的天地。后来，阿志才得知她去了那个令无数人为之倾慕的繁华大都市——B城，和孙达强他们一样，只不过阿兰是跟着她姐姐卖衣服，过着阿志以为的相对轻松的生活。
　　05年9月，阿志顺利就读县一中，同校的还有潘晓萌和蔡小明，以及一个叫林英之的初中同学。林英之，这个默默躲在课室角落，毫不言语的高冷之生，若不是老师上课点名，大家肯定会忘了还存在这么一个人，他一天能不说一句话。
　　阿志没想到默默无名的林英之竟然也考上了县一中，而且和自己不但在同一班还同宿舍，真的很难说不是缘分啊（也许是学校有意为之）！
　　一八班在县一中是优等生班，即所谓的尖子班，但它还不是最牛掰的班级，因为还有一个特尖班，人称冲天火箭宇宙无敌班。
　　Y一八的同学，除了来自小镇镇的阿志和林英之，还有来自Y县新镇、溪镇、程镇、洋镇、蒲镇和沙趴镇的各位同学。到了第二学期，Y一八竟然从B城转来了一位借读生，并传言她是教务主任的什么人。
　　这个异地转来的女孩，名字叫车娜娜，不知何时她成为了林英之心目中的唯一‘女神’。
　　之前，阿志他们就听老师常说高中的生活会非常乏味，也很无聊，直至阿志亲身体会后，他才发觉这种生活简直就是一次地狱般的人生旅程，远比乏味还要乏味、无聊更加无聊，读书时像是在蹲监狱，放假时像是保外就医。（这是相对于家不在县城的孩子的比喻）他们在校内联通外界的通讯工具，一是手机，二是IC卡公用电话亭，两种证明他们还活着的方式，而学校严禁使用手机后，电话亭成了他们还活着的唯一证据。
　　某天，傍晚。
　　阿志倚在校道旁的电话亭，从褶皱的裤袋里抽出两张印着精美绝伦图案的IC电话卡，一张面值30元，一张面值50元。
　　阿志单独抽出那张50元面值的电话卡，剩下那张原路放回裤兜，拿起话筒，听到“嘀嘀嘀”的声音，插进去后，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拨号，话机那头开始传来一连串的信号连接声“嘟嘟嘟……”
　　接通了。
　　“喂！你是谁？”B城的阿兰看着不知何处打来的电话，疑惑的问。
　　这边阿志故意娇声娇气的改变自己的声道，鹦鹉学舌的那样说道：
　　“喂！你是谁？”
　　说完这句，他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不停的偷笑！
　　“你到底是谁？找我干嘛！”阿兰不耐烦的说道。
　　“你到底是谁？找我干嘛！”阿志还是没有表明身份，这次捂住的是话筒，放声大笑。
　　“再不说话！我真的生气了。”阿兰此刻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但她又不敢真的挂电话，她怕真的是认识的朋友可能会引起误会。
　　阿志听到阿兰说这句话，也怕玩笑开下去就真的惹她生气了，于是用正常的语气和口吻说了一句同样的话：
　　“再不说话！阿兰真的生气了。”
　　“哈哈哈……”说完同样的话后，阿志不停的笑着。
　　听到这么熟悉的声音，阿兰怎么可能认不出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就是阿志，故意用生气的口气撒娇的说道：
　　“阿志你好坏啊！干嘛作弄我，猜了半天，根本没想到是你呀！”
　　“对不起啦！”阿志赶紧识相的向阿兰道歉，然后又解释了一通，“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我怕你真的把我给忘了嘛！所以想用点特别的方式让你记住我啊！”
　　“哼！这就是你说的特别方式，自己偷笑，急死对方。”阿兰装作气还未消的样子，轮到她自己在偷笑，心想肯定能骗回去。她继续说：
　　“如果换做是我这样作弄你，你能不生气吗？”
　　“我真的错啦，下次不这样了，行不行。兰姐姐！你原谅我这次吧”阿志的苦苦哀求，尤其是那声“兰姐姐”，成功把阿兰给都弄笑了。
　　“哈哈哈，我装不下去了，我刚才也是骗你的啦！难得你打电话给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连‘兰姐姐’你都叫得出来，真服了你。”阿兰笑嘻嘻又笑呵呵的说道。
　　接下来，兰志俩相互热聊起来。
　　“你在那边工作怎么样，累不累？”阿志首先问道，现在他急于知道阿兰的一切。
　　阿兰答道：
　　“世上哪有不累的工作，就是每天数钱它也是累的。倒是你们这些天天上课的木脑袋，才应该很累吧。”
　　阿志想想也是，但他怎么可能如实回答呢。他说：
　　“上课就这样，要么天天背书解题做练习，要么天天复习考试争排名，习惯了就好。其实也不累，就是有点单调枯燥又无聊！”
　　阿兰也知道读书是烦闷的，整天就和课本习题打交道，有时人确实会变得呆滞。于是她安慰道：
　　“无聊了，你就找我吧！我陪你说说话，也许能解闷！”
　　“所以我才打电话找你嘛！和你聊天我就不闷了，B城那边是不是很繁华，我都没见过耶。”阿志又把话题转移到了B城。
　　“嗯，大都市肯定比小乡村要繁华热闹，人特别的多，我在C服装商贸城这边帮姐姐卖衣服，见到的人比在学校时还要多很多倍、很多倍，而且满周围都是高楼大厦，好玩的地方也很多……”说起B城的点滴后，阿兰开始滔滔不绝的向阿志分享自己来到新天地的内心感受。
　　“噢噢！大都市就是不一样，吃喝玩乐的地方那么多，还可以挣钱，难怪那么多人奋不顾身都要到那里去。”阿志听得也是很入迷啊，他周六日除了到学校后门的西湖偶尔坐着发呆，也会抽空去下大华书店，其他地方涉足的很少。
　　所以他对阿兰说的大都市生活刚开始也是充满渴望，那是因为他还没体验过这一种所谓的美好。
　　“是的呀，大都市机会肯定比小县城的多嘛！以后你也可以来这里工作呀！”阿兰附和道。
　　“嗯，有机会肯定会去的，但以后的事很难说啊。就像我料不到你会辍学一样。”阿志突然又说到了伤心事。
　　“以前的事还提它干嘛！你只管读书，我只管工作，都是一种选择，一种生活嘛！不说这些了，你今晚怎么这么有空啊，不用上课吗？”阿兰貌似不想提起辍学这件事。
　　“今天星期六啊，当然有空啦！”阿志对每天星期几倒是非常清楚。
　　“放假了么，哎，不读书就是不一样嘛。我这里根本分不清每天是星期几，天天都要工作，遇到节假日的时候人就更忙了，店里都是来看货拿货的人，人山人海。有时候未必能顾及吃饭，也真是累啊！每天遇到认识的人就是‘上班了’、‘下班了’的客套打招呼，其实和读书时‘老师好’、‘下课了’也差不多嘛！”阿兰不无感叹的说道。
　　“这么忙啊！那你必须注意休息啊！亲姐还这么虐待亲妹么。哈哈哈！”阿志听阿兰诉着苦，赶紧安慰她，最后还不忘调侃一下她俩的姐妹关系。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啦，只是偶尔会感到心累。”阿兰怕阿志误会，赶紧解释。
　　“那就好，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阿志说出了最重要又最想说的一句话。
　　“好的，你也是！”阿兰也回答了一句最想说又最重要的话。
　　既然关心的言语已经完全表达，阿志往下再和阿兰说了些互相鼓励的话，便放下了话筒。IC电话卡的余额不用查询阿志也知道所剩无几，这次通话时间比平常打电话回家去或打完电话赶着去上课，所用通讯时长远远要久得多。
　　周六，县一中校内可以说是荒无人烟，行人稀少。
　　县城的孩子，不是回三区、五区、九区的家，就是到明康路、泰安路、和宁街的窝，有些近一点的同学也会回十几公里外的家，像阿志和林英之这种家在县城外三十多公里的人，若非连放三天以上假期，否则他们很少回家。
　　这样的傍晚，阿志再不用担心上自修的铃响声，再不用被排着长队的同学催促他赶紧说完，他可以慢吞吞的、一清二楚的对阿兰问东问西，嘘寒问暖，聊聊她眼下的生活或他当前的想念。
　　当阿志走出电话亭的时候，校道上的路灯，斜对面的士多，近旁的宽阔操场，不远处的体育馆，还有左右两栋高大的教学楼和矗立在学校中央的那座综合楼，必要的灯火都通明起来，只是综合楼楼顶那八个校训大字——“德业知行敬爱诚敏”，几乎无法辨认。
　　此时，阿志在自己身影的陪伴下茕茕孑立，踽踽独行，一人慢慢向宿舍走去……
　　

　　☆、大华书店

　　
　　“习惯”是个什么东西？
　　人一旦适应了某种生活的固定模式和不变格局，一陷进去便难以自拔，最终使重复的行为变成一种习惯。
　　阿志等一批新人熟悉了陌生的校园环境后，开始融入县一中沉闷的学习生活中，他们每天都是在赛跑，早读、上课、吃饭、洗澡、睡觉等等，没有什么不是在加速度的状态下完成的，除了功课。
　　县一中人才荟萃，群英济济，阿志在Y一八的成绩只能算是中等以上，受过良好教育和培训的城镇孩子远比来自农村的他和林英之的成绩要更好。不过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他们存在县一中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排名，除了排名还是排名（非上进者另当别论）。
　　大华书店。
　　阿志一人坐在两排书架之间的木地板过道上，拿着一本名字叫做《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书，刚好读到保尔柯察金与冬妮娅相识的章节，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书的海洋里，若不是外界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极有可能跌入回忆的无底深渊。
　　“嗨！你也在这看书呢？”那个人说话了。
　　“噢，你怎么也在这？”阿志回头看了一下拍他肩膀的人，她不是好友，更不是陌生人，是不很熟悉的同学车娜娜。
　　车娜娜对阿志的反应似乎感到奇怪，她为什么不能来这看书或干点别的事。她充满疑惑又略带调侃的说：
　　“大华书店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怎么不能来？”
　　“噢。当然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你也……喜欢……看书？”阿志急急的解释，又吞吞吐吐的询问。
　　车娜娜被阿志的“结巴”给搞糊涂了。
　　阿志心想车娜娜人虽活泼开朗，乐观大方，但她在班里的成绩其实并不好，基本是排在靠后几名，真没想到她还是个爱看书的女孩，就好像那时爱看言情小说的阿兰。
　　“是呀，我放假时也会来这里走走，毕竟这个小店是这座小城里最惬意的去处。你说是不是？”车娜娜说出了自己来这里的缘由，并拐弯抹角的问他为何也来大华书店，可惜阿志反应迟钝没听明白。
　　“小店？小城？”阿志嘴里嘀咕着，不好意思的问她：
　　“你以前见过或到过的书店是不是都很大，图书的品类是不是也很多？”
　　“当然了，起码是这里的十倍吧！”车娜娜一五一十的回答阿志。
　　“哇喔！那岂不是和我们整座教学1楼那么大咯！”阿志大声感叹道，又想起阿兰对他说的B城记忆，继续问车娜娜：
　　“你以前上学的那个城市，是不是很多好吃的东西和好玩的地方？我的一些同学早早就选择到那里打工生活了。”
　　车娜娜就像阿兰在电话里对阿志说的那样，介绍了自己知道的好吃美食和好玩地点给阿志，又一次让他对B城的生活充满渴望。
　　俩人聊着聊着，便互相熟悉起来，话题也开始延伸……
　　“那天，我从课室窗外看见教务主任、班主任、你，还有一位打扮靓丽的女士，她是你妈妈吗？”阿志努力回忆着那不久前车娜娜转来Y一八的情景，并想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
　　“是的，她是不是很年轻咧！”车娜娜笑着答道。
　　“嗯！真的不老。”阿志并非讨好车娜娜，只是实话实说。
　　“从我看她对你的言行举止，我感觉你妈应该非常疼你，我猜的！”阿志当时揣摩了一番几个人物的举动，印象深刻。
　　“当然啦！她就我这么个女儿，不宠我宠谁呢！咯咯咯……”车娜娜脸上洋溢着独生子女特有的幸福光彩，笑呵呵的对阿志说。
　　然后，车娜娜敞开心扉的问阿志：
　　“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不？我知道班里对我这个借读生充满了好奇，然而我并不介意他们讨论我！”
　　“噢。专门讨论倒是没有，偶尔也会聊一下！”阿志坦然答道。
　　停顿了几秒，阿志问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其实，教务主任到底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