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巅-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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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烨站在了发白的木窗前，想辨明它的质地，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并热切盼望米勒修士的再次到来。
最接近神的地方，并不代表愿望就能实现，当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推开时，米勒修士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罩着黑纱的修女。
“圣女想要见您阁下，请跟我来！”修女的语气毫无生气，比之前秦烨踏上“荣光之路”时听到赞美神的歌喉相差甚远。
秦烨点点头，对身后的士兵招手，示意他们跟上自己。
“他们就留在这里。”修女看不出表情，但语气毋庸置疑。
离开屋子后，一路上修女一言不发，让本来心情平静的秦烨微微有了些紧张，让他猜测与素未谋面的圣女见面时的各种可能。他们穿过综乱复杂道路，一段时间后，路两边低矮的房子渐渐变得高大，紧接着便出现了富丽堂皇的感觉。
“就是这里！”修女在一座秦烨从未见过，类似于神庙的高大建筑前停下脚步。“圣女就在里面，进了这道门会有人给你带路。”
修女说完话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秦烨的视线中，这让他开始怀疑修女是否真的存在。他小心翼翼的抬脚，跨过高至小腿的门槛，首先见到的是空旷的大厅，和那些撑着大厅的高大立柱，接着便看到了许多穿着白衣的神职侍女。那些穿着白衣，或立或卧，或脚步翩翩的少女们也许被称为别的什么，但对于太阳神教一无所知的秦烨来说，那只是一些称谓，如同世俗的名字一样。
庄严的庙堂之内，并没有秦烨想象的那样严肃。当他一只脚刚跨过门槛时，就被里面的众多少女所发现。她们向他投来惊奇的目光，并伴随着阵阵笑声。那笑声像清脆的铃铛掠过他的耳畔，让他再次感受到了“神恩”的存在。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尴尬之后的感觉。
一个年纪稍大同样穿白衣的神职侍女的到来，让他终于摆脱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她引着他穿过白色的“百花丛”，朝着神庙的二楼走去。
秦烨不知道在二楼之上还有几层，他也没有必要去数，总之再高的神庙也会有尽头，就如同人生一般，辉煌总会被雨打风吹去，这是不争的事实。
旋转的楼梯让人有些眩晕，如此反反复复，他被带到了神庙最顶端的小房间外。
神庙的顶端空间并不狭小，但只有一间屋子却让人感觉有些孤单。引秦烨上楼的侍女上前敲了敲那扇精致的小门，然后轻轻推开，将身子闪在一边，示意他进去。
开打的门随即关上，秦烨不知缘由的进入了所谓圣女的房间。这的确是一间女孩的闺房，屋中弥漫的花香让他明白，或许圣女还没有成神，她依然健在人间。
花香有些熟悉，但秦烨无从知晓它与自己的渊源，因为被圣女接见是站还是跪，始终是个令他困扰的问题。深思熟虑不一定就代表正确，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把头低下，以表示对圣女的尊敬。
“你就是格劳瑞？”圣女的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十字军为数不多活着回来的几位骑士？”
“是的，女士！”秦烨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马上改口说：“我该怎样称呼您？”
圣女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飘忽不定。“看来你已经完全把我忘记了。”她说道，“中洲人果然不可信！”
“对不起，尊敬的圣女，我和您从未见过。”秦烨把头低的更深了，他不能理解圣女为什么会对中洲人产生不可信的想法。
“把你的头抬起来。”圣女命令道。
秦烨很顺从，他不想让教廷任何一人对他产生异样的想法。当他抬头时，他发现在一片阳光中，一个同样身着白衣，长相甜美的少女站在他面前。“安妮塔小姐！”他惊呼道，“您就是圣女？”
安妮塔没有说话，提起及地的长裙随身一摆，转到了身后。
几年不见，昔日的小女孩已经成长为了大姑娘。身份的原因，让安妮塔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秦烨甚至在她额头上隐约看到了沧桑的印证。他知道开场白时，安妮塔想以一个老熟人的姿态与自己见面，可身份的原因，让双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对不起，请原谅我的鲁莽，安妮塔小姐。不，尊敬的圣女！”他说道，“我被通知圣女召见，并没有想到是您。因为在那之前，我听说您被选为后补圣女。”
“这，没什么。”安妮塔喉咙干涉，本以为他早已将自己忘记，可至少他还知道自己前不久的身份。
看见安妮塔后，秦烨似乎又看到了身为奴隶的那段时光。虽然那时的生活并不如意，可眼前的人却能让他忘记烦恼。他还记得自己给她出主意后，她真诚祝福时的样子。“对于哈布斯伯爵的事情，我深感遗憾。”秦烨声音很低“倘若我能早些把您救出来，或许伯爵就会——”
“那不关你的事。”安妮塔转过身，严肃的表情与秦烨记忆中的安妮塔判若两人。“我们本是尘埃，必将归于尘埃！”
“我们不是尘埃，我们是有血有肉有灵，活生生的人。”秦烨提高了声量，“我们是世间的主宰，曾经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你错了，世间的主宰是无所不能的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主所赐予的，包括你认为自己争取到的荣誉！”
秦烨不知道安妮塔之前是否就是这般虔诚，但他知道，现在他们的对话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或许是我领悟的还不够。”他突然话题一转问道：“您什么时候被选为正是圣女的？”
安妮塔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说到了另一件事。“因为你的建议，也因为我想极力避开那个令人厌恶的无耻之徒，我将自己奉献给了伟大的神明。你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么？那富丽堂皇的殿堂，威严高大的庙宇，将陪伴我渡过接下来的六十年。”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断重复着六十年的词句，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
整个房间异常的安静，秦烨感觉自己的喘息声愈来愈清晰。愧疚在此时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以表达心情。因为几年前的一己私利，他那考虑本不周全的建议，变成了自己救命恩人“囚禁”于此的六十年。韶光易逝，一个男人尚且抓不住时间，何况一个弱质芊芊的少女？
选为圣女对一个根本无心侍奉神明的女孩来说，无无异等同于自杀，这种长年累月的苦耗，反不如自杀来的痛快。秦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等，等待安妮塔打破这沉闷的局面。
“贱奴！为什么不说话？”突然安妮塔双手插腰，说出了秦烨曾经最为熟悉的那句话。不过她强装笑颜的神态，始终没有记忆中那般快活无忧。在秦烨看来，她刚才说的一切，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也似乎在安慰他。
“你该走了，我会叫人替你安排与教皇见面，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安妮塔声音低的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征战，杀戮，名与利！”
“我——”
“你确实该走了，或许下次再见时，我能看到不一样的你。”安妮塔摆了摆手，再次转过身去。
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安妮塔没有再转过身来的意思，犹豫了很长时间，秦烨终于下定决心，走出了那间充次着孤独与深深禁锢的房间。
安妮塔再也没能转过身，她透过窗户看向窗外那一片广阔的天地，泪眼蒙蒙。“要自由！”
第119章因父之名
返回小庭院的秦烨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他站在庭院中许久没有进屋。六十年的时间足可以改变一切，轮回一世也不过如此。夜幕徐徐降临，在这温暖的南国之地，他竟然感到了一丝寒冷。
安妮塔没有食言，在秦烨深深忏悔时，她派的人来到了庭院。
“格劳瑞男爵？”来人问道，在秦烨点头后他接着说：“明日教皇亲自为您主持洗礼，您必须沐浴更衣。请随我来！”
秦烨没有说话，木然的跟在神仆身后，直到沐浴更衣之后，也没有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只记得恍惚间，他被一拥而上的男男女女在瞬间剥光，然后投入一个偌大的水池中。熏香的浴汤上漂着玫瑰花瓣，只有女人才会以这种方式为自己洁身。
闻到花香，秦烨再次想到了那个被困在庙堂之中的少女。原来自己一进入教廷所产生莫名的慌乱，隐隐之中都是与安妮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种联系让根本不信仰神明的他，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有神明的存在。
肌肤的触碰让他从联想中回到现实，在沐浴结束后，之前的那些男男女女再次一拥而上，为他套上了一件白色透明长袍，从头到脚，只有这一件长袍。
透明的长袍让秦烨感觉自己像待宰的家畜一样，毫无保留的展示给了面前的人，但诸位神仆目不斜视的样子，让他的羞耻心瞬间消失。或许在一切与神明有关的事情上，人根本不应该存在羞耻。
之后，由若干神仆护拥着，“衣不蔽体”的秦烨来到了一间有着温暖大床的房间。站立在床边两位面容娇美的少女等待服侍他就寝。她们笑而不语，但眼神传递出的信息似乎在向他大声呼喊说：“来吧，投入英明吾主的怀抱！”
当然在靠近诸神的地方，任何与教义相悖的思想都将不复存在。秦烨躺在床上，微笑着目送众人离开，然后闭上眼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中，他梦见自己长出了巨大的白色羽翼，遮蔽了太阳发出的光芒。他挥动翅膀，在教廷的上空盘旋，然后他看到了在庙堂窗口处，安妮塔茕茕孑立的身影。毫不犹豫，他掠身而下，在少女的惊喜尖叫中，他们一起乘风而飞。
不过梦终归是梦，在苏醒后秦烨才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不可能长出白色的羽翼，也不可能遮蔽太阳的光芒，更不可能带着安妮塔离开这里。
极少赖床的他第一次在醒后继续留在了床上，望着金色的天花板发呆，直到教廷宏亮的钟声传来。
随着钟声的敲响，昨日那一帮神仆涌入房间，再次服侍他沐浴更衣。之后，他们拥着他向神圣的“天父教堂”走去。
百米的台阶让神圣的“天父教堂”显得庄严无比，古朴的石墙与华丽的外饰没有任何冲突。阳光透过五彩斑斓的彩色玻璃，将教堂内照射的缤纷夺目，金色的拱顶上雕刻着太阳神受难与升天的故事，慈祥的圣母也身在其中，可爱的小天使成群结队的围绕在她的身边。
在秦烨走进教堂时，偌大的厅堂内早已人满为患。他们无一例外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站在原本空阔的大堂内，等待教皇的到来。
从这些人沾沾自喜的表情上，秦烨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西陆各地的世俗封建贵族。为了让这些人能够更好的为东征出力，教皇要对他们进行广泛的册封，为他们涂抹圣油，披上红色的披风，配上神印的宝剑。
在众人的热切盼望中，教皇头戴两片三角形构成，上镶金边宝石的高冠，穿着一身洁白礼服，外披金色丝绸制法衣与短小大红披肩，在许多红衣主教的簇拥下现身教堂。
接受洗礼的贵族们一字跪在教皇面前，在阉伶庄严的颂歌声中，教皇将镀金的十字苦架权杖，对准这些即将受到册封众位教子，为他们祝圣。接着他将权杖交与身旁的神仆，单手伸入圣水之中，将圣水依次洒与所有人的额头并低声嘱咐。最后，他亲手将象征教廷的红色披风与加持神印的宝剑交与每一人手中。
礼成之时，所有人亲吻教皇的权戒。至始至终一直低着头的秦烨在这时，终于有机会抬起头对教皇称谢。近距离的观察然他想起了查理的话，教皇果真是位如同天父般慈祥的老人，在他抬头的刹那，甚至看到了教皇向他投来的微笑。
尽管身上有着三十道纽扣的精美服饰，但依旧没能掩盖岁月留在他脸上的痕迹，年事已高的教皇在洗礼之后显得疲惫不堪，在众人的颂赞中离开了教堂，将分发圣餐的事情交给了自己信任的红衣主教。
在接受圣餐前，所有人都需要省察自己的罪，然后再分食同一块饼。无论对谁来说，圣餐都能称之为美味，即便是配上了一些葡萄汁。尽管这样，为了表示虔诚，所有人还是将圣餐吃的一干二净。
圣餐并不能足够吸引秦烨的注意，但在领圣餐时，他却对众多红衣主教中一双隐藏在微笑下的眼睛充满了兴趣。那双眼睛所流露出超越一切的强权，让每一个触及到它的人不寒而栗。
颂歌停止，洗礼结束，所有人开始有序的退出教堂。秦烨跟在众人身后，由之前的神仆带着返回房间。
之后的若干天，秦烨听不到任何关于安妮塔的消息，只是被迫不断的沐浴，不断的更衣，等待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来的东征动员。
他委托负责照顾自己的神仆，将带来的信鸽放回北境，通知查理将部队带到教廷，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东征动员大会日期而至，更多封建领主怀着为主奉献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