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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非常年代的非常爱情-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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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呀?”好一会儿,房里传出个梦呓般的声音。这女人值惯了夜班,耳朵十分的警觉。
  “我呀!你还听不出来?”刘福田强抑着心头的狂喜,捏着嗓门回道。
  门咿呀一声开了,蔡桂花看见刘福田,一惊非小,揉着眼睛迷迷怔怔地问道:“刘主任,都小半夜了,你来做嘛咯?”
  刘福田嬉皮笑脸:“我、我老婆肚里有崽了,你是过来人,想请你指教指教。”
  “呸!指教你个骨头!”蔡桂花笑啐一口,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就紧紧咬住刘福田,“我看哪,不是你老婆要我指教指教,是你自己要我指教指教吧!”
  在昏暗迷醉的灯光下,刘福田看见蔡桂花只穿一条短裤衩,一件没领没袖的白背心,胸口两只小白兔呼之欲出,早被撩拨得火烧火燎,衣服也来不及脱,一下子扑上去,亲昵昵叫道:“没错,好妹子,我早就是想请你指教指教哩。”
  
第八章 家花与野花(5)
蔡桂花眯着眼,哈着气,像只小猫蜷成一团,任由刘福田抱上床去。刘福田一边办事一边心里想: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这回算领教了!秀秀就是脸蛋漂亮么,床上的功课及格分都拿不到咯。秀秀总像应付差事,目光冰冰冷的,脸上冷冰冰的,每回都恨不能快快了结。整个过程像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太煞风景了!这个蔡桂花可了得,办起事来像打太极拳,柔时节若春蚕吐丝,猛时节如虎扑羊羔;又会妖声浪语,娇嗔鬼笑,一双手上上下下地搓揉,刘福田觉得有一股热乎乎的暖气从肩背上淌过,整个儿像炎日下的雪人,快要化成一摊春水。
  突然,蔡桂花摸到刘福田左肩靠下的锁骨处,有个花生米大小的肉疣子。蔡桂花的手在这个奇妙的地方停留了半分钟,或者一分钟,突然把腰肢一挺,双手一托,把刘福田掀翻在床角落里。
  刘福田莫名其妙:“桂花,你要来嘛咯新花样?”
  蔡桂花盯住赤条条的刘福田,眼里凶焰喷射:“刘福田,你老实说,(19)67年7月25日暗晡夜,你在哪里?”
  刘福田发出一串莫名其妙的干笑:“嘿嘿,嘿嘿!桂花,你疯了吧,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么个事?”
  “我一点也不疯!”蔡桂花一双丹凤眼瞪得有铜铃大,“你老老实实回答我:(19)67年7月25日暗晡夜,你在哪里?”
  刘福田不笑了,表情陡地严肃起来:“这事对你很重要?”
  “你别管对我重要不重要,你快老实回答我!(19)67年7月25日暗晡夜,你在哪里?”
  刘福田有点紧张了,支吾半天不敢开口。看来,(19)67年7月25日这天对蔡桂花是极其重要的,她已经一连说了三遍。刘福田本来想胡诌一番,搪塞了事,继而又想,此路不通。因为(19)67年7月20日至26日,汀江县发生过一起震动全省、惊动中央的大武斗。刘福田作为全县“八”派的总司令,始终坚守在县邮电大厦,这是全县家喻户晓的。刘福田想了一会儿,就故意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回答道:“桂花,你是‘八’派造反战士,谅你也一定知道,(19)67年7月下旬县里发生大武斗,也就是有名的‘七二○’事件。我是全县‘八’派总司令,那些天我当然是坚守在县邮电大厦。可是,桂花,这、这跟你有嘛咯关系?……”
  “好,好,你这个大流氓,我终于找到你了!”刘福田还没有讲完,蔡桂花早气得脸孔煞白,拳头雨点般擂了过来。
  刘福田一边招架一边喝道:“蔡桂花,住手!住手!怎么啦?你疯了?你疯了!”
  蔡桂花不依不饶,食指直戳刘福田的鼻子尖。“你他妈的大流氓,我没疯!我没疯!我终于找到了你,我要雪这个耻,报这个仇!”说着,就抡圆了胳膊要刮刘福田的耳光。
  “桂花,你别胡闹!别胡闹!”刘福田死死地攥着蔡桂花的双手,直叫她动弹不了,又低声下气劝说道,“你消消气,慢慢说,只要你能说出个道理来,我确实对不起你,我就任你宰,任你割!”
  “好!刘福田,大流氓,你听着!1967年7月25日暗晡夜,你有没有摸到六楼楼顶的走廊上,把一个细妹子按倒在地糟蹋了?”
  “啊?!”刘福田大吃一惊,脸也白了,人也傻了,一时不知所措,“这个,这个……”

()
  蔡桂花又尖声喝道:“那是‘七二○’事件最后一天的深更半夜,天下着大雨,有个女红卫兵在六楼站岗,你有没有趁她半睡不睡的,硬是把她糟蹋了?”
  刘福田脑壳一下炸开,嗡嗡嗡的,枪声炮声叫嚷声敲打得他的耳膜生生的痛。
  “文革”初期,汀江县两个最大的造反派组织──“八二八”派与“九一五”派,为了夺取本县的最高权力,经过一年多的摩擦、争斗,到了1967年夏天,发展到白热化的程度。此时江青提出“文攻武卫”的口号,煽动起全国性大武斗。经历过土地革命、游击战争和解放战争枪林弹雨考验的闽西老区的父老乡亲,本来对动刀动枪就无所畏惧,驾轻就熟,成千上万人呼啦啦卷到武斗中去。两派群众都拿起大刀、梭镖、猎枪、鸟铳,甚至从民兵手上和县武装部的兵器仓库里夺得一些长短枪与手榴弹。开始,是些小打小闹小摩擦,后来流血了,死人了,双方都杀红了眼,武斗飞快升级,在全县境内大动干戈,死伤无数。两派原是势均力敌的,但自“九”派从一家兵工厂抢到一批枪支弹药,“八”派便节节败退,最后龟缩于汀江县一幢最高的建筑物──有六层之高的邮电大厦。“九派”很快占领附近几座四五层楼房的制高点,不断对准邮电大厦打冷枪。五天五夜,“八”派被撂倒十五名男女。有的当场毙命,有的仅受了皮肉之伤。但伤员因为没有医药,又不能转移,慢慢流干了血而咽气。当时正值炎夏,酷热难当,停在楼道上的尸体臭气熏天,金苍蝇逐臭而至,活着的逃不出,死了的无法处埋。一些女红卫兵放声大哭,背着一把卜克枪的刘福田就用更大声更严厉的喝斥把哭声压下去:
  “不准哭!不准哭!毛主席教导我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哭,哭,哭有嘛用?不准动摇,不准投降,毛主席、党中央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作为总司令的刘福田在表面上虽然镇定自若,但是看着堆满楼道的尸体和伤员,他心里还是一阵阵地打颤了。好在邮电大厦矗立在汀江岸边,每到深更半夜,刘福田就叫几个铁杆硬汉推开窗户,把一具具尸体往滔滔江水里扔。开头,扔下的只是死人;后来,又叫几个心腹,把负伤流血却尚未咽气的活人,也悄悄投入汀江。十多具泡得其大无比有如褪毛肥猪一样的的浮尸,顺水而下,漂流百里,惨不忍睹,让沿江民众看着心里发毛。同时,刘福田刘司令又凭借占领邮电大厦的优势,不断给中央文革小组发电报,控告对立派的滔天罪行。当时虽然迟迟没有回音,而这桩别出心裁的哀兵之举,后来果然使他们转危为安。
  
第八章 家花与野花(6)
“八”派终于弹尽粮绝,眼看要被“九”派全歼。困在大楼里的造反者苟延残喘,绝望透顶。坚守到第五天夜里,又下起倾盆大雨,天地间电光闪闪,雷声大作,恶劣的天气给了“八”派一个喘息机会。但是,刘福田没法合眼。因为即使风骤雨狂,夜黑如漆,“九”字派也没有停止打冷枪,架在四周高楼的高音喇叭又哇啦哇啦叫喊:“活捉刘福田!摧毁‘八二八’!”“雨停天明之时,就是刘福田断头归阴之日!”听着听着,刘福田心惊胆战,毛发悚然。前几天,他的几个“战友”就是被对立派掳去抽了筋、剥了皮、挖了心的。唉,末日就在眼前,死亡气息弥漫着整个邮电大厦,刘福田已经看见判官小鬼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向他招手了,但是他于心不甘。他才二十出头,山珍海味没尝过,漂亮衣服没穿过,有玻璃窗的小洋房没住过,给县委书记出入代步的四个轮子、屁股冒烟的小汽车也没坐过,再说得难听一点,连女人的屁股蛋子也没摸过啊,怎么就要被人抓去做断头鬼呀?
  背着卜克枪的刘福田在六层楼的楼道上踱来踱去,思来想去,蓦地看见楼道旮旯里,一个十分年轻的细妹子,怀里抱着一杆枪,斜倚墙壁睡着了。楼道里灯光昏昏暗暗的,刘福田看不清细妹子的脸孔,不知道她长得漂亮不漂亮,但是,仅仅根据她蓬乱的短发,鼓鼓的胸脯,身上的曲线,刘福田认出她的性别,这就够了。至于是丑是俊,年长年幼,根本无关紧要。因为那一瞬间,刘福田闪电一样想起了几年前,他蹲伏在枫溪公社妇女主任的壁脚下,偷窥老县委书记跟那个胖嘟嘟的年轻婆娘苟且Zuo爱的一幕。刘福田耳畔响起那女人尖利的###声,响起县委书记“嗬嗬哟、嗬嗬哟”畅快至极的欢叫声,刘福田已经浑身着火,热血沸腾。他弯下腰,踮起脚,像只猫,轻轻地、轻轻地走近蜷缩在墙旮旯里的细妹子。他把细妹子看得更加清楚了。细妹子脏兮兮的白衬衫敞开一角,里头没有背心和|乳罩,雪白的胸脯和深深的|乳沟,若隐若现,神秘莫测。刘福田立时傻了眼,丢了魂,呼哧呼哧的,差点儿喘不过气。刘福田迷迷糊糊地想:我来这世上匆匆走一回,再怎么的,也得尝尝女人是个嘛滋味吧?反正守楼的“造反战士”来自四面八方,彼此并不都相识,管他娘的,是个女人就行。刘福田在墙壁上撕下一张大字报,揉成一团,然后猛地一下扑上去,把纸团塞进细妹子嘴里。随后,三把两把撕开她的衣服,扯下她的裤子……
  后来,刘福田回想这次生死关头的艳遇,觉得在当时那种特定的情景下,他提防那个细妹子的反抗和喊叫根本没有必要。第一,在恐怖之中熬过了五天五夜,那个细妹子已经疲惫不堪,她哪里还有力气反抗?第二,那个细妹子也许有着跟自己一样的想法,反正天亮就要死了,能够意外地尝一回男人的滋味又何尝不好?所以,她不仅没有反抗,刘福田记得,她只忸怩一会儿,就瘫软了,温顺了,再过一会儿,就主动了,亢奋了,一双温柔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刘福田现在完全想起来了,那个细妹子的手在自己的背脊上停留很久很久,自己背上有一颗该死的肉疣子,那个细妹子──也就是现在的蔡桂花──准是在那个时候刻骨铭心地记牢了。……
  那天夜里,刘福田把那女孩子干了之后,飞快离开六层楼,躲进三层楼的指挥部。整个过程,他没有出声,没有讲话,这出在阴阳界上玩的性游戏,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把柄。因而,刘福田很满意,很放心,他斜躺在一张破椅子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突然惊醒时,刘福田发现天亮了,雨小了,心想“九”派的总攻马上就要打响了,就下意识地摸摸挎在腰间的卜克枪,准备拼死几个给自己垫背。但是,这时邮电大厦下开来一辆宣传车,车上的高音喇叭不断播放:
  “北京来电,北京来电!中国人民解放军汀江县武装部:汀江县‘八二八’是革命造反派组织,你们要坚决支持他们。汀江县‘九一五’是保守组织,挑动群众斗群众,偏离斗争大方向,责令你们收缴其一切武器,解散其一切组织……”
  刘福田简直不敢相信这喜从天降的救命福音。他从窗口探出头去,听到宣传车上的高音喇叭不断地重播中央文革来电,而且看见有许多对立派的群众开始向解放军举枪投降。刘福田浑身来了劲头,从六层楼跑到一层,又从一层楼奔上六层,大叫大喊:“战友们,中央文革支持我们,江青同志支持我们。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接下来,刘福田要整顿扩大“八”派队伍,要参加大联合谈判,要谋划在三结合领导班子里占一把交椅,忙得不亦乐乎,竟把“胜利”前夜糟蹋过一个自己的女“战友”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刘福田面对赤条条的蔡桂花,看着她双眼射出母狼一样的凶光,八年前的记忆倏地一下全复活了,旧事历历如在眼前。刘福田跪在床上叩头作揖,连声告饶:“桂花,好像有这回事,好像有这回事,我给你赔罪!我请你原谅!”
  “赔罪,原谅?你说得多轻松?你说几声赔罪,就能把你的滔天大罪一笔勾销?”
  蔡桂花嘤嘤痛哭,控诉刘福田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因为遭了那次强暴,她很快怀孕了,想打胎不敢去医院,扎腰带也遮不住丑,挺着个大肚子丢尽了脸,让全城关人戳脊梁骨。蔡桂花说,还熬不到足月,就屙下个死婴,关在家里小半年不敢见人。后来,她就像没有人要的一堆烂菜花,任阿爸换了两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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