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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无患无策-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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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玄星罗跑到这没人的地方哭是心里难过,他就要离开了,以后或许再也不会同她相见,毕竟相识一场,他只是希望能让她开心一点,才没说得那么冷酷。可惜对方并不领情。
  这么一想,的确是做了傻事。
  玄星罗笑够了,又细细地打量了严桓。她也有一个弟弟,亲弟弟,可惜两个人势同水火,因为都胸怀玄家,想做家主。她把弟弟的腿弄残废了,然而父亲依然偏向男孩。玄星罗觉得自己这一场争夺离结束很远,一路艰辛,残酷,她孤军奋战,有无数次都觉得不行了,真不行了,但她咬一咬牙,崩溃地哭一场,擦干眼泪还是要坚持。
  没有退路。当不成家主,就算弟弟留她一条命,她也生不如死。
  “你和严殊浅感情很好。”玄星罗突兀地说,说完她又不屑地撇了撇嘴,咕哝道,“不成气候的小家族真是省心,都没有家产可争。”
  严桓不明白她怎么开始谈论起家族内战来,但听了她的话却是很不以为然。异灵大陆最大的家族有三个,血家、玄家和皇族迩家。但论起资源争夺这件事,他还没见过比晨岛界更残酷的。不过他无心辩解,也无法辩解——晨岛界是被视作邪教的——因此闭着嘴,并没回应。
  玄星罗和他也再无话可说,她倒是想问严桓来这里干嘛,可突然意识到一直是自己在问问题,显得热情太过。她该拿捏好冷热的分寸,因此也闭了嘴。
  两人沉默地各自眺望远方的风景。
  风景在眼睛里,心思却在风景外。玄星罗想的是如何阻止她弟弟来皇城,严桓想的是如何告诉他姐姐自己要走了。
  还有,筮情。
  筮情这次的任务格外的耗时持久,已经八天未回了。严桓盼他回来,又怕他回来。他已经可以尽量心平气和地去思考筮情这个人,可以冷静地回忆以往的时光。虽然他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恢复到以前的关系”。
  “以前”是什么时候呢?如果从初遇那天算起,他已经认识筮情十一年了。如果从喜欢那天算起——那是没法算的,他都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发觉这份感情的了。
  也许是那次错尝黄酒,醉醺醺地亲了筮情一口。可那是哪年的事呢?
  严桓记不起来。
  记不起来,他就没办法知道“以前”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到底是怎么表现的。他要怎么做才能只把筮情当做师兄来看待,含着敬意,却不含着情意。
  而且,严桓很怀疑,就算知道了,他也做不出来。
  他十八岁,半个人生都是在爱着筮情,他心尖上的人,已经是他的烙印了。假装半个人生都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假装这半个人生里的敬爱存在,情爱却不存在,严桓自己忖量,他做不来。
  那不是一刀劈成两半扔一半留一半就能解决的,而是要丝丝缕缕把不被容许的欲望从所有的情感中挑拣抽离出来。
  严桓想起很久之前捡到过一只小猫崽,猫崽子以吃垃圾和被揍为生,混得快死了,被捡到的时候半个身子是腐烂的,里面甚至有蛆在生长。
  严桓把那些恶心的小虫子仔仔细细地挑出来,其间猫崽子喵喵不停,叫得走腔变调,是疼极了。可不除掉虫子是不行的,严桓抖着手,硬是弄干净了。
  现在他心里也长了虫子,也要“弄干净”。
  严桓哆嗦了一下,觉得那会很疼。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心里那点怨恨又要滋生出来。就当做猫的报复吧。猫崽子最终没被救活,奄奄一息了几日死掉了。还不如当初不让它受那份疼,给个痛快结果。
  严桓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对待筮情,但好在,他也不用绞尽脑汁想方法了。他要走了。严桓也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去求医问药还是在逃避,不过这也不是重要的问题。重要的只是如何告别,他想,还是把书信留给严殊浅吧,当面说他怕露出破绽,而且他姐的暴脾气上来了,说不定会直接把他捆起来不让走。
  至于筮情……
  严桓垂下眼皮收回远眺的目光,可能见不到最后一面了。这样也好。
  他打定主意明早就出发,心里像是卸下一块大石头似的,轻松了,也空落落了。严桓没了可继续思考的事,于是预备下塔回家,他扭过头,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玄星罗不知何时悄悄走了。
  严桓等了筮情七天,没把人等回来。他刚决定不辞而别,人就回来了,还不是个好回。
  “他受伤了?!”严桓甫一进门,就从严殊浅嘴里得知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来不及等严殊浅的回答,匆忙就转向筮情的卧室,却被他姐一把拽住胳膊拦了下来。
  “镇静。听我把话说完。”严殊浅恨铁不成钢,“已经无碍了,老大现在在休息。”
  “怎么可能无碍?我就没见他受过伤。”
  “当然也不是寻常事物把老大弄伤的。你知道血小楼有一种很古怪的武器吧,他们称作‘枪’的东西,老大就是被那玩意暗算了。”
  严桓对这个杀手组织的终极武器也是有所耳闻,不过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关注筮情受伤的经过,他就想看个结果。
  然而严殊浅又一次拽住了他:“怎么你就说不听呢。老大真没事了,你还不清楚七阶的愈合能力吗?他正睡觉呢,你非得去把他吵醒干嘛……啧,算了,你硬要进去我也不拦着,那你把药拿着,顺便给老大吃了,省着一会再叫醒他。”
  筮情的药是粉剂。严殊浅把那粉末倒进热水里搅和了两下,递给严桓。严桓接过来,二话不说地直奔了筮情卧室。他没细想一个外伤为何要内服药剂,同样也没注意到严殊浅在他身后含义无限的眼神和似有若无的微笑。
  筮情的伤果真如严殊浅声称那样“无碍”了。
  严桓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肩膀上,已经愈合的伤口结成了深红色的疤,松了一口气。他担忧的心思缓了下来,立刻又陷入纠结。筮情显然是没穿上衣的,他会不会介意被自己看到呢?他受了伤,但已经不严重了,自己在一边殷殷服侍着他,会不会显得热情太过?
  不然换姐进来吧。
  那是不是又显得在躲着他?而且严殊浅问起来了,他要怎么回答?
  严桓没想到单恋的时候要纠结,不许单恋了更纠结。他愁眉苦脸地立在床边,一时竟然是不知所措了。
  末了一狠心,他轻啜一口尝了药水的温度,又揉了揉脸,这才强装自然地叫醒了筮情。
  筮情睡眼朦胧地半睁开眼睛,一时还以为早晨到了,严桓在叫他起来喝茶清醒。他挪开怀里抱着的小被子,又掀开身上盖着的大被子,接过严桓手里的大碗,嗅着药味才想起来自己是受伤了。
  他没受过伤,所以也没怀疑自己原本是不需要喝药的。况且是严桓给他的东西,准是不会出错,因此筮情想也没想,喝得一干二净。然后咕哝了一声谢谢,又叽里咕噜说了什么,严桓没听清,他就已经从容躺下闭了眼睛。
  严桓才想起筮情那个嗜睡的毛病,觉得自己刚才的纠结都是多余。
  筮情终于得了机会堂堂正正睡懒觉,心安理得,睡得深沉。
  严桓没走,在一旁安静看着他,看他的眼睛,看他的眉毛,觉得他哪里都好,睡着了尤其可爱。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动摇了,不走了!他想。
  然而也就只是一瞬间。
  这个人是好,可惜,就是不喜欢他,还不许他喜欢他。
  严桓坐到筮情床上,屏住气静静听了片刻。筮情的呼吸均匀沉稳,是睡熟了的。于是他跃跃欲试地伸出手去,摸了筮情的脸。
  这个人这么好,却不是我的。严桓痴痴地想着,不知不觉又疑惑了,还是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十年啊,怎么会一点都不喜欢我呢?
  他的目光滑过筮情的嘴唇,跟着手指也触了上去,我本来是要亲一亲他的,严桓漠然地对自己说,那天我是想亲一亲他的,可是,没亲到,这张嘴不让亲就算了,居然还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
  凭什么不许我喜欢?
  我在你身上浪费了十年,有血有肉的十年,可你,你一句话就轻飘飘地打发了那些年华。
  严桓的目光冷冽了起来,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筮情突然微皱眉头,喉咙里细微地发出一声呻/吟。严桓吓了一跳,眼中的邪气尽数消散。
  他才注意到筮情皮肤的温度高得惊人。严桓慌忙站起来,又试了筮情额头的温度。
  发烧了?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呢……
  严桓收回手,准备去找严殊浅。然而筮情浑身热得难耐,觉察到唯一的冷源离开,立刻本能地攥住了严桓的手。
  被抓住的人先是不明所以,而后随着对方的动作,眼睛越睁越大,等到最终真的摸到了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地方,彻底地愣住了。
  严桓噌地抽回手,险些脱臼。一张脸却已经完完全全红透了。他六神无主地呆在原地,看到筮情半睁开眼,眼中神色迷离、野蛮,充满刺激性,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那个眼神——严桓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怦怦直跳。他按住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是殊浅?
  他根本就不用喝药的!他姐怎么敢做这种事?
  是了,严殊浅是为了他。严桓想起了很久前他姐郑重地告诉他“我只希望你能开心”,他想起了山洞里,筮情也郑重地说,要他前程似锦,他想起了自己刚刚同样郑重地尝过一口药……
  然后他想起摸着筮情的脸时,心里的怨恨在不知不觉间将他吞噬了。他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让他失去了自制力,让那些见不得人的情感肆意生长起来,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也不必知道了。
  严桓转身离开,出了筮情的卧室,去了浴室。严殊浅果然已经睡了,是“你们随便做什么我都不打扰”的态度。严桓翻出所有可充作润滑剂的东西,把自己收拾打理了一番。明天还要赶路,今晚是不能见血的,何况他的凝血功能还是不太完善。
  严桓手抖,心也抖。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该做这种事。表白被拒绝了,答应了要正常相处,转脸又爬到人家床上,这叫什么事呢。筮情清醒过来了,绝对饶不了他。
  可感情上,他控制不住自己。天知道他做过多少有关筮情的春梦。而且……他承认,他是想报复筮情一下的。如果筮情今天没回来,那他可能就是不声不响,怀着所有的爱和恨默默离开了。可他偏偏回来了,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既然如此,就把所有的感情债一次性算明白吧。
  严桓想到这里,奇迹般地恢复了平静,他重新回到卧室,锁好门,脱掉了所有的衣服。一丝/不挂,赤身裸体地走向筮情。一步一步,都是郑重的,而他脸上的表情,堪称严肃。


第14章 血家图腾
  严桓知道自己的身体很敏感,但他没有想到会敏感成这个样子。
  他自觉是冷静地同筮情交合,自以为会掌握着整场床事的主动权。然而掌握了没多久,他就腿软得厉害,什么都算计不来了,只感觉到海浪般的快感从脚趾一路向上淹没到头皮,且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无穷无尽。
  于是被筮情压在身下的时候,他浑身酥麻得没了反抗的力气。
  筮情是毫无经验的,没有亲吻和抚摸,他只是凭着药物的刺激和本能行动着。可仅仅是这种程度,严桓都像是比他吃了更多药似的情动不已。
  折腾到后半夜,筮情终于心满意足地停下来。严桓眯着眼看他睡着了,恍惚中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下贱。他所得到的快乐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类似于强/奸。
  筮情清醒了,会生气吗?严桓昧住的良心渐渐复苏,他又是担忧又是心疼地想到这个问题,随即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很是恶心。
  虚伪得恶心。
  事已至此,没有反悔的余地了。随便筮情怎么想吧。
  严桓扭头看了眼漏钟,还有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他大概没时间睡觉。虽然严殊浅和筮情都不是能自动早起的人,但保险起见,还是要趁早离开。
  严桓又转过头来,凝视了筮情的脸。他内心很平静地想,以后尘归尘土归土,不知哪年才能再见了——也许再也不会相见。
  想到这里,严桓很用力地闭了眼睛,几乎要哭。可他在山洞里,暗暗下过决心,以后不许再哭了,于是他只是轻轻地、虔诚地吻了筮情的眉心,然后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三个音节,脆弱地碎在空气中。
  严桓挪开筮情缠着他的手脚,翻身下床,打算去浴室清洗身体。一股浊液顺着腿根流下来,他的动作僵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羞。
  严桓简单收拾了行李,又拿出早已写好的书信放在主厅的桌子上。他推开严殊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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