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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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说了吗，是Chelsea说的吗。”Dylan紧张地道。
　　“案子怎么会又被追诉了？”清廷茫然地看着桌子，不在乎堂羽现在的表情。
　　“危星璨认为她哥哥不可能犯罪，追查了我十年。现在她要追究，不过还有五个月，追诉期就到了。”
　　清廷沉默了一会，苦笑着说：
　　“她说的对，她哥哥不可能犯案……怎么会是他……”
　　“你怎么这么想？是，我差点忘记了，你和他的事。不过，警方当年也是判定她哥哥犯罪，如果我这边顺利，他是不可能翻案的。”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追诉你？警方还把你拘留了…”
　　清廷抬起头想瞪着他，但实在没有气势。
　　“我继承遗产的那笔钱，警方怀疑是我虚假购买器材时转移的资金。”
　　“这种事我不懂，应该是警察说了算吧。”清廷微微皱眉。
　　“你也在怀疑我？你也觉得是我干的？还是说，你觉得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干的？”
　　Dylan注视着清廷眼神，希望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一点转机。
　　“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不想了，是谁干的都无所谓。”
　　“清廷，你可以不再去想，但是我需要那份遗嘱，如果你能帮我再好不过，应该被你收起来了，对不对？你不用担心案情，只要有遗嘱在，我就万无一失了。你回去找一找，好吗？”
　　“案子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明白吗？我十年前继承了爷爷的遗产，现在被警方怀疑是购买虚假器材时转移的公司资金。遗嘱上也写了吧？那是合法继承。你只要把遗嘱交给我就可以了。”
　　“你继承了多少钱？连警察也要管。”
　　似乎是做足了准备，Dylan咬着牙说道：“五百万。”
　　“什么？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以前都不告诉我？”听了这话，清廷难掩激动地看着他。
　　“抱歉，但这笔钱我从来没动用过，存起来这么多年也有增值。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当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宣扬，我只想等待法院判决。”
　　“你知道最后的判决，是抵押房子吗？”清廷颤动着肩膀说道。
　　“抱歉……我是想法院判决完以后再告诉你，我不知道法院的判决会是那样。不过，那时抵押房子的钱，还清欠款了吧？应该绰绰有余吧。”
　　Dylan的脑中塞满了不安，他知道这些空虚无力的解释，清廷不一定会接受。可是他的确听说陆宅抵押了1200万，公司破产后，后续的赔偿金总共加起来也只是三四百万而已，剩下的钱总够他生活很久了，他为何看上去一副过得很糟糕的样子。
　　“没事，我没有生气。反正我走不了路，不可能再住那个房子，正好搬到合适的租房里，还赔清了钱，一举两得。钱已经还清了，不需要你再还一次，你不用想那么多。”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现在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警方的怀疑……”
　　“请你别说了。”清廷打断他。
　　之后服务员端着菜上桌，清廷默默地吃起来，因为堂羽的话刺激到他，他的脸上皱成一团。
　　现在的堂羽只想着自己的事，却从不想他的感受，他连回话的心思都没有。
　　十年前，外公去世时，他继承外公留下的陆宅和各种收藏品，堂羽继承外公的财产和公司，律师是这样分配的。清廷不懂公司的事，而堂羽更有能力运作公司，因此这份遗嘱早就在外公去世前几年就定了下来。
　　之后，堂羽以公司已经倒闭为由，对外宣称他继承了空壳公司，暂时无法偿还债务，等待法院最终判决。但面临多方起诉的情况下，过程太复杂，拖了很久也没有结果，等到法院宣布答案的时刻，堂羽早已离开国内。
　　最后的判决是抵押陆宅赔清欠款，身体孱弱的清廷把此事交给了舅舅和舅母处理，而且舅舅和舅母的帮助和热情也融化了当时坠入人生最低谷的清廷的内心。
　　当时他行动不便，无心处理这些事。如若法院知道堂羽继承了那么多遗产，还会如此宣判吗……
　　堂羽藏着钱的理由，会不会是因为他真的偷梁换柱，现在才被警方追究。清廷开始有所疑惑，却因为极度的失落所以不想开口。
　　“对了，清廷，那桩爆炸事故……”Dylan又开口说道，“我不是故意想提，不过，危星璨没打算放弃这个案子。如果有必要，可能会请你出庭为我作证，你应该很清楚，爆炸案跟我无关。”
　　清廷就像受到刺激一样，瞳孔忽然睁大，又抽动了一下眼角。
　　“我知道这事对你来说打击太大，对不起。”
　　“没事的。”清廷抬起头，眼底毫无波澜。
　　“那你是不是可以答应……”
　　“几年前，星璨想翻案，找我为她哥哥出庭，我并没有答应。”
　　不知清廷在表明自己的立场，还是说他谁都不会出庭，刚才似乎把他弄得很不愉快。
　　Dylan强笑着说：
　　“无论你是否决定要帮我，我都接受，另外，你生活上有什么不便的地方，你也可以找我，只是现在我的银行被冻结，等案子处理完了就好。”
　　“你让我考虑一下吧，我好累，我想回去了。”
　　清廷放下筷子，一碗饭还剩下一半。
　　堂羽离开的那一年，他一直担心堂羽在异乡过得不好，这种担心持续了很久，谁知道，现在看来都是徒劳。他过得比自己幸福许多，关于他工作如何、感情如何，本想问的事，现在都不打算再问了。
　　其实，令他最失望的原因并非是堂羽当年继承了那么多遗产，还带着钱远走高飞。
　　而是他一开始真的以为堂羽从国外特意回来找他，谁知道是因为案子被追诉。
　　为了不被警方追查，堂羽才会找他去当证人。也许这一辈子不会再见面，却要因为这种事再见，这么看来，当时堂羽离开的那些种种又更可气。
　　和清廷的第一次谈判就这样失败了，说是再考虑。Dylan第二天、第三天，连续四天都去找过他，他同样说要考虑，还让Dylan不要再去便利店找他或是打电话给他，等他考虑清楚会打来的，清廷明显没有存下Dylan的电话，每次打过去都要问是谁，Dylan很恐怕自己是等不到他的允诺。现在Dylan相信，是真的让清廷失望了，清廷不会再帮他。
　　案件恐怕没有太多时间能拖，Camus也打来电话：
　　“怎么样，他答应了没有？”
　　“还没有。”Dylan重重地叹气，“算了，我猜他不会再理我。”
　　“Dylan，我刚才接到一个叫绍雨莲的女人的电话，她说已经把合约拟定出来了，是你让她找我。”
　　“什么？”
　　Camus问道：“这个人是陆宅现在的主人吧？”
　　“是的，她联系你做什么？”
　　Dylan停下脚步，站在路边。
　　“她说，你14号的时候找她，希望去陆宅看一看，她以为你是出国太多年所以思乡，没有料到，你走出房子就告诉她你想购回它。”
　　“怎么可能，开玩笑吧，我买回来？”
　　Dylan知道自己又闯祸了，那天他莫名的感觉到记忆模糊，果然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人格转换。
　　“所以我在问你，你在搞什么？现在陆宅的价格接近一千万，你现在财产冻结，哪里有这笔钱？你的财产加起来恐怕也没有这么多。”
　　“一千万？”
　　当时抵押不是有1200万吗？不过一想，Dylan就知道为何是这样，因为绍雨莲拿到的陆宅里不包括那些藏品，所以即使放在房价上涨的今日也没有太夸张。
　　“你跟绍雨莲交涉一下，说是我搞错了。或者说，是我后悔，跟她道歉。”
　　“她说你决定先贷款，接下来的一年再调动资金全款付清。”
　　Dylan扶着额头。他现在购买田鼠庄园的五百万资金全部冻结，无法使用。而其他的财产则在Percy名下，一共是三百万，若是没有经过Percy的同意，他拿不到这笔钱，除非申请法律援助，时间至少需要几个月乃至一年。另外，在纽约的公寓是不动产，不可能这么快卖出去。
　　他所有的存款综合也不到一千万，又怎么可能发了疯去把陆宅买回来，纵然是分裂的人格在背后搞鬼，也应该意识到，存款根本就不够。他已经决定了要买田鼠庄园的地皮，他和Percy都看中了那里。奇怪的是，最近只要一想起和Percy有关的事，他的脑内就会有一阵炸裂般的疼痛。
　　“Dylan？决定的话我就先回绝她了，不过她说你付了二十万定金，如果你不买了，也要找她签字把钱退回来。”
　　“等一等。”Dylan喊住他。
　　那一刻，他拼命想起来了。与其说是拼命想起来，不如说是，那段记忆开始腐蚀他当前的思绪。
　　Camus说的没错，一切都是自己亲自去办的，是‘另一个自己’。
　　那天晚上，他找绍雨莲签订了合同，因为房子一直挂在中介公司，她看Dylan真诚又迫切，当然答应他，而且很少遇到买家，中介公司的人当晚就赶了过去，把和合同谈妥了。至于那二十万定金，是他连夜联系纽约的朋友在之前的项目里调转的二十万资金，也是辞职前应该预付给他的工资，只有这笔钱还没有转入Percy的名下。
　　陆堂羽，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Dylan抓着头质问，却没有人可以回答他，反而是一股神经性的麻痹感侵占了他整具躯体。
　　“Camus，不用回绝她，我已经决定要买下来了。”


第二章　——遗忘的童年　1
　　作者：kiryuu｜发布时间：2018…12…14　13：27：18｜字数：3330
　　1
　　“爷爷，我想问一下阿龙现在的情况。”
　　早晨，阿羽来到陆哲泓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陆哲泓并不在，书房里也没有人，阿羽下了楼。
　　客厅里，站着另一个小孩，当然，那一看就不是阿龙，只看背影，是个长得很瘦小的家伙。若不是他穿着短裤，阿羽还以为他是女孩。
　　如果真的要让阿龙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愿意。
　　毕竟，一旦家里有两个孩子，就意味着要分走原本全部属于自己的东西，阿羽小小年纪就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并不希望阿龙出现。只是他偶尔会担心阿龙现在过得怎么样，若是他过得太差，阿羽的心会有些不安。在他被陆哲泓收养时，阿龙出了车祸，受了很重的伤。
　　如今过去了好几年，他还是会想起那一幕，而且时常做噩梦，都是他执意要跟陆哲泓离开孤儿院，阿龙才会受伤——那只是个意外，醒来后的阿羽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
　　但是，阿龙这么久没消息，不会是死了吧？
　　“爷爷，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阿龙怎么样了？”阿羽走到客厅里问。
　　陆哲泓在亲自给他面前那个孩子打领带，一边回答：“堂羽，抱歉，阿龙在外地的消息，我还没有托人打听到，不过我想，他应该被新的爸爸妈妈收养了。”
　　“我只是问问，我并不想知道他在哪。”
　　阿羽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既然阿龙没消息，说明他也没有死，应该在某个地方过上了衣食富足的生活吧。
　　爷爷面前的小孩转过身来看着他。
　　他的肤色白皙，像一个洋娃娃，长得很可爱，眼睛圆大，嘴唇紧闭着，看到堂羽后，就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那一瞬间，阿羽怔了怔。
　　“堂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清廷，以后他就是你的小伙伴，也是你的家人。”
　　清廷看上去一副胆怯的姿态。他穿着衬衫和背带短裤制服，以及新的皮鞋，看上去真是瘦小，怀里还抱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东西。
　　阿羽忍不住打量了他一会，这个小孩是谁？刚才进书房时，听佣人说，爷爷把外孙带回来了，下楼时他一心想着阿龙的事，没有听进去。
　　陆哲泓拍拍清廷的头：“把小动物放下，和堂羽去打个招呼。”
　　清廷蹲下来，把他的小兔放在了地上。阿羽很少见到兔子这种动物，它白白的一团，安静地待在地上，与世无争，又笨拙，又呆。从来不会和人互动，就像一只玩具。
　　清廷走过去伸出手，“你好……”
　　尽管清廷很友好，面带微笑，阿羽却没有伸出手回应。
　　“我要回房间里看书了。”阿羽站起身。
　　“堂羽，你怎么能不和他打招呼呢？回来。”陆哲泓严厉地喊住他，阿羽不得不回头，接着，陆哲泓继续批评道：“你这样很没有礼貌，刚才清廷与你伸手，你就应该友好地跟他回应。把手伸出来。”
　　阿羽不得不伸出手，陆哲泓转身去拿了一条挠痒的木鞭子，打在他的手心。
　　啪——只有一下，阿羽却觉得自己丢足了面子。
　　“哇，小兔，去哪里…”此时，清廷当着他的面去捉小兔，坐在地上抱着他的玩具抚摸着，他的眼里只有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