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舒颜-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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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舒辰舟的手说：“多好的孩子啊，在外面要是难过就回来吧。”
这话无疑让舒辰舟心里的酸楚又涌了上来，一瞬间让他有些动摇，但他很快收回了情绪，强颜欢笑地岔开了话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有热狗吗？我超级想念您烤的热狗，还要加倍的辣酱。”
“有！你们坐着等等啊。”
阿姨手脚麻利地打开了烤炉，给他们烤起了热狗，外焦里嫩，再配上她自己调制的辣酱。
“可乐要吗？阿姨给你们拿。”记忆中的那个孩子特别爱喝可乐，那时候他父母担心他碳酸饮料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还嘱咐过她要是舒辰舟来，就说可乐已经没货了。
“不用了阿姨，天气太凉了。”
这个回答，让阿姨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当年那个小朋友，也变成懂分寸的大孩子了，这些年应该也是经历了太多。
两人拿上热狗准备付钱，阿姨摆摆手拒绝了。
“大过年的，阿姨您就收下吧。”
“就是因为大过年，阿姨才不能收。”
两人拗不过，道了谢离开了。
坐在树下的石椅上，两人像小时候一样默默地吃完了热狗，舒辰舟突然开口问：“你们平时都在哪儿上专业课啊？”
许佑指了指对面教学楼三楼正对着他们的大窗户：“那边。”
“真好。”舒辰舟突然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
那是他从小就熟悉的地方，父母也在那里留下许多身影，他也曾经和许佑有同样的理想。
可那都是曾经了。
“佑啊。”舒辰舟深吸了一口气。
“嗯？”
“我在想，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应该回来。”
许佑疑惑地问：“怎么突然这样说？”
舒辰舟顺手把许佑吃完热狗后剩下的竹签接过来，一起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擦了擦手，攥紧了手里的纸巾，接着说：“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我最近常常在想，要是我当初没擅自做决定去了B市，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些乱七八糟人，经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能够像以前那样和你一起上学，一起唱歌，是不是会比现在的生活要轻松得多？”
“以前你问我，做艺人开心吗？其实我每一天都觉得很累，不是因为训练或是工作，真的是心里的疲惫，一不留神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一不小心就惹了别人不高兴，我出道到现在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这个圈子里没有公平性可言，所有人都在勾心斗角，莫名其妙就把你当做假想敌。”
舒辰舟沉默了良久，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心里乱成一团的，何止这些事。可就这些话，他也只能和许佑说说，面对其他人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的。
许佑早就看出来，这次回C市他肯定是心里有事，舒辰舟的性子就是这样，宁愿自己一个人憋着受罪，也很少开口。所以他也不去追问，等他什么时候愿意了，他自己才会说出来。
许佑拍拍他的肩膀安稳他：“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多和我说说，这样心里会舒服一些。”
“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你，要是不开心，合约到期后就回来吧，到时候我也该毕业了，我们可以继续一起唱歌，大不了去酒吧卖唱嘛，你不想唱的时候就帮我收收小费，我小时候就觉得那样特别酷。”
舒辰舟看着许佑温暖的笑脸，感激地点了点头。
46。
春节期间，很多店都还没有开始营业，两人好不容易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吃了顿午饭。
舒辰舟提出想回家看看。
许佑迟疑了一下，问：“去你舅舅那儿吗？”
“不，我打算回我家原来那边看看。”
许佑明白了，是要回原来的小区，那个被舒辰舟的舅舅擅自转卖掉的家。
“我陪你吧。”
舒辰舟摇摇头：“我一个人回去。”
许佑有些担心，固执地坚持：“那我在门口等你。”
舒辰舟回到了久违的小区，像是找到了归途，又无法踏上这条路，因为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四周静悄悄的，他像是在梦里一样，回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走过他从小到大踏过的每一条路，然后落寞地坐在曾经他的家楼下的娱乐设施边。他小时候有好几次忘记带钥匙，还趴在这里写过作业，刷着黄色油漆的凳子上还有被他无聊时，用尺子划出的一条条印子，都向他证实着童年发生过的一点一滴都是真的存在的。
正当舒辰舟坐在那里发呆，一位路过的老人叫住了他。
“是……小辰吗？”
舒辰舟今天只戴了棒球帽，他回过头，有些惊喜地喊：“张爷爷！”
老人确认是他之后，也高兴地走近：“我就知道是你小子。”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我说看着这脑袋应该是舒家的孩子，你都长那么大了。”
舒辰舟乖巧地任由老人打量着自己：“张爷爷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
老人是舒辰舟家的邻居，小区里和舒辰舟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老人家以前当过兵，终身未婚，也没孩子。作为邻居，舒辰舟父母也对老人照顾很多。小孩子们倒是很喜欢粘着他讲故事，他还有个特别的本领，就是看着后脑勺就能认出谁是谁。那时候大家常常在一起玩得游戏就是，身高体重差不多的几个同龄孩子，又都剪了差不多的发型，穿着同样的校服，坐成一排，让老人家猜一遍。每次他都会配合着玩这个幼稚的游戏，并且一次都没有出错过，小孩子们都崇拜得不行。
现在想起来，居然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老人家也七十多了。
张爷爷在他身边坐下来：“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
舒辰舟把自己离开C市之后的事一一和张爷爷说了一遍。
“不错啊，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唱歌，至少也做了自己喜欢的事。”
舒辰舟低头不语。
张爷爷似乎也看出了什么，拍拍他的背让他坐直：“年轻人总归是要多经历些的，要坚持啊。”
舒辰舟点点头。
“和爷爷上楼吗？走得再远也要回家看看吧。”
舒辰舟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窗户，迟疑道：“可是我家……”
张爷爷起身道：“你那个混账舅舅干的事，爷爷都知道，但是那家人去年好像突然搬走了，回去看看吧，去爷爷家坐坐也行。”
老人家身体还很硬朗，走在前边，舒辰舟下定了决心，跟上脚步，坐着电梯，一转眼电梯门打开，就来到了自己家门口，不，是原来的家。
张爷爷走在前面拉了拉大门：“好像锁上了，之前我还看到搬家公司来运东西。”
大概是触景生情，舒辰舟眼里有些湿润，他悄悄转过身去揉了揉眼睛，然后说：“没关系的爷爷，去你家坐坐吧，我也好多年没去了。”
张爷爷拍了拍舒辰舟的肩：“怎么能让小孩子反过来安慰我，我们进去看看，爷爷帮你想办法。”说着拿出手机就要给物业打电话。
“真不用了爷爷……”舒辰舟拦住了他，进去又能怎样呢？已经改变了的事物终究是变不回来了。
张爷爷执意要替他想办法，两人拉扯了几下，老人家突然顿住了。
“把你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掏出来看看。”
舒辰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张爷爷说的是自己随身戴着项链。舒辰舟把贴着肌肤，还带着自己体温的项链解下来，老老实实地递给老人家。
这是他生日时颜靳送他的，之后的日子里几乎都带在身边。
张爷爷拿着做工精致的项链，反复翻看了几次，“现在的钥匙怎么做得那么花哨？”说完捏着那个钥匙形状的吊坠，把项链还给舒辰舟。
“开门吧。”
？？？
舒辰舟握着项链，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愣着干什么，这不就有钥匙了，开门吧。”
舒辰舟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向老人家解释。
“爷爷，这个不是……”
“不是什么，拿着钥匙就开门啊，不过你这么大人了居然还像小时候那样把钥匙挂在脖子上。”
那个时候所有的大人都担心自家孩子把钥匙弄丢，索性都用绳子串好，出门的时候给挂上，老人家还记得舒辰舟放学回家跑跑跳跳，钥匙偶尔随着他用力过猛甩起来打到脸上直喊疼的样子。
张爷爷坚信这花哨的吊坠和普通钥匙没什么区别，就是觉得现在的人怎么那么多花样，把钥匙做得那么金贵，坚持要让他试试。
舒辰舟硬着头皮站在大门前，这扇门已经不是他们家原来的门，锁也不知道被换过多少次，在老人家的强烈要求下，他不得不把那个钥匙吊坠插到了锁孔里做做样子。
好像有什么魔力，舒辰舟动作停住，居然不想把钥匙拿出来了。
“在外边几年门都不会开了吗？”
张爷爷不耐烦地看着他磨磨蹭蹭地动作，索性替他用力扭转了钥匙，舒辰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并且还伴随着“咔嚓”一声，舒辰舟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已经做好接受好这弱不禁风的金贵钥匙断在锁孔里的事实了。
唉，这下真得找物业上来了，说不定请人把断了的钥匙取出来，还得赔一笔钱，再严重些就该被当成非法入侵了。
张爷爷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拉，舒辰舟吓了一跳，没有防备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
门。
打开了。
老人家一脸得意：“看吧，我就说钥匙就是钥匙，当成宝贝挂起来可不行，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多尝试。”
舒辰舟呆住了，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张爷爷已经在他身后催促：“进去看看。”
舒辰舟恍如隔世般地走进了他曾经的家里，房子已经只剩下当初最基本的格局，很多地方都改变了，大概是住客搬走的原因，房子里所有的家具已经撤走，显得有些空荡。
在这个空间里，回忆铺天盖地的涌现，他比没回来之前更难受了，这已经早就不是他记忆中的家了。
舒辰舟和张爷爷道别之后，心里百感交集，终于拿出手机决定打个颜靳问个清楚。
电话接通的瞬间，传来颜靳熟悉的声音。
“小辰？！”
电话那端的颜靳并不知道两人现在身处同一个城市，反而是因为舒辰舟终于愿意和他联系而松了口气。
“在家这几天还好吗？有好好吃饭吗？”
“挺好。”
颜靳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干脆，一时有些语塞，还没等他说出接下来的话，舒辰舟已经追问。
“我有事要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颜靳抱歉地说：“白明越的父亲去世了，应该要葬礼结束之后才能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发信息都行。”
这个回到让舒辰舟沉默了，一瞬间想要问的那些事，有关钥匙，有关房子，他都开不了口。
颜靳叹了口气：“事情一结束我就赶回去，你照顾好自己，好吗？”
颜靳知道舒辰舟心里不高兴，但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白明越一家和他又是旧识，他还是认为舒辰舟那么懂事，应该会体谅的。
可他没有想过的是，舒辰舟能够理解他，但舒辰舟没有义务要感同身受地去理解白明越的做法。
“好。”
舒辰舟艰难地吐出了这一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他走在离开小区的路上，手里攥着解下后就没有再重新戴上了项链，不远处等着他的许佑朝他挥了挥手。
天空变得更阴沉，暗淡无光，冬日的寒风刮得他的脸生疼，让他呼吸有些困难，心里像被刀划开了口子，留出腾腾地血液都被冷风吹散了热气。
他突然感受到了冬日严寒与萧索带来令人窒息的恐惧，胆怯地不愿继续向前，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只剩下心灰意冷。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想再坚持下去。
所谓不畏风雪，是因为心中还有念想，他快要失去这样坚持的理由了。
………………
我们小辰是真的很伤心啊
47。
许佑大老远就看出了舒辰舟脸色不对，赶紧迎了上去。两人在回许佑家的路上，舒辰舟把刚刚发生的事和许佑说了一遍。
许佑小心翼翼地问：“意思是说，他把项链送你的时候，没和你提房子已经买回来了的事？”
舒辰舟点点头：“没有。”
“那你……不问问清楚吗？”
许佑这样一提，舒辰舟想起刚刚那通电话，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他不想说可能有他的理由吧。”
许佑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钥匙吊坠，和之前视若珍宝挂在脖子贴在胸口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他继续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找个快递，把它寄回去。”
“确定要这样做吗？”
“那是他买回来的房子，无论说不说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他选择不说，那就是不想让我知道，既然如此，还是把钥匙还给他吧。”
舒辰舟的情绪很低落：“我本来打算，自己挣了钱把房子买回来的。”
舒辰舟出道之后就在想，要赶紧多工作，攒了钱把家里的房子买回来，这样心里总归踏实一点。
他在B市的这几年，没有一天安定过，住在颜靳那儿，虽说他曾经也想过把那里当成家，但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安全感。事到如今，他担心的事好像一一开始发生了，他心里最后一丝防线已经开始动摇，那个地方终究不属于自己。
许佑总算明白，舒辰舟和颜靳之间肯定是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