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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重新暗恋-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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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朗轻轻“哦”了一声,沉默半晌,又开口道:“怎么不和我说?”
  “我看你最近心情也不大好,就没烦你。”霍杨睁开眼,“这个月叶鹤龄都找你两回了,什么事?”
  叶朗低头,嘴角扬了一扬,“你想知道?”
  这个笑皮牵肉、肉不理皮的,无端有种神鬼莫测的气质,霍杨看了他一会,预感不是很好,“你不想说,就……”
  “也没什么,”叶朗垂下眼,语气散漫随意,仿佛并不拿这个当成个事,“就是他说你是我亲哥。”


第103章 深意一百零三
  “……我记得这是03款的银天使吧?劳斯莱斯最后一批全手工的老爷车……这种车身格外不好清理……”
  “……叶鹤龄有台一样的……”
  霍杨的思绪停在那天一闪而过的银灰色豪车上。
  叶朗的语气很正常,表情也很正常,就是眼神有点冷。霍杨一时摸不准他什么想法,愣了好半天,才冒了个试探的话头,“……真的假的?老爷子这么——呃,八卦?”
  “他给我看了一份父系亲缘鉴定,”叶朗枕着胳膊躺下了,和他面对面说话,“鉴定结果说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霍杨第一反应不是亲缘关系。
  那么这就说得通了——他刚搬过来的时候,放在书房抽屉里的那份遗嘱文件。
  叶朗当年收拾那些文件收拾得挺仔细,书房书桌抽屉里的东西,这是个很显眼的位置,没道理会落下遗嘱这种重要文件。而霍杨搬过来之前,叶启峻又直接说他事先找家政收拾过房子。
  这人留下故意做旧的遗嘱文件,如果霍杨看到自己每年都在叶启儒的遗产继承人里,自然就会怀疑到自己和叶启儒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自然垂涎起叶家偌大家产来,也许还自然地对叶朗的巨额抚养费和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身份产生各种想法……
  更何况叶启峻还摆明了一副“年轻人有什么想法尽管来找我”的态度。
  他竟然是这样恶毒地防备着叶朗——当年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霍杨转念想起了那份叶启儒的遗嘱文件,有些心不在焉地接道:“亲缘鉴定啊,造假的可能性也……”
  “是真是假,我都无所谓。”叶朗打断了他,总算把他的思绪一下子拉回来,深且静的瞳孔注视着他,“那你呢?”
  “我当然也无所谓。“霍杨的主要心思不在这里,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语气听起来有点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敷衍,“不过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别胡想。”
  他之前的心理活动一概没有展示在脸上,叶朗听了最后这几句话,不但没有宽心,反而感觉更不安了。
  从小到大,叶鹤龄给他灌输的强者意识太根深蒂固,他有时候也认为,道德伦理这种共识类的社会契约是弱者的庸人自扰、强者的工具和姿态。近亲结婚在法律上受禁止,但他们是同性伴侣,又不会生出什么葡萄胎、葫芦娃出来为祸世间,况且,乱;伦在法律上不是犯罪,在精神病学上也不是变态,在他眼里,血缘连个屁也不算。
  但是他哥——这个貌似吊儿郎当臭不要脸的男人,能守着个闹着玩似的约法三章过了大半年,弄得叶朗都不敢按计划强撩他,为了那一句“尊重”,憋成了活王八。
  他翻看过叶启儒以前的遗嘱,也确实疑惑过,就是从来没想过这一方面的可能。现在他看着若有所思的霍杨,心里有一桶水忽然倾倒,像大片漆黑的墨水染了一地。
  暑假天太热,霍杨绝少和他抱在一起,还经常半夜把他推到一边去,摊开手脚,睡得自由飞扬,不知道叶朗在枕头另一边气成了个葫芦。
  隔日早上起来,叶朗为报私仇,趁着他晨;勃没下就折腾他一顿,弄得两个人都大汗淋漓,又来不及洗澡,别提多难受了。最终生理需求战胜了养生理论,叶朗只得食言而肥,郁闷地打开了空调。
  果然一开空调,霍杨就乐意黏他了,恢复了一抱抱半小时的常态。只是他最近太忙,整天往外跑,回家只要一躺下,就睁不开眼,叶朗又舍不得把他从睡梦中折腾醒,原本期待的假期,变得愈发憋火。
  “甲方真是傻逼,这一窝人,领导混账兵也操蛋……”霍杨夹着电话,四处找蓝牙耳机,“对啊!傻逼吧?!他妈的我们接项目的时候他谈理想,什么盖的是房子收获的是自然,到我们跟他谈理念了他就谈造价……”
  他从书桌底下找到了耳机,起身的时候还撞了一下头,顿时更愤怒了,戴上耳机,打开电脑看邮件,“设计完了拿图一看,就开始说大众审美,去他娘的,我们给他弄个沈阳大铜钱?这会都开工了,又告诉我们项目要延期……”
  “……市场萎缩!我知道——你要在欧洲这日子更没法过……”
  叶朗进屋的时候,正看到书桌上的小桌板被拉得贼长,他哥伸长了腿,把脚搭在桌沿,一边翻着满桌文件书本,一边在触控屏上点来划去,草图副本上转眼间多了许多他看不懂的彩线和标注。
  没看一会,手机又响了。
  霍杨抽空瞅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牙疼似的一吸气。
  他抬头看到了叶朗,赶紧抓起手机,硬塞进他手里,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你接,说我不在。”
  叶朗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林芝”。
  他接起来:“喂?哪位?……不好意思我是他弟,我哥出去买东西了,手机没拿。您有什么事?……”
  叶朗听完了电话,挂掉以后放回桌子上,“她说她想见你。”
  “什么玩意儿,”霍杨估计是累烦了,T字区都皱成了一团抹布,“有什么好见的。”
  叶朗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俊秀的眉心,舒展开那里的褶皱,“那就不见了,在家陪我。”
  “整天诱惑我当昏君。”霍杨抓过他的手,在他手背胡乱亲了一口,眼睛还是盯着电脑屏幕,“她有什么事要见我,说了没?”
  “……”
  霍杨不明所以地抬起眼,“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叶朗道,“说了你又要出门。”
  “大晚上的我出什么门。”霍杨一胳膊搂过他的腰,在他背上顺毛式抚摸,“乖,快说是什么事。”
  叶朗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腹旁这颗脑袋,凭借X光式的直觉,不用解剖都知道他满心都没在自己身上。他突然转移了话题:“你那个项目要延期是吗?”
  霍杨:“是啊,没想到业主这么坑,我们打预算的时候,他那边土地、资金就各种出问题。而且这些年建筑、结构和机电行业的各种行业规范越来越严,施工图审图机构不停挑刺,我是负责设计的,离秃顶真是不远了……”
  “那要延期多久?”
  霍杨顿了顿,开始感觉头疼,“应该……最多……我也不知道,最多一个月吧。”
  “一个月啊。”叶朗点了点头。
  从放假到现在都快有半个月了,霍杨就是能把工作弄完,还有一个随时可能把他拽走的叶谦。他不动声色地吸了好几口气,还是没能平和下来,最后忍无可忍,一把扯下霍杨的胳膊,转身就走。
  “哎!”霍杨万分无奈之下,只得喊了一嗓子,“你起码告诉我林芝打电话干什么啊!”
  “她什么也没说!”叶朗头也不回,踏出了门,“就让你给她回电话!”
  又要养家糊口,又要兼顾父母,还得哄小朋友,霍杨提前感受到了中年男人的焦头烂额。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门口,再看看手机,一脑门烂官司。
  晚上他哄少年:“宝贝儿,忙过去这一阵我就没事了,谁还没个忙的时候,我要是天天坐办公室那还有什么前途,等建好了我带你去玩,私人会馆呢……哎,哎,不闹了!听话!”
  叶朗面无表情地压在他上面,眼神很冷,底下却烧着炽热的光,不是好光,“你都好久没碰我了。”
  “相信我,”霍杨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要是每天受一堆鸟气,累成条狗,你也没劲。”
  叶朗讽刺地扫了他一眼,“算了吧,狗都没你这样,小区里的狗活得比你好多了。”
  “那你可以去找狗撸;管。”霍杨掀不动他,被他剥了个精光,牢牢裹进怀里。叶朗探身关了灯,霸占着他。
  “……喘不上气儿了。”
  “不管。”叶朗收紧了胳膊,语气里的霸道意味非常明显。
  霍杨困得要死,靠在他垫在自己脖子底下的臂弯里,“就你这样的,要换别人,有多远滚多远……”
  “嫌我烦了?”叶朗凑过去,蹭了蹭他的鼻尖,嗓音压得很轻,“我明天去上补习班,不碍你的眼。”
  他哥迷糊了一会,挣扎着转醒,这挣扎在汹涌的睡意面前相当无力,“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忙。”叶朗盯着他已经阖上了的眼帘,过了许久,才扯了扯嘴角,几乎无声地自语,“……真想把你变成我一个人的。”
  叶朗意识到了自己心底的恐慌不安,这些情绪喂养进了名为“占有欲”的野兽嘴里,让它一天天地膨胀起来,遮天蔽日,遮得他满心阴暗。
  霍杨第二天一早爬起来,叶朗一如往常给他做好了饭,他坐在桌边时,却看到了放在一旁的书包。
  天气预报说今天足有三十七度,霍杨奇怪地问:“你要干什么去?”
  叶朗早吃完了饭,给他盛好粥,就拎起书包走向玄关,“我去报个辅导班。”
  “你怎么又报辅导班?”霍杨皱了皱眉,“最近成绩下降很严重?”
  “我回来再跟你说。”这小子换了鞋,就旁若无人地推门走了,对霍杨“今天三十七度”的警告两耳通风。
  这混账玩意,一点都不听话。霍杨没吃两口,手机就又没完没了地响起来,顿时也没空管他了。
  盛夏三十七度在堆满建筑材料的工地呆着,感觉非常销魂,大家一个个都被东西南北风刮得灰头土脸,比真民工还民工。
  这所在建的私人会馆位于京郊,地基已经打好,水电埋完,准备开始土方回填。但是设计方团队却发现了很多问题:仅仅是目前这个阶段,材料质量、建造质量乃至监理工程师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
  建筑师们呆在工地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叹气也越来越多。
  高总监:“就我这些年遇到的好些施工团队,比起十几年的来说,责任心、荣誉感、业务水平,都在下降,越来越鱼龙混杂。”他看着自己的团队,“房子建出来,不止是业主的,也是我们的——不计成本,跟他们死磕。”
  死磕的结果是,大家全都忙成了智障。霍杨所在的这支团队比较年轻,但也有资深老人,不仅身兼好几个不同项目,还要在大学任教。有人要上课,看论文,答辩;有人要建模,跑工地,写合同;有人要开会,交书稿,办讲座……霍杨作为相对清闲急需锻炼的新人,铺天盖地的活儿都朝他压了下来,简直是活埋。
  他还得抽出时间,去陪林芝吃一顿没滋没味的饭。
  他这名义上的母亲喜欢西餐,霍杨后脚还得去赶一场应酬,就约了个相对高雅的茶室,T恤裤脚上还沾着土,不修边幅地坐到了林芝对面。
  专管冲泡的侍茶员用开水滚过瓷碗,洒掉第一泡,随后高冲低斟,来了个利索漂亮的“凤凰三点头”。
  林芝沉默地啜了一口茶。霍杨嗓子冒烟,没心情装文雅,又叫了瓶十几块钱的矿泉水上来仰头喝干了,抹了抹嘴道:“您有什么事直说吧,我一会还有事,真没时间。”
  “好,”她这才开了口,说话还是犹犹豫豫的,“我和你爸爸……前两天,带着叶谦做了个亲子鉴定。”
  霍杨看了她一眼。最近大家扎堆儿尝试高科技?
  “他不是我俩的亲孩子。”林芝注视着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霍杨笑了笑,喝了口茶,“您看着我干嘛?我不会去跟你们做这个鉴定的。”
  林芝窘迫起来,“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呢?”霍杨轻轻转着茶杯,“你看好不容易叶谦有了希望,结果又犯病了,还犯得比以前都厉害,所以就失望了,甚至都怀疑他不是亲儿子……就去做了鉴定。是吗?”
  “话不能这么说。”林芝咬住嘴唇,“是他割了腕,医院需要输血,发现我俩的血型跟他都不匹配……”
  “嗯。”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哀怜又恳切,是一个母亲饱受折磨的疲惫目光,“这么大的事,我和你……我和老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来和你说一声,你毕竟也是一个家里的人。”
  “嗯。”霍杨盯着玻璃杯里的茶叶,“那叶谦以后怎么办?”
  “……”林芝叹气,“还能怎么办。”
  叶谦仿佛是压在屋顶上的一截断树,被命运给折断了,只得砸到至亲们的身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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