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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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秋哭得更大声了，“哭……眼睛红……呜呜……老师知道……骂他们……呜呜……更欺负我……呜呜……嗝……呜呜……嗝嗝……”
唐秋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说着，少年听明白了，不能哭是因为怕老师知道了要惩罚欺负他的那些人，而那些被惩罚的人却不会因此认识错误，反而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回唐秋身上。
世界永远存在着阴暗面，在成长的每个阶段，你无可避免地会遇到一些恶，承受它带来的种种伤害。成人尚且不能做到从容面对，更何况是个孩子。或许他还不清楚这些恶是什么，就要被迫地承受它带来的痛苦。
然而，年纪再小，有些事却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唐秋越哭越凶，大有摧城拔寨的势头，一时恐怕停不下来。
少年干脆坐在草地上，手肘支着膝盖看着他。小孩还处在面粉团子的年纪，细胳臂细腿缩在地上就一小点儿。小孩的头只有苹果那么大，白嫩的脸颊肉嘟嘟，大大的眼睛哭得红肿，连带着鼻头也红了，翘起的小嘴巴水润润的，有节奏地打着嗝。
又可怜又可爱，看得少年心情大好。
唐秋哭了好久，旁边的大哥哥只是坐在那儿，一句话都不说，唐秋瘪嘴，抽哒哒地问道：“大哥……嗝……哥……呜呜……你怎么都不哄……嗝……哄我……嗝……啊……”他看别的小朋友哭都是有人哄的……
少年忍不住勾起嘴角，“哄你就不哭了？”
唐秋认真地想了想，“呜呜……要哭……嗝……”
少年回道：“是啊，哄不哄你都是要哭的，我哄你做什么？”
唐秋的哭声顿住，圆睁着眼，他觉得大哥哥说的对，可是……唐秋扑倒在大哥哥的怀里，哭得更惨了……
少年这下也慌了，他家里没有弟弟妹妹，同龄的朋友家倒是有，但是那些小孩对他又敬又怕，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更别提哭了。他不知道小孩子哭起来是这么的惊天地泣鬼神，哭了这么久……不累么？
小孩一边哭一边往他怀里钻，小孩伸手想要勾他的脖子，但因为手臂太短不得不放弃，改成搂他的腰，小孩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终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痛痛快快地继续哭起来。
少年坐在地上，两只手侧举在半空中不知该往哪放。
少年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少年一只腿平放在草地上，一只腿环起，悬着的手抱住怀里的小孩，轻拍着小孩的后背，哄道，“乖，不哭了。”
小孩哭了好久，哭到后面声音都哑了，哭声渐渐地减小，到后来也不打嗝了。少年低头一看，小孩哭累了，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少年松了口气，怕吵醒小孩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初夏的午后，少年坐在草地上，背靠着老树，看着怀里熟睡的孩童，嘴角微微上扬。
第27章
唐秋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院长爷爷走到床前，摸了摸唐秋的头，叹了口气。唐秋不明所以，连忙爬起来问道：“爷爷，大哥哥呢？”
院长爷爷回道：“送你回来的大哥哥？他回学校了，小秋还想见那个大哥哥？”
大哥哥走了？
唐秋怔愣地坐在床边，好一会儿，“啊！我还没问大哥哥问题呢！”
院长爷爷笑着安慰唐秋：“小秋如果好好学习，多尝试跟其他小朋友交流，明年的儿童节爷爷就再请大哥哥过来，到时候小秋就可以问他问题了。小秋说好不好？”
唐秋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那爷爷，你可以不要再送我去别人家了么？他们不喜欢我，爷爷喜欢我，我想在爷爷身边。”而且，如果他去了别人家里，第二年就见不到大哥哥了。
“好，爷爷答应你。”
院长爷爷这次没有骗他，第二年儿童节大哥哥果然又来了！唐秋去年没问出来的问题终于有机会问啦！
一年了，大哥哥好像长高了，唐秋没怎么长个，还是小小一只。唐秋垫着脚，抓住大哥哥的手指，拉着他便往小秋千那边跑，“大哥哥，你跟我来！”
小孩人小手劲儿却不小，拽着少年闷头往前跑，少年的无名指都快被拽断了，少年被迫弯着腰跟上小孩。
小孩把他拉到秋千旁，推着他的腿说道，“大哥哥你坐，这是我最喜欢的秋千，可以荡得好高呢！”
少年没动，站在秋千前，低头看着小孩，问道：“你不坐么？”
唐秋高高地仰着头，看着少年，“哥哥你太高了，这样跟你说话我脖子好酸呀，你坐下来好不好？”
小孩整个人都快仰过去了，少年忍不住笑了出来。少年依言坐到秋千上，双手撑着唐秋的腋下把他抱到腿上，面对面坐好，少年一手扶着唐秋的背，一手忍不住在唐秋的脸颊上捏了又捏。
秋千渐渐摆动起来，唐秋从来没坐在别人腿上荡过秋千，两只小手紧张地抓着少年的衣襟，时不时地回头看身后的地面，兴奋地咧嘴笑，“大哥哥……秋千……好高呀……”
少年挑眉，“是大哥哥好高，还是秋千好高？”
唐秋的注意力全在高高摆起的秋千上，根本没听见少年的问话，趴在少年的身上开心地笑着。
少年不悦。
秋千慢慢停了下来，唐秋看看左右再看看大哥哥，害羞地问道，“大哥哥，你是累了么？秋千……我还想荡得高高的……可以么？”
唐秋问得小心翼翼，眼睛里的星星暴露了他内心的期待，少年已经心软，却故意逗弄道，“我累了，没力气了。”
唐秋歪着头认真地思考着，“那我们休息一会会再荡，可以么？”
少年摇头，小孩的脸瞬间耷拉下来，眼睛里的星星也跟着暗淡了，少年说道：“你鼓励一下我，没准我就有力气了。”
听完，唐秋松开少年的衣襟，两手合十，试探性地拍了两下，见少年看着他没说话，更加用力地拍了起来。
唐秋想，他完整地讲完一个故事后，院长爷爷就是这样鼓励他的，每次院长爷爷一鼓掌他就又有力气再讲一个故事了。只要他用力鼓掌，大哥哥很快就会有力气带他荡秋千啦！
小唐秋的手都要拍红了，秋千还是没有荡起来，唐秋委屈地看着少年，“大哥哥……”
少年握住小孩鼓掌的小手，轻轻地揉着他的掌心，“别拍了，手都拍红了，疼不疼？”
唐秋顾不上手疼不疼，他心里记持着秋千，秋千怎么还没有荡起来？大哥哥是不是还是没力气，怎么才能让大哥哥有力气呢？
唐秋突然眼睛一亮，解开鞋带，踹掉自己的鞋子，扶着少年的肩膀，试图站在少年的大腿上。
少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阻止他的动作，但小孩的动作太危险，少年的手虚扶着，防止他掉下去。在少年的帮助下，唐秋稳稳地站在了少年的大腿上，他抬起小手，一边一只，捧着少年的脸，垫起脚，俯身向前“吧唧”一下亲了上去。
湿湿软软的触感落在唇上，少年整个人怔愣住。
唐秋看着眼前呆愣住的大哥哥，“吧唧”又是一口，“大哥哥，现在你有力气了么？”
少年猛地站起。
“啊……大哥哥要掉下去了！”
听到小孩的叫声，少年才回过神。他太过吃惊，起身时忘了小孩还站在他腿上，还好小孩动作敏捷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少年严肃地注视着小孩，小孩不过四五岁的样子，那样做也许只是想表达对他的喜欢而已……可想到这儿，少年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竟然……
少年把小孩放到地上，转身想要离开，裤腿却被抓住，少年回过头，看着小孩。
小孩一脸受伤地看着他，手指着秋千，生气道，“说好的荡秋千呢？大哥哥，你说话不算话！”
眼泪在小孩的眼眶里打着转，似乎少年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落下来，少年回想起一年前的场景，离开的脚步顿住。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少年先败下阵来，他弯腰抱起小孩走回秋千处，按照方才的姿势把小孩稳稳地放在腿上，慢慢地荡起秋千。
秋千一晃动，小孩眼眶里的泪瞬间就消失了，不一会儿清脆的笑声重新响起。
唐秋笑道，“大哥哥，你真好。”
少年：“……还行吧。”
小孩均匀的呼吸声传入少年的耳中，少年侧头看着小孩熟睡的面庞和……湿润的胸口，轻声感叹道：“我怀里是有多好睡……”
……
唐秋再次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小床上。
唐秋醒了醒神，“啊，大哥哥！”唐秋跳下床，一脚蹬上小鞋子，吧嗒吧嗒地往院子里跑。唐秋远远地看见跟大哥哥穿一样校服的人还在，安心了不少。
他的大哥哥还没走，这次一定要问到问题！
唐秋跑到门口，找了又找怎么也看不见大哥哥的身影，唐秋嘟囔着，“大哥哥呢？”
“小朋友，你找哪个大哥哥呀？”一道温柔的女声出现在唐秋身边，是个没见过的大姐姐。
唐秋腼腆地看着眼前的大姐姐，“我找那个个子最高的哥哥。”
“哦，你找他呀，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带你过去吧。”说完，大姐姐微蹲下身想拉唐秋的手，唐秋下意识地背过双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唐秋不喜欢别人碰他，牵手也不行。
大姐姐没生气，柔声道：“不想让姐姐牵着？”
唐秋低声：“……嗯。”
大姐姐笑着说道：“没关系，那你跟着我吧，别跟丢了。”
唐秋紧跟着前面的大姐姐，直到看见他想找的人，一路小跑冲了过去抱住大哥哥的腿，扭过头怯怯地对大姐姐说，“谢谢姐姐。”
少年冲送唐秋来的大姐姐点头示意了下，抱起唐秋，让他能和自己平视，“睡醒了？”
唐秋扭了扭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以为你走了，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呢。”
少年跟带队老师说了句什么，抱着唐秋往远处走了走，“你想问什么？”
唐秋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犹豫了一会儿，抬起脸目光炯炯，“大哥哥，怎么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啊？我也想像大哥哥一样被福利院里的小朋友们喜欢。”
少年一愣，继而说道：“没有人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我也不能。”
唐秋不同意，小眉毛拧在一起，“不是的，所有人都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少年回道：“你说错了，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觉得所有人都喜欢我。”
唐秋被绕迷糊了，大哥哥的话，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但是大哥哥的表情好像很难过。唐秋伸出手，努力地向上够，在大哥哥的头上轻轻拍了拍，学着院长爷爷的样子安慰道，“别难过，别人不喜欢哥哥，小秋喜欢哥哥。”
少年低头配合着小孩的动作，心底涌入一股暖意。
少年轻声道：“原来你叫小秋。”
唐秋点头，“是啊！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摘下胸前的校牌递给小孩，“上面是我的名字，等你上学了就知道了。”
唐秋接过校牌，认真地看了又看，然后谨慎地揣进口袋里，拍着小胸脯说道，“大哥哥，我很快就能上学了，你明年再来的时候我一定能叫出你的名字！到时候你可不能忘了我！”
少年答应道：“好。”
第二年的儿童节，大哥哥没有出现。唐秋想，大哥哥一定是知道他没开学还不认识字，所以才不来的，明年……明年大哥哥一定会来。
大哥哥的名字太难了，老师一直都没有教他们。六一放假前，唐秋特意把大哥哥的名字誊写在纸上带到学校请教老师。
他终于会读大哥哥的名字了，可是儿童节这天，大哥哥没有出现。
小唐秋坐在秋千上，沮丧地晃着脚，低声呢喃着：“陆莫霆……”
第28章
唐秋是疼醒的，不只是右手，从空中摔下来那下太狠，震得他浑身都快散架了。
唐秋睁着眼迷茫地躺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医院。病房的窗帘没有拉开，房间里漆黑一片，唐秋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好在唐秋一直睡着，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唐秋缓慢地转动着眼珠，四下打量着，他应该是在一个高级病房，病房里设备一应俱全，旁边还有陪护床，床单被子整整齐齐的，看样子没有人在上面休息过。
身上的被子盖得太高，他一动就蹭到下巴，唐秋难受，想抬手把被子扯低一点。右臂受伤他根本使不上劲儿，而左手……正被人握住……
唐秋这才注意到病房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陆莫霆单手握着唐秋的左手，侧趴在床沿上休憩，陆莫霆个子高，病床偏矮，姿势看起来很别扭，紧皱的眉毛、眼下的阴影、冒着青渣的下巴令他看上去有些憔悴。
唐秋不敢再动，就这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