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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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那么伟大，他也曾忍不住偷偷地想，就偷偷想一小下。
　　陆莫霆会不会喜欢自己……
　　唐秋自嘲，那怎么可能呢？
　　所以，他要藏好这份感情，珍惜跟陆莫霆朝夕相处的这半年时光，牢牢记住每天发生的点点滴滴……
　　等到陆莫霆不当他的助理，等到他们离婚，再没有任何关系，在没有任何理由见面的时候，他至少还有一份回忆。
　　然而……
　　“人有三件东西是无法隐藏的：咳嗽、贫穷和爱，你想隐藏越欲盖弥彰。”
　　唐秋告诉自己要镇定，他侥幸地想或许对方只是在试探他，“纪新杰，捕风捉影的事你不要乱说。陆莫霆只是我的助理。”
　　纪新杰夸张地捂住腹部嘲笑道：“唐秋，你以为我是你啊，随便糊弄两句就信！你那点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只是因为剧组太忙没人注意到你才没被发现。一但传出去，引起关注，就凭你那点道行瞒得了谁？真以为自己演技有多好呢？”
　　纪新杰说的没错，一旦有人开始怀疑他和陆莫霆，谣言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离谱。无论他俩有没有关系，事情只会愈演愈烈。
　　与其那样，倒不如他索性承认，看看纪新杰究竟想做什么。
　　唐秋沉默片刻，抬眸直视纪新杰，“好，我承认，我喜欢陆莫霆。你想做什么？”
　　纪新杰故作诧异，“你真喜欢他啊？一个助理而已，就长得好看点，啧啧啧，你说你图什么？”
　　唐秋最讨厌别人说陆莫霆不好，尤其这个人是恶心的纪新杰，“我就喜欢他好看你管得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纪新杰讽刺道：“呵，还挺维护他！我以为你没这么快承认呢！怎么也得等我说到你偷偷喝人家喝过的矿泉水，或者是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人家的背影，或者是怕人家担心，手烫伤了也不敢让人知道的时候……再承认吧？”
　　唐秋的脸先是红得滴血后又煞白如雪，说话的声音带着无法掩藏的颤抖，“你别说了……”
　　纪新杰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唐秋，“烫到虎口还握着剑拍了一天的戏，一定很疼吧？我觉得那个陆莫霆肯定不喜欢你，那么明显的伤，我站那么远都看见了他能看不见？八成是不想搭理你，躲着你吧？”
　　唐秋飞快地把手藏到身后，脸色更加惨白。
　　纪新杰继续刺激唐秋，“要我说你这手段也太拙劣了吧？故意受伤博同情？你演技不是很好么，怎么这次演砸了？我告诉你，别人不喜欢你，你就是把两只手都烫伤了也没用！别费劲了！”
　　唐秋想说，他没有……
　　手被烫伤，一开始他也没发现，他脑子里一会儿是陆莫霆离开的背影，一会儿是纪新杰充满恶意的笑，恍恍惚惚，直到拍戏握起剑时，他才感到一阵刺痛。
　　唐秋心神不宁，戏也演得一团糟，被导演训斥了一通，才集中精神拍完了后面的戏份。
　　唐秋低着头一言不发，不是纪新杰预料的暴跳如雷，这极大程度地惹火了纪新杰。
　　纪新杰狠狠推了唐秋一把，唐秋一个踉跄，纪新杰怒骂道：“你特/么是哑巴么？我就讨厌你这种人，就会装无辜装委屈！你特/么倒是说话啊！”
　　说罢，纪新杰上前又推了唐秋一下。
　　酒店后方空地没有修整过，枯草根、石块到处都是，唐秋被惯性带地后退两步，正好踩在一个小土坑上，一个没站稳向后仰了过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热紧实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充盈了唐秋的鼻腔。
　　陆莫霆怎么会在这儿？
　　如果说，刚才听纪新杰说话时唐秋是心如针扎，那么陆莫霆的出现无疑是往唐秋的心头插了一剑。
　　陆莫霆什么时候来的？
　　他都听见了？
　　他也以为自己是在耍心机博同情，所以才走了？
　　唐秋神色慌张，挣脱了令他充满安全感的怀抱，尽量远离陆莫霆站着。
　　陆莫霆的出现令纪新杰感到意外，但这样更好，纪新杰笑着拿出一打照片递到唐秋手里，“原本我还怕你看完这些照片自欺欺人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那就太没乐趣了。他来了正好，你当着他的面，看完总该有点儿反应吧？”
　　唐秋接过照片，脸色苍白的一张一张机械地翻过，拿着照片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关节处也泛着白。
　　陆莫霆就在面前，唐秋不想让自己的姿态太难看，拼命压抑着喉间涌上来的酸涩，装作满不在乎地说：“我喜……我怎么想是我的事，他的选择我不在乎。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冲着我来，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别人。这事……改天再说。”
　　说罢，唐秋拿着照片转身就走，纪新杰一把抽出那打照片递到陆莫霆面前，话却是冲着唐秋说的，“急什么，你看了他还没看呢！”
　　唐秋急了，“纪新杰你别太过分！我说了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这事跟他没关系！”
　　唐秋想要抢回照片已经太迟，陆莫霆沉默地全看完了。
　　照片里正是唐秋喝醉那晚，唐怡来房间找他。拍摄者挑的角度刁钻，从照片来看，唐怡不像是来找他说话的，更像是调情。两人的脸部拍得一清二楚，其中一张唐怡半依半靠的半个身体都进了房间，看着就是唐怡趴在他胸前跟他接吻。
　　陆莫霆攥着那些照片，目光冷峻地看着唐秋，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里面的人是我，怎么能说跟我没有关系？”
　　唐秋张着嘴，心里一阵阵酸楚，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到唐秋难过，纪新杰就痛快无比，终于等到了好戏开演，纪新杰在一旁添油加醋，恨不得火再烧的旺一点，“是啊！你不是喜欢陆莫霆么？他跟别人，哦对了，还是个女人亲亲我我的，你不吃醋么？”
　　纪新杰不出声，陆莫霆差点忘了这个人的存在。自家的事自己关起门来处理，他没有让外人看热闹的习惯。他没理会纪新杰，拉起唐秋的手便往酒店正门走。
　　陆莫霆不顾唐秋的挣扎，强行将他带到自己房间。
　　唐秋根本不想面对陆莫霆，尤其是现在。
　　在最坏的时间，最糟糕的场合。
　　他藏了那么久的一颗真心暴露在陆莫霆的眼前，这颗心才刚刚受过伤，难看得很，他自己都不想看见。
　　他想躲起来，等伤口养好了，再拿给陆莫霆看，如果到那时陆莫霆还愿意的话。
　　可陆莫霆不给他机会……
　　唐秋试图抽回手，“我明天还有戏，先回去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陆莫霆用力地握着唐秋的手，不允许他逃避。
　　唐秋吃疼，“嘶——”
　　陆莫霆顿了顿，想起什么，一把将唐秋揽进怀里，禁锢着防止他逃走，强制地举起唐秋试图藏起的右手。
　　伤口不大严重，唐秋拍戏的时候一直拖着没理会，后来又赶着去见纪新杰更是顾不上这个。伤口一直没处理，虎口被剑柄磨了几个小时，连带着大拇指跟食指内侧的皮全都磨破了，几块黑色碎皮黏在伤口上，其余地方已经化脓。
　　唐秋的手生得很好看，十指修长，指节也不明显，掌心纹路清晰，本是偏瘦的手型摸起来却意外的柔软。虎口处的伤口在唐秋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触目惊心。
　　陆莫霆喉头一哽，动作软了下来。
　　陆莫霆拿出药箱坐到床沿上，又抱起唐秋，让他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从后背揽着他，托起唐秋的右手背，俯下身轻轻吹着伤口，“疼么？”
　　十指连心，唐秋怎么会不疼，可陆莫霆这么温柔……
　　唐秋仰起头，瞬间红着眼眶，“不疼……”


第22章　
　　陆莫霆用镊子取下碎皮后用生理盐水冲洗虎口，再用棉签沾着酒精仔细地在伤口周边擦拭消毒，最后涂上药膏，裹上纱布。
　　陆莫霆尽可能地放轻动作，可伤口那么大，再怎么小心也不可能不疼，但唐秋自始至终没发出一丝声音。
　　处理伤口时，陆莫霆用余光观察唐秋，唐秋抿着嘴，垂在身侧的左手握成拳，一刻也没松开。
　　陆莫霆把唐秋的右手放在他的腿上，收好药箱，又轻轻拉过唐秋的左手。唐秋身形一颤，没有躲开，陆莫霆一点点摊开唐秋的左手，冰凉的掌心嵌着四个深深的血色月牙。
　　陆莫霆的拇指一一抚过那四个月牙，侧过头，温柔地问道：“疼么？”
　　比起右手，左手算什么疼。
　　唐秋摇摇头。
　　陆莫霆放开唐秋的手，用食指戳上唐秋的左胸口，又问道：“那这里呢？疼不疼？”
　　右手疼，有陆莫霆帮他包扎，唐秋疼也不疼了。
　　心里疼，他有什么立场疼，唐秋疼也不敢说出口。
　　可“不疼”两个字哽在胸口，唐秋努力再努力，半个音也吐不出来。
　　陆莫霆叹了口气，带着唐秋的左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上，缓缓说道：“你不疼，我疼。”
　　陆莫霆一路跟着唐秋来到空地，发现唐秋见的是纪新杰，原本想拉唐秋回去，但他听到纪新杰质问唐秋是不是喜欢他时，脚下一滞，便站在墙角的阴影处没追过去。
　　他想知道唐秋的答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陆莫霆的商人思维习惯地在做任何决定前优先了解对方。
　　陆莫霆其实不喜欢以这种方式得到答案。他知道甚至确定，如果自己去问唐秋，也同样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唐秋不会撒谎，也根本无法拒绝他。
　　但是，一旦他发问，他无法回避地必须做出决定。
　　他犹豫了。
　　秦淮的话提醒了他。
　　父母失败的商业联姻，童年时期对爱的缺失，使他过早地进入成人世界。母亲游戏人间般的换情人速度与父亲无缝连接的第二段婚姻，让少年时期的陆莫霆感到困惑。
　　婚姻是什么？
　　爱情又是什么？
　　没有人来解答陆莫霆的困惑。
　　从小的耳濡目染给了陆莫霆一个答案。
　　婚姻是手段，为达到目的能使用的手段。而爱情……爱情不过是两个害怕孤独的人为了相互依偎取暖找的浪漫借口罢了。
　　陆莫霆不需要爱情。
　　不害怕孤独，他一直是一个人，他喜欢孤独，或者说……他习惯孤独……
　　如果没有意外，他一生都会如此下去。
　　平静而孤单。
　　唐秋打乱了他的生活。
　　唐秋像是一头灵动可爱的小麋鹿，撞坏了他的篱笆闯进来，在他的花园里肆无忌惮地蹦蹦跳跳，踩烂了环绕在屋外的玫瑰花丛，却从不敢进入屋内，只偶尔小心翼翼地用鹿角敲打着窗户，引起他的注意后又笨拙地躲起来，露出个颤抖的小尾巴，挠得陆莫霆心里直痒痒。
　　唐秋带给他的情感波动对于陆莫霆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他在感情上一向淡漠，这种淡漠不是指他无法感知对方的感情，而是他无法自然地回应对方。
　　只要他愿意，唐秋这只小麋鹿会毫无抵抗能力的被他揪到面前。
　　然后呢？
　　是等他发现这只小麋鹿除了漂亮一点与其他的鹿没什么不同的时候，再把他赶出去？
　　或者是……小麋鹿觉得在他身边索然无味，最终离他而去？
　　陆莫霆第一次退缩了。
　　他害怕迈出这一步，更害怕自己令对方失望。
　　唐秋坦诚承认那一刻，陆莫霆是欣喜的。直到纪新杰不断用恶毒的言语去攻击唐秋，颠倒黑白地刺激唐秋时，陆莫霆终于忍不住了。
　　去他/妈的理智。
　　哪怕以后唐秋会对他失望，甚至厌恶他，现在他也要冲过去，把唐秋抱在怀里。
　　……
　　陆莫霆说他疼。
　　唐秋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陆莫霆，秀气的眉毛拧成一个结，“你心脏不舒服？是空腹喝了咖啡么？”他每次早上空腹喝咖啡都会这样，心跳加速，砰砰直跳，就跟现在自己左手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原本旖旎暧昧的气氛被唐秋跳脱的问题打破。
　　陆莫霆是想表白的。
　　情场上的手段他不懂，但如果换作商场那就容易多了。这跟做项目是一样的，既然想通了，就要一鼓作气，趁热打铁把事情办了。
　　陆莫霆看着唐秋泛红的眼眶，七分焦急三分茫然的神情，真怕他一会儿说出什么缓解心悸的办法出来。
　　算了。
　　说得再多不如行动来得直接。
　　陆莫霆伸出手，抚着唐秋的后脑勺，将他按向自己。
　　唐秋整个人都炸了！
　　脑海里瞬间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烟花，前一个还冒着火花，后一个已经接连盛开，像是满天的流星雨，闪烁炫目，美得唐秋晕晕乎乎的。
　　陆莫霆在……亲他？！！
　　这是真的么？！！
　　唐秋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
　　好软！不疼！
　　果然是假的！
　　唐秋没有接吻的经历，无从知道别人的嘴唇到底是什么滋味。但陆莫霆身上硬梆梆的，嘴唇怎么可能是软的！
　　可是，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