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天空-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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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份，一年的最后时节。道路两边的水洼都已经开始有了厚厚的一层坚冰。相比较于刚过去的一个秋天的绚烂，这个冬天从一开始就显得是那样的荒芜。好像硝烟还未散尽的战场，眼前的荒凉只能让人想到两个字，凄惨。
　　一个冬天的黄昏。天边夕阳已经落下，留下了燃烧未尽的余晖，暗沉的红色就像干涸的血液参杂着天空凄凉的铅灰色，就像一副陈旧阴暗的画布，让人感到阴冷，风铃呆呆地看着，银杏树干枯的树杈直愣愣的插向天空，就在几天前它的最后一片叶子也落了。呜……火车驶过的轰鸣声低沉地回荡在天空。
　　马吉看着她，就仿佛失去灵魂的人，没有了思想。没有了希望。只有在听到火车的声音的时候，马吉才是看见她好像睡梦中惊醒一样，转动了一下眼睛。
　　窗外刮起了阵阵冷风，夹杂着北风呼啸的声音，让人冻到牙齿打颤。看到风铃旁边的窗户还开着，马吉就要去帮她关上。
　　“不要关。”风铃好像突然惊醒一样，喊了一声。
　　马吉伸出的手停顿了下来。
　　“以前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这样开着窗户，一年四季无论春夏秋冬的季节。总是这样开着窗。”风铃好像梦魇一般地自顾自说着话。
　　“其实风铃你应该坚强的，我相信你妈妈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马吉说。
　　“可是一切都被我给毁了　，我痛恨她开着窗户，有一次我告诉她，你这样开着窗户是想勾引外面那些野男人吗？”风铃说着又是哭了起来。滚烫的泪水还未等到落下，便已冰冷。
　　“你知道吗？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开过窗户。”
　　“马吉，你说那个该死的人是不是我。”
　　“不是的，风铃。你不要这么想。如果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的妈妈也是会很伤心的。”
　　我时常在想，我们活着是因为什么？我们不断死去，不断复生，这身体或许只是一个遗壳，而真正的我们或许已经死去，昨日生，今日死，在不断的轮回中，我们成了世界的祭品。
　　干燥持续了一整个冬天，除了刚入冬的那几场冻雨，整个冬天都是显得格外干冷。直到在接近圣诞节的时候，却突兀地迎来了第一场雪。
　　在一节物理课上，老师正在讲台上分析着上一周的考试试卷。
　　“下雪了。”有人突然地喊了一声。
　　然后就是一声接一声的喊叫。
　　“真下雪了。”
　　“快看呢。”
　　窗台上零零散散地落着一些细碎的冰晶，尽管显得有些寒碜。但是却真真实实的是雪，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花；，忍受了一整个冬天的枯燥，此刻即便只是这样一丁点的雪花都是足以让所有人尖叫了起来。
　　此时讲台上物理老头用手里的板擦不断敲击着讲桌。
　　“安静，大家都给我安静，是不是都不想考学了，还没到下课时间呢，一个个的也不看看你们这一次的成绩，就这样的德行，还不认真听讲，是不是都不想考学了。。。”
　　窗户外刚开始只是落下细碎的冰晶，可是很快就飘起了大片的雪花，或许是因为一整个冬天的干旱，这场雪经过刚开始简短的预热之后，就开始尽情倾泻着一个整个冬天的积怨。洋洋洒洒，弥漫在整个天空，天上，地下，好似大雾一般茫茫的世界。
　　马吉同样兴奋地看着窗外的雪花，在这漫长的冬天里，还有什么能比的上一场大雪更加令人期待的。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在雪地里打上几个滚，然后画上几张画。
　　叮叮当当。下课铃声刚响，还没等老师说下课，就已经有人跑了出去，物理老头看到这样，气的也是连下课都不说了，夹着课本就走出了教室。
　　“马吉，快走，我们去看雪。”夏叶跑过来拉着马吉就要出去看雪。
　　“风铃，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你整天一个人呆在教室里，多闷得慌，出去透透气，心情也会变好一点的。”夏叶又是对风铃说。
　　“是啊，风铃，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马吉也说。
　　风铃摇了摇头说：“我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看看就行了。”
　　“哎呀，走嘛，这样看着多没意思，难得今年的第一场雪，我们可以出去打雪仗玩，堆雪人，可好玩了。”夏叶简直就像一个孩子一样眉飞色舞。
　　“真不用了，我昨天晚上没睡好觉，我还想着等会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风铃说，相比较于其他人的兴奋，她显得过于平静。
　　“真不用管我，你们快去吧，要是出去晚了，等会可就上课了。”风铃说，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出去。
　　“那好吧。”马吉没有再说什么，和夏叶一起出去看雪了。
　　教室外热闹的声音，似乎是一场狂欢，每个人都是那样兴奋，吵闹的声音震动地窗户上的玻璃在震颤。风铃隔着窗户看到了马吉。看到夏叶戏弄马吉，把一大团雪扔到了他的脖子里，然后马吉又一个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那样欢乐的场面让她也是跟着笑了起来。她还看到许多其他的人，他们同样在雪地上追逐，嬉闹，似乎所有人都在尽全力的表达自己的兴奋。全都成了孩子一样，欢乐的笑声回荡在校园上空。确实，这场雪已经让所有人都等待太久的时间了。
　　教室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除了风铃就只剩下了一个看起来胖胖的女孩，风铃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在那里背书还是做习题，自言自语的样子，也似乎看不到窗外的雪花，头埋在一大堆的书的后面，做着做着自己的事情。
　　空荡的教室显得落寞。风铃又是看着窗外，她将自己的手伸出窗户，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一片雪花，只是还没等手伸进来，那雪就已经是融化在了手心里。她似乎有些呆滞，看着手掌上消融的雪花，一时之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手呆呆地停在空中。直到又一片雪花落入手中。只是无论有多少的雪花落下，最终都只会消融。
　　然而却在某一个瞬间，她不经意地看到眼前的老松树上停的一只麻雀。风雪中，它的羽毛上已经是被雪花完全覆盖，只有一双转动的眼睛表示着它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在这茫茫的雪中，它努力的蜷缩着自己的身子，让自己可以感觉更加暖和一点。风铃看那只麻雀看得有些呆了。这样一只在风雪中停靠的麻雀，让她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我和你同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同样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然而你又是比我幸运的，你还有一双翅膀可以飞行，而我却早已空无一物。我又是比你可恨的，你从一开始就注定需要自己孤独地面对这个世界，而我却亲手毁了我所拥有的一切。一个人所犯下的错误可以被原谅，但是永远不会消失，而我所犯下的弥天大罪更是不能宽恕，它是我一生的罪孽。那些所有的任性，那些所有的无知，毁了我的一切，到了如今只剩下了断壁残垣。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这个世界上有地狱的存在，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或许我会更加安心一些。
　　突然上课的铃声响了，那只麻雀一下子飞了起来。扬起了树梢堆积的层层雪花。


第25章　
　　雪一连下了三天，时急时缓，只是却不曾有过一刻的停歇，天空里整日灰蒙蒙的一片，好像混沌初开的世界。
　　到了圣诞节的那天，因为下雪突然导致电路问题，学校不得已取消那天的晚自习。实际上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节日，每到冬天总会有那么几天因为电路短缺的原因，学校不得不取消晚自习。
　　万岁，停电万岁。整个学校几乎处处可以听到的欢呼声。
　　“马吉，能陪我走一走吗？”在教室中嘈杂一片的呼喊声中，马吉听见了风铃的声音。
　　“你是说陪你走走吗？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马吉想也不想地答应。
　　风铃和马吉走在校园里，几天的大雪，让整个世界都有了与众不同的色彩，学习的苦闷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似乎也在一时消散于无形。道路两旁堆砌了一些雪人，那些雪人或大或小，姿态各不相同，但是都很美好。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在教学楼门口，那两个雪人是学校组织学生进行学校的扫雪活动时，老师和同学一起堆砌的，用了一些其他色彩的装饰，把他们装扮成了卫兵的样子，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生动，挺拔。
　　风铃和马吉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在通知下来的一刻就已经离校，此时就只剩下个别的学生还留在校园。
　　下午的时候，雪有过短暂的停歇，但是此刻又是有着零星飘散的雪花，在这薄暮的夜色中显得轻柔而美好。
　　教学楼下，没有了平常的喧闹，此刻的它表现出了另外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我们去哪？”马吉问风铃。
　　风铃摇了摇头说：“不去哪，就这样走走就行了。”
　　一路地走过，风铃显得格外沉默，她带着马吉就那样一处又一处地看着，似乎是要记得这里的每一处的细节。
　　当走到那座过街天桥。这里是她第一次和那个男孩见面的地方，那时他在自己眼中是那样一个完美男孩，阳光帅气，充满活力，就像一个完美男孩，是所有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曾经的自己也过因为被抛弃而伤心难过，自暴自弃。
　　不过也是在这里，自己最过分的一次，当着所有的人来人往，自己破口大骂马吉，真的不知道当时的他得忍受多么大的委屈，他是那样优秀的一个人，或许从来没有人像自己那样对待过他。
　　“马吉，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风铃问。
　　“恨？没有吧。”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我说的是生下你的爸爸妈妈。”
　　马吉有些发愣，恨吗？或许吧，他们生下自己，却又毫不犹豫地遗弃了自己，甚至于自己连他们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马吉摇头说。
　　风铃也有些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
　　“对不起，马吉，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不该问这样的话。”
　　“没关系的，我连他们的面都没有见过，又有什么恨不恨的。”
　　“你总是这样善良。”风铃看着马吉。
　　“还好吧，以前的时候，我也想过这些问题，那时候我也觉得难过，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但是我却没有，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件事情都会有答案的，后来我不去想这个问题，反而发现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活下去啊。”
　　风铃看着他。是啊，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活下去，也不是每件事情都会有答案，可是有的事情，忘不了就是忘不了。
　　“好了。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走吧，趁着学校还没关门，我们还可以去操场那边转一转。这会那边肯定很漂亮。”马吉说。
　　“恩。”
　　顺着天桥，他们一路向学校的操场走去。
　　不知不觉地他们就走到了之前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不过这里已经被拆除了，现在能看见的只有一片茫茫的雪地。就连那棵大槐树也已经被去掉了枝头，剩下了一棵光秃秃的树干，估计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彻底消失了。
　　这里是她和马吉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因为一架已经残缺的钢琴。那时候他们还只是一个陌生人，尽管算不上真正的陌生人，但是时间也是早已让彼此不再熟悉，然而命运的奇妙之处正是在于此，无论多么遥远的距离都无法阻挡的重逢。正是因为这样一次奇妙的相遇，两人再次走进彼此的生活中。
　　“还记得这一学期报名的第一天，我就是在这里遇见你的。”马吉说，想起那时候的时光，心里总是满满的美好。
　　他笑着继续说：“那时候还不知道你就是小姐姐，当时听到有人竟然在这里弹钢琴，只是觉得奇怪。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肯定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要不然不可能弹出这么好听的乐曲。”
　　风铃也是露出了一个微笑。一切真的很奇妙，就像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事情。
　　“还有那一次，你在这里伤心难过，然后我带你爬到这个山坡上面去看后面的火车。其实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害怕。从小到大，我都是老师眼里的乖学生，逃课这种事情不要说做了，简直是想都没有想过。然而就在那一次我竟然真的做了人生的第一次逃课。你知道吗？当时我怕的站都站不起来。当时要不是因为你在跟前，我可是没有胆量敢到这个山坡上面去。”
　　风铃笑着，看着马吉在那里夸夸其谈，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是他一直的鼓励让自己坚持了下来，也是因为他，自己才从自暴自弃的泥潭中挣扎了出来。即便自己曾经那么伤害他，可是他依然选择不放弃。在他的眼里，自己还是那个曾经帮助过他的小姐姐，然而时间的流逝已经改变了许多，她早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