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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三个完结刑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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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徒子一把拉住他,往他怀里塞了块玉佩:“我叫苏瑾,你可别忘了!”
小皇子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块玉佩,很想塞回去,奈何那人跑得太快,一转眼功夫就人模人样的站到一个年纪长他许多的男人身边去了。
不爱说话的小皇子犹豫了一下,把玉佩放到怀里,决定先替他保管。
9。
酒过三巡,众皇子们纷纷献上寿礼。
大皇子有个富甲一方的岳父,给皇帝送上一块据说堪比和氏璧的珍贵美玉,其上精心雕刻了一万个不同形体的“寿”字。
二皇子醉心书画,为皇帝献上一副珍藏多年的大家绝笔。
三皇子文采斐然,当场作赋一首,为皇帝庆生。
皇帝龙颜大悦,直夸皇子们有孝心。
轮到小皇子,他无权无势,论文采也比不上三皇子,实在是很难有拿得出手的寿礼。
还好来之前他就想好了。
10。
小公子坐在他爹旁边,视线却拐着弯儿往坐在角落的小皇子身上跑。
眼见其他皇子都献上了寿礼,小皇子终于不慌不忙的起身,低垂着眼站在大殿中,从怀里摸出一支玉箫。
箫声响起的时候大殿蓦然一静。
小皇子微微阖眼,白皙的指尖竟比那玉箫更为剔透,幽静轻柔的曲调从他指尖流泄而出,一时间万籁俱寂,只剩这一阙不知名的曲子在殿内悠悠回荡。
“此曲乃母妃生前为父皇所作,临终前仍在遗憾未曾来得及亲自为父皇弹奏一曲。”
“儿臣不擅古琴,故以箫代之。”
“愿父皇圣体永安。”
小皇子说完,向皇帝行了个礼。
小公子一颗心砰砰乱跳,恨不得将殿上那人揽进怀中,将他眼角眉梢的黯然通通抹掉,只教他每日都能欢喜的笑。
11。
皇帝沉默良久,忽然道:“细细一想你母妃也已经去了十年。”
小皇子默然。
皇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叹了口气道:“一眨眼你也这么大了,可以自立府邸了。我瞧着镇国公府后面那座宅子空置了许久,过几日你就搬过去吧。”
小皇子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谢父皇隆恩。”
12。
大殿众人神情皆是晦暗不明,只有小公子一人欢天喜地。
镇国公府,那不就是他家嘛!
近水楼台先得月,说的不就是这种情况嘛!
13。
小皇子搬进皇帝御赐府邸那天,小公子乐得晚饭多吃了三碗。
他趴在躺椅上消食,支棱着耳朵听一墙之隔的动静。
大部分时候是管家在吆喝下人们清扫庭院,偶尔能听到那人送客的声音,清泠泠的,像风吹过竹林。
特别好听,仿佛有一只猫爪儿在他心上挠啊挠啊,挠得他心痒难耐。
痒着痒着,小公子就睡着了。
14。
一觉月上中天才醒,隔壁府邸没了动静,想必是忙完了。
小公子乐滋滋的找了架梯子,打算翻墙去见心上人。
15。
为什么放着正门不走要翻墙?
当然是为了情趣啊!
小公子是个爱看话本子的小公子,对书生与小姐翻墙幽会的梗中毒颇深,深以为然。
16。
小公子战战兢兢翻过墙,噗通一声跌进草丛里。
……然后倒霉的把脚扭了。
他欲哭无泪的看着黑漆漆的院子,深切的了解到出师未捷身先死是怎样一种心情。
实际上天命还是很眷顾他的。
所以当小皇子来寻白天某位权贵赠与他的波斯猫儿的时候,意外的在草丛里捡到了一个大活人。
17。
“轻点轻点……疼疼疼……”
“知道疼还翻墙?”药膏被均匀的涂抹在红肿的关节上,那人的指尖微凉,按在肌肤上却有种异样灼热的触感。
小公子脸红红的辩解了一声:“我、我忘了这边没梯子嘛!”
“苏瑾。”小皇子抬头看他,“我叫李长泽。”
苏瑾自小觉得自己的名字很普通,很大众,却没想到从小皇子嘴里念出来会这么好听,仿佛被赋予了某种更为深远的意味,又好像只是珠玉滚落玉盘的清脆铮然。
“下次走正门吧。”李长泽说。
昏暗烛光下,他的侧脸如玉雕琢,长睫在眼底投下浅浅阴影,温柔美好得像个梦境。
叫人沉溺。
18。
镇国公夫人最近很欣慰。
只会吃喝玩乐逗鸟遛马不学无术的小儿子终于开窍了。
终于知道趋炎附势了!
看看,就他每天黏在六皇子身后那劲儿,日后六皇子若是登基 ,从龙之功绝对少不了他一份。
成天黏着六皇子的苏瑾毫无趋炎附势的自觉,日日聒噪得像群鸭子,吵的李长泽没法看书。
“长泽长泽,今天天气多好啊,我们去打猎吧。”
“长泽长泽,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酒楼,招牌菜特别好吃,我们去尝尝吧。”
“长泽长泽,你的波斯猫儿又来我家偷鱼了,不如我们去钓鱼吧。”
“长泽……”
李长泽活了十六年,从没见过这般没脸没皮的人,一开始不是不恼的。
但他性子好,忍得久了,竟也从中觉出点趣味来。
他这辈子从未如此与人亲近过,连苏瑾那股黏糊劲儿也像是带着甜味儿的,让他无端想起小时候常吃的饴糖,粘牙,但是很好吃。
19。
那枚玉佩一开始是太忙忘记了,后来想起来的时候苏瑾软硬兼施撒泼跳脚,好说歹说,死活都不肯收回。
“你不肯要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苏瑾跳着脚叽叽歪歪了半天,中心思想就这一句。
李长泽只好把玉佩揣回兜里,算是承认了这个朋友。
他当然不知道,这可是镇国公府一脉家传的宝贝,只传给未来继承祖宗家业的嫡子,再由嫡子赠予日后镇国公府的主母。
简而言之,这就是块定情信物。
20。
“怎么我这儿就没有鱼上钩!”苏瑾咋咋呼呼的闹腾了一通,对李长泽桶里的鱼儿非常眼红。
“你若是想要。”李长泽微抬下巴示意,“这些都给你。”
“我又不是在乎这几条鱼!”苏瑾不服气的把钓竿拉起来,重新换了个饵,“怎么就偏生不上我的钩,连鱼也知道挑美人的钩咬么!”
李长泽心下好笑,觉得苏瑾真是小孩子心性,可爱极了。遂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你若是能同我一般静坐半个时辰,必定也会有鱼儿上钩的。”
苏瑾转过头想说什么,话到唇边却猛的收了回去。
太近了。
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浅浅的扑在面上,近到一抬头就能吻到对方含笑的唇。
苏瑾直勾勾的看了李长泽半天,最后又转回去了。
“就是坐不住嘛!”他心虚的嚷嚷。
21。
坐不住都是借口,只要能和李长泽待着,苏瑾向来最讨厌念书,也能老老实实一坐两个时辰。
李长泽更多时候都不出门,就待在宅子里看书,天气不好的时候在书房里,天气好的时候便搬张椅子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捧着本书慢悠悠的看。
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
一开始苏瑾像只哈巴狗儿围着他转悠,转得李长泽烦了,便下逐客令:“要么老老实实坐着别影响我看书,要么便出去转。”
苏瑾哪舍得出去,恨不得黏在李长泽身上才好,只得老老实实坐下来,拐弯抹角的把视线往李长泽身上放。
“你总看我,我也没法子静心啊。”李长泽无奈的敲敲他的头,“有什么好看的?”
“就、就是好看啊。”苏瑾一不留神实话就往外冒,所幸臭不要脸的把话说完,“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了。”
李长泽失笑,干脆起身去书架上挑了本兵书给他:“听闻镇国公当年也是威震一方的大将军,你可别堕了镇国公府的名头,连领兵打仗都一窍不通。”
苏瑾嘴上逞强:“当然不会!日后我也要当个荡除贼寇平定四方的将军!”
心里倒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却怕被李长泽看轻。
索性坐下来,真的开始看兵书。
开始是为了争口气,后来却是当真觉得有些意思。
22。
李长泽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这么些年一个人待在皇宫里也没啥别的乐趣, 藏书阁的书倒是看了大半。
故而有时和苏瑾讨论几番,倒也能一语中的,切中要害。
直教苏瑾看他的眼神又热烈了几分——长得好看,有才华,性格温柔又大气,实在是天底下顶好顶好的人儿了。
迟早要八抬大轿娶回家,让他这辈子也不受半点委屈。
苏瑾美滋滋的打算着。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还没来得及表白心意,边关便出了大事。
23。
镇国公府以军功起家,镇国公多年前确实是个声名显赫的将军,辅佐先帝南征北伐,立下赫赫功劳。
如今年纪已大,兼之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如何还能上沙场迎敌?
皇命一下,镇国公夫人当场晕了过去。
镇国公老来得子,苏瑾尚年幼,家主老迈,圣上这是摆明了不给他们活路。
苏瑾把他娘抱在怀里,恍然间忽然想起李长泽曾与他说起历代帝王,最忌功高震主。
说这话的时候李长泽嘴角微挑,一向温和的人竟露出了十分讽刺,句句直指当今陛下:“天性猜疑妒忌,如今朝堂上老臣还剩几人?前年威武大将军满门抄斩,证据也不过是险恶之人片面之词,他却不管不顾直接下了判决。那将军手握大半兵权,真想谋逆的话他还能坐稳皇位到现在?”
苏瑾被这大不敬的言论惊了一跳,李长泽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瑾,你是个好孩子。你父亲也是个聪明人,莫要辜负了他。”
苏瑾当时没听懂,现在却是懂了的。
皇帝这是容不下他们一家了。
24。
苏瑾替他爹去了边关。
好歹也是将门之后,大殿前主动请缨,皇帝怎么不情愿也给了三分薄面。
大概是想着弄不死老的弄死小的也行吧。
苏瑾难得阴暗了一把。
临行前镇国公摸着儿子的脑袋,老泪纵横:“爹已经老了,阿瑾又是何必。”
苏瑾看着这些年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窝囊废的爹,忽然之间发觉他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
再开口声音便有些颤了:“爹,阿瑾长大了,可以保护你和阿娘了。”
一向端庄的镇国公夫人哭得形象全无。
苏瑾倒是没哭,万一哭红了眼睛,都得不好意思去见李长泽了。
25。
李长泽备了壶酒,像是早就知道他要来。
苏瑾轻车驾熟的翻了个墙——上次扭到脚真的只是意外!
他好歹也是个将门之后,从小习武的!
虽然武艺挺稀松平常的。
但是被李长泽看了笑话,这口气不得不出——所以他总是不走寻常路,试图用翻墙向李长泽证明那只是个意外。
李长泽对此不置可否,看他没再把自己脚扭了就没再管了。
26。
月下共饮原本是件风雅事,朦朦胧胧的月光温柔的铺撒一地,连气氛都特别适合诉衷肠。
苏瑾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明日便要启程,不知道几时能回来,甚至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李长泽给他斟酒,他便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到最后连舌头都大了,脑子也浸了酒,只晓得看着李长泽一个劲的重复:“长泽,你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长泽,你可真好看。”
李长泽不让他喝了,他还不愿意:“来啊!喝个痛快!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喝!”
李长泽叹了口气,把杯子从他手里拿走,说:“阿瑾,你醉了。”
“我没醉。”苏瑾倾身过来抢杯子。
“不能喝了。”李长泽趁他不注意,把酒壶藏到身后,一本正经说,“没有酒了。”
苏瑾喝上了头,在桌上找了一圈,没找到酒壶,偏着头看了李长泽一会儿,忽然笑起来:“我知道啦,长泽把酒壶藏在怀里啦。”
李长泽:“……”
苏瑾非要把酒壶从他怀里找出来不可,李长泽自是不肯,两人推搡间,一晃神,苏瑾就把李长泽压到桌上去了。
27。
苏瑾醉是醉了,不过还是认人的。
也还是知道李长泽好看的。
所以好看的李长泽被他压在桌上,微皱着眉头看着他的时候,他忘了自己是要找酒壶的。
李长泽拍他的脸:“阿瑾,你醉了。放开。”
苏瑾捉住他的手按在脸上,神使鬼差的低下头,越凑越近。
李长泽有些气恼,苏瑾醉了他却没有,怎么就跟着胡闹起来了,竟然还为了个酒壶和小孩子一样干了半天架。
只是那人把他按在桌上越靠越近的时候,他的心脏竟然不听指挥的胡乱蹦哒起来。
砰砰……
砰砰砰……
越跳越快。
理智告诉他现在就该把阿瑾推开,手脚却完全不想动。
只由着他越靠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
然后终于——
在那人轻轻舔上他唇瓣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28。
“阿瑾,我等你回来。”
29。
第二天苏瑾上马的时候踩空了三次,宿醉的后遗症一样不落的在他身上刷了一回存在感。
领军出城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皇城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中仿若一只蛰伏的巨兽,恢弘而危险。
街口巷道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和送别的亲人,除了他想见的那个。
李长泽没有来送他。
苏瑾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纵马而去。
30。
苏瑾一去就是五年。
原本胜券在握的边关局势一路急转直下,被北边的蛮夷压得喘不过气来,最颓靡的时候甚至往后退了两百多里,国土沦陷四分之一。
京城动荡紧跟其后——皇帝被刺,重伤不起,皇子争权夺利,内忧外患交困下,庞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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