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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面具师-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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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答应你?”
  “嗯。”
  楚天栩自嘲一笑,“都是一身罪孽,一身污秽,谁又有资格嫌恶谁?”
  楚天栩的衣袖从赵天桦的手中划出,背影渐行渐远,赵天桦呆呆地站在那里,几十年无忧无虑的快乐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不由自主地,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但又觉得注定如此。幸福总是要小心翼翼,日积月累,奈何毁灭却只争朝夕。活得长又怎样,死不了又怎样,照样尝尽聚散悲欢,只不过黄粱美梦的时日长些,孤寂的岁月更久些罢了。
  他摇头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所以,还计较些什么?”
  楚天栩从那天后,再没见过冯天樱,也再没见过赵天桦。
  第二日天还未亮,楚天栩挂念着炎焱,早早便过去了。推开房门,却只见沈墨白一人,正默默地收拾着药瓶。
  “师尊,炎焱呢?”
  “走了。”
  “走了?”楚天栩一惊,走到沈墨白身边,急道:“师尊,他的伤还没好,您怎么能让他走呢?”
  “要他命的不是伤,是劫。”沈墨白冷淡地说道,“他要走,我没留。”
  “师尊,那他,他醒的时候说什么了没有?”
  “说了。”
  楚天栩心中突然忐忑不安起来,他凝视着沈墨白,小心地问道:“您…您都告诉他了?”
  “我从不说假话。”
  楚天栩僵在那里,“他一定恨死我了。。。”
  “我不知道。”
  “不行,我要去找他!”楚天栩说完便往外跑,却被沈墨白一把拉住,“天栩。”
  “师尊。。。”
  “你找他能做什么?”
  “我。。。”楚天栩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他不见你们,未必是恨你们。”沈墨白的直觉告诉他,楚天栩需要安慰,他别扭地拍了拍楚天栩的肩,“至少为师觉得,你没有做错。”
  楚天栩突然紧紧拥住他,弦绷得太久,绷得太紧,在他的怀中,楚天栩哭得像个孩子,“师尊;那弟子该怎么办啊!”
  沈墨白想推开他,又觉得不合时宜,他确实不擅长给他人慰藉,只得僵硬地站在那里,僵硬地抬手,又僵硬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却依然冰冷淡然,“他的心劫,只能自己度,你们的心结,也只能自己解。来日方长,顺其自然罢。”
  楚天栩泣不成声,点了点头。
  炎墟和炎灼不久也告辞了。似乎一夕之间,所有的美好都成了南柯一梦,海誓山盟到底还是敌不过造化弄人。每个人都不得不拖着一颗空虚的心,勉为其难地活下去。
  炎焱乘着赤枭,浑浑噩噩地兜转着,最终还是回了自己的洞府。他怕谢凌鸢回了家,找不到他。
  炎焱手捧着谢凌鸢留下的镣铐,冰冰凉凉的,再也不会有那人的温度了。他没想到,这个曾经最让他恼火的枷锁,如今却成了睹物思人的念想。
  他一边刨着土,一边喃喃自语着:“小鸢,我真的好想随你去了。可这条命是你给我的,不活着,又对你不起。小鸢,我好难过啊,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你就是爱开玩笑,我认输了,你快回来,回来…”
  赤枭在一旁呜咽地悲鸣着,它轻轻啄了啄炎焱的肩,炎焱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它不理不睬。
  炎焱就这样挖着,他挖得很慢,挖不下去了,就躺在地上,自言自语。胸口的伤抽着疼,但这份疼痛让他有了一丝快感,让他恍然有了一种错觉,谢凌鸢还在。
  他就这样挖了一整天,日薄西山的时候,他将那副镣铐缓缓葬入土中,他从怀中拿出那枚玉簪,摩挲着簪头的凌鸢花,谢凌鸢的一颦一笑就在眼前。炎焱倒底还是不舍得,将碧簪又放回了怀中。
  洞府外的树下堆起了一个小土坡,炎焱悉心雕刻了一个小小的墓碑,上面写着“爱妻谢凌鸢之墓”。他在“爱妻”二字上轻轻一吻,心已经不能再痛了。
  “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我?为什么要把我留下。。。”炎焱轻柔地抚摸着谢凌鸢的名字,“谢凌鸢,你好狠心。。。”
  “师,师兄。。。”
  炎灼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不敢面对炎焱,更不敢逃避,他来了,看着炎焱痛不欲生的样子,只能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一样心如刀割。
  他等了很久,逡巡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轻唤了一声。炎焱似乎没有听到,他又靠近了些,又唤了一声,炎焱仍然无动于衷。他就这样一声又一声地叫着,直到靠近了炎焱,轻轻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师兄,你振作些,小美人儿也不想见你这样。”
  炎焱愣了一下,缓缓扭过头来,“阿灼,你怎么来了?”
  炎灼轻叹一口气,“我来了很久了。”
  炎焱又扭过头去,继续盯着那个墓碑,呆呆地说:“小鸢他活着的时候,便尸骨无存,现在连魂魄都没了。我给他立个墓,他就能有个家了。”
  炎灼烧起地上的一叠纸钱,低声说道:“师兄,是我杀了他,你想打我骂我杀了我,我都不会有怨言。”
  炎焱深情地看着谢凌鸢墓碑上的名字,摇了摇头,“不是你,是我,是我亲手杀了他。”
  “师兄,不是这样是。。。”
  “不要说了阿灼,你怎么说,我都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炎焱苦笑一声,“我知道,一定是小鸢求你们救我。所以我更恨我自己,我明明说过要保护他的,可我总是食言,总是让他受伤害。”炎焱的声音充满了悲凉哀戚,“小鸢他死的时候,一定很害怕。。。”
  “师兄,你千万不要想不开,谢凌鸢他最希望的,就是你好好活着。”
  “是啊,他想让我好好活着。”炎焱的头抵着墓碑,痛苦地低咛着:“小鸢,你怎么那样异想天开,没有你,我怎么可能好好活着啊,你真的是要折磨我。。。”
  “师兄,你不要这样,说不定。。。”炎灼想要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多言。
  炎灼的话断在半截,炎焱也无心多问。他人想说什么都与他无关,从他失去谢凌鸢的那一刻开始,心中便再也不会有半分波澜。
  “阿灼,你走吧,我想陪小鸢说说话。你别看他总是那副孤高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他最怕寂寞。”
  “师兄。。。”
  “我不恨你,不恨师兄,不恨师尊。你好好生活,珍惜眼前人,千万不要…不要像我一样。”
  炎灼见炎焱痴痴的样子,既心酸又无能为力。但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炎焱将自己禁锢在对谢凌鸢的思念中不愿自拔,但这样,或许是他唯一能扛住悲痛的方式。
  “师兄,那我走了。”
  炎焱没有回应,只留给他一个孤寂的背影,炎灼咬了咬嘴唇,还是扭头离开了。
  炎灼一回来,楚天栩便迎了上去,“怎么样?”
  炎灼忧虑地摇了摇头,“行尸走肉一样。除了对着谢凌鸢的墓碑自言自语,什么都不想说。”
  “你对他说什么了没有?就像谢凌鸢可能会像我一样重生,让他不要绝望?”
  “没有。”炎灼坦诚道:“我想象不出,倘若那渺茫的希望迟迟不来,师兄会变成什么样子。与其一点点地看着希望落空,掏空内心,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说,绝望总比空欢喜痛快些。”
  楚天栩顿了一下:“是啊,这个责任,我们都承担不起。”他拍了拍炎灼的肩膀,“阿灼,是师兄鲁莽了。”
  “师兄,你既然都来了,为何不随我一同去?”
  楚天栩苦笑道:“我也是个懦夫啊。我不敢找他,也不想让他看到我。”
  炎灼微微一笑,“师兄想的,其实同我一样,是不是?”
  楚天栩捏了捏他的脸颊,“对啊,还是瞒不过你。”
  相顾无言,炎灼目视着前方,若有所思,“师兄,我们今后,要怎么办呢?是不是从前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能怎么办呢?”楚天栩揉了揉他的头,“就算过往再美好,我们也都得学着和往昔告别。只要炎焱还在坚持,我们就也得坚持,懂么?”
  炎灼想了想, “嗯。”
  楚天栩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
  “师兄。”
  “嗯?”
  “你说,小美人儿会像你一样,回来么?”
  楚天栩冲他笑了笑,“会。”
  炎灼望着他,“真的么?”
  “我不知道。但前路漫漫,总需要找些支撑。”
  炎灼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楚天栩不再多说,冲他笑了笑,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微虐,明天发点阿灼和叶子的糖~


第61章 挽回
  柳千叶的生辰在寒冬,却不知为何会起这样一个春意盎然的名字。往年的生辰,作为柳家的独子,柳榭都会给他办得很隆重,广邀各门宾客,物色合适的仙子。柳千叶从不喜欢这些,也从不期待这些,但他总能左右逢源,游刃有余,以一个风流蕴藉的姿态做到宾主尽欢,除了他自己不快乐,其实一切都很完满。
  今年,第一次,他期待起了自己的生辰,因为有了炎灼。他幻想过无数次炎灼会怎样为他庆贺,甚至幻想过倘若大大咧咧的炎灼忘得一干二净,他要如何生气,如何惩罚,如何不理他。可他千算万算,到底是算不过天意,他构想了一万种可能,上天偏给他这第一万零一种:他根本不想过这个生辰了。
  柳千叶乘着弃惜,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他不想走,但他必须走。他渴望炎灼的挽留,可他也明白,人所渴望的,大抵都不会发生。他爱炎灼,但他也有尊严,他对感情吹毛求疵,倘若炎焱的痛会成为他和炎灼之间的隔阂,那他宁肯远走高飞,多承担一分思念,少承受一番折磨。
  弃惜总是最识趣的,柳千叶漂泊了一圈,不知不觉,还是回到了那棵树下。凛冬腊月,却郁郁葱葱。枝叶是避风塘,挤满了无处容身的小兽。
  再看最后一眼,从此,四海为家,再无牵挂。
  柳千叶这样想着,下定的决心却在看到那个身影之后被瞬间击得粉碎。他想转身离去,却再也舍不得了。
  “叶子…”
  炎灼看见了他,先是一愣,然后向他猛冲过来,牢牢地将他拥入怀中。“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去了甘露阁还被柳阁主骂了出来,我想着你若是念着我的情,肯定会来这,我在这等了你好几日了,终于等来了…”炎灼的双臂紧紧箍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颈间一吻,委屈地说道:“叶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你千万不要不理我啊…”
  柳千叶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还没回过神来,惊喜来得太突然,他有些手足无措,幸福起死回生得太容易,他无所适从。
  他还是不肯相信,炎灼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了许久,他恍恍惚惚,什么都没有听见。过了许久,他终于推了推炎灼,炎灼放开他,眼神中满是热忱的光。
  柳千叶不可思议地凝视着他,声音有些沙哑,“阿灼,你是来。。。与我道别的么?”
  “啊?”炎灼一惊,捧起他的脸,“叶子,你说什么呢?我说这许多话,你都没听么?”
  柳千叶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说了什么?”
  炎灼叹了口气,在他鼻尖上啄了一口,“叶子,你等一下。”
  “做什么?”
  炎灼笑了笑,从身后的包裹里掏出了一个精美锦盒,有些羞涩地抿了抿嘴,“喏,拿着。”
  柳千叶伸手接住,“这是什么?”
  炎灼挠了挠了红热的耳朵,笑道:“我…我不好意思说,你打开看看。”
  柳千叶轻轻拉开锦盒上的缎带,打开一看,是一条竹色的纱裙。
  “这是…给我的?”
  炎灼捏了捏他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笑道:“叶子,生辰快乐。”
  柳千叶呆愣着,终于明白了过来,一直以来,他都在低估炎灼对这份感情的坚定,低估炎灼对他的爱。他把炎灼当做涉世未深的孩子,从不敢去想未来。却不知道,炎灼对他,困惑过,容忍过,愤怒过,却从未动摇过。
  他一头载进炎灼的怀中,眼泪濡湿了炎灼的衣襟,哽咽得几近无声,“阿灼…对不起…是我错了…”
  炎灼拍了拍他的背,“好了,这么没出息啊?一件衣裳就给你打发了?我要做的事还没做完呢!”
  柳千叶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你还要做什么?”
  炎灼笑了笑,突然跪了下去。
  “这是…”
  “柳千叶。”
  柳千叶吓了一跳,听见炎灼叫自己名字更是慌乱,眼泪都憋了回去,“阿灼,你别吓我…”
  炎灼笑了笑不回答,突然转向那棵大树,磕了三个头,郑重地说道:“树神在上,满树的生灵为证,今日是柳千叶的生辰,我炎灼绝不打诳语。”炎灼的神色严肃庄重,他合掌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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