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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天尽-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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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什么。”

从思绪中被敲醒,郝壬迅速的回答,自他从紫茗的口中得知提到黯瞳会让陆兰伤心后,郝壬就不敢再问她什么了。

看白天紫茗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郝壬虽然笨,但绝不脑残,他倒也猜得出来那一定和陆兰有很大的关联,而在还没确定情况前,郝壬可是一点都不想尝试乱问人这种问题,他可不愿再去伤害这个温柔的女孩。

倒是转头偷看著身旁娴静的她,陆兰一点都不像身在危险之中,而为什么紫茗却说得好像她处境很危险?郝壬的脑袋里浮起几百种连续剧的水饺剧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那些都太唬烂了。

眼看郝壬不肯透露什么,陆兰虽然关心倒也没辄,只好收了收餐盘离开了房间,走时她还关心的回头说:“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

还真是一个容易让人想守护的好女孩啊……郝壬想起紫茗早上的话,没搞错语意的话,解飞好像喜欢著陆兰吧?看他的外貌都已经至少三十五岁了,还想追才不过十九岁的陆兰,真是老牛吃嫩草……郝壬摇了摇头,怎么会想到这上头?

躺在床上想事情,过了一会儿,照惯例,郝壬再次被突然闯进房间的小雪闹掉了半小时,搞得血气上涌,最后只能连滚带爬的逃出房间,顺便把她锁在房间里。

小雪变了,现在的她可不是可以随便忽略的灵体了,郝壬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和美得无法想像的她在一起久一点,自己会突然暴走然后把她推倒,尤其对方又什么都不懂得防备。

想到这里,随著脸上黑线爬下来,郝壬的思绪是更乱了。

不理会门内小雪的抗议声,郝壬坐在长廊上想著下午的事情,在思考奇慢的他成功地发呆了一整个小时后,四个扛枪的女佣终于出现了,郝壬无奈的站起身来,又得挨打了。

被各式枪械押著走入会议厅,解峰的身影冷然出现,这次郝壬再也没有什么抵抗的原动力,满脑思绪的他只想早点被打晕,这种想闪也闪不过,想挡也挡不掉的好场景,还是痛痛就算了吧!

一掌柔劲飞起,郝壬很成功的边吐血边仰天倒下,见周公去了。在解峰一脸“朽木不可雕也”地懊恼摇了摇头后,已经晕得很彻底的郝壬,终于再次被扛回了房间。

终于,乱七八糟的一天就这么过完了,但郝壬却始终觉得自己少了一个交代,无论是自己该给紫茗的答覆,或是紫茗话语里真正的意思,他都无法忘记。

有著什么事情,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酝酿著。伤势过重,在床上躺著半睡半醒半晕倒,郝壬这样想著。

夜越来越深了,随著雄伟的天脉主院一盏盏灯火暗下,迎向郝壬的,又是新的一层黑暗。

“参加,‘龙首汇英战’好吗?”

那是紫茗的声音。

黑暗。

不透明的夜色仿佛是什么阻碍般挡在郝壬的面前,冰凉感与水花以他为中心绽开涟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郝壬再次发觉自己回到了那泓水潭。

时间感早已错乱,寒冷依旧,郝壬依稀记得几个月前自己也来过这里。

那是,蒲牢进入他体内的时候,他甚至还记得那时紫色的巨龙眼中那股谜样的笑意,自己究竟在什么样的空间之中?这次,他又会再看见龙吗?

身在梦中吗?但,为什么梦是如此真实?黑暗中,郝壬动起了嘴唇,但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就在他搞不懂状况时,如同被什么点起了灯般,黑暗转眼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的空白与一个巨大的橙色影子。

饕餮。

橙色,有著一张大嘴的巨龙就这样盘踞在郝壬面前,全身橙得发亮的鳞片慵懒的平躺在它的皮肤上,仿佛是在打瞌睡般,饕餮朦胧的眼睛半睁半闭著,视线不知道在看哪。

而此时,巨龙的身前正坐著一个蜡像般的影像。郝壬迷惘地在那个影像面前停下脚步,然后发现那正是今天下午一起和他坐在山峰上看风景的紫茗,或者,该说是那时自己看见的,关于紫茗的影像。

“参加,‘龙首汇英战’好吗?”

紫茗始终以那种双手抱膝的坐姿坐在巨龙的身前,女孩脸上的哀凄不变,郝壬也还能记得她转头过来,伤心欲绝的问这句话时的表情。

完全相同的影像不停的重播著,郝壬站在巨龙的面前看著那影像,完全无法理解。

接著,一个人从巨龙的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黑色清爽的短发在寒风中飘荡,像是对世间一切毫不在乎的黑眼,帅气俊朗的五官、修长的身材、悬挂著一丝不羁的嘴角,从龙身后走出来的人穿著和郝壬完全一样的装束。

在那人走到郝壬的面前时,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镜子。

梦不像梦,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迷蒙中,郝壬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你。或者说,我是隐藏起来的你。你可以叫我‘冥’,初次见面,晚安。”那人说,脸上挂著和郝壬一模一样的微笑。

“……”

“我知道你不明白,但那不重要。”“冥”淡淡的说:“你应该发现了吧,这里是你的意识世界。而今天不是我找你来的,是饕餮要你来的,我只是旁观者的身分而已。”

“饕餮找我?”郝壬抬头看著橙色巨龙,后者也缓缓将视线瞥到郝壬身上。

“似乎是有个故事要让你看呢,饕餮与曾经持有过它的主人,记忆是共通的,或许是读到什么有趣的事也说不定?”

一跃起身,“冥”修长的身影在一个轻巧的转身后跳到了饕餮身上,他的手一挥,郝壬的面前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亮点。

迷迷惘惘,就在郝壬看著眼前的亮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那个亮点却突然间炸开来,将四周的景物全部吞噬了。

有那么一刹那,郝壬的眼中只看得见白光。

“就让你,进入陆兰的记忆,看看这个故事吧!”

“冥”好听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郝壬脚下的地板也跟著缓缓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下坠。

“然后,自己决定该做什么吧!浪郝壬。”

将郝壬吞噬下去的亮点在意识世界中逐渐消失,手插著口袋的“冥”静静的说,而这句话,郝壬并没有听到。

雪花,又是一个白皑皑的冬天。

一个少女,在雪中玩耍著,身旁站了一个高大的男子。

男子有著一双温和可靠的眼睛,尽管眼神略嫌软弱,但那双眼中,映出的只有眼前的少女,与仿佛想永远守护住她的决心。

这年,陆兰九岁,陆兰的哥哥,陆柏,二十五岁。

从小开始,陆兰的身体一直很差,瘦小的身体就连小小的风寒也受不了。生活在北方、几乎终年积雪的千脉里,陆兰的健康从来就没有好过。

或许是由于身为千脉陆家唯二的子嗣,自有记忆以来,完全没有武学天分的陆兰常是陆家长辈为难的对象。

严苛的武学训练,倘若无法达到目标,还有著一连串的惩罚,以及亲人失望愤怒的眼神。印象中,陆兰的童年是寒冷的。

完全不同于比自己整整大上十六岁的哥哥,拥有著良好的武学根骨,身为武林世家陆家人之一的陆兰,对武术从来就没有任何兴趣。

从小,她喜欢的就是那些雪地中探头而出的美丽花草,小小的陆兰甚至暗自下了决定,自己以后长大要开一间很大的花店。

但那个梦想,注定无法达成。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没出息的女儿!”

陆兰依稀记得,这是她第一次在家里培育花草时,父亲发现并打了她一巴掌后留下的话。

在千山下的花店里,用零用钱精挑细选的小瓷花瓶破了,小小的陆兰,哭得好伤心。

而这时,哥哥陆柏壮硕的背影总是会出现,挡在她和愤怒的父亲中间,替她挡下父亲每一拳愤怒的拳打脚踢。

“爸,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要为难小兰?”

她也依稀记得,这是哥哥第一次与父亲打架时喊出声的话。即使不敌,被身为脉主的父亲打得遍体鳞伤,即使嘴角溢著血丝,印象中,哥哥每次都会勇敢的喊出这句话。

然后,抱住她,痛哭失声。

从小,陆兰就像是一朵雪地上纤细的兰花,而哥哥就像是一棵屹立在兰花旁、粗壮的柏树,替她挡下了所有的寒风。

那是种无可割舍的依赖,小小的陆兰,曾经以为只要永远跟在哥哥的身旁,跟在那棵永远都不会倒下的柏树旁,就受不到寒风的。

直到那一天。

柏树倒下的那一天。

这一天,一如往常的,几天后将满九岁的小陆兰,终于在一整个星期累人的训练后,获得少许自由的空间,严峻的父亲今天并没有叫唤她来,或许是对怎么训练都毫无成效的她放弃希望了吧?陆兰并不知道。

此刻正是冬天,千山上风雪严寒,不时会刮起暴风雪,或许是天气真的太冷了吧,这一天,小陆兰又发起了烧来。

千脉由于武术始终不起眼,从来没赢过“龙首汇英战”,财力不算雄厚,请不起常驻的医生,而陆兰发的烧又实在太高,于是,哥哥陆柏背起了小陆兰就要下山找大夫。

雪积得厚了,交通工具根本派不上用场,虽说如此,身为千脉宗继,有饕餮橙炎护身的陆柏,要在这种天气下徒步下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理会父亲的厉声阻止,二十五岁的陆柏拿了件大毛毯将发高烧的陆兰和自己包好,就摔上门快步走了。

陆柏身上的手机不断响著,但他只是仔细的看著路不去理会,偶尔转头和昏昏欲睡的陆兰说笑,偶尔因为风雪太大而停下来思索方向。

即使是在高烧中的半睡半醒,将脸贴在哥哥宽阔的背上,陆兰的心里也暖暖的都是感动。

但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在那个雪地里,好多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仿佛是犯了什么错般,哥哥和她在半山腰时遇上了一群穿著白色雪衣的人,雪衣人都戴著护目镜,全副武装,身上甚至还背著一些陆兰从来没看过的枪枝。

那些人的衣服上全都画著一只眼睛,那颜色红得像火,却更像是猩红的血,不知为何,小陆兰觉得好不安。

“你是陆柏?千脉宗继?”

对方只问了一句话,陆兰就感觉到哥哥的身体震了一下,然后,她的耳里听到很多很多枪声。在哥哥的背上看不到太多的景象,小陆兰只感觉得到哥哥正非常快的移动著,眼前的景物不断变换,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熟悉的树林。

看著周遭的景象,小陆兰知道哥哥已经背著她逃到了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树林里,枪声不断传来,感觉到似乎有很多人在追著他们,小陆兰很怕很怕,但哥哥却一直出声安慰她。

枪声好像四面八方都有,陆柏在树林里东闯西闯,但不管到哪里都被枪声逼了回来。

包围圈似乎越来越小,完全没办法之下,陆柏带著她冲进了靠著山壁的一个隐密小山洞里,那是陆柏小时候发现的秘密基地,两人也不知道曾经在里头过了多少个离家出走的日子。

两人躲在洞里停下来喘气,陆兰却看见哥哥的表情好沉重,她从来没看过哥哥温和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似乎是感觉到小陆兰的目光,陆柏突然间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头,但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凄凉。

“小兰,我们已经被包围了,这里也迟早会被发现。等一下哥哥出去引开他们,你带著炎橙环逃回千脉吧!他们是为了饕餮来的,一定会以为它在哥哥身上,哥哥脚程够快,一定可以……”

印象中,哥哥苦笑著,和她说了很多话,但那些话陆兰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她只记得自己不断的哭著,不断的敲著哥哥宽阔的胸膛。

“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真的!再说,哥哥不是已经答应你,要再陪你去山下买一个新的瓷花瓶当你九岁的生日礼物吗?你一直说想开一间花店,哥哥都还要继续守护你到那个时候呢!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

陆柏的声音好温柔,但小陆兰却只是一直哭著,哭著看见哥哥从手腕上脱下他那只漂亮的手环戴到她小小的手上。

高烧中,小陆兰的神智很不清楚,她依稀记得哥哥接下来还对她交代了很多事情,但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有她记得的,只有哥哥跑出山洞时的那一幕,就像毫无犹豫地冲进火焰中的飞蛾,跑进了洞口的一片白光之中。

接著,小陆兰听见了很多声呼喝,和很大声的枪声。

枪声从远方传来,时间也随之慢慢过去,她记得哥哥要她自己一个人独自跑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双脚完全动不了,摸著手中还留有哥哥体温的手环,耳里听的是不断的枪声,小陆兰的脑袋里只剩一片空白。

间断的枪声就这样响了大概十五分钟,然后,像是乐谱上突如其来的休止符般,枪声突然停止了。整座千山,仿佛也随之凝结静谧。

枪声停了,表示哥哥逃掉了吗?哥哥已经安全了吗?瘦细的脚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气,小陆兰站了起来,一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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