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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预留阳光-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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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致优雅的薄唇开开合合,姜琉说:“本来就打算暗恋你一辈子,你能考虑,我就能等。多久都好,总不会比一辈子还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就动了,纪余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走去了窗边,在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前坐下来。他不懂钢琴,只觉得琴面的黑色油漆光亮得像是镜子,能反射出平时看不见的姜琉的角度。纪余试图走得近一些,可大概是太久没有移动,他的腿站地有些发麻。
  姜琉把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放在琴上,打开琴键的盖子,用左手轻巧的按了几个键,像是在确定音准。
  清脆的琴声在房间中回荡,连不成调子,但却散出一股子喜悦。他的手指动作很轻巧,没有强硬凶猛,感觉更接近抚摸。每当指尖卸力,木质的琴键都会快速回弹起来。在互相追逐,互相影响之间流窜出一长串音符。
  纪余在知道姜琉会弹琴时曾经想像过他弹琴的样子,这样一个人,坐在琴凳上将会是何种风姿?那样一双骨节分明匀称有力的手仿佛就是为了演奏乐器而生的,当它舞动起来,会不会出现幻影和错觉?他曾经很想亲眼看一看,如今,这个愿望被实现的毫不费力,就连做梦与之相比都是更困难的方式。
  传入耳朵里的乐曲很陌生,纪余并不知道它的出处和背景,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它的作者。只是觉得沁人心脾,流畅放松。他突然有点后悔,错过了问姜琉'为什么喜欢自己这个问题'的最佳时机。
  在他眼里,姜琉此人就像是上帝放错在人间的一个bug,是不该出现的。他那么好,像是无所不能,可为什么会看上自己这样的人?倒真不是纪余看不起自己或是谦虚,每个人对自己都会在心里偷偷打个分。而纪余给自己的分数其实远不如大家想得那么高。
  他任性自负极少出席工作以外的无谓餐会,人情来往一律丢给他人,算是有不负责任的嫌疑;他是个生活自理的九级残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吃饭除了外卖就是速食产品,洗衣擦地更是沾都不沾;他行动随心及其唯我独尊,早上约好的见面时间,到了下午也许就改变,今天没有心情就绝不赴约,跟他做朋友只能倒贴。
  在纪余自己看来,自己哪儿哪儿问题都大。
  姜琉,除了唯一能算得上是缺陷的'超忆症'和对待一般人较为冷漠的态度,纪余觉得他再找不出其他的缺点了。
  就像网上那个调查,'如果你是异性,你愿意和自己结婚么?'
  纪余觉得,如果自己是个女人,他绝对不会找'纪余'结婚,但他很愿意嫁给姜琉。
  但现在的状况是,无论他是不是女人,姜琉都要说要等自己一辈子。
  从生物进化的过程来说,任何不利于物种繁衍优化的行为都会在生殖行为中逐渐淘汰,同性结合显然非常符合被淘汰的标准。可自生物出现在地球上已经35亿年,通过如此漫长的时间,同性结合的现象却从未间断。从生物学的方向来说,这是一个未解之谜。全世界已经发现有同性恋或双性恋的动物除开人类以外,还有差不多1500种,没有发现的也许更多。他们之中也有许多不是因为一时兴起而发生的'露水情缘',很大一部分都相伴多年,生死相随,比人类更追求从一而终。
  有人说同性恋是由基因决定的,有人说同性恋也可以后天养成,纪余不觉得自己是天生的,可他似乎也没有被后天养成。如果刚才亲吻他的是另一个男人,他大概会觉得恶心非常。
  可是,就因为自己不排斥他的亲近,就要走上把自己掰弯这条路么……
  眼睛一直盯着姜琉,可思绪却飞的很远。纪余似在沉思,似在发呆。连一曲终了他都没有发现,就像没有发现姜琉何时走到了钢琴边坐下。
  “别想了,为这事情伤神不值得。”姜琉的表情在阳光下柔和得让人心疼,声音平静地像六月的暖风,吹得纪余心头发颤。
  拉出另一个琴凳,纪余半趴在琴盖上,眼睛里的神采仍然没有回归。“我不想拖沓,对你不公平。”
  “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爱情本来就不公平,总有一方付出的多,这一方往往是先动心的那个人。我已经做了先动心的人,就不能再期盼公平。不然,也不会有单相思了。”姜琉并没有那么沮丧,一曲过后他的情绪已经基本平静下来,等待一个可能被应允的答案并不算是煎熬。
  纪余无法反驳姜琉的话,已经走入社会的成年人都懂,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完全的公平。“可早一点好处总是多于坏处,你想,我早点给你答案,如果是yes,我们的恋情会来得更早,如果是no,你也可以有更多时间放下疗伤。”
  姜琉摇摇头,“纪余,如果是no,我也只是回归到了单相思,放下估计是不可能了。”
  “姜琉……”
  “你只用考虑自己,不用想我,对这件事,我永远不会给你压力。”姜琉说得坦坦荡荡,“你愿意爱我,是我们情投意合,你不愿意爱我,是我一意孤行。”
  彻底把脸埋进臂弯之中,纪余的声音被闷在袖子里。“那,顺其自然吧……”
  琴声悠扬,空气的震动从指尖琴键传到琴弦音锤,撞在墙上又反射回来。纪余没再抬头,他很累,只是想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消耗了他大半的精力。姜琉的呼吸声和他的旋律糅合在一起让纪余觉得放松,困意袭来他竟然就这样安静地趴在钢琴上睡着了。随着呼吸频率减慢,每一次呼气和吸气都变得格外悠长。姜琉看不到纪余的表情,但他一直注意听着对方的动静,此刻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松,琴声也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安静。
  屏息许久,直到确定纪余真的完全入睡,姜琉才敢把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吐出来。他看着窗外的雪色,却觉得身上特别温暖,这是在失去父母之后,姜琉第一次觉得圣诞节可以过得开心。
  他刚才告诉纪余自己会爱他一辈子并不是为了给他压力,也不是表忠心,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就算因为爱情有些感性但也不会到信口开河的程度。在纪余告诉他自己会考虑之前,姜琉只是预感自己会把他一直放在心里,可那句话过后,姜琉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放不开了。
  回到英国之后他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塞安跟他说过,这样突如其来的心动大多源于内心深处的渴望,因为大脑很多时候会自主整理信息进行选择,并不经过'你'的同意。就像是隐藏在后台运行的整理程序。之后越发了解,得到的信息越多,大脑会根据已经得到的数据在此基础上适当加减评估,最终决定是不是会从好感转变成爱恋。
  姜琉自己情况特殊,失去父母的时间和患病的时间正处在人成长的关键时期,他跟那些童年遭受过虐待遗弃的孩子一样,都极度缺乏关爱。多年以来,姜琉已经学会掩藏自己的诉求,可这并不代表他不需要。一旦给他一根绳子,他会死死抓住,即使鲜血淋漓都不放手。
  而纪余此人,在给过姜琉惊艳的感觉后成为了这根绳子。所以在塞安看来,姜琉的爱情其实有些病态的成分。
  每个人喜欢的类型都和自己成长的关键经历有关,要说错,姜琉并没有错。塞安只希望,这段感情能够平静的结束,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不造成精神上的刺激就好。
  那时候,姜琉给自己想的办法是一辈子不表白,没有回应自然就没有刺激。可今天他才明白,纪余的性格已经决定了他不会让自己受刺激。
  也许措辞方式跟委婉迂回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纪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认真和想法。他没有把先动心的人摆在比自己低一等的被告席上等待自己的审判,相反他把对方放在了自己的对面甚至是上面,实话实说,让对方自行决断。
  姜琉很想看看纪余的脸,但他却没有动,只是闭上眼睛,在脑子里回忆刚才的种种……
  梦里面,纪余还是身在琴房之中,还是在外面一片大雪的季节。他走到窗户边,一眼就看到了外面被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圣诞树,顶尖的星星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让他的视线根本没法在上面停留。
  闭上眼睛转回到房间里,他觉得钢琴的位置似乎不太一样了。纪余不认识那些钢琴,只记得姜琉弹奏的那架琴的样子,他的脚步很轻,没有在地上留下一点声响。没有窗帘遮挡阳光的琴房很明亮,一眼望去几乎找不到阴暗的死角,可不知道是么原因,或许可以说是直觉,亦或是被谁召唤,纪余觉得自己就是应该先去那个角落里看看。
  不过几步距离,纪余却走的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是脚跟先落地,逐步落下全掌和脚尖。很快,他发现角落里的钢琴就是姜琉用过的那架,好奇的走到琴凳处,他突然看到了侧卧成一团的小男孩儿。
  明明是长手长脚,却硬要把自己缩成与琴凳相当的大小。
  蹲下身子去看他的脸,纪余惊得慌忙站起来。
  这孩子没有睡着,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白处红血丝密密麻麻,灰蓝色的虹膜几乎被放大的瞳孔挤的没有位置。本应该漂亮精神的眸子失去了神采,死气沉沉的。
  可这都不是让纪余惊讶到目瞪口呆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这个孩子根本就是儿时的姜琉。与现在相似度极高的五官和与相册里略微有些模糊的身形相仿的气质都在告诉纪余,这个漂亮得像个娃娃一样的少年,一定是姜琉。
  刚想开口和姜琉说两句话,纪余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门的人很着急,几乎下一秒就要冲进来,可是很显然,对方此刻不具备冲进来的条件。实木的门精美厚重,从内部反锁之后除非有机械助力,否则绝对打不开。
  “威廉少爷!威廉少爷!您在里面吗?在的话出个声让我知道也好啊!”
  也许是由于处在梦中,无比清晰的叫喊声冲进纪余的耳朵里,他在第一时间辨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管家。
  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姜琉,他仍然是那个姿势,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纪余迈开步子往门口走,他想打开门锁让管家进来,姜琉这样的状态他实在不放心,得让熟悉他情况的人来解决问题。
  把手伸向门锁,纪余刚握上去就惊觉自己居然直接从金属质的门把手了穿了过去,他条件反射的缩回手,让双手在空中交握,确认自己是不是能触摸到自己。指尖的触感不很真实,但他的确抓住了自己的手。深呼吸几下再次把手伸过去,这一次,纪余没有缩手,很淡定的穿过了金属把手和厚重的木质门板。
  加紧步子,纪余一脚迈出了琴房,站在了他曾经走过的那条走廊上。
  管家站在门口面色焦急,拳头握的很紧,那双白色的手套几乎被□□得不成原样,到处都是因为用力过猛造成的折痕。他一边持续呼喊着里面的姜琉一边把头侧向一边,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纪余此刻已经明白自己旁观者的身份,他就像进入了一段记忆中,只能看着,无力改变。
  还没见着人纪余就已经听见了不远处的脚步声,他睁大眼睛希望在第一时间分辨出对方的身份。不负众望,那个人刚一露头他就认出来了,那是唐纳德爷爷。
  “老爷!您来了,威廉少爷就在里面,可是怎么喊他都不开门。”管家快步迎上去,迅速说明了情况。“我们没有找到备用钥匙,应该是威廉少爷自己拿走了。不过请老爷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开锁匠,再有十分钟就能赶到了。”
  快速的行走让年事已高的唐纳德爷爷略有气喘,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向管家点点头,示意他站到一边,自己则走到门口。
  “威廉,想要独立的空间和自由都没有问题,但你必须证明你有让我妥协的价值!你以为把自己关在里面就能拥有这些吗,我告诉你,大错特错!这样做你拥有的绝不是平静,而是一个你自以为平静的牢笼!”
  唐纳德爷爷的话掷地有声,他眯起眼睛,嘴唇微微颤抖,“威廉,从失去父母的时候开始你就必须学会面对,我不会逼你出来,但你必须明白,我绝不会让你这样一个只懂得逃避的人在这意义重大的琴房腐烂发臭!”
  厚重的嗓音在响彻人心之后最终还是回归平静,纪余站在那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双手成拳,青筋暴出来很多。
  忽然,钢琴声铺天盖地地从琴房里传出来,急促如呼救,哀戚如呐喊,愤怒如咆哮。弹琴的人似乎把自己压抑在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一齐爆发出来,将琴弦当成了自己的嗓子,嘶吼着,呼啸着,用尽全身力气也在所不惜……
  这首曲子,纪余是知道的,它叫《黄河大合唱》。
  姜琉在里面疯狂地按着琴键,纪余在外面红着眼眶默背着歌词: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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