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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缉凶西北荒-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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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成功,这在梁旭意料之内,一撞不成,那就再撞。房灵枢和他有交情,凡事他不会下死手,这个美国鬼子他可没有任何交情。
  孤身敢擒龙,就别怕龙甩尾。
  生死关头,不是顾惜人命的时候,他留情面,对方就要来索命。
  只是连他也没有想到,邹凯文横车在前,飞身从车里奔跃而出,转瞬之间,人已经跃到了救护车的门上!
  这攀车的手法与房灵枢如出一辙,这一刻梁旭相信他的确是房灵枢的老师了,只是房灵枢轻捷,而此人迅猛无伦,若说房灵枢是飞鸟落檐,眼前这个人直如大隼扑地,巨力撼动救护车,整个车门都被他撼得微微一摇。
  方才梁旭与房灵枢谈话,摇下了车窗,他怕房灵枢和罗晓宁在车里闭气昏厥,一直开着车窗换气。此时救护车四面车窗全部大开,邹凯文一句废话也没有,翻上车子,肌肉暴突的拳头就往梁旭脑壳上招呼。
  梁旭被他逼得弓身闪避,这一次他体会到房灵枢的滋味了。在秦都,他是虎,房灵枢是燕,现在邹凯文在他面前,足足比他高了五六寸——邹先生拉丁混血,原本就体格高大,加之十数年锻炼搏击,精壮远胜于常人,梁旭玉树临风的瘦长身材,相形之下,简直是熊打兔子。
  邹凯文是真的气急了,梁旭刚才意图下车,可见房灵枢就在车里——如果灵枢没事,此时早就应该出手接应,而灵枢毫无动静,那恐怕不是昏迷就是被绑。
  救护车顺着湿滑的地面向前滑行数米,推着猎豹一直撞向山崖,梁旭唯恐车子翻下山去——他自己是可以跳车避过,车里的房灵枢和罗晓宁可就真要没命了!不得已,他只好刹住车子,向副驾驶退身一窜,反手拧开车门,就这样倒退着窜出了车子!
  这一退一窜,情形不可谓不狼狈,但身姿亦绝顶潇洒,真有如飞燕掠水,一点即退。
  是华阳兵养出来的好种子,就是邹凯文暴怒之中,也觉惊艳无比。这与蛮打直撞的自由搏击不同,是世所称奇的“中国功夫”了。
  两人此时都心中有数,知道对方不好招惹——梁旭能在追击之下,不慌不忙,停车闪躲,这非是他宅心仁厚,而是他懂得避免过分激怒对手;邹凯文眼前摆着两个人质,还能毫不犹豫地紧紧相逼,也是吃准了梁旭不忍心让房灵枢和罗晓宁枉送性命。
  大家谁也不是吃素的,强敌当前,都拿出十分谨慎。
  邹凯文急欲救人,唯恐中国警方围堵上来,梁旭狗急跳墙威胁人质;梁旭也一样怕底下十面埋伏,多过一分一秒,都是往不利的境地越走越远。两人素日都是平和持重的性格,激怒之中亦是眼明心澈,方才短兵相接,大约都领会到对方有避开救护车的意思,但心念权衡也只是瞬目之间——梁旭不愿缠斗,脱身拔脚就走。
  两人在山道上奔跃腾挪,几乎是贴面对打。
  梁旭这头走,Kevin便从后心抓他脖颈,这一击不留余地,若是击中,颈椎必定碎裂。梁旭头也不回,低头避开他的爪击。刚才他肩头已经吃了两拳,这两拳不是好消受的,这一刻梁旭也不肯近身再搏。
  他突然回头,枪口对准了邹凯文——这时是有枪对无枪,谁要跟你讲究功夫?
  连预警都没有,梁旭拔枪的时候就推开保险,回头瞬间便扣动扳机,Kevin眼明手快,一把钳住他的手腕向上力扳,92式对天鸣枪,枪声之中,梁旭再退再趋,右手飞出军刀,这一刀向着邹凯文咽喉飞刺而去!
  常人此时用刀,无非伸手就捅、要么举刀割刺,梁旭却从背后将军刀甩足了一个圆弧,军刀绕过后背,从他颈项之间的狭缝直取Kevin咽喉。
  两人贴身肉搏,如此无声无息飞刀射来,并且射得既险又准,Kevin不得不松手避开,军刀险险划过他面颊,梁旭一言不发,夺身向山坡奔去,瞬目之间还能轻巧准确地把刀摘回手中!
  邹凯文连怒气都平了,情不自禁赞了一声:“Good boy!”
  此时房正军已经追及山道之下,与另一台猎豹汇合,两车都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心里都知道不好,且不知道房灵枢此刻究竟如何。
  房灵枢在车里连晃带震,要吐也没有东西能从胃里吐出来,他知道肯定有人追上来了,但不知道对方是谁,他的耳朵已经听不清声音了。
  房灵枢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发出声音,只是拼命大喊:“车里有人质!他地西泮中毒!”
  就这样一直喊着,不知喊了多久。
  有人把他抱起来,紧紧拥在怀里。
  房灵枢在他身上嗅到熟悉的香水气味,只是香水已经淡了,又混合了泥土、雨水、汗水,各种各样的气味,迷迷茫茫地,他希望这就是邹凯文,但心里又觉得奇怪,邹凯文为什么弄得这么狼狈?
  那个人说了什么,向他呼喊什么,他都听不清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人在荒原上走,有马蹄声哒哒地向他奔来,邹先生骑在马上,穿着长马靴,戴着牛仔帽,样子很俏式。
  房灵枢望着他,四面都是荒原的风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了。
  邹先生像捉一只蝴蝶一样,轻轻一提,就把他抱上马。他吻他的眼泪,只是不说话。
  房灵枢在梦里搂着他的脖子,抽抽噎噎地问:“你怎么来了。”
  邹先生叼着麦草,向他笑一笑,又把他抱紧了。
  房灵枢哭得更大声了:“你怎么才来呀?”
  邹先生的声音似远又似近——
  “我知道你要我,所以我来了。”


第35章 秋暮
  爱情其实是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情; 往前回溯三年; 那时候,如果你问房灵枢; 喜欢邹凯文哪一点; 房灵枢肯定会淫笑着告诉你:“喜欢他强壮有力呀!”
  “强壮有力”要加着重号的。你房哥从来不卖纯情人设; 就是爱开荤,开荤有什么不对?
  再说了教他开荤的还不就是邹凯文吗?
  房灵枢很难想象; 自己和情人分别近三年; 没有任何肢体接触,连电话都很少打; 这三年居然就这么过来了; 并且还过得守身如玉。
  那时他和邹凯文提分手; 话也说得很伤人:“你教会了我这种事情,我觉得我戒不掉,你在美国,我在中国; 劈腿出轨我一样都保证不了; 搞不好还会出去约炮; 到时候我没脸见你。”
  就这么算了吧。
  “别为我耽误时间。”他在Kevin面前低着头:“会有比我可爱的男生。”
  Kevin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他。
  时间证明一切,它冷酷地教房灵枢明白,戒不掉的不是“性”,戒不掉的是“邹先生”。
  邹先生不在,何止性被戒了; 连带爱情也全戒了。
  或者说,根本不用戒,因为不是那个人就根本爱不起来。爱过就会懂,可能那个人不是最合适,有许多原因让你们无法在一起,但离开他之后,全世界都变成灰色的,他们变成“不可选择项”,彩色的选择项再远再艰难,也没法掉头去找别人。
  它逐渐变成一个伤感的梦。
  许多次,在梦里,房灵枢设想过他和Kevin的重逢——各式各样的——须得金川案破了,他戴着一身的奖章,飞去德州,先给邹凯文的老爹来个突然袭击,送一套迷你兵马俑,然后花枝招展地等邹先生从纽约惊慌赶来,邹先生恐怕要说:“甜心,为什么不先通知我?”
  这是纯情版的,还有不纯情版,大家都懂,就不说了吧。
  梦只是梦,房灵枢很怕梦会醒,因为时间总是不等人,他怕真的等到那一天,他去了美国,而邹凯文已经有了新的男友,那要怎么办呢?
  邹先生是这样迷人,风度翩翩,全身上下都是男人的荷尔蒙,自己不在美国三年,不知道有多少小婊砸要往他身上凑。
  想起来就觉得又酸又疼,但路是自己选的。
  他选择了要为金川案十数条人命伸张正义,就要用眼泪和孤独来面对他放弃的爱情。
  没想过重逢是这样惊心动魄,可又是这样平淡。
  房灵枢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一夜,醒来已经是黄昏。他缓慢地睁开眼,一片暮色里,有人握着他的手,歪在床头打盹。
  房灵枢回转眼睛去看他——真的英俊,睡得七倒八歪也还是摄人心魄地迷人,他的面貌是纯正的华人长相,须细细观察才看得出,他鼻梁较之普通华人要略高,五官轮廓也更深刻,那是他血液之中混入的异族血统。
  房灵枢喜欢他的眼睛,藏在一双浓眉之下,阖目是威风的英挺,睁开是温润的优雅。他也喜欢他的嘴唇,是小说插图里常画的那种,男性充满诱惑力的双唇,适合于侃侃而谈,吸引一切人的目光。
  当然,更适合接吻。
  只是邹先生现在有点狼狈,失了往日冠带济楚的风情,他脸上划伤了,头发是洗过却没吹的散漫,不知为什么,也套着病号服。
  他睡着了,手还紧紧地握着他的baby face。
  房灵枢不肯惊醒他,只是贪婪地看他。
  他就那么静静看着他,片刻,打盹的帅哥微微笑了,帅哥闭着眼问他:“宝贝儿,我好看吗?”
  房灵枢也笑了:“滚蛋。”
  Kevin睁开眼,俯身来看他:“知不知道你睡了一天?”
  “你呢?就在我旁边坐了一天?”
  “多残忍。”Kevin拧一拧他的脸:“你躺在床上,我却只能看,想摸一摸你的私密地带,又怕被医生踢出病房。”
  房灵枢被他逗得大笑起来:“骚公鸡!”
  他伤后虚弱,大笑之中牵动伤口,笑着又喊疼:“啊都怪你逗我笑,这他妈疼死了!”
  Kevin也笑着,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身材好的人就是养眼,病号服是紧紧裹住他一身倒三角的腱子肉,两手一扬,短短的病衫下面露出一截公狗腰。房灵枢真佩服他的骚劲,病号服也能穿出一身色气。
  简直是蓄意勾引。
  Kevin起身去开灯,带过纯净水来:“喝点水?”
  “有果汁吗?”
  “我来喂你,保证比果汁甜。”
  房灵枢没说话,他红着脸,由着Kevin接吻式喂水——水早就顺着喉咙滑下去了,嘴唇还不肯分开,病房里静悄悄的,窗外是早秋的叶子,簌簌打在玻璃上。
  邹凯文吻得小心翼翼,久别重逢,热情实在难以按捺,他只怕撩急了房灵枢,病房里面可不好处理下身问题。这分寸真是不好控制,良久,他们俩鼻尖凑着鼻尖,房灵枢还不满意:“你不爱我了,你就吻了这么一小会儿!”
  “我的爱也得遵医嘱。”Kevin苦笑道:“要是你没受伤,我就可以马力全开地爱个够。”
  房灵枢揪住他病号服的衣领:“你怎么穿着这个?”
  “还用问吗?”Kevin无奈地吻他的手指:“我从机场出来,就听说你被劫持了,来不及安放行李,箱子还丢在计程车上。”他遗憾地叹口气:“我给你带了三卷花样滑冰的比赛录影,大概现在还在警署等待招领。”
  “中国现在不看录像带了。”房灵枢搔他的手心。
  两个人凑在一处,都不说话,没完没了地互送秋波,干柴烈火简直没法控制,没一会儿,又抱着亲上了。
  这一通相思之情好容易才消解,Kevin按着房灵枢的脑袋:“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医生会禁止我陪同治疗。”
  他把小房警官放平在枕头上,起身去拿洗净的樱桃。
  “你喂我。”房灵枢仗势撒娇。
  邹凯文不肯应他的勾引,邹先生规规矩矩地捏了樱桃,塞到房灵枢嘴里。
  房灵枢吮他的手指。
  Kevin简直无奈:“安静一点,不许舔。”
  房灵枢委屈巴巴地松开他手指。过一会儿,他含着果核道:“Kevin,我老觉得自己现在是做梦。”
  好像他们从来未曾分离一样。
  Kevin怜爱地看他:“要真是做梦,我就不会对你这么斯文了。”
  两人闷声不响地吃樱桃,忽然都有泪意涌上来,可是又都觉得不该流泪,流泪是在煞风景。
  “下次不能这样冒险。”Kevin接住他吐出来的果核,又给他擦了唇角的樱桃汁:“我是怎么教你?所有行动,要考虑成本和代价,我一向不赞成中国人‘舍生取义’这句话,生命是维持正义的必要底线,要先活着,然后才能捍卫公理。”
  “哦,所以你脸上的伤是几个意思呢?”房灵枢嘲他:“美国佬,别嘴硬。”
  Kevin被他怼得笑起来:“好吧,我偶尔也会冲动。”
  两人十指相扣,房灵枢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梁旭跑了,是吧。”
  提起梁旭,邹凯文真是又惊叹又来气:“他很出色,凭他的本事,完全可以进入特种部队。”
  “我也轻敌了。”房灵枢眨着眼睛:“真没想到梁峰会这么用心,之前听我爸说他在部队里是拔尖,我只以为他是枪术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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