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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奉天往事-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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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皱眉道:“不可,你离开这么久,也不知——”扭头看了下开车师傅一动不动的后脑勺,遂含糊道,“也不知家里成了什么样子,总免不了大清扫,若是再生了蟑螂臭虫,也是够恶心人的。”
  刘国卿听出弦外之音,回道:“那些腌臜物事,有人才会生出来,没人,反倒没有。“
  见他胸有成竹,我便不再多嘴,到了警署,他独自进了去,我则留在车里目送他,不多时,正打算打个盹,车门一开,一股寒气托着刘国卿一块儿涌进来,又不得睡。透过刘国卿身侧,远远看得见消瘦些的罗琦兆,他正在警署大门口拧着外甥的耳朵。
  搥搥刘国卿,我朝着罗琦兆一扬下巴,问道:“你没告他郑学仕如今仍是戴罪之身?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还不赶紧锁家里头,在警署大门口做戏给谁看,等着再被抓吗?”
  刘国卿道:“我说了,罗大公子却不以为意,想是他早上下打点好了吧。”
  平平稳稳回到刘国卿的住处,繁华的春日町上,西餐馆、日本餐馆、咖啡店鳞次节比,比一年前多出许多,整条街灯火辉煌,离老远瞧,仿佛是一条笔直的火龙,满身都是病态而畸形的浮杂。
  屋子里陈设照旧,身子渐渐暖和过来,没有下人,我两个又都懒得动手收拾,最后只换了床单被褥,抹把脸便上床腻歪在一块儿。
  刘国卿带回了近几个月的报纸,战争年代,时局一秒一变,与外界失联了一年,也不知局势是个怎样的走向。
  我俩一人一份大略看了些,忽然他将手里的报纸推过来,一指头版,音调都是高的:“你看这个!”
  那里竖排大写着标题:美国珍珠港遇袭!
  看了眼日期,是去年12月8日的报纸。
  “日本疯了吗?主要兵力分散在中国,又在向东南亚扩张,这时候惹了美国,不是自寻死路?”
  刘国卿沉吟片刻,吐出两个字:“石油。”
  “什么?”
  刘国卿翻身下床,招呼我来书房,对着桌上的世界地图比划几下,说道:“西方列强盘桓在东南亚,犹以美英势大,日本想在这群狼嘴里抢肉,早晚免不了一战。美国为了抑制日本扩张,去年切断了与日本的石油贸易,日本本土和中国都不产石油,这又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如果是你,你会优先选择占领那块儿油田呢?”
  脑子里立刻过了遍各国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我离开的日子久,认知已成了老黄历,只能硬着头皮道:“两条路——一是借由东北北上去苏联,二是就地占了印尼和菲律宾。可问题是,日本的海军比陆军作战能力强,去苏联只能动用陆军,日本并不占优势,只有三四成的胜算;而占菲律宾……菲律宾是美国的殖民地,这等于是在向美国宣战。”
  “二者选一,你会选哪一个?”
  我没犹豫:“选菲律宾,海军与美国一战,倒是还有战胜的希望。”
  刘国卿叹了口气:“我就没你这魄力,倒显得优柔寡断了。”
  “你要去打苏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除了劳师糜饷,没半分用处。”
  “毕竟和美国还没撕破脸,能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个敌人。”
  我轻笑道:“现在不是也撕破了?”
  “其实日本派过一小队关东军去试探苏联,结果……”言罢,他摇摇头。
  “日本这一招,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但美国早看它不顺眼了,就差一个契机,一枚炮弹就想迫使美国和它坐下谈判,小日本太天真!”
  刘国卿抬眼瞅我:“美国搅合进来,你很开心?”
  我兴致盎然:“多了份力量对抗法西斯,战争就能早一日结束!”
  话音一落,方后知后觉刘国卿的意思,便也沉默了。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复杂而矛盾的心理?我们要尊重大局,赶走侵略者——之后呢?
  我的国家迎来了曙光,可是我呢?刘国卿呢?我们在战争的罅隙里方能苟延残喘,偷得浮生半日闲,可一旦战争结束,我们就回不去了。
  我的私心希望时间能够静止在这一刻,如果不能静止,停留在这一个时代也好,时间不要继续往前流淌。
  可责任又在义正言辞地说:“不行!”
  良久、良久,刘国卿轻声道:“睡觉吧。”
  ……………………………………………
  我过上了软禁的日子。
  由于不能露面,便只有呆在刘国卿家这一亩三分地儿里,吃穿是不愁,就是闲得发慌,同时又想和上头悄悄获得联系——这是要背着刘国卿的,然而现在的状态,我连换个裤衩都没法背着他。
  像是感受到了时光的飞逝,我俩只要在一起就会腻个没完没了,生怕下一刻就到了世界末日。他绝口不提警署的事儿,我们交流最多的,还是在床上。
  但不约而同的,他最后的爆发再没进入过我的体内——这也是我所愿望的。
  一个安喜够撕心裂肺了,再来一个,我先去上吊算了。
  刘国卿在床上添了个毛病,特别爱亲吻我小腹上的疤,那是第一个孩子留下的踪迹,他会不停的自责:“你是为了给我挡子弹,倒下去之前却惦念着邹绳祖。我气坏了,直想扔下你不管,就这么拖了会儿……”
  我安慰道:“你就是不拖,他也活不下来。”
  他顿了顿,又道:“安喜长得像我,那第一个一定更像你。”
  “……瞎想什么呢。”
  想这些也没用啊。
  “对了,”我揪住他的衣领,在他嘴唇上重重吻了下,“我听邹绳祖说了,依宁是不是来找过你?”
  他一手托腮,笑得风情万种:“想闺女了?”
  “嗯。”
  “我有法子让你见她,但在此之前,你得先讨好我。”
  老子一脚踩他脸上:“去你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  虽少,但也是粮嘛【笑cry】
留下留言再走哦~哈哈~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刘国卿果然信守承诺,翌日晌午,老子托着酸疼的老腰上了他的车,堪堪赶在学校午休的前一刻抵达了校门口。
  开车的师傅没换,仍是上次那个,话不多,正坐实了“心腹”之名,刘国卿不方便在明面上出现的,全依赖他处理。
  趁着开车师傅下去跟教员交谈,我问刘国卿:“这人你从哪儿弄来的?”
  刘国卿直白道:“不方便说,但他绝对可靠。”
  我还是不大相信——经历过佟青竹身不由己的背叛,我再不想培养个屁的心腹了。
  正在这时,刘国卿一指车窗:“依宁出来了!”
  眼睛长翅膀似的立刻飞到依宁身上,近两年没见,她又长高了,穿着校服,头发很长了,春风一吹,发丝飘扬,端是亭亭玉立楚楚动人,怎么看怎么好,只觉得,把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用在她身上也不嫌多。
  依宁好像与这开车师傅颇为熟稔,她跟在他后面,一步步向我走来。
  走得近了,面上轮廓、五官更为清晰,肉嘟嘟的小脸瘦了下去,脸儿白眼睛大,鼻子挺秀,嘴唇红通通的,像盛放时的桃花。
  我听到她喋喋不休地说:“刘叔叔来看我了?他是找到爸爸了吗?爸爸去找他了吗?我还没有吃午饭,但是我更希望爸爸回来,已经过了三个半年了,他骗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个儿开了车门,抬头见了我,竟是往后退了几步。
  刘国卿从我肩膀山伸过脑袋,笑道:“依宁,快上车。”
  依宁红了眼圈,嘴撅了起来,下一刻便掉下了眼泪儿,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子,没头没脑地往车里砸,我和刘国卿无处可躲,硬生生受了几下。
  依宁砸着石头,哭道:“大骗子!大骗子!”
  我赶忙把她捞进了车,生怕引人注目,依宁胳膊腿儿乱撇,眼泪鼻涕齐飞,挣扎道:“放开我,你是个大骗子!”
  “依宁,依宁!”我叫她,“我这不是回来了,你冷静点儿!”
  依宁抽抽噎噎道:“我讨厌你,你骗我!”
  “那你打我,打完了,出了气,就不许生气了。”
  依宁还真甩上来个大嘴巴子,打完之后看看手,呆了呆,终于安静了。
  我摸着她的长头发,哄道:“你走过来时候说的那些话我全听见了,我不是故意违约,实在是身不由己。”
  依宁沉默不语,自顾自地掉眼泪儿。
  刘国卿拿出帕子给她擦脸,笑道:“多大的姑娘了,还跟爸爸使性子?”
  依宁夺过帕子,十足气概地糊撸把脸,却还残留着哭腔:“那你这回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我僵住了手指,半晌道:“还是要走的。”
  依宁再次激动起来:“你就是个大骗子,你走就走吧,还来看我做什么!”
  “依宁,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按住她的肩膀,手下还是那么细瘦,却有了担当的棱角,“有些事儿,我不和你说,是因为不能说。我并不想走,也想陪着你,但我自有任务,这任务是为了能让你、让你妈、让你哥你弟,还有全中国的人都过上安宁平静的日子,”我抬头看了刘国卿一眼,“这就是大局。”
  “可是——”
  “依宁,你认真听我说,”我盯着她的眼睛,让她无处可躲,“你的名字,不是什么要你端庄娴雅、温婉宁和,而是‘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含义。你懂了吗?”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又要走了!”
  我叹了口气,她到底是年纪小,又是女儿家,长在满洲国,受的日本教育,没亲眼见过战争的残酷,根本不理解我们这群黑暗里仍坚守的信念究竟是什么。
  “算了,”我说,“讲讲家里头咋样了?”
  “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回不去,依宁,我回不去。”
  或许是她没见过我示弱,此刻怔怔地看着我,好一阵儿,不掉眼泪儿了,也不耍脾气了,小声道:“家里少了好多人,厨子也走了,现在是妈妈自己在做饭。翠珠姐姐来过一次,哭着走的,妈妈给了她一笔钱,但妈妈又说家里没钱了,让我上完这个年级,就不要再上学了,让我跟她学管家,但是弟弟是男孩儿,他是要上学的……”
  我知道因为我出事儿,家里光景不会好,却不想已到了这般田地,太太也是无奈之举,可又不想委屈了依宁,遂问道:“你怎么想的?”
  依宁道:“我不想整天待在家里。”
  “那就跟你妈说,你要念书,但你记着,既然选择了念书,就要好好念,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像你哥那样儿才行。”
  “但是家里没钱了……”
  刘国卿插嘴道:“这事儿我先前并不知道,嫂子也没和我说,你是我的干闺女,你想念书,我来供你。”
  “不行,”我说,“你现在还在警署,不要和我家牵扯过多,依宁念的还是日本人的学校,保不齐哪天查出是你交的学费,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依宁泫然欲泣,我瞅着心疼,又说道:“依宁,这事儿你不用记挂,你想上学,爸爸肯定是能让你上的。”
  她点点头。
  一直在车外候着的开车师傅敲了敲车窗,说道:“刘文书,时间到了。”
  依宁回头瞅我:“要上课了。”
  “嗯。”我给她抻抻领子,又塞给她一些散碎零钞,“去吧,好好念。我们见面的事儿别跟别人说。”
  依宁拿着钱,却没看,而是说道:“爸爸,你回来吧。”
  我给她开了车门:“快去吧。”
  依宁眼圈又红了,一步三回头往学校里走。待瞧不见了,刘国卿回过头来道:“你不用我出钱,那是要谁出?”
  我说:“没不用你出钱,只是不用你出面。”
  刘国卿若有所思道:“……你是想让邹老板出面?人家给咱养安喜,还能再养依宁不成?”
  我笃定道:“他能。我不方便出门,就由你去找他,你只管把钱给他,说明情况就行了。”
  刘国卿越发不乐意,又道:“这事儿你太太总归要知晓,她与邹老板很相熟吗?”
  “他在日本人面前尚有几分薄面,你却不同,我不能让你涉险。”刘国卿仍不服气,被我打断,“邹老板脑子灵巧,这般劳心劳神的事情,让他想去。至于你,不还要跟我忙活找宝藏吗?”
  刘国卿神色微敛,方不再较真儿。
  他动作快,早早儿地与邹绳祖通了气儿,邹绳祖却没要钱,只说原本给我和安喜的那笔款子还在,给不了我,给依宁也是一样的。
  我听了之后,心情十分复杂,比我更复杂的是刘国卿,整日介闷闷不乐,却又不得不承邹老板的情。
  我考虑要不要把邹绳祖和我的真实关系告知与他,末了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身上流着一半日本人的血。
  这一年的初夏,温度并不高,时常阴雨连绵,奉天城外的几个村子遭了洪涝,刘国卿忙得脚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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