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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奉天往事-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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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我一向把他当依诚看,亲厚自不必多言,遂一糊撸他脑瓜顶子,笑骂道:“恁多废话,赶紧该干啥干啥去!”
  俘虏营在背风口的一处山洞里,架上炉子,干燥温暖。门口有两队士兵轮流看守,洞口不远处是一片澜澜的金色树梢,给冰冷的秋季涂上一抹温暖的色彩。
  我走到洞口,看守刚给我敬礼,便听到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后,一个不大不小的男声响起:“诶,听外面那俩叫师座呢,终于来了个管事儿的。”
  我嚼着这声音万分耳熟,步子便加快了几分,拐进山洞深处,一共三个穿着单衣单裤的男人正背着火光扭过脸。我把头面从帽子围巾里露出来,果不其然听到整齐的抽气声——
  “可舟?”
  “老刘?”
  我扒拉下头发,尴尬一笑:“老大,老三,老五,咋是你们几个呢?”
  东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胡子马贼没个上万,也有成千。岂料缘分妙不可言,刚说这几个杂牌军是胡子出身,还引我回顾了往昔,往昔里的人物便挨个儿蹦到了眼前。
  老三炮仗脾气丁点儿没变,一个鲤鱼打挺,率先上来怼我一拳,说道:“好啊,你小子发达了,也不知道照应照应并肩子,亏我家娘们儿还总叨咕安喜,你倒是在军队里飞黄腾达,吃香的喝辣的了!”
  另两人也陆续站起身。我面上陪着笑,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几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又是熟人,再关在俘虏营不合适,出来让他们个我手下当兵,一个个儿不服管教,很不受控制,撵又撵不走——这可咋整!
  老大负着手,虽说衣料单薄,满身尘土,却不减气势。他慢悠悠地来到我跟前儿,眼波在火光的映照下粼粼照人:“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前你是让我们给捡了回去,谁料得到今天竟会调个个儿。”
  我嘻嘻哈哈和他们叙个旧,与我所想的不错,给我饯别哪天,他们的营地遭了大火,雷子为救老大死了,人又让刘国卿带队干死了多半,之后流亡逃窜了大半年,终于另立个山头建绺子;胡子间也有频繁的竞争,尤其是伪满后期,日本人物资运送的少了,他们的生存条件越演愈差,不得已,只好出来随便找个党派收编军队,吃起了军饷。
  他们原本投靠的国军,毕竟我们才是唯一的合法政府、唯一的正规军。但在一次战役中,被丢弃在战场上做诱饵,四面楚歌之下,胡子没什么节操,便做起了墙头草,立刻扔了武器向共党投降,之后一直做起了共党的杂牌军。
  老三道:“要说他们是真穷,以前跟着你们混,咋也犯不上挨饿,跟他们不行,啥都让你自己解决——老子就他妈因为吃不上饭,才吃的军饷,啥都自己解决,还不如继续当胡子去了!他们还上山剿匪,说得好听,什么给老百姓太平日子——见天儿打仗,也没见太平,说白了不就是抄咱的家当吗!你说他们是不是脑袋让门给挤了?吃得上饭的,谁他妈乐意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过日子?要是能抄出来东西,老子把脑袋拿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自古以来,胡子日子过得便辛苦,万不是外界幻想的吃香喝辣。虽说东北棒打狍子瓢舀鱼,但一个土匪窝,几百号人,平日里吃口肉,哪能各个顾及到?他们名声又不好,因此十分的不如意。
  我不好说老子也他妈快吃不上饭了,只好先安抚他们,给他们换了个舒服些的地方,这才回营思考如何安顿这帮熟人。
  他们不会讲道理,但重情义,若有利益驱使,不乏是一个好助力。现在只缺乏一个契机。正当一筹莫展之际,中央忽然下令,要求各方部队协助政府向百姓收缴金银。
  我的部队所在之处人烟罕至,上面却定下了金银的份额。我自不会为虎作伥,真变成土匪去打家劫舍,但也不必唉声叹气——收缴暂时没有定下期限,我在东陵山里,可是还有满满一屋子的金子哪!
  中央的这道命令可真是打瞌睡时送来了枕头。我立刻召集来老大老三老五,将事情与他们细细一说,并承诺道:“那山洞古怪,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但我与那里的主人有几分交情,你们带上我的信物,应当无虞。除此之外,我会给你们一个班的人供你们调遣,事成之后,你我一家一半。”
  老五精明,做事谨慎,待我说完,立刻道:“你只笼统说了位置,东陵那片那么老多山,每个山都挺大,难道要我们无休无止地找下去?再者,你也说非常凶险,要是咱几个都折里头了,家里老婆孩子等谁养活?所以,你得先给我们一笔费用安置好家里,事成之后,我们七,你三。”
  一码归一码,谈到利益,我当然不会让步:“你们家里我可以照顾,但分成最多只能五五。你们也甭想绕过我自己去独吞财富,没有我,就算你们侥幸找到宝藏的位置,也没可能活着走出来。”
  老三道:“诶,老五,你斤斤计较个啥,要我说,咱就干,死了也不亏,老婆孩子都有老刘照看,他一个大师长,从牙缝里抠出来点儿,都够咱一辈子花的了;要是没死,等出来咱有了钱,就去做买卖,钱生钱,这路子来钱最快,咱还当个屁的胡子!”
  我冷眼看他们几轮争吵,而后还是老大拍板道:“可舟,凭咱们的交情,我姑且信你,希望你也能信任我们,我们走之后的日子,来劳你来照顾哥儿几个的妻儿老小。”
  我自是满口答应,将一班分给了他们。出发前,我给了他们那半块儿龙形玉佩——只找回来这半块儿,剩下的都被当时湍急的水流卷去了水底,没了踪影。所幸小黄还在,我只告诉他们会有一条通体金黄的灵蛇与他们带路,其余并不多说。
  除此之外,我特地叫来一班班长,他时常在我身边打仗,是个秀才家的孩子,满脑子愚忠,因此我最放心他。我交给他一小罐子我的血,嘱咐道:“若他们三个在地底有了异动,就将血泼到他们身上去。但你一定要小心,别沾上,记住了吗?”
  我的血应当是全身味道最浓郁的物件。我同他三人说得好听,但仍要留一手。天高皇帝远,万一他们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沾上我的血,不必我的人动手,那只饿急眼的杂毛犼就能料理他们。
  想了想,我又吩咐道:“你们一定不要在地底逗留,拿到东西就赶紧上来,有任何古怪,都不要怕,这世间奇妙万物,不是你能参透。”气口一顿,声音小了下去,却还是一字一句道,“再者,你若是有幸见到了地底的主人,找个没人注意的时候替我递个话儿,就说……就说‘我心安乐,念之念之’。”
  他脚跟一碰,敬个礼,大声道:“是,师座!”
  我摆摆手,令他下去。待万籁俱寂时,走出营帐,仰头而望,又是一轮不详血月。
  

☆、第二百二十三章

  胡子办事儿说风就是雨,他们打包整装,又要了几匹马,连夜向沈阳方向疾驰而去。
  第二日凌晨,东北野战军围攻锦州外围的义县之号角打响了。
  我耐着性子按兵不动。几个参谋磨破了嘴皮子劝我唇亡齿寒,要尽快支援义县,但他们不知道如今我们也是在硬撑——武器装备不足,中央又没有及时补给,子弹是打一颗少一颗;而且我们人单力薄,反而是沈阳方向的队伍尚可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于是我给团级及以上的将领开了个简短的会议,本意是让他们闭嘴,谁料想一群血性汉子,如何坐得了待救美人,竟是在8日深夜阳奉阴违,领了三个团要突出重围。我得到消息时,三个团正好撞到东野(东北野战军简称)两个独立师的枪口上,未几,全军覆没。
  我端着战报,在营帐里直上火,嘴上起了好几个火疖子。被灭的三个团正是得了锦西和葫芦岛会派兵给我们增援的消息,跑去与增援军汇合,结果在塔山让人连锅端了,还暴露了我军位置。
  我只好立即招来副官,嗓子竟说不出话来。他给我倒了杯水,水是冷的,我强咽下一口,然后沾了水在桌上写字:“收拾东西,撤退。”
  副官哽咽道:“师座,咱往哪儿退呀?北边是东野的主力炮兵和坦克营,南边两个纵队和炮兵,东边一个纵队和一个炮兵团,西边……西边人更多,都盯着渔山、塔山和虹螺蚬呢!”
  东野呈合围之势孤立锦州,切断我军的一切增援和供给。就算我们继续缩头当王八,迟早也得饿死。我想了想,继续写道:“塔山现在什么情况?”
  “锦西要出兵和他们打,但还没打起来呢。”
  “塔山不能丢,既然计划已经乱了,那就乱着打!传令下去,全体向塔山方向行进!”
  我师浩浩汤汤逶迤至塔山,中途发生过一场夜战,疲惫地抵达时,锦西部队刚开始做战前部署。连着几日未曾合眼,又忧心焦虑,再被冷风一激,我发了高烧,吃了药不见好,药可金贵,我便不再吃。
  副官跪地上哭求道:“师座,你得吃药啊,底下那群兵人高马大的,还不讲理!你要再不好,我就治不住他们了!”
  我正顶着张粉扑扑的脸,围着沙盘研究塔山周遭地形,闻言胡乱摆手道:“别他妈搁我跟前儿号丧,你小子就是滑,你知不知道多少兵伤着了都没有消炎药、止疼片吃!我就发个烧,又不是要死人,赶紧把药还回去,给我烧点儿热水进来。”
  副官又一咧嘴,我昏头涨脑地瞪他一眼,他方灰溜溜地提了水壶出去。临出门前,我叫住他道:“小周,你顺便儿打听打听,共军都派了哪些部队来打塔山?”
  我师目前处境尴尬,虽说是来和增援部队汇合,争取前后夹攻东野,歼灭敌军,占领高地,但锦西部队的将领似乎不太瞧得上我们。锦西临海,补给可走海运,手头自然比我们宽裕,我们是穷亲戚打秋风,他们的态度也属正常。但我所忧心之事,乃是他们严重轻敌,部署工作进展缓慢,从上到下全无士气,这仗还怎么打!
  我对着沙盘眉头深锁,塔山地势西高东低,东临渤海湾,是一片开阔平原,上面散落着零星的小丘陵,上有一座渔山——涨潮时候就是滩涂,落潮才是个岛,所以部队决不能退守东部,只能向西进攻。在西面,白台山是唯一的防御制高点。
  我的队伍正在白台山东南处,被东野四面围攻,形势严峻。不过东野大部分兵力都被锦西部队吸引了去,我的2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真要偷偷摸摸绕出包围圈,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如此一来,我还得感谢让我军缩水三个团的那几个蠢货了……
  这时副官提着热水回来,先递给我个热毛巾擦了手脸,随后才倒了杯热水,说道:“师座,都打听清楚了,现在围着我们的有两个纵队,一个是独立师,另外一个可是咱的老熟人了!”
  我停下抹脸的手,露出眼睛,闷声问道:“是谁?”
  “是73旅的刘旅长!前一阵儿73旅扩充成了159师,被编进了93纵队,他现在成师长了!”
  我把抹布狠狠撇进脸盆里,暗骂道:“他妈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周副官却莫名有些兴奋:“师座,你和刘师长关系好,熟悉他的作战方式,我看这一仗,咱能赢!”
  我不咸不淡地泼他冷水:“你当他傻?我熟悉他,他也熟悉我,我肯定是不会用惯常打法,他就会用了?猪脑袋你。”
  他卸下肩膀,失落道:“诶,倒也是。”又道,“师座,我看锦西还没架炮呢,这么着肯定来不及!咱是不得做点防范?”
  我狠下心,将炮兵营摆在最前线,佐以四辆坦克,这可是老子的全部家底!若不知道我要面对的是刘国卿,我可能还下不了这么大的决心——
  不过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有就打,打没拉倒!
  10日,战争正是打响!我军人数、武器极占优势,士气高涨,炮攻之后,锦西部队向塔山共发动了九次冲锋,向白台山发动了七次。我军混在里头,但是在第四次冲锋时,被我叫了回来。
  我军人数是多,但人海战术不是这么玩的,我不知道塔山的情形,但就白台山而言,伤亡人数惨重,却无法接近白台山一步,这就像弹弓打鸟,石头子儿再多,都撞树上了,连根鸟毛都看不见,这不做白工吗!
  于是我转而安排我们2师取道南部,攻击东野的侧翼。南部崇山峻岭,转移比较耽误时间,锦西部队为此对我老大不愿意,2师的几个团长营长也找上门来骂我贪生怕死。小周气急了,对我道:“他们要送死就让他们去!就这样儿分不清好赖的,师座你还管他们干啥!”
  我叹气道:“都死了,我用谁去?”
  到了13日,火力空前密集,我在指挥所就没站稳当过,脚下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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