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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天骄_白芥子-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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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都不让珩儿多吃,你还能给珩儿买么?”
  祝雁停忍不住笑,这小馋猫原来是犯馋了:“可以是可以,等下回我再出府,一定给你买,但你祖母、父亲也是为你好,甜食吃多了牙齿会坏掉。”
  “噢。”
  院中,萧莨立在墙边,望着那间点着了灯的屋子里,映在窗纸上一大一小的影子,眉目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珩儿身旁伺候的下人俱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多喘,先前珩儿非说要来这里,他们无法只得送他来了,想起白日的事情,又怕萧莨知道了会怪罪,去与他禀报了一声,结果萧莨却亲自过来了。
  庭中的枯树上抖落一片落叶,萧莨抬眼望去,目光落到树顶的梢上,微微一顿,眸色更冷。
  珩儿慢条斯理地将半个鸡蛋吃完,祝雁停又喂他喝了口热水,小孩拍拍肚子,从榻上跳下去:“我要回去了,你别告诉别人我来这里了噢,父亲知道了会生气的。”
  “嗯。”祝雁停笑着点头,牵着珩儿的手将他送出屋外,刚一出门,笑容便僵在了嘴角。
  看到萧莨,珩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又在萧莨的目光注视下低下头去,慢慢走去了他身边。
  祝雁停怕他又责骂孩子,想要解释,萧莨已牵起珩儿,转身离开。
  祝雁停跟上一步,急道:“你别骂他……”
  萧莨冷冷回头看他一眼,祝雁停心下一慌,目光掠过庭院中的那棵枯树,脱口而出:“你知道我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你故意让我看考题,又让那只黑鸽飞进来,你要我怎么做?”
  见萧莨不答,祝雁停又道:“你若只想处置了勤王,现在就可以派兵去他府上,我可以做人证,你若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我便将我今日看到的告诉他。”
  萧莨的眸光微动,像是在评估祝雁停话中的可信度。
  “你说什么,我都去做。”
  “套出他背后之人,……你好自为之。”
  直到脚步声渐远,庭院之中重新恢复阒寂无声,祝雁停才抬头,望着月下墙角处悄然绽放开的秋花,终于松了口气。


第79章 虚伪至极
  九月底。
  恩科放榜时果然闹出了事,有落第举子聚众砸了贡院的大门,还打伤了贡院里的官员,几十闹事考生被匆匆赶来的京卫军拿下,尽数押下狱。
  这还不算完,很快各种流言便在这圣京城的大街小巷疯传,说萧莨这位摄政王假借开恩科之名笼络人心,又纵容手下官员行敛财之实,如今事发更是将那些苦主押入大狱,颠倒黑白、屈打成招,如此行径,实乃倒行逆施、德不配位。
  短短数日之内,各种诋毁萧莨之言甚嚣尘上,圣京城中仿佛一夕之间又重新热闹起来,无数人将矛头一齐对准了萧莨。
  国公府里,萧莨翻着文书奏报,不时下笔批注,神色沉定,半分不将外事纷扰放在心上。
  祝雁停在一旁帮他磨墨,不时抬眸看他一眼。
  萧莨想做什么,他猜得到,他做过什么,萧莨也都看在眼中,但萧莨不信任他,他也帮不上太多忙。
  正胡思乱想间,萧莨的亲卫进门来,似有事要禀报,看了祝雁停一眼,有些犹豫。
  萧莨淡道:“说吧。”
  对方低了头,直接禀道:“已经查清楚了,带头闹事的,都是住在翠云楼那间客栈里的学生,那里之前还住了几个从吴州来的举子,与这伙闹事之徒有过往来,那几人在落第之后如今都已出京回去了。”
  吴州,是成王的地盘。
  好不容易从南边战乱之地来到京中,现下又急急忙忙回去,怕不是心虚。
  萧莨的神色微黯,想了想,吩咐道:“先不要走漏风声,且盯着吧,外头闹就让他们闹着,再等几日再说。”
  动静闹得越大,浑水摸鱼的人便越多,一个祝显德没那个本事在他眼皮子底下搅弄风云,还有哪些人趁机做了哪些事,也好一次查个清楚。
  他以祝雁停为饵钓出了一个祝显德,如今又顺水推舟,借由祝显德即将钓出一串不安分之人。
  待来禀事的亲卫退下,祝雁停小声问萧莨:“祝显德还要留着么?”
  萧莨睨他一眼,祝雁停怕他以为自己是想帮之求情,赶忙道:“他又给我送信了,让我盯着你这边的动静……”
  萧莨沉下声音:“他还有用。”
  “好,那我便给他回些不痛不痒的消息。”祝雁停点头。
  萧莨不明说,他大概也猜得到,就这么将祝显德拿下了,未免太过浪费了这么颗棋子,成王将他安插在京中,他们自然是要以之来对付成王。
  萧莨忽地问他:“你做这些,是想讨好我?”
  祝雁停一怔:“……我想你高兴。”
  萧莨似哂非哂,想要他高兴,这理由可当真是好,就像从前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一样,惯用的虚情假意。
  不过是因为如今只能依附着他而活了,无论他如何作践折辱,都要讨好着他,可祝雁停越是这样,他心里那团火便越难浇熄。
  骤然被萧莨捏住手腕,连骨头响动的声音都隐约可闻,祝雁停被捏得生疼,但不敢出声,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了他不快。
  萧莨黑沉沉的双眼盯着祝雁停,僵持片刻,将他往后一推,不再搭理了他。
  祝雁停的手腕上一片通红,他低下头,狼狈地拉了拉袖子。
  晌午之前,珩儿提前从书斋回来,整个人都是蔫的提不起劲来,嬷嬷与萧莨禀报,说这小孩可能有些闹肚子,萧莨叫人去请虞医士过来,给孩子看过喂了些药,倒是没什么要紧。
  但总归是不舒服,珩儿吃饭都没什么胃口,吃喝了些粥。
  祝雁停看着心焦,想上去抱一抱儿子,但见他一直倚着萧莨,脑袋都低得抬不起来了,被萧莨搂在怀中,又不敢过去打搅他们。
  即便如今珩儿已不像之前那么排斥他,但病弱之时,依旧会下意识地倚靠从小将他养大的父亲,这是他怎么都替代不了的。
  后头小孩饭没吃几口,在萧莨怀里睡了过去,萧莨将人抱起,送回了后院屋子中。
  再出来时,祝雁停就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
  祝雁停犹豫着开口请求:“我能不能,……进去看看珩儿?”
  萧莨定定看向他,祝雁停移开视线,有些不敢回视萧莨的眼睛,就怕他会不答应。
  萧莨没说什么,提步走了,回去了前头。
  祝雁停便当他是答应了,赶忙进去屋里。
  珩儿睡得很安稳,祝雁停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额头,还好,没有发热,应当就真的只是有些闹肚子。
  他没再离开,就一直留这里守着。
  未时,珩儿醒来,看到祝雁停,呆了呆,小声问他:“父亲呢?”
  “你父亲在忙,一会儿带你去见他。”
  祝雁停哄着孩子,将珩儿抱起来,亲手帮他穿上衣裳,小孩愣愣看着他,祝雁停笑了一下:“珩儿看我做什么?”
  小孩红着脸不肯说。
  ……爹爹其实对他很好的。
  祝雁停摸了摸他的脸,轻声一叹:“珩儿能不能喊我一声爹爹?”
  小孩噘起嘴,瓮声道:“不行的,父亲会生气的,要是父亲不生你的气了,我就喊你爹爹。”
  好吧,祝雁停又心酸又忍不住想笑,这小孩还挺有原则,到底还是向着他父亲的。
  帮珩儿穿好衣裳,又喂他喝了两口温水,祝雁停将人牵去萧莨那,路上小孩小声与祝雁停说:“我今日不想去练武了。”
  “那就不去了,”祝雁停纵着孩子,“一会儿跟你父亲说。”
  “父亲会答应么?”
  祝雁停笑:“你说,他就会答应。”
  “噢。”
  进门之后,珩儿在祝雁停鼓励的目光中走到萧莨身边,拉了拉他袖子,犹豫道:“父亲,我今日可不可以不去练武?”
  萧莨抬手摸了一下他额头,淡道:“不想去就明天去吧。”
  “那,……我想去游湖可以么?父亲陪我去游湖吧。”
  萧莨皱眉:“你还病着,怎能去游湖?”
  “我想去。”小孩坚持。
  “我没空。”
  “……可我想去。”
  祝雁停赶忙道:“要不我陪珩儿去吧,珩儿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并未发热,多穿一些去湖边走走也没什么的,他估计是太闷了,我会盯着他,你放心。”
  萧莨抬眸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淡淡应了一声,便算是同意了。
  祝雁停牵着珩儿往湖边走,小孩如愿以偿了,却还是闷闷不乐,祝雁停伸手拨了拨他的脸:“珩儿不高兴么?”
  小孩仰头看向他:“为什么不要父亲一起来啊?珩儿想要你们一起陪我游湖。”
  祝雁停摸摸他的头:“你父亲很忙,有很多公务要处理,下回吧。”
  “……噢。”
  小孩看似愈发不高兴,祝雁停有意哄哄他,见湖边停着艘船,问小孩:“珩儿,你想乘船游湖么?”
  “可以么?”小孩闻言眼睛亮了一瞬。
  “可以的,我们就只去湖面上转一圈。”
  祝雁停蹲下身,帮小孩将身上斗篷裹紧,将人抱起,与身后下人吩咐了一声,上了船去。
  说是船其实不过是供府中婢女采莲采露水时用的一叶扁舟,有一个小小的船舱,祝雁停怕儿子吹了风着凉,抱着他坐进了船舱里,还跟了三四个嬷嬷丫鬟上来。
  珩儿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欢呼一声,船离了岸,推开秋日已凋零得所剩无几的荷叶,缓缓向湖心去。
  天高水阔、云烟氤氲,国公府的这湖不小,秋日湖光景色亦十分不错。
  珩儿兴奋地靠在舱边看外头,祝雁停见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昔日他一再与萧莨约好一起来泛舟游湖,如今却成了这样的光景。
  珩儿忽然“咦”了一声,伸手指着前方要祝雁停看:“那里有荷花哇!”
  祝雁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竟还有最后一朵尚未凋零的荷花孤零零地绽开在湖心深处,若是今日他们没来,只怕再过个两日,这花也就没了。
  珩儿目光炯然地看着那花,祝雁停笑问他:“珩儿想要么?”
  “想!”小孩用力点头。
  “好,爹爹帮你摘。”
  祝雁停叫人将船移过去,到了湖心处,船被湖面上的风吹得只不停打转,总是差一些才能够着那花。
  祝雁停出了船舱,蹲下身,一只手抓着船舱板,身子向外侧出去大半,再伸手去够。
  珩儿倏然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祝雁停脚下一滑,在丫鬟们的尖叫声中,落进了水中。
  船上俱是不会水的嬷嬷丫鬟,乱成一团,离得最近的丫鬟试图去拉祝雁停,结果反跟着落了水。
  祝雁停并非不识水性,这会儿脚上却使不上力气,掉下去之时他一条腿不知被水底的什么缠住了,直将他往下拖,祝雁停拼命挣扎,冰冷的湖水却逐渐没过头顶,不断从他的嘴鼻中灌进来。
  最后的意识里,只听到珩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两刻钟后,萧莨面色阴沉地出现在湖边,先让人将哭得几乎厥过去的珩儿带走。
  祝雁停已被在湖边巡逻的府上护卫救了起来,下人跪了一地,抖抖索索地与萧莨说了一遍先头事情发生的经过。
  祝雁停刚刚呛掉腹中进的水,才醒过来,对上萧莨冰冷的双目,愣了愣,他挣扎着爬起身,想要解释:“我不是故意……”
  “啪”的一声,是萧莨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不单是祝雁停被打蒙了,一众下人瞬间俱都禁了声,匍匐下去再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祝雁停的眼眶有些发红,手背在被萧莨打过的侧脸上用力抹了一把,抬眼望向他:“你又生气了么?”
  “你在做什么?”萧莨的声音低哑,一字一顿问他。
  祝雁停怔怔道:“我没想做什么,珩儿喜欢那花,我只是想给他摘来。”
  “摘、花。”萧莨重复这两个字,语气中多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是,我就是想给珩儿摘那朵花……”
  “你以为珩儿会感激你?!”萧莨陡然拔高声音,“你这算什么?之前几年对珩儿不闻不问,如今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你的所谓爱子之情?!你觉得这样的自我感动很有意思?!你是不是觉得就这么死了好叫珩儿记你一辈子,你就高兴了?!我告诉你,你休想!”
  “我没有……”
  “少给我惺惺作态,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许再耍这些小心思,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当回事?!”
  祝雁不知当如何解释,这些日子相安无事下来,他倒是都快忘了萧莨大发雷霆的模样,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何萧莨就是认定了,他是在耍心思。
  祝雁停试图辩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让我死,我自然不会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你不会?”萧莨的声音更冷,目光里俱是森寒,“你是第一回 做这种事情?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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