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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爱人随风而来-第10章

小说: 爱人随风而来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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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你怎么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啊。”

  大家都着急了,快速穿好衣服,去揭开固定木排的绳子,然后纷纷抄起砍刀去追。

  王芃泽扔下砍刀,拿起那把枪。老赵赶忙说:“这枪我还没有调好呢。”但王芃泽已经追出去了。

  那晚,柱子和那只狼终于可以面对面地对视着。柱子爬上一块大石,从高处拿手电向静卧在湖边的一个黑影照过去,手电的光不强,经散射后几乎已无光亮。但狼有足够的警觉,几乎是同时,转过头来毫不惊慌地望着柱子。母狼身边的两只小狼唧唧叫着往后缩。

  柱子站在黑暗中,但他能够感觉到,手电的光并没有干扰这只狼的视力,那双绿色的眼睛准确无误地看到了自己,不仅是看到了,而且在恶狠狠地盯着。狼站起来,绷直腿,在星光下张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低低地发出威胁的恶嗥声。

  柱子牙关紧咬,握紧手中的刀,握得手心沁出了汗。这时王芃泽和其他人也先先后后地跑到了。

  狼看到人多起来了,开始步步后退,确保没有什么威胁后,带着两只幼崽迅速钻入了灌木丛。

  小彭惊讶道:“天哪,果然是头母狼。”

  “看来用不着和平共处了。”王芃泽道,望着狼消失的地方,又环顾了一下周围不可测的黑夜,“明天我们动手消灭这头狼,绝不让它活到明天中午。”

  回去的路上,其他人对柱子又是责备又是劝说,讲了许多道理,唯有王芃泽大步走在前面,一句话都没说。

  这个夜里,王芃泽甚至没有再看过柱子一眼,回到山洞后命令大家熄了手电,立刻睡觉。柱子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又焦躁地睁开。

  时间好像一点儿都没有流走,夜风无休无止地吹着。其他人都已睡着,鼾声此起彼伏。这样的时刻,允许柱子大胆地去观察王芃泽,虽然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轮廓,盖了半身的毛毯随呼吸微微起伏,双手双脚都在毛毯外裸露着。

  如此近在咫尺,却又仿佛永远相隔,这让柱子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凄凉。就在昨晚,王芃泽还坐在篝火旁和他说话,用夸张的口型向他传递信息,一张脸被火苗映得红红的、暖暖的。然而仅仅一天的时间,已证明他们之间的联系是如此脆弱,经不起一个冰冷的背影,就会变得比陌生人还遥远。

  虽然只是王芃泽一个人的冷漠,在柱子看来,他却已受到了这里每个人的排斥,他孤独一人,孤立无援,毫无意义地夹杂在他们中间。柱子突然觉得,自己的性格和生活,都是有理由去责备和怨恨的。他又一次陷入焦虑,用被子蒙了头,在自责中盼望黑夜快快过去。

  天刚刚亮,老赵就起来生火烧稀饭,同时抽空坐到山洞边沿继续调校那支枪,空枪反复试了试扳机。最后走近画有佛像的那面墙,双手托了枪,道:“佛祖保佑,该响的时候你一定要响得干脆点儿。”

  柱子将被子撩开一条缝,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

  吃早饭的时候,王芃泽把自己的计划讲给大家听。

  先上到高处看清狼窝的位置,然后在附近埋伏,由王芃泽用枪向狼射击,因为这支枪本身有问题,所以不能距离目标太远。如果射击无效,王芃泽还能充当一个目标,引诱狼过来。老赵、大刘、小刘、小彭,带上用来捆行李的那张大网,埋伏在王芃泽的前边,如果狼扑过来,就抖开网把狼缚住。每个人都带上刀,一拥而上,那狼肯定活不了。

  小刘问:“如果狼一直不过来怎么办?”

  大刘不耐烦地向小刘抱怨:“你怎么越来越笨了。”

  王芃泽道:“那我就继续用枪射击。这样倒更好了。”

  停了一下,王芃泽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一片沉默,人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老赵问:“你把柱子怎么安排了?”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柱子,王芃泽也转头看了一眼。柱子心里正在因为王芃泽没有提到自己而闷闷不乐,此时惊慌起来,低下头去,手足无措地把碗从石桌上捧过来放在腿上。

  看完了柱子,大家又转回头看王芃泽。王芃泽说:

  “你上到高处去,看清狼窝在哪里就行了。不让你下来你就别下来,要是再不听话,我就送你回去,不守纪律的人我王芃泽可不敢用。”

  大家带好工具到湖边去,从昨晚狼消失于其中的那片灌木开始搜索。王芃泽招呼大家聚在一起往前走别走散。柱子则攀上崖壁,在高处想办法往前搜索。

  这样走了大约一里地,柱子望着前边的树林,突然发觉那里就是昨天他在对面悬崖上看到的两只小狼出没的地方。

  如此看来,狼窝就在这附近。柱子立刻瞪大眼睛一寸一寸地搜索地面,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心里着急,又不敢违抗王芃泽的命令下到地面上。崖壁在前边突然凹陷出一个弧形,必须绕进去,才能继续前行。

  柱子又着急又无奈,叹口气,抓紧崖壁上的缝隙,踩着凸出来的树根和石头,进入了弧形的山坳里。突然一个声音低低地传来,像是喉咙中冒水泡似的咯咯咯地响。

  柱子在毫无防备中低头一看,吃惊地看到那只母狼就在自己的脚下。那张凶残的狼脸,在大白天看起来远比在夜晚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柱子低头时,那只狼正呼哧一声向上扑了一下,幸亏柱子攀得高,没有被够着。

  这个突变把柱子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手忙脚乱地攀到更高的地方,找个能落脚的地方站定了,再回头打量眼前的形势,很快便冷静下来。

  那只母狼低嗥着威胁柱子的时候,王芃泽也听到了,于是迈开大步跑过来,老赵和三个年轻人跟上来,分开在王芃泽的两侧,都是手握砍刀,另一只手各自握着大网的四个角。

  王芃泽端起枪,瞄准那只正在与柱子对峙的狼。狼看到同时出现了两拨敌人,便一边凶恶地发出威胁的声音一边退回到一块大石旁边,大石后边,两只小狼正惊惧地探出头来看。

  这个情景让王芃泽不由得起了一阵恻隐之心。三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也都有些不忍。

  王芃泽看到小彭站在最外侧,恐怕他会因为胆怯而无法与其他人配合好,就对身边的大刘说:“大刘,你和小彭换一下位置。”

  那时候柱子在想,如果自己能攀到王芃泽的对面去,就可以牵制狼的注意力,给王芃泽创造更多的开枪的机会。于是他就在贴在崖壁上向山坳的最里边移过去。狼意识到了这最近的危险,又开始疯了似的蹦跳着扑向柱子。

  王芃泽惊讶地发现柱子的处境正越来越糟糕,又急又气,喊道:“柱子,立刻给我回来。”柱子听到王芃泽的声音,又顺原路往外挪移。母狼又稍微安静了一些,退回去护住小狼。

  待柱子挪移到山坳外面的时候,王芃泽决心开枪。一扣扳机,没反应。

  老赵懊恼地拍大腿。

  王芃泽把枪晃了晃,拍了拍,再次瞄准。再扣扳机,还是没响。

  此刻人心浮动,似乎双方力量已经发生对比,情况变得格外凶险。

  狼意识到了,灰影一闪,风驰电掣般地奔了过来。

  王芃泽第三次瞄准。出人意料的是,狼忽地跃起,目标却是小彭。小彭惊恐地喊出声来,手一软,刀和网都掉在地上。王芃泽枪口一转,“砰”地一声震得峡谷轰隆隆地响。

  这一枪打中了狼的一条腿。

  狼因疼痛而变得更加勇猛,摔到地上后,拼着受伤的腿立刻一弹而起,它认定了王芃泽这个仇敌,凶神恶煞地张开口咬了过来。

  “扯网。”王芃泽喊道,扔了枪,飞快地从小彭身边捡起网绳。四个人将一张大网猛地向狼兜过去。与此同时,柱子飞身从高高的崖壁上跳了下来。

  王芃泽明显低估了这只狼的力量。一张网兜住了狼,却捆缚不了一个愤怒的母亲。这只母狼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被网绳阻止后依然重重地将王芃泽撞倒在地。王芃泽刚刚支撑起身体,看到狼又拖着网绳向自己冲过来,目露复仇的凶光,老赵三个人都拉不住它。

  此时的王芃泽手无寸铁,不能不害怕起来,伸手去身后摸索小彭丢下的砍刀。而狼张开的大口转瞬而至,参差的獠牙眼看就要咬中王芃泽。小彭惊呼起来,老赵他们都丢了网,挥着刀往这边冲。

  狼毕竟是伤了腿,速度慢了不少,于是柱子灰白色的身影便越发显出一种惊人的快,如一抹飞掠而过的影子,一晃便到了跟前,带来巨大的撞击力狠狠地将这只狼闷声撞开了,抱着狼头一起滚入了绳网中。

  混乱中狼张口咬住了柱子的左臂,那一刻柱子和狼脸贴着脸,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眼神,彼此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颤抖的身体。这只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在一个人的眼神中发现了那种不输给自己的凶狠。

  双方都明白这是致命的一搏,狼的獠牙强劲地刺进柱子的肉中,咬得骨骼发出断裂的声音。柱子疼得直声大叫起来,右手握刀割断了网绳的束缚,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量砍了下去。

  柱子听到王芃泽的声音在说:

  “柱子,睁开眼。别睡着柱子。”

  他睁开眼,这个世界光亮耀眼。王芃泽双手把他按定在地上,看到柱子睁开了眼,勉强地笑道:“别害怕。狼已经死了,你一刀就把狼头砍掉了。”

  柱子感觉到有人在左边拉扯自己的身体,转头去看,老赵他们正围着他的左臂,想方设法凿下什么东西。人影晃动了一下,柱子从缝隙中看到狼头仍然死死地咬在自己的胳膊上,又惊又惧,他想喊出声来,可是头脑一热,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躺在王芃泽的怀里,车子颠簸的厉害。他仰面看到王芃泽的嘴,正着急地和司机老赵说着什么。王芃泽一低头,此时柱子又要迷迷糊糊地睡着,王芃泽连声喊:

  “柱子,柱子,柱子……”

  又一次醒来,还是在王芃泽的怀里,还是在车里,王芃泽正拿了毛巾擦向柱子的额头。柱子看到王芃泽的衬衣上满是血迹。不知行到了什么地方,车里的光线忽明忽暗地变换着。

  最后一次醒来,柱子觉得脑子很清醒,身上也有了力气,不会再次睡去了。四面都是白色,他想看清自己在哪里,想了一会儿,坐起身来,听到旁边的椅子响了一下,有人站起来。

  王芃泽的额头多了许多皱纹,似乎一下子变老了,原本高高大大的身影此刻显得憔悴而佝偻。他伸开双手,向柱子激动地走过来,大手将柱子的头紧紧地抱在怀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终于醒过来了。”

  柱子的耳朵贴在王芃泽的胸口,听得到里面急促的心跳,听着听着,眼泪流出了眼角。

  王芃泽叹了口气,又说:

  “你快把我吓死了。”

  柱子说:“王老师,我们现在在哪儿?”

  “镇上的医院。”王芃泽回答,想了想,神色凝重地又道,“你以后别喊我王老师,太疏远了,换种称呼吧。”

  柱子问:“那我喊什么?”

  “不管你喊什么,”王芃泽盯着柱子的脸,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从今天开始,我拿你当儿子看待。”

  老赵在一旁抹眼泪,听到这句话立刻走过来。

  “柱子,你就直接喊叔。”

  王芃泽的眼里亮晶晶的。柱子看到了,眼泪又一次溢满了眼眶。

  出了医院后,王芃泽让老赵先返回老鹰峡的宿营地,看好三个年轻人别再出什么事。老赵担心地看看柱子吊着石膏的左臂,问:“真的不用我送你们回去?”

  王芃泽说:“不用了,我们在镇上四处逛逛。明天你回湾子村接我就行了。”

  小镇不大,王芃泽领着柱子很快就逛了一遍,给柱子理了发,买了一身衣服一双鞋,又给柱子一家人都买了布料,买了许多点心和罐头。王芃泽用理发店的毛巾把柱子的脸擦了又擦,突然强忍不住地笑起来,说道:“柱子,你是不是以前从不洗脸呀,怎么脸洗干净之后突然变得这么帅。”

  他们经过新华书店,王芃泽停下来看着那简陋的招牌,问柱子:“柱子,你念过书没有?”

  “念过。”

  “念到几年级?”

  “念到初中。”

  王芃泽微微有些惊讶,又问:“你怎么不继续念下去?”

  柱子回答:“我脑子笨,学不会。”

  王芃泽笑道:“你脑子笨?说你脑子笨的人才是真笨。”说完,领着柱子走进新华书店,出来时,柱子的右手里拿着平生得到的第一本小说,封面上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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