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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幸福之门-海无涯-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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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梦中,我看见一片迷雾。那迷雾如同火箭升空时腾起的蘑菇云,向四周弥漫开去。除了黑,还是黑,看不见一切。我在迷雾中跑呀跑,跑呀跑,跌倒了又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踩着的不知是石头还是水泥,触碰到的不知是荆棘还是铁丝,我只觉得伤口隐隐作痛,血液如泉水潺潺,无从止息。
    烟雾的尽头,一轮红日冉冉而升,红日之下,烟雾渐渐散去,晨露消弭。我看见一片竹林,葱绿的竹子随风摇曳,沙沙作响。竹林之中,一个少女着一袭白衣,绑着白色发带,抡着锄头,挖着春笋。她唱着两情相悦的情歌,好似等着情郎来相会。
    我一步一步靠近,她却总是缥缈不定,一会儿忽东,一会儿忽西,好似学了凌婆微步的神仙姐姐。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追着她,跌跌撞撞地追着她,直追到一座墓前,她突然消失了。墓是由黄土堆积而成,不似我们广东广西以砖石围边。那墓有一米来高,周围堆着层层叠叠的白布。坟前插着三支香烛,却并无墓碑。
    恍惚间,那女的坐在坟头,背对着我,那白色发带随风飘呀飘。
    她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走的时候就走,该抱的时候就抱。孩子呀,我们缘浅哪。”说罢,隐隐而去,不复出现。
    我骤然醒来,坐了起来。那梦是那么真切,那坟是那么熟悉。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究竟是哪里的记忆呢?我仔细回想,一切豁然开朗。那竹林不就是李翔宇家附近的那片竹林么,那座坟不就是刘磊母亲的坟么?
    只是,我和刘磊素来没有什么交往,干嘛托梦于我呢?
    李翔宇的呼吸有些沉重,我侧目一望,只见他额头上尽是汗水。显然,他也正做着噩梦。我为他拭去汗水,小心地抚摸着他微微蹙起的眉,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第六十四章   肝癌晚期
    
    李翔宇从梦中惊醒,抱着我嘤嘤啜泣,我知道他一定是做噩梦了。刚他那满头的大汗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紧紧地搂着我,哽咽着:“我的感觉很不好!刚梦到妈妈,她被车撞了,可是她居然还朝我笑。你知道么,她满脸是血,居然还朝我笑?”
    “梦是反的,梦死得生!翔宇,没事的——妈妈一定会没事的!”我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曾几何时,每当我做噩梦的时候,我妈也这样安慰着我。只是此去经年,物是人非,情安在?
    两人聊了一阵,觉得有点头疼,又抱着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两人忙吃了早餐,准备再去医院。姨爹却来电话了,问我们在哪,说是要给我们买车票。李翔宇仍想见母亲一面,我们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说已买了票,不信就让他发车时来送。他闻言,只好作罢。
    回羊城的车一般在下午发班,经过一宿,凌晨三四点到达。故此,我们还有些时间。
    李翔宇直奔医院,去找了医生。他既然已经知道母亲住哪号房,问起来也便简单,只是那主治医师好像受了父亲的委托,怎么也不肯向李翔宇告之实情,只让他去问自己的父亲。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李翔宇好似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怔怔地靠着墙壁,半晌无语。
    “阿鸿,我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快?”
    “没事,可能是那医生不相应你是你妈的儿子,毕竟他都没在病房中见过你一次。医生有责任替患者保密的。”
    “不行,我一定要见我妈一面!”他有些冲动,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可行至病房门口,他好似中了符咒,受了拘禁般,一动不动。
    “翔宇!”这时,他妈已经看见我们了,努力支撑着坐起来。
    李翔宇怯怯地进了病房,我却有些左右为难,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出。正进退维谷间,一个护士过来了,将我一带,我整个人便倒进了病房。好在那护士扶了我一把,不然肯定得摔个大跟头。
    病房里还有另一个病人以及家属,我想,碍于这些人的面子,她不至于在这里突然发飙,于是便了鼓勇气,吊着胆,走了过去,低低地叫了声“婶婶”。
    “哎,”她应了声,并未发怒,“你是阿鸿吧,你也来了?人生在世,难道一两知己。能想着对方家人的,那肯定是很好的朋友。我家翔宇呀,平时比较呆板,不怎么带朋友回家,你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朋友。我希望你们将来就算有了各自的家庭,也还能像现在这样相互扶持。朋友,那是一辈子的!”
    翔宇妈确实厉害,明明已经深知内情,却故作不知。翔宇的这份沉稳缘于何处,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妈,你们怎么能这样做?我刚见了主治医师。”言语间,李翔宇泪又湿眶,那哀痛早已散入眉间,“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你这样子,让我和寰宇以后怎么做人?”
    翔宇不愧是学文学的,说话的语言技巧把握得恰到好处。光听闻这一段话,就好似他已经知道全部内情一般,语言的模糊性,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就算到最后是他会错意,他也可以借以指责他们的隐瞒。
    “别和寰宇说,他下学期就高考了。我没事的,还挨得到住。打算再住几天,就回乡下了。”两月不见,翔宇妈的白发更多了,脸也显得更为清瘦,指节骨都快凸了出来。
    这段日子,她肯定没有吃好饭。本来就生病了,没想到我和翔宇还会在这节骨眼上给她添堵,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呀!
    “姨爹已经和我们说了,不就是十万块钱么,我们能弄到的。妈,该住院就住,不要为了点钱磨磨叽叽。钱买不来命的,这要是让寰宇知道了,他还不得恨我一辈子呀。我昨晚给刘磊打电话了,干爹在一家大工司里上班,老板是湖南老乡,应该能支点钱出来。我在羊城也有兼职,一个月能赚好几千。没事的,这点钱不算啥。”李翔宇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含情脉脉。
    他不肯走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说服母亲。母亲是一个如他一般犟的人,姨爹、姨妈和父亲都过于慈软,是劝不动她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干娘拼死拼活地去治了,也没熬多久,还欠下一屁股债。妈的身体妈清楚,能熬多久我也清楚。你爸呀,他一辈子就待在一个小乡村里,拿着那一点死工资,我是指望不上他了。你在羊城,好好做人,弟弟还小,一定要带带他,不能让他断了学业。如果可以的话, 把这糟老头子也带出去吧——就像刘磊一样。你们说的没错,这乡下是不能久待了,那几亩薄田,有什么好守的!”
    李翔宇突然转头望向我,眼中满是泪花。妈妈这一番话,倒更像是交待后事。从这话中,我似乎体会到了什么。姨爹还是骗了我们,妈妈大概患的并不是心脏病吧。那泪水簌簌而下,他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早期还是中期?”
    “肝癌晚期!”妈妈面含微笑,若无其事地说着,好像是说的并不是她一样。
    可这四个字,字字如千钧,压在李翔宇的头上。他的身子倾了倾,手抖得厉害。上次衡山之行回来后,他还说过不要让他有“子欲养而亲不待”之痛, 如今却已然成局。肝癌,还是晚期!
    “中午我会去找弟弟,晚上会一起来看你。妈妈,明天我会回广州,会联系那边的医院。那边的医疗技术会比这边好很多,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不要在乎钱,你有两个儿子,这都是钱!”
    “别去!”妈妈激烈地抗争着,“让他好好复习,准备高考!”
    “高考有什么了不起?今年考不了,明年还可以考!明年考不了,后年还可以考。你不要拖到不行再告诉他,他会恨你一辈子的。你这并不是为了他好!调整好心态,积极地去治疗。癌症中期,积极治疗,也有人活了十多年的。我会尽一切配合你的,让我谈恋爱我就谈,让我结婚我就结。所以,振作起来!”不待妈妈回话,他已经冲出了病房。
    我忙跟了过去,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样样俱全。我不敢问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怕他告诉我,我们的缘分尽了。我想过一千次,一万次他妈以病相威胁,让他和我分手的情景,却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是由他说出口。
    或许他妈就是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吧,居然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她要的或许就是这个结果吧,难道真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难道真的是为了这个,她们才会一直不把这个消息告诉翔宇?可是,她分明也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寰宇呀!
    并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而是我尚未出征,李翔宇就阵前倒戈,投靠了敌人。
    他在前面大步地走着,越走越快,越走越疾,最后居然变成了小跑。
    我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越跟越快,最后也终于跑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
    我,一语不问。
    他,在一个小店坐下,叫了一碗米粉,拼命地往里面加酱辣椒,直加到碗面全是辣椒,再也见不到一根米粉,这才停了手。
    我,坐在他对面,要了一碗牛肉面,一根一根地吃着,目光却落在他的身上。
    他把辣椒和米粉搅了搅,一大口一大口地吃着。额上尽是汗珠,慢慢积蓄,终于蓄势而发,滚落在他的碗里。那汗越来越多,开始仅是滴滴嗒嗒,后来却成“哗啦啦”了。
    他,哭了!无声地哭了!
    我抓起餐桌上的纸巾,想为他拭去额头的汗珠,手却僵在了空中。
    没有付款,他就走了。我只好善了后,尾随而去。
    他冲到高三教室,大声喊着“李寰宇”。一个身形瘦弱,个子高挑的男孩站了起来。相比李翔宇,他瘦而无肉,戴着一幅眼镜,斯斯文文的,满脸的书卷气。这个男生,很难让我把他和刘磊嘴中的那个“把别人揍得要死”的男孩联系在一起。如果真有那么一回事,那也只能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只有爱,才会让那人甘愿做黄盖吧。
    李寰宇把李翔宇领到生物园一处僻静的地方,朝我努了努嘴:“童童说的就是这个人?”
    李翔宇点了点头。
    李寰宇伸手就是一巴掌,挥得霍霍生风。
    我正欲前去劝解,却被他一脚踹在腿弯,整个人朝地上跪了下去。他朝我背部又是一脚,我整个人便“五体投地”了。他边踹还边骂着:“叫你招惹我哥!叫你勾引他!你恶不恶心……”
    我没有抵抗,任他踢着。爸爸说过,没有办法动之以情,那就只能用身体来扛。那就用身体来扛吧,我只能做那个愿意挨打的黄盖!
    李翔宇一把推开他弟:“没事你朝他撒什么野?我喜欢他就那么碍着你了吗?”
    “不是他,妈妈能被气得生病住院吗?”李寰宇歇斯底里地喊着。
    原来,李寰宇早就知道他妈生病住院了,只是装作不知,配合着一场最为美丽的谎言。
    
    第六十五章   或许是吻别
    
    “肝癌晚期!”很沉重的四个字,李翔宇又重复了一遍,“咱妈得的是肝癌,晚期了!”
    李寰宇怔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僵了,半晌才无力地跌倒在地,靠着一棵小树,喃喃自语:“原来又是这个病,我们都做了些什么事呀。当初企业进村,要征收土地时,有些人家反对来着。咱家因为爷爷重病,急需钱救命,就糊里糊涂地带头签了名。爸爸在乡里还是有些名望的,别人见爸爸都签了,就跟着签了。如今看来,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吗?”
    李翔宇靠着弟弟,望着蓝蓝的天,目光深邃:“小农阶级,目光短浅!企业明明按月补贴了水费,让我们去买水饮用。我们为了省下钱移作他用,却开车去村头打水。这地下水渗透极深,哪有不受影响的?省了小钱,亏了大钱,陨了命呀!”
    我爬起来,坐在李翔宇旁边。
    他示意我躺在他腿上,轻轻地用手整理着我额前凌乱的碎发。
    李寰宇瞟了一眼他哥:“你就那么喜欢他?在我面前能不能正常点,真受不了你们这样。再这样,我可要揍人了。”
    闻言,我正欲起身,李翔宇却一把我摁在他腿上:“安份点!我看看这鼻子,”他左瞄瞄,右瞅瞅,“好像真有点歪了。童童爸下手可真够狠的,你回广州后,还是去做个微整型吧。跟我来时,你都好好的,回去时却遍体鳞伤,你爸该不会暴打我一顿吧。”
    “你放心,我会挡着的!”我傻呵呵地说着。
    “你们俩不要再秀了,好不好?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再这样我可要暴粗口了,因为你是我哥我才忍那么久的。”李寰宇扫了翔宇一眼,语气中透着不满。
    “我家把你打得遍体鳞伤,我再向你爸提借钱的话,会不会觉得我脸皮太厚了?”李翔宇的目光有些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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