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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流水惜花-第18章

小说: 流水惜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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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明天和他好好谈谈,人家为我做了不少啊。沈泽呼吸着令他安心的气息想,怀里暖烘烘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何高文待他这样用心。他想了想也累得睡了过去。
  夜里,何高文醒来一次,由于太热,他想起来喝水。一转身就看见眼前是一张帅得无法无天的年轻的脸。
  他用热切的视线和压抑的呼吸去描摹那个人的轮廓,回忆触摸起来的感觉,心下无比悲凉地想,怎么连你也要骗我。
  他怎么没察觉到一点端倪?从王二那次接电话时的吞吞吐吐,就感觉有什么事瞒着他了。
  说到底,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还得彼此来定一个生死,别人都是旁观,只有幸福说了算。
  何高文想,一点也不开心,要不就这么算了。
  最后他依然没有起来喝水,因为沈泽的一条腿搭在他腿上,他搬开了那条腿又马上缠绞上来,霸道十足。
  张开眼睛就看见沈大明星看着自己笑。
  “你……要不要这么吓人!”窗帘挺厚,看不见外面天色,应该是天亮了。何高文被他帅醒,转开了脸。
  沈泽把他掰过来,捏他鼻子笑:“九点了,别睡,想吃什么快说,我很久没下厨了!”
  一听到沈泽要下厨,何高文坐起来,依然抱着被子说:“你拿手的那荔枝肉好吗?”
  “当然好。有材料吧?”
  “没,我得去买。不过你今天没有节目吗?”
  两个人性格上的共同点是天大的事睡一觉统统忘光,所以沈泽与以往一样把何高文搂过来,把他的脸按在肩膀道:“我也要休息嘛,今天一整天都是你的。”
  何高文偷偷笑了下,食指在他胸口画圈圈:“哦,我记下了。食言就刷碗。”
  “成啊宝贝。”
  沈泽围着围裙在狭窄厨房转着,时不时与何高文说两句话,这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像两个人在过日子,他们像一起生活多年的寻常夫妻,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时间缓慢,安逸,美好。
  以前看到现世安稳那四个字,何高文没有任何感觉,字只是字,而今他坐在客厅看电视,和沈泽一里一外对话着,他深刻体会到,安稳才是浮生的最后目标。
  身体上的精神上的心灵上的一种尘埃落定。
  沈泽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手机就放在客厅电视桌前,何高文喊了一句:“你有电话!”
  “不管,我今天都休息了,公司准假!”
  停了片刻,再次响起。
  何高文起身走过去。沈泽动作比他快,已经拿着手机不满地抱怨,国家主席还有休息时间呢。说着把手机丢衣兜里,亲亲何高文的脸道:“再等等,马上就好!”
  他回厨房做下一道汤,何高文像是想到了什么,打开微博去搜索聂文华的名字。点进去主页,最新发布的内容果然是林子君说的“亲密互动”照片。
  何高文从聂文华的眼神里读到了什么,危险的,又是同类的,迷恋的,他无法形容,但这不是自欺欺人就能逃过一劫的事。
  荔枝肉依然是喷香美味的,酸甜适宜。何高文给两个人盛了一碗满上的白米饭,沉默地开吃。
  远处有模糊的鞭炮声,楼下是车来车往的声音,偶尔还有嘹亮破空的鸟鸣,可在这里,压抑得好像无形的物体把两人之间的空气挤压没了。
  “在意电话吗?”沈泽给他夹了块肉问。
  何高文端着碗抬头看他,没有回答。
  沈泽放下碗,靠着椅背说:“本来打算找个合适时候跟你谈一件事,但看来得马上说了。”他不等何高文消化这句话就紧接着说,“也许你想对了,聂文华和我是发生过什么。”
  何高文手里的碗摔在桌上,他慌忙端正马上站了起来。
  “别走!文文!你听我说完!”沈泽上前拦住突然起身走开的人,“你得听明白我的想法,生气发火先等等!”
  “你的想法?我为什么要一直明白你的想法?你有想过我的想法吗?发火生气还能等等?那么沈大明星,你的欲望上来了可以等等吗?”
  沈泽从来不知道何高文还有言语咄咄逼人的一面,一时结舌。
  “你要说可以,我让你说。”何高文看了看手表,“五分钟够不够?”
  沈泽放开他,走到客厅窗户边呼吸冷空气,眺望阴沉天空下的城市。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时间一秒秒流过。
  “他,诱惑了我,但我自己也没用,没控制住。在培训新电影的剧本要求中,我基本和他在一起……”
  何高文背对着他坐在沙发里,他低垂着双眼,看不到眼神里涌动的悲愤。有些事,自己想到猜到和当事人亲口承认是不一样的。前者还有一丝侥幸,顶多是破皮见血,后者是盖棺定论,心口捅进一把最冰冷的刀,拔出之前还翻搅着,何止见血。
  这太他妈痛了。何高文弯腰抱住了自己,有那么几秒,气喘不上来,他无声地忍受着一个个字带来的钝刑,凌迟一般,那一瞬间血液无法输送到大脑,他什么也不会思考了。
  “我和他说过,别联系了,我,我做错了事,文文,你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人都会犯错的不是吗?”沈泽的语气特别认真,着急,真正透着滔天的悔意,这要是演个悔恨不已的角色他一定一次通过。
  何高文把脸埋在手掌中,用力揉平一张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的脸:“你先回去好吗?——你从我这出去!出去!!”
  他依然留背影给对方,他不想回头看沈泽的脸,他那么爱他,一看见他悲伤的眼睛他就会心软,那张嘴会说出巧妙的令他心软的话,还有那双手会摸上他的脸,一点点安抚他内心的疼痛。
  他不想领教。
  一直到沈泽离开,何高文也没抬起头来。
  他想起来他的奶奶,辛苦那么多年从国外回来了,才陪伴他多久就悄无声息地离世了。在那之前,他奶奶总是担心他,以后他一个人了怎么办。他懂事得早,安慰奶奶说:“我这么好,会遇见对我特别好的人呀!”
  奶奶枯瘦的手摸着他的脸,是不舍的,疼惜的。
  到底,沈泽不是那种会把他放心尖上的人。
  他枯坐了半天,手机里不时提示短信息进来,他也不想看,一直到黄昏的夕阳把最后一片余晖投进客厅的落地窗他才起来把桌面早已冷掉的饭菜倒掉,把两人用过的碗筷丢进垃圾桶。他在冰冷的自来水里神经质地反复搓洗那双手,搓得通红,发疼,最后才流出了眼泪。
  这一天,黄昏依旧美得妖娆,城市依然拥挤繁华,人和人之间碰撞了似乎都会有故事,何高文把沈泽的东西全部扔了,和房东联系了退房协议,带着极少的个人物品找上了林子君。

  ☆、离开

  
  林子君给仓库发去订单的时候何高文过来了。
  在电话里听何高文说他打算来她这住几天时,肩膀夹着手机双眼确认订单的林子君没察觉异样,毕竟昨天才和沈泽他们一起愉快地吃了顿丰盛大餐。可当她开门,看见疲惫坐在一个大行李箱上一言不发的何高文她觉得出事了!
  何高文三句话就把一段恩怨情仇给概括了:“他对不起我,我不想见他,我在你这住几天。”
  林子君平时爱闹,也爱寒碜他,可眼下是非常时期,她站在门边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她给自己可怜的“弟弟”开了瓶酒,冰箱里有的是下酒菜,他们不提沈泽,也不骂,两人推杯换盏地喝,这一晚好睡得很,因为何高文醉了。
  喝醉的人通常要么一言不发要么就是个话痨。有的酒品特别不好,还爱闹事。何高文喝醉了是乖巧地靠在沙发那,把自己团成一团,无害又无辜。
  林子君还没醉得那么厉害,摇晃着起来替他盖毯子。靠近了能听见何高文在说话,来来回回就那两句:“你怎么能骗我,你怎么能对不起我呢……”
  林子君也替他难受,沉重地叹气。但是,这世界上没规定你喜欢一个人了那个人也得喜欢你不能伤害你。
  当然,大多数人可以做到“谢谢你的喜欢,我无法配合”,然后转身离开。做不到回应就不要伤害,这是多数人的做法,但沈泽也不该归那大多数或极少数,毕竟他一开始是真的喜欢何高文的,只是他体内,沈家爱玩的天性,享乐的生活态度让他走错了这一遭。
  何高文醒来时发现换了姿势,本来是瘫在沙发上变成了直挺挺地躺尸,林子君自然在她的卧室里,书房的门大开着,可以看见电脑屏幕那幽绿的光。
  林子君家底实在不错,她父母是何高文学校的大学教授,不过他们的女儿早早就在外自己生活了,所以这间房子十分有家的味道——呃,如果稍微整齐一点效果更好。
  何高文大脑暂停几秒,皱眉看一眼凌乱的屋子,他想上一次过来帮她整理是一个礼拜前吗?
  一个女孩子如何能把家住成垃圾堆的,这是何高文醒来思考的第一个问题。
  他终于彻底清醒,脑袋像久而失修的机器重新运转,转到“沈泽坦白了和别人在一起”时戛然而止——这是彻底掰了?
  难受倒不是那么强烈,他的手机早就关机,也不知道现在几点,摇摇晃晃起来走两步,脚底都是虚的,他拍了拍林子君的房门,看见棉被里的人抗议地抓过枕头看也不看地就往门口扔。
  “我失恋了你态度还这么差。”何高文打了个呵欠走去了书房。
  三个电脑开着,他拿起鼠标晃了晃,微博推送一个消息:“著名演员聂文华被发现死于公寓,初步排除他杀。”
  何高文打了个激灵,整个身子僵住了,眼睛眨了几下,又凑近屏幕确认“聂文华”那三个字。
  没错……是他。
  何高文靠在椅背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双手有些颤抖,后背却僵硬的挺得笔直,他意识到事情也许没这么简单,或许……或许还和沈泽与他有点关系。可是他没有勇气戳进去把详细的看完,他揉了几下疲倦的脸,宿醉带来的头疼与全身酸痛这才齐齐向他包围,他干脆缩在椅子里,后脑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刚充上电开机的手机热闹地跳出好几条信息,不一会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屏幕提示灯不死心地提示着。何高文伸出手这才打开。
  有一个未接来电提醒,陌生号码,接二连三打了三次,提示是ems来电。何高文没放在心上,因为他最近没有信件包裹往来。
  不出意外,剩下是沈泽的短信接二连三发了七八条,开始还是语气激动地在那解释,到后面几条,看得出来他冷静了很多。
  最后两条是凌晨时分,沈泽说他回去了何高文的家里,发现他不在了,他说他很着急,问何高文在哪。
  最后一条是凌晨三点多,沈泽说他先回去,聂文华经纪人找他。
  再看微博推送的热点,五点多发布聂文华死亡信息,神速了。
  何高文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他本来就不是多心狠心硬的人,他觉得他大概是一旦喜欢一个人就想喜欢他一辈子的人,他自认对沈泽很好,可是啊,这世界上并不是你对一个人很好,那个人就要还你一点好。
  他甚至还想过自己委屈又伟大地成全他们在一起好了,醉一场睡一觉,醒来又是一个单身汉。可聂文华怎么就……
  公司初六就上班了,由于他要被外派到分公司负责执行总监一职,所以年前的交接工作结束后,他只要初十左右到达分公司就不耽误。可是,一直到他接到分公司的助理与他确认到任时间沈泽都没有再联系他。
  他在林子君那白吃白喝了几天——也不尽然,帮忙处理订单——他的心理从一开始的“妈的对不起我的人怎么没拿出120分诚恳的道歉”到“端架子吗拿乔吗比耐心吗哼”再到现在的“结束了。”
  最难受的那一刻过去了,很奇怪,剩下的感觉是最小剂量的痛苦,每时每刻喂一点让他吃下,吃得多了也就不难过。
  他在离开这座城市的这天回去了以前的出租房,有的文件没带出来。房东这天刚好带新的租客看完房子,赶紧喊住他,说有个他的信件,塞在门口信箱,房东担心叫人撬走,帮他收着了,前几天又联系不上他。
  何高文道过谢心想,谁寄的?他的所有信件留的地址都是公司的。
  深蓝色信封摸上去有一叠厚,应该是纸质材料,只看见寄件人潦草写了个姓,看不清楚。
  他将信件和需要的文件放在一起,打算先带去林子君家,在飞机上再看。
  叉着腰环顾一圈住了多年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张沙发,每一个盆栽,厨房的每一个碗,都是他当年工作稳定后,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从其他地方淘来的,一点点拼凑成了现在的“家”。
  曾经他有多渴望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儿时,叔叔家是牢笼,阴暗的嫌弃的目光何处不在?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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