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证人-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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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能够走到实验室里面研究那些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看不懂的东西的人，又有几个能是普通智力水平呢？

这个芯片，封哲打算将它放在季怀安贴身衬衫的扣子上，就算将外物全部收走，它还是能够派上用场。

“这会我帮不上什么忙了。”梁晓楠离开之前真诚道，“就祝你们任务顺利吧。”

这会封哲离开警局，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他开着车往家里去，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突然涌上心头。开车回家的路只需要不到十分钟，他知道他打开手机的动作有些多余，但还是这样做了。

季怀安这会正一个人坐在画板面前发呆，他望了望窗外，这会夕阳已经快要滚落地平线，高楼大厦的遮挡下，远处是冷色调笼罩着的橘红。家里面的钟表，秒针一下一下走动，发出极为轻微的“咔哒”声，季怀安想着，封哲就快要回家了吧？

这几天为了不让对方有所察觉，警方在明面上看似放松了警惕。封哲已经将家门口的保镖全部撤走，而他自己每天上下班也跟平常没有区别。这对于季怀安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试想，在已经得知自己将会成为一个杀人犯诱饵的情况下，还有每天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送封哲出门、一个人留在家中、像往常一样偶尔出门买点牛奶零食……他时常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或许真的有，又或许没有，他已经分不清。这简直是一种煎熬，他对封哲的思念从来没有这样剧烈，那种感觉……似乎将要揉进他的血液里，他渴望着封哲的体温，渴望他身上的味道，他想让他抱着自己，他想……

唯一撑着季怀安那最后一根神经的，就是和过去不堪决绝的坚定，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想要得到封哲安安稳稳的拥抱，那么结束这一切将是他们最好的新起点。

哦对，况且警方虽然表面上是放松了警惕，但实际上暗中反而是增加了人手，那可能是一些便衣。当季怀安一个人去超市的时候，他就会告诉自己，没关系，可能在自己身后结账的就是来保护他的警察；当他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家里胡思乱想时，他就会告诉自己，没关系，可能在楼下跑步的就是来保护他的警察。

原先在与尉迟天聊天的时候，尉迟天曾经告诉季怀安：你要去学会信任这个世界，你知道，在这个社会里面往往善良的人多过那些坏人，他们不会伤害你，相反，他们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尽自己的力量伸出援手。

季怀安当时答应下来，却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在这种奇怪的时机里，他竟然觉得有些恍然大悟了。

这会家里面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季怀安蹦下椅子过去接电话，里面传来封哲的声音，透过电流，显得有些低哑：“安安。”

“啊？”季怀安再次抬头看了眼表，这会，封哲应该是要回来了才对，打电话来，难道是又要加班吗？

一瞬间心情变得有些沮丧。

“没事，我马上就到家了。”电话那头随意地回答道。

季怀安觉得有点无奈，这可让他说什么好。

封哲却没等季怀安回答，直接补上一句：“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想你了。”

季怀安的脸爆红，他支吾了几句，扔掉电话。这人！怎么之前就没觉得这么腻腻歪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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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他们已经起疑了。”林乐航站在那男人前面陈述道，“这件事我不想再参与。”

那人却对这话置之不理，仍旧一门心思盯着手里面的玻璃试管。

半晌，他将试管里面的液体倒掉，抱怨道：“又快要用完了，你每次带来的量都太少。”

林乐航又着重语气强调一遍：“我说，这件事我不再参与了。”

这会那男人才抬起头，隔着镜片，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林乐航，仿佛这才是第一天认识他：“你已经参与了，说退出就退出吗？乐航，你也快成年了吧，我们不是在玩过家家。”

“可你之前是骗我的！”林乐航拔高音量，“你当时跟我说，这是一个科研项目，你说你只是缺少资金！”

“我说的有错吗？”成石毅笑起来，扯动着嘴部周围略显松弛的皮肤看上去有些诡异，“这种药剂一旦研究出来，就是轰动整个医学界，那时候，你、我，我们都能出名！你想想看，全世界有多少像我一样的人，有多少面临死亡在等待用血的人，如果能够得到这种药剂，全世界的血库有效率就是百分之百！你知道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项目吗！”

“人体试验，这是违法的。”林乐航重申，“更何况，你，你……”他说不下去，他不敢完全激怒眼前男人，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他杀过人，而为了他的目的，他可能并不在乎接着杀人。

“你懂个屁！”成石毅呸了一声，似乎又嫌用词太粗俗了一些，换了个温和点的语气，“你要钱，我给你钱，你给我做事，我们是公平买卖。”

“更何况，如果这种药剂做出来，你弟弟的病……”

想起弟弟，林乐航有些发愣。

一开始林乐航是在医院门口遇到的成石毅，那会成石毅穿着白衬衫，套头毛背心，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睛，看上去俨然一副学者的样子。那会他拽住了林乐航，文质彬彬向他介绍了自己的项目，并提出邀请：“我早在之前的竞赛中就注意到了你，你在这方面的天赋极高，高中的水平太局限你了。如果你愿意参与我的项目，到时候研究成果我们可以共享。况且，这个研究，对你弟弟的病很有帮助。我还会定期付给你一笔酬劳，相比起你出去做体力活打工，只多不少，你仔细考虑考虑。”

林乐航得承认，那会答应成石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弟弟，他太需要钱了，虽然只是在高中阶段，但是周围人的攀比、现实生活中的压力还有弟弟的病，哪样不需要钱？

成石毅可以给他钱，那他就给成石毅干活。

这跟普通的打工仔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问题就在于，林乐航后来发现，成石毅这个所谓的项目，根本就是违法的，活体实验，这不管是在社会层面还是学术层面，都是要被唾弃、扼杀的。

“活体实验？啊，反正那些人也是吸、毒的，我提供给她们廉价的毒、品，她们提供给我一些实验上的帮助，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到最后说不准她们因为毒、品死的比因为实验还早呢。”成石毅是这样回答，“况且她们大部分都是妓、女，你读过书，你知道社会渣滓的成分里面包括她们，化无用变为有用，有什么不可以？”

林乐航并非自己不思考这些问题，但是他一直拿着成石毅的话当做视而不见的蒙眼布，反正做出活体实验的不是他，他只是在中间起到了一个周转的作用，仅此而已。

林乐航半晌没有说话，成石毅也不着急，一双眼睛阴沉地注视着他。成石毅知道，这个男孩的心思他已经留不住了，缺少他的帮助，成石毅就如同断掉了一只胳膊，更何况……更何况他已经找到了当年的那个男孩，或许，只需要一些来自男孩骨髓里面的造血干细胞，他就能捅破这最后一层纱。

他等了十年，他找了十年，如今就在眼前……不惜任何代价，他一定要继续下去！

疯狂的念头在成石毅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终于，他出声道：“好吧，你要走我也留不住，不过，在此之前，你再帮我做一件事情，事情结束之后，我会给你一笔足够的钱，你和你弟弟都可以去国外生活。”

男人突如其来的妥协，反倒是让林乐航起了戒心，他犹豫道：“你现在哪来那么多钱给我？”

任何一个科研项目都是靠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的资金在支持，这么多年下来，成石毅从来没有出现在警方的视野中，自然也不可能出去工作。仅仅依靠向娱乐场所出售低价的毒、品药物混合剂，根本不可能维持实验的进展。

成石毅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用当年从封家带出来的一大笔资产，早在离婚的那一阵，他就全部将这些资产转变为了现金或者其它不易被追查到的财产形式。所以事到如今，成石毅还在使用这些钱来维持着自己的实验。

十年了，这些钱早就所剩不多，林乐航是清楚的。

“我说给你就给你！”成石毅被林乐航戳到痛脚，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他嚯地一下站起来，拉开桌子下方的抽屉，从里面套出了一杆□□，直直抵在林乐航眉心。

林乐航瞪着眼睛，整个人定在原地。

是枪。

怎么会是枪？

林乐航与成石毅怎么说也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可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发疯到了这种地步。此时此刻，他的眼神中终于染上了恐惧，他还是太年轻，他早该知道，和一个疯子打交道从来不是什么正确的决定。

林乐航好不容易从喉管里挤出自己的声音：“我帮……我帮你。你能不能先把枪放下。”

成石毅冷哼一声，总算是将枪放下收进抽屉里。这个男孩还算有点用处，当然，既然还有用，那么他就要榨干他最后那一点价值。

“乐航，我已经快老了，你们年轻人有的时候做事情太冲动。上了哪条船，就做哪条船上该做的事，开船的总不会亏待你。”他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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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喂……”电话被季怀安接起，这会正是封哲下班的点，或许今晚封哲又要加班，或者是两个人要出去吃饭？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煎熬的感觉也在随平和的表象渐渐消退，潜意识里，季怀安希望这样毫无波澜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你好，我是林乐航。”

季怀安握住听筒的手一下僵住了，他的指尖发白，捏在冰凉的话筒上微微颤抖。

别紧张。季怀安告诉自己，他一边按下一个快捷键，一边抑制住声音里面的异样：“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快捷键是特殊设置的，按下之后警方可以直接进行监听。这会，想必警局里面的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季怀安相信他们，他压下心中的恐惧。

这一通电话，意味着诱饵任务启动。

“今晚，可以约你出来吃饭吗？”

“为什么？”

“嗯……”林乐航在电话那头好像轻声笑了笑，很轻松地开口，“之前和你说我们做朋友，你没忘吧？”

“嗯。”

“朋友嘛，肯定要有进一步的接触了解一下对方，我这人不太会讲话，我觉得可能一边吃一边聊，效果会更好。怎么样，今晚有时间吗？”

季怀安将“朋友”两个字听在耳朵里，却从未如此清楚，这种挂在嘴边的友谊是一种怎样浅表的东西，它们可以是一句如烟的无关痛痒，甚至可以是一句用来伤害他人的利刃……毫无疑问，林乐航是后者。

也许在之前有一个瞬间，季怀安相信了他的谎言，不过如今，这都已经不再重要。

“有的。”

“那好，今晚六点整，我们在你家对面的街道上碰面，准时哦。”

“好。”

季怀安放下听筒，他的手指和脚趾都在发冷，可奇怪的是，他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巨大恐惧。他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间，拿起封哲给他的微型耳机放入耳道，调试几下，里面传来了封哲的声音。

“安安，别怕。”他说，“我们都在。”

就在听到封哲声音的一瞬间，季怀安弯起了嘴角小声道：“好，今晚，我们一起回家。”

走到镜子前面，季怀安庄重地将衬衫和外套穿好，仿佛等待他的是一场隆重的宴会。迟到十年，这一天还是来了，紧张、兴奋，季怀安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情绪，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和哥哥一起捅掉家门口的马蜂窝。

那会他们飞快地逃跑，却自在地大笑，年轻的男孩，谁没有过一个做英雄的梦呢？最后呢，最后怎么样了？

季怀安想起来，是哥哥停在了原地，大男孩对着季怀安喊着：“你快跑回家吧！”于是季怀安听话跑回了家，哥哥是在之后拖着一条腿回来的，他的小腿上被马蜂螫了好大一个包。

那会季怀安哭得可伤心。

八岁前的记忆里，父母和哥哥都像是杵在他面前一道厚实的墙，为他抵挡着所有外面的风雨。

我长大啦。

季怀安轻抚在自己的左胸口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