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柳-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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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肯定也不好意思跟着蹭吃蹭喝。而他自己，更是不会带电灯泡去碍事。千算万算，却忘了蒋逸重曾经是学生会的人，朋友圈怎么都比较广，在留守学生里找几个电灯泡完全不是难事。
“都叫上，今晚一起吃饭，热闹！”柳敏辉脸上笑哈哈，一副心胸开阔的模样，心里头那个的小心眼的他早就快气爆炸，但是说出口的却是：“今晚我请客，你千万别和我争。”
晚上，柳敏辉看见满满一大桌的人都坐满了，都是年轻的面孔和充满朝气的模样，再加上几分说不上来的官僚气息，心想着，这个蒋逸重真是个王八蛋，这哪是叫几个电灯泡过来啊，这简直就是叫来了一群镁光灯！
来吃饭的人里面有五男三女，这个男女比例和他们学校整体的男女比例差不多。
蒋逸重坐在柳敏辉右边，两人都坐在包厢靠里面的位置。
其中坐在蒋逸重右边的男生是现任学生会副主席章姚，他穿着一套灰色薄款贴身剪裁的休闲西装，脚上穿着一双白色高尔夫鞋，脸看起来挺白净，戴着一副黑色板材框架眼镜，只是在下巴附近微微带点青色胡茬的痕迹。
坐在章姚右边的是现任学生会组织部部长冯玉刚，剃了一头短短的板寸，浓眉大眼，身材轮廓线条清晰，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装。
坐在柳敏辉左边的是现任学生会外联部副部长许蒙，是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成熟一些的女学生，一头大波浪的卷发，精致的妆容，还能闻到她身上花香基调的香水。
坐在许蒙左边的是现任学生会纪检部副部长孙三井，长相看似忠厚老实，但是那双小眼睛却透着一种精明与滑头。
其他四个人都是各个部的干事，坐在更靠门边的位置，他们是更低年级的学生，比起这几个学生会的小领导们，他们身上更多的是青涩，以及在青涩背后若影若现的野心。其中两个女生比起许蒙显得些许稚气，但实际上她们两个也是精心打扮过，抹得过于厚重的口红，让她们两个人的脸看起来有些不平衡。另外两个男生看起来仿佛是毫无心机，但实际上，他们坐在靠门口的位置，故意放低自己的姿态，脸上一直挂着谄媚的笑容。他们都知道，这届学生会领导们即将把他们手中的接力棒传给下一级的学弟学妹们，为了争夺这个机会，这些年轻而略显稚嫩的学生们，甚至愿意在这个假期也能在学生会做到随叫随到。
柳敏辉看着一桌人的嘴脸，摆出一副社交专用微笑——眼角用力的程度，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固定的，这可是他当年一度陷入痛苦失措时特意偷偷对着镜子训练出来的。使他能够做到无论心里波涛如何汹涌，脸上也能条件反射的摆出这副模样——如果好好的笑出来，那么心里的一切都能被掩盖起来。只要这样，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心底。
蒋逸重将柳敏辉介绍给在座的学弟学妹，结果光是说了名字，许蒙就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站起来给柳敏辉敬酒。
“久仰大名！”许蒙娇俏地笑着，眼神里藏着许多心事。
柳敏辉也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客套着说了几句就和许蒙碰杯喝酒。心里却充满了鄙视，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太多了。
酒一开喝，饭局就热闹起来。
毕竟都还是学生，比不得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的老油条，一个个倒是实打实的喝酒吃菜。
柳敏辉被许蒙缠上，一时半会也难以脱身，但是他的心思却放在蒋逸重身上，他眼角的余光看见蒋逸重与章姚他们几个聊得火热，甚至孙三井都端着杯子站在蒋逸重与章姚之间。几个晚辈也不甘示弱，纷纷也离开自己的座位，挨个的敬酒。
柳敏辉竖着耳朵打捞着蒋逸重他们的谈话，但是房间太吵，他听见一个人的名字从蒋逸重口中说出——“葛晓飞”，心里极其不爽。接着又听见其他的学弟学妹们纷纷表示蒋逸重与葛晓飞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马屁拍的啪啪响。柳敏辉心里骂了几句，却还要装出一副绅士的模样与身边的这位娇滴滴的许蒙打太极。
“我听很多朋友说过你，她们都说你是我们学校的校草，我本来还不信，今天看见真人，才觉得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许蒙说，此时她也喝了几杯，脸上的红晕透过厚厚的粉底显出粉嫩的颜色，但是耳朵已经通红。
“你真会夸人，这杯我敬你。”柳敏辉听了许蒙的话，觉得有些恶心，但是还是要假做开心的模样，同时还要躲开许蒙胸脯有意无意的靠近，心想着，死女人，赶紧喝醉睡觉，别吵吵了。
其他人见到许蒙这个模样早就心知肚明，许蒙这是想给自己钓个金龟婿。这个柳敏辉虽然平时比较低调，但是自从大一开学他妈妈开着豪车来送他上学，他是个富二代的事情，早就不胫而走。许蒙一向心高气傲，多少向她告白献殷勤的男生她都看不上，即使出去跑外联拉赞助时遇上的一些企业里的小领导、中年大老板什么的，她也看不上。她比较贪心，既想要有钱的男人，还想要皮相好看的男人，最好还要能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本事。如今看来，这个柳敏辉虽然不是柳下惠，但对于许蒙来说，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蒋逸重被一群学弟学妹围着，柳敏辉越来越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听见一些什么考研、报考学校选择、公共课和专业课什么的。
“不好，今天好像喝得有些多。”柳敏辉觉得脑袋有些沉，心里知道，这次喝的酒肯定超出了自己平时在外喝酒的底线，他看着身边的许蒙，发现这个女人除了耳朵和脖子都红了之外，好像根本就没喝多少。看来这是碰上一个能喝的主！柳敏辉心想这可不行，本来的计划完全不是这样的，现在走偏太多。于是心一横，借口上厕所，摆脱了许蒙，顺便买了单，在离饭店不远的酒店开了个房间，打算睡一会。
睡之前，他给蒋逸重发了条微信：“我喝多了，在旁边的酒店睡一会，你们好好玩。”
等到柳敏辉被手机铃声吵醒时，他迷迷糊糊接了电话，是蒋逸重问他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等到柳敏辉接完电话，他看了看时间，离他从饭店出来才过去一个小时。他喝了杯水，正打算去洗个澡，敲门的声音响起。
柳敏辉心里突然躁动起来，嘴巴里突然特别干，特别想喝冰凉的水。
开门，果然是蒋逸重。
“我有点不放心你，过来看看。”蒋逸重脸上有些担心的神色。
“我就是喝多了，没什么大事，你进了坐会吧。”柳敏辉让自己尽量保持镇定，尽管他此时脑袋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给你买了点酸奶。”蒋逸重从手里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大的盒装酸奶，“听说喝完酒，喝点酸奶比较好。”
“谢谢。”柳敏辉有些不好意思。
房间的窗帘拉的紧紧实实，黄色的射灯散发出暧昧的气息。
柳敏辉撕开酸奶盒一角，坐在床上大口喝着酸奶。而蒋逸重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床头的装饰画上。
两个人一时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个，今天吃饭的钱，我转给你。”蒋逸重突然说，转你微信吧。
“不用了，说好了是我请客。”柳敏辉摇摇头。
“我没想到他们来这么多人，我还以为就来两三个人……”蒋逸重似乎是对让柳敏辉请他们学生会这么多人吃饭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的，人多热……”柳敏辉笑着说，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胃里一阵难受，有股力量从胃里往上涌动。





第3章　第三章　　月亮给的独处机会
柳敏辉控制不住，马上捂着嘴跑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开始吐。
“你没事吧？”蒋逸重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柳敏辉有随手关门的习惯。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会就好了。”柳敏辉直起身子，擦了擦嘴，将马桶冲了水。然后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他不想让蒋逸重看见现在自己的这幅模样。
“你真的没事吗？”蒋逸重有些不太相信。
“没事的，你赶紧回去吧，等会宿舍就要关门了。”柳敏辉还是没有从洗手间出来。
“你……”蒋逸重还想说些什么。
“我洗个澡就睡觉，明天自习室见！”柳敏辉说完打开了淋浴的花洒，哗啦啦的水声传了出来。
蒋逸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说声再见就离开。
而柳敏辉听见关门声，惨白着一张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无比懊恼，无比后悔。
应该借酒装疯，然后乘机霸王硬上弓！柳敏辉想着，眉头拧起来，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如果说他只想要肉体的欢愉，自然有大把的方法。他也知道，现在想要约一个两个还是很容易的，无论男女。只是，那些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如今已经能够接受自己的性取向，但并不表示他就要臣服于□□，他想要的是感情——虽然这听起来又老土又好笑。
“算了，慢慢来吧。”柳敏辉叹了口气，毕竟蒋逸重现在还是有女朋友的人，自己也不想让他背负太多压力，一边培养感情，一边等着他们分手吧。
柳敏辉如此确定蒋逸重和他女朋友葛晓飞会分手是有理由的，因为他知道一个蒋逸重不知道的秘密。
柳敏辉洗完澡，拉开窗帘，看见窗外月亮快圆了。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也是刚应酬完回家，说话有些有气无力。柳敏辉心里有些难过，他仿佛永远都是被人挡在身后的那一个，被保护的那一个。
第二天，柳敏辉睡到中午才起，手机开机一看，有好几个来电信息，和好几条微信。都是蒋逸重发来的。看来，蒋逸重似乎很有些愧疚心。柳敏辉心里暗笑，虽然昨天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但是若能让蒋逸重因此而心生愧疚，好像也不赖。
几天之后就是中秋，学校的学生更少。
“我们今晚去山顶赏月吧？”柳敏辉提议。
“好啊，正好还有几个朋友也可以叫着一起过中秋。”蒋逸重高兴的说。
“太好了，人多，热闹！”柳敏辉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却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
到了晚上七点多，一支六个人的爬山小队在北门口集合，学校北面就是一座不高的山。
不过让柳敏辉没想到，前几天一起吃饭的那个许蒙也换了一身运动装，出现在集体爬山的队伍里。
但许蒙似乎也明白柳敏辉和那些见了美女就想占便宜的男人不一样，此时也和柳敏辉保持着普通朋友的距离，笑着打了个招呼。
剩下两男一女都是上次吃饭见过的，所以倒也不显得过于尴尬。
他们沿着盘山公路走，一路上，几个小学弟小学妹说说笑笑，倒是十分欢乐。
虽然盘山路上没有什么照明，甚至看不清周围的景色，但在朦胧的月光下，这树影幢幢的模样，别有一番风味。
但出乎他们意料，上山的人很多，看来，想要去山顶赏月的风雅人士大有人在。
爬到了半山腰，突然一片薄云遮住了月亮。
“哎，不会今晚赏不成月吧？”一个小学弟嘟囔。
“呸，别乌鸦嘴。”那个小学妹赶紧说。
“天气预报说，今晚多云。”另一个小学弟掏出手机，指着天气预报说。
“先上山吧，说不定到了山顶，月亮就出来了。”许蒙说。
见许蒙这么一说，两个小学弟马上变了态度。
“对，先上山。”
“过程就是最美的风景。”
小学妹嗤了一声，挽住了许蒙的胳膊，不去理会那两个男生。
柳敏辉瞥了一眼蒋逸重，发现蒋逸重正看着遮住月亮的云彩，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看什么？”柳敏辉问。
“我在想一件事。”蒋逸重说。
“什么事？”柳敏辉问。
“你看，这个月亮明明在那里，我们都知道。但是因为它被云彩遮住了，便在人们的心中就失掉了它即使在那里也不可得的作为‘月亮’的地位。”蒋逸重说。
“你是说，月亮还在，只是我们的眼睛现在看不见它，就觉得无法赏月？”柳敏辉说。
“嗯，差不多吧。”蒋逸重抿了抿嘴。
“你们在说什么啊？”小学妹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我听见你们在说月亮。”许蒙也笑着说。
“什么月亮？”
“我们也要听。”
两个小学弟也跟了上来。
“我们在说……”柳敏辉正要说。
“说月亮可能等会就回出来了。”哪知道蒋逸重却接着说，然后一副清淡的模样开始快步前进。
“走吧。”许蒙笑着说，“我也觉得月亮等会就会出来了。”
柳敏辉突然觉得他平日里见到的那个文质彬彬，看起来不谙世事的蒋逸重，可能实际上并不是那个模样。可，他自己实际上不也不是外人看见的这幅模样吗？
人生如戏，都是影帝。
结果正如他们所料，快到山顶时，几阵风一吹，月亮圆乎乎的露了出来。
山顶上人很多，一块一块的。
柳敏辉他们几人将学校的床单带了出来，铺在地上，再从包里掏出水果、啤酒和零食放在正中间，几人围着食物坐在床单上一边喝酒一边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