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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极简潜水史-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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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燕西张了张嘴,两秒后,他低头道,“抱歉,不能。”
  “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金何坤冷眼盯着他,像俯瞰一个笑话。
  “什么都不能,你他妈就是去送死!”
  “死也死得不安生,还要把我架在火上烤!陈燕西,你有没有想过,他刘易岂是一条命,我金何坤对你的感情就一文不值?!”
  “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陈燕西蓦地吼回去,“你是你,他是他!就算今天出事的不是他,只要是任何一个我认识的、需要我的人,我都会去!”
  “他们也有家人,我得去带他们回家!”
  “那出事了谁去带你回家!”
  金何坤大声质问,他声音有些颤抖,是说不出的心寒与后怕。片刻,金何坤再次降低声音,竟问得有些可怜。
  “如果出事了,谁来把你还给我。”
  陈燕西无言以对。
  任何一条都好,独独这件事,他无法粉饰太平。洞穴潜,死就是死,生就是生。生死一线间,无人可以预知结局。
  他不是上帝,看见不未来。
  没得到回应,金何坤低头笑了。他苦笑一阵子,又摇摇头。他觉得很难,感情这回事,真的太难了。以前怎不觉得,陈燕西真是好样的。
  “你看啊,陈燕西。”金何坤深吸口气,嘴唇发抖。他尽量控制脾气,说话时喉咙干涩,特难受。“或许是,先动情、先弥足深陷的人,确实没资格叫痛。”
  “但你,你也不能这样肆意而为。”
  “当初喜欢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要栽。你那里有太多美好,太多叫我迷恋的东西,但你又太自由。我拉不住。”
  “我一直苦苦地拉着,想尽办法留在你身边,就是怕你像海里的游鱼,转身消失。有时午夜梦醒,梦到你离开。好几次心急如焚,又偷偷摸摸地爬起来,看你还在不在房间。”
  “我不该这样,但我控制不住。”
  陈燕西凑近他,鼻子发酸,“坤儿,我就在这儿。”
  “你人在这,”金何坤说,“但你心很远。”
  “金何坤,我当初提醒过你。这是我的工作、事业、追求,是我的理想。你不能叫我放弃,对不对。”
  “我没叫你放弃,我只是不愿你冒险。”
  “不,你只是不想我去救人。”陈燕西打断他,“你不懂,你至今都不懂什么叫做义无反顾。你会被我吸引,是因为这种东西你没有,所以你羡慕。”
  “金何坤,你怎么就不好好想想,为什么你不愿再飞行。”
  突然提及飞行,金何坤像被踩了尾巴的猛兽,他冷声道:“关我什么事。”
  “你确定要我将那两个字说出来?你为什么就不去正视自己。很难吗,金何坤,那他妈就是一次意外!很难吗!”
  “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你明明知道,你根本就不是。。。。。。”
  “是!我不是自我人格怀疑!我就是纯粹想换个工作怎么了!你管得着吗你!”
  金何坤猛然将酒瓶掷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分五裂,黑夜中哐一声巨响。
  陈燕西火了,遽然上前揪住对方衣领,“是,我管不着!那你他妈的管我干什么!”
  “金何坤你就是在逃避!你就是后悔自己犯了那种低级错误!”
  “逃避无能但有用,你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啊!你说啊!”
  “金何坤,你说你想换个职业。你他妈逗傻逼呢,是谁每天看飞行视频,是谁看到飞机就挪不开眼,是谁听到飞机轰鸣会下意识抬头,又是谁在卧室放着飞机模型不肯收。”
  “你来质问我的时候,能不能反省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吼声震彻天台,有那么几秒,他们几乎连风声都听不见。
  金何坤死死盯着陈燕西,怎么回事,明明是该他去指责陈燕西的不以为然。
  反被对方戳在了痛处。
  他眼睛微涩,眨几下恐有令人不齿的液体流出。于是他抬手,捂住眼睛。金何坤一度以为陈燕西并不将他放在心上,他错了。
  两人靠着,胸膛起伏。良久,陈燕西撒气似的推开金何坤,他拿起一瓶啤酒,以牙齿咬开瓶盖。咕噜灌几口,不说话。
  金何坤声音沙哑,“我不想你去冒险。我有错吗。”
  他仅仅是不想恋人有任何闪失,他有错吗。
  “我不是去逞英雄,我做这一切都是在冒险。”
  陈燕西叹口气。
  “冒着在洞穴窒息的危险,冒着无法返回水面的危险,冒着患上减压病的危险,冒着撕裂肺叶的危险。从我选择这个职业开始,无时无刻我都在冒险。”
  “但我活到今天。”
  金何坤:“这次,你会不会也如此好运。”
  陈燕西摇头:“我不知道。”
  “那我怎么办。”
  金何坤低声问,甚至有些摇尾乞怜的低声下气。
  “你去冒险,我怎么办。”
  “坤儿,成年人了。别问这么幼稚的问题,这地球缺了谁,都是照样过。”
  陈燕西无奈。
  “如果这趟我一去不回,你。。。。。。”
  如果一去不回,你依然要好好过。
  但后面的话,陈燕西决计无法再说出口。
  他以沉默回应,金何坤却参悟通透。“之前在斯里兰卡,我问过唐浓。喜欢洞穴潜的人是不是都对人生了无牵挂。”
  “他说不一定,有人纯粹是为探险,而有人是没有感情寄托。那时我问他,这里面算不算你陈燕西。唐浓沉默很久,说算。”
  “我再问你一次,”金何坤摸根烟,好不容易才点燃。
  他望着城市莹莹灯火,千百条道路汇集成河。他一直以为找到家了,就在城南二环,那个小豪宅里。
  那是他此生可以降落的地方。
  “陈燕西,你是不是真的对这人生,再没了任何牵挂。”
  金何坤想来,有些可笑。从下飞机到现在,他说了好多句“我再问一次”。每次都说最后一次。每次未曾得到答案,又开脱自己,再问一次,再问一次就不问了。
  而他还是隐隐期望,哪怕陈燕西松一点口。他就敢问,我能不能陪你去。
  任何冒险,你不能将我排除在外。
  陈燕西看着他,那一瞬眼里有风雪驰过,有万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卷过。微光照在他脸上,站在一半光影里。
  良久,陈燕西忽地说了一段无相关的话:“金何坤,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声爱意时,神经会产生兴奋冲动,从而产生大量电流。据说将人体内所有电能收集起来,转化成光,人体的亮度大约是太阳的六万倍。”
  “意思是说,你会比太阳系中最明亮的恒星还要耀眼。”
  你比太阳更耀眼。
  而我“长居”深海多少年,未曾见过真正日光。
  因为你,我看见了。
  陈燕西知道不合适,但他确实想现在表白。简单一句我喜欢你,太过轻佻。一句我爱你,又过于沉重。
  他不知金何坤能不能明白,如果不能明白,那便不明白吧。
  金何坤并没深究这句话背后的意义,他今日不冷静,没办法,他是人,做不到这种时刻还能稳重。
  他很固执,拿下嘴里的烟头。
  “陈燕西,你是不是了无牵挂。”
  “你回答我。”
  陈燕西颓然垮下肩膀,他心想,或许是这样。一个人要去了解另一个人,很难。
  他摇头,诚实道:“我不知道。”
  就那一瞬,金何坤眼里起了雾。
  十几年,心脏未曾如此收缩。窒息般,叫人笑不得,也哭不得。
  不知道。陈燕西说,我不知道。
  真你妈狠啊。
  金何坤终于撞疼南墙,头破血流。总得给自己留最后一点自尊。
  他将烟头卷进手心,滚烫的烟头灼烧着,竟也没顾上疼。他说不清,是心口更疼一些,还是掌心更疼一些。
  “陈燕西,那我说一句,行吧。”
  “如果你明天去长山,咱俩就算了吧。”
  也不对,从未在一起。怎可算分离。
  陈燕西呼吸困难,沉默着,沉默着,却突然笑起来。他摇摇头,双手叉着腰,想走两步,又似被抽走浑身力气。
  他是真的无法再思考。良久,陈燕西找回点精神。他想,作为成年人,走的时候应不要太失了体面。
  “行。”
  陈燕西直到最后,依然尊重金何坤任何决定。他拍拍对方肩膀,往天台铁门走去。
  “那咱们就算了吧。”
  ——
  注:“*”
  关于人体电能的算法:
  根据《发现》杂志,作者:菲尔?普莱的计算。太阳的体积是1。4x10^33立方厘米。每秒钟每立方厘米太阳发出2。8尔格(能量单位)的能量,人体的体积大概是75;000立方厘米。用体积去除人体的发光功率(1。3X10^10尔格/秒),得到170;000尔格/秒/立方厘米。


第四十二章 
  洞穴深而窄,黑暗,寒冷,水体较为浑浊。
  呼吸声逐渐由均匀到急促,推进器不断向前。绳索蔓延至看不见的深洞中,然后是一名停止动作的潜员。
  他飘在那里,一动不动。
  镜头不断靠近,费力想帮助他从狭窄的洞沟中解脱,最终无功而返。
  洞穴很直观,从宽敞到狭小,一片寂静。这是从未有人踏足的神秘之地,如今看来更像死亡之冢。
  陈燕西暂停画面,他身前坐了十二名从五湖四海赶来的潜友。气氛凝重。
  “洞穴情况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里面尸体共四具。分别是刘易岂,周凯,宋毅和王澍。按照钱于洪的说法,他们最开始分两组人进洞探索。从长山靠近永和村的一处水洞,与离这儿不到两公里的旱洞水道同时下潜。”
  “事故发生在下潜后两小时,均死亡于狭洞。钱于洪,你们这次组织洞穴潜的目的是什么。”
  “测绘,”钱于洪的情绪基本平复,但再提及牺牲的队友时,仍透骨酸心。
  “我们原本计划分三组,两组下潜,一组留在地面做监督。”
  “我们设计预测过多种意外,只是没想到。。。。。。”
  同行七人,四人丧命,可算是快团灭。洞穴潜水危险,不亚于踩着钢丝在刀刃上行走。他们到来时信心满满,有技术有装备有经验,不应伤亡如此惨重。
  “出事时,刘哥就在我眼前。他侧挂气瓶被绳索缠住,我能感觉到他很紧张。我想上前帮忙,又看他不断调节呼吸器。”
  张山坐在陈燕西右手边,低垂头,眼眶通红。此行七人中,他年龄最小,刚满二十五。张山没经历过死亡,眼睁睁瞧着刘易岂渐渐失去挣扎,直到殒命。他差点在水下痛哭出声。
  因上升停留时间不足,手腕与脚踝患上减压病,剧烈疼痛。张山坐着,不断揉捏关节,似企图减缓症状。
  “我记不清了,就那么几分钟。”
  他说:“我本想穿越狭洞,可不知狭洞之后又是什么。也不知是否该把刘哥带走,但我那时做不到,只能选择返航。”
  “我跟在宋毅和王澍后面,最初是宋毅被卡住。他的侧挂过不去,王澍想上去帮他。我的第一反应是如果跟旱洞水道那边的小组会和,我们必须马上终止行动。”
  “我持着DPV,靠近他们时已停止呼吸。前方路线不明,又听见王澍的装备在响。我感觉是一场梦,不敢相信他们都死了。”
  钟林未算得上镇静,那时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死亡。神经紧张,惊慌间不知该做什么。
  半分钟后,他强制自己冷静。呼吸过快导致二氧化碳沉积,会让钟林未也死在这里。
  “我只能返程,然后我们联系了警方。”
  出事当天,钱于洪第一时间联系警方。搜救工作进行得很艰辛,他们希冀外来帮助能寻回尸体,却徒劳无功。
  最后行动终止,警方撤离前只提醒钱于洪等人不要再下潜,并通知遇难者家属。
  “没有进行区域封锁?”
  陈燕西耐心听完三方汇报,笔尖在桌面轻点。方才他看视频时,神色严肃,眉头紧拧。
  张山摇头,“没有,可能警方认为我们不会再去找死。”
  陈燕西:“家属那边你们通知了?”
  钟林未踟蹰着开口:“。。。。。。已通知。”
  “家属很伤心,我们说会把遗体带回去。”
  “谁敢打这个包票。”陈燕西似笑非笑,望着眼前一屋子人。事故后,剩下三人用尽所有人脉,找来这十二人。
  抛开打捞尸体不说,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活着回来。
  钱于洪深吸气,望着陈燕西。他已走投无路,只能看天意,“谁也不敢打包票,我们尽力。”
  “至少,不能把他们四人留在洞穴里。这是责任。”
  九月的长山依旧绿意盎然。陈燕西等人在一处林间别墅。租赁的,不算小,共三层。本是为打持久战,做洞穴测绘的据点,前后还不足两个月。备有车库、健身房及装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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